第21節
“是干霧?!碧瓢乩溲劭粗h處愈來愈近的濃霧。 陸達蒙想要開口問唐柏什么是干霧,卻被他身體散發出的強大冷氣場給鎮住了,張了半天口也沒問出來,轉頭看蘇女蘿,他臉上的表情明白地彰顯著他也不知道,并且也不打算問。 陸達蒙猶豫了半天,還是低聲問唐柏:“干霧是什么?” “同一般的霧一樣,不過形成濃霧的不是水珠,是灰塵?!?/br> 陸達蒙想了想:“有什么危害嗎?” “能見度很低,在沙漠中行走遇到干霧很容易發生危險,”他看了兩個人一眼:“大家跟緊了,不要走散了?!?/br> “喂,我們等霧散了再走不行嗎?”陸達蒙不想在這種天氣里走。 “干霧通常會持續很多天,并且會向外擴散,如果呆在原地一樣危險?!?/br> 蘇女蘿在聽到唐柏說‘能見度很低’時眼光微微一動,但瞬時便恢復了原狀。慢慢地跟上了前面的兩個人。 隨著三個人一點點朝前走,濃霧卻越來越大,到最后能見度不足幾十米,蘇女蘿垂著眼跟著兩個人走著,待到幾個人完全被濃霧包圍時,忽然朝著霧最濃的方向放足狂奔! 唐柏幾乎在蘇女蘿剛開始跑的時候就反應了過來,朝他的方向猛地追了上去,然而蘇女蘿別的技能沒有,逃跑卻是妥妥的,況且又是在能見度這么低的一片濃霧之中,幾秒鐘就消失了蹤影。 陸達蒙前一秒還站在兩個人中間,下一秒兩個人就都不見了,一下子就慌了,等他反映了過來后,連忙朝著唐柏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叫:“啊,怎么了?怎么了?你們在哪兒?” “人呢?!蘇女蘿?唐柏?” 陸達蒙扯著嗓子喊了半晌,突然聽見身側冷冷的一聲:“行了,別叫了!” 待他轉過頭來正看見唐柏,他不說話,臉色卻陰沉地可怕,陸達蒙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問他:“那,那個,蘇女蘿呢?” 唐柏沒搭理他,沉默地朝四周看,可是濃霧彌漫,哪里還找得到人。 蘇女蘿一秒也不敢停地足足狂奔了有半個小時之久,待他終于跑到了自認為安全的范圍時,才彎下腰來,雙手拄膝,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他的身上什么也沒帶,沒有帳篷,沒有衣服,甚至沒有食物,沒有水,可他完全不在乎,只要能逃離開那個變態的身邊,這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餓死了也沒關系! 他也知道只要再堅持幾天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會導致‘生存實習’不合格,可他沒有辦法,他控制不住自己,就算和唐柏再多待一秒鐘他也受不了! 蘇女蘿直起了身,朝四周打量了一圈,這里還被濃霧包圍著,遠一點的地方就幾乎什么也看不到,不過就算看到了也沒有用,他手里沒有地圖,辨別不出方向。但他還是決定朝著前方走,說不定可以誤打誤撞找到目的地呢,或者遇到葉宇征他們,就算哪個也遇不到,朝前走也總比站在原地等死好。 況且,朝前走也不容易被唐柏捉到,雖然他感覺‘捉到’這個詞用得不夠準確。唐柏唐大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會特地浪費時間來捉他? 就算兩天前那個夜晚的事,他也一直認為不過是唐柏對他的羞辱,雖然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什么地方冒犯過他,不過他也根本不愿意想,他只想離開他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 蘇女蘿不辨方向地向前走著,最后竟慢慢走出了濃霧。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一點東西,沒有喝一口水,他覺得體力正一點一點地流失,不過這樣的感覺好極了,只要死掉了,他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和被野獸吃掉相比,餓死總還是好一點的,雖然感知上也并不好受。 蘇女蘿坐在沙地上,歪著頭想了想,或許應該自己動手,結束生命? 沙底登記處 蘇女蘿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痛苦不痛苦的不說,自殺什么的,簡直太沒種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粘著的的塵土,朝著前方又走了下去。 既然放棄了自殺的念頭,那么就要好好打算一下怎么生存。 蘇女蘿略微回憶了一下,沙漠里的貯水植物的莖可以取水,至于食物,就要尋找沙漠里生存的動物,雖然味道不好,也聊勝于無。 決定了就開始動手,他拉下頭上的風鏡,雙手插兜,嘴里還哼著歌踢踢踏踏地一邊朝前走,一邊朝四周打量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動物。 他正悠閑地四處晃著,忽然間目光一頓。因為熾烈的陽光的炙烤,地平線處呈模糊的一片,就在那地平線上,似乎模模糊糊地出現了個人影。 蘇女蘿有些輕微的近視,不過度數不算大,因為并不影響日常生活,也沒去做手術,平時也不戴眼鏡,他微微瞇著眼,想要仔細辨認清楚那個晃動的人影。 可當他真的一點點辨認清楚時,臉色卻‘唰’地一下白了! 他想也不想轉過頭就開始跑,然而饑餓與勞累讓他的速度減慢了許多,他腳下雖一刻不停地跑,然而不時回過頭去時,卻見那人影越來越近。 蘇女蘿大腦一片空白,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那人一把撲到了地上。 唐柏將蘇女蘿狠狠壓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狠狠盯著他,他的臉色發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蘇女蘿被他壓得有點疼,想要掙動一下,可他只略微動了一動,唐柏就手上使力將他狠力地壓住。 他與自己挨得極近,呼吸都噴到了臉上,唐柏鴉翅一般的長睫在陽光下閃著亮光,蘇女蘿看著他烏黑的眼珠,恍惚間有種錯覺:他竟然從唐柏的眼睛里讀出了一種名為‘慌張’的情緒。 慌張?這怎么可能! 或許真的是錯覺,因為只一瞬,那感覺就消失了。不過他離自己的確太近,蘇女蘿有些不舒服地朝后靠了靠。 “起來!”蘇女蘿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唐柏從蘇女蘿身上起來,低頭開始解手中的繃帶。 這種情景怎么這么熟悉? 蘇女蘿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靠! 蘇女蘿一個轱轆爬起來就開始不顧方向地狂奔,可他只奔了短短兩秒,就又被狠狠撲到了地上,唐柏緊緊地壓制住他,手腳麻利地幾下就將他捆了起來。 他捆得很結實,蘇女蘿幾乎一下也不能動。 蘇女蘿發現不過幾分鐘自己就被捆成了個粽子,不由得睚眥欲裂:“唐柏,你個王八蛋!你把我捆起來干什么?” 唐柏蹲到蘇女蘿面前,右手修長的食指曖昧地蹭了蹭他的下巴,緩慢地冷聲道:“干你!” 蘇女蘿的臉色完全白了。 好在他的話不過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付諸行動,而是將捆成了個粽子的蘇女蘿直接扛到了肩上,起身就走。 陸達蒙看見蘇女蘿的時候下巴都要掉了。 他指著蘇女蘿對唐柏磕磕巴巴道:“那,那個,唐柏同學,你為什么捆著他?你先把他放下來吧!” 唐柏把蘇女蘿放在了地上,不過并沒去解他身上的繃帶,他不動,陸達蒙自然也不敢動一下。 蘇女蘿大喊:“唐柏你個王八蛋!你給我解開!聽到沒有!王八蛋!” 唐柏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過一瓶礦泉水隨手擰開喝了起來,完全把蘇女蘿的叫喊當做了背景音樂。 蘇女蘿自己喊了半天,見唐柏不搭理他,終究還是為了保存體力,識相地停了下來。 陸達蒙蹲在一旁猶豫了半晌,低聲問唐柏:“那個,唐柏,你綁著他干什么???” 唐柏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陸達蒙就立即住了嘴,蘇女蘿打不過唐柏,而自己卻連蘇女蘿也打不過,他想幫蘇女蘿也沒辦法,總不能救他不成,連自己也被捆起來吧。 葉宇征站在一片廣漠無邊的沙漠上,微微瞇著眼朝遠處看,半晌,他轉過頭問陸世安:“就是前面?” 陸世安臉色有點凝重地點了點頭。 根據地圖上的指示,這里就是終點沒有錯,可是前面依舊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哪里有一點人煙的跡象?更別提登記處了。 羅生看著地圖上幾乎要重合的亮著的兩點,扭頭問陸世安:“會不會是地圖壞了?” 陸世安搖頭,隨即又轉頭問應少則:“少則,你怎么一直不說話?”他抬頭,卻見應少則的目光直直地朝后側看去,也由不得轉過了頭,頓時滯住了:“那是……唐柏?” 羅生也朝那邊看去,不過距離有些遠,辨不太清:“真的是唐柏和蘇女蘿,唐柏還扛著一包行李!” 不過等他們一行人走近,羅生才看清,原來那包‘行李’才是蘇女蘿。 葉宇征一愣,連忙將捆在蘇女蘿身上的繃帶解開,他看著蘇女蘿活生生的臉,幾天來壓在心頭的煩悶一下子就消除了,整個人也不由得激動起來:“你們還活著?!?/br> 一組人全部停頓下來做個短暫的休整,陸達蒙向幾個人講述了一下他們這一組的經歷,等他添油加醋地將整個事情講完,羅生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你們為什么要捆著女蘿?” 唐柏沒開口,蘇女蘿顯然也不想提,而陸達蒙則完全是一頭霧水。 安靜了半晌,陸世安明顯感覺到唐柏與蘇女蘿兩人之間不和諧的氣場,他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陸達蒙,你們的地圖呢?” 陸達蒙將地圖拿了出來,陸世安看了一眼,發現和自己手里的那副一樣,這樣看來,的確不是地圖出了問題。 陸世安疑惑地看著地圖:“那這是怎么回事?” 應少則站起身:“走吧,去前面看看?!?/br>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組人很快就要走到終點,應少則卻忽然抬手攔住了葉宇征。 “小心?!?/br> 葉宇征一愣,朝那邊看去,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陸達蒙一臉不解地問:“怎么停下了?” “前面是流沙?!?/br> 因為不久前有險些被流沙吞噬的經歷,葉宇征對流沙地很熟悉,稍微辨認就可以辨別出來。 應少則拿過陸達蒙手里的銅質手電,朝那片地域扔了過去,手電落到沙地上,立刻就被吸了下去,光亮瞬時消失。 陸達蒙不禁一陣后怕,要不是應少則及時制止,他們恐怕都要被流沙吞噬了,他之前聽過唐柏提到之前遇到的流沙,那場景簡直太可怕了。雖然蘇女蘿和唐柏留下了一條命,但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有這么幸運。 “怎么回事?這里不是終點嗎?怎么會有流沙?” 陸達蒙神色一滯:“難道登記處被流沙給吞了?那我們怎么才能回去?” 蘇女蘿白了陸達蒙一眼,他的情緒不大好,可并不耽誤他搶白陸達蒙:“你以為學校的模擬系統跟你一樣廢柴??!” 陸達蒙見蘇女蘿語氣不善,也來了脾氣:“我廢柴,那你說是怎么回事?” 蘇女蘿“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行程受阻,一組人只好又停了下來,葉宇征屈膝坐在沙地上,眼光淡淡地看著遠處的流沙地,他正思索著,忽然間神色一頓,側頭問蘇女蘿:“女蘿,你和唐柏是怎么從流沙里出來的?” 蘇女蘿擰眉:“我沒有什么印象,醒了的時候就發現躺在別的地方?!苯又坪跸氲搅耸裁床缓玫挠洃?,他的臉色變得稍微有一點難看。 葉宇征垂著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 羅生熟知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于是問他:“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流沙不會取人的性命?!?/br> “嗯?”羅生沒太理解。 “我是說,女蘿他們被流沙吞噬,卻在另一個地方醒過來?!比~宇征抬手指了指身下:“或許我們要找的地方,就在流沙之下?!?/br> 陸達蒙一臉震驚:“什么?什么叫在流沙之下?”他反應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難道你是說要我們自己跳到流沙里去?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