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蕊紅這一次是真的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她第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眼見著旁人顛倒是非黑白,眼見著自家姑娘被千夫所指,她卻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幫不上,她對自己的惱恨可想而知。 沈芊伸手摸了摸這個真心對她的小姑娘的頭,笑道:“不要難過了,你看,最后我不都還回去了嘛!那宋家小姑娘到后面都差點哭了呢。再說了,你家小姐我連烽火連天、刀光劍影的戰場,都闖過來了,區區幾句人言,能耐我何呀?” 蕊紅紅著眼睛抬頭,話語里還帶著鼻音:“可是,人家都說口舌之利,勝于刀斧!奴婢就是怕,您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這些得利之人卻在背后傳您的謠言,要置您于死地……” 沈芊彈了一下蕊紅的額頭,笑道:“傻丫頭,這謠言呀,要看是誰授意傳的,如果是陛下想要卸磨殺驢,那我才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如果只是旁人嚼口舌,那我理它作甚?” “陛下愛您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傷害您?!?/br> “所以,你還擔心什么?”沈芊笑著爬上了馬車,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掀開簾子,對蕊紅道,“對了,雖然今日之事解決了,但既然安王太妃敢這么直接對付我,想必他們早已經布好全局,我們必須要把這件事告知陛下,好讓他有所準備?!?/br> 自從沈芊和趙曜說開了之后,她便不再扭捏,對成為皇后這件事充滿了積極性和干勁,畢竟比起等著男人來安排好一切,她更喜歡和心上人并肩作戰。話說她中二期的時候,也曾有過就算那種“全世界與我為敵,我還是要愛你”的浪漫幻想,啊呀,跟個中二病的小孩談戀愛,倒把自己也搞回中二期了。 沈芊露出了一絲甜蜜又傻氣的笑容,對自己很是無語。 “姑娘說的是,奴婢等會兒就拿著令牌去找陳統領?!比锛t用力一點頭,很有干勁。 “嗯?什么令牌?”沈芊回過神來,感覺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蕊紅一僵,感覺自己說漏嘴了,她尷尬地轉過頭來,求饒般地看向沈芊:“姑娘,奴婢……奴婢不是刻意瞞您的,就剛剛幾天前,對,就下大雪那天中午,陳統領忽然來找奴婢,塞給奴婢一塊令牌,說是……說是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讓奴婢第一時間去找他。但他絕對沒有要奴婢匯報您的近況,奴婢也絕對不會說的!” 沈芊細想了一下,下大雪那日,可不就是趙曜偷跑出宮找她的后一日嘛!想到蕊紅并不知道趙曜曾與她夜會,她略羞赧地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辭:“嗯,既然你有令牌,那就去找一下陳大虎吧,讓他把這事兒匯報給小曜?!?/br> 蕊紅見沈芊竟然不追究她私收令牌,立刻高興地應了一聲,倒是也沒察覺到沈芊的異常。 馬車回到張府之后,蕊紅也顧不得天色已晚,連夜便拿著令牌派人找了陳大虎。她一直為自己沒能在宴會上幫到沈芊而自責,所以在匯報這件事上,便尤為積極。 陳大虎聽罷了整個過程,雖不覺得哪里眼中,但既然蕊紅這么遲都要來告知他,他自然也萬分重視,打算明兒一早就進宮,把這事兒告訴陛下。 然而,讓沈芊一眾人等意外的是,安王太妃和宋家的后招,來得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快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說這一段太長了,因為是個小**嘛,所以難免會長一點【才不是因為渣作者手殘,每次都只能發三千字(⊙﹏⊙)b】 另外呢,其實皇后之爭,小姑娘之間的嘴炮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最后的本質還是朝堂上各方勢力的爭斗。所以,接下去的就是政治斗爭的一部分,wuli陛下終于要出來護妻啦啦︿( ̄︶ ̄)︿ 第119章 逆鱗 翌日清晨, 陳大虎從蕊紅那邊得了消息,便早早地就遞了牌子進宮去,等著第一時間將昨日宴會的事告訴陛下。 可未曾想, 他才剛剛入宮,還沒走到乾清殿外頭的漢白玉橋呢,就迎面遇上了疾步而來的李公公。這李公公一瞧見他, 就立刻將他拉到了一旁, 半是數落半是焦急地對他道:“你怎么才來, 這宮里都快翻了天了!” “???”陳大虎一臉懵,“怎么了?我今日來, 是想跟陛下匯報沈姑娘的事兒的?!?/br> “你現在才想著來匯報沈姑娘的事???”李奉恨鐵不成鋼地瞅了陳大虎一眼,“陳大人,不是咱家說你, 你想想, 陛下是什么時候派去你看顧著沈姑娘的?” “大約是……十幾天前?”陳大虎很是茫然地撓了撓頭。 “十幾天了,陳大人你怎么就不想著進宮來匯報呢!” 李奉看陳大虎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個二傻子。陳大虎還茫然得很, 一邊被李奉扯著袖子快速往乾清宮方向走,一邊還要聽著對方快速地叮囑:“外頭的風言風語已經傳到陛下耳朵里了,陛下如今龍顏大怒,你答話的時候, 千萬注意?!?/br> 什么風言風語?怎么就忽然龍顏大怒了……陳大虎的腦筋還沒轉明白呢,就被李奉帶進了乾清宮的殿內,他剛一跨進去, 迎面就飛來一個茶盞,“砰”地一聲在他腳邊炸開,直炸得他大腦一片空白。 李奉已經第一時間跪了下去,隨即又狠拉了一下陳大虎的衣角,才算是把這個狀況外的壯漢也給拉跪下了。 陳大虎這才反應過來,立刻給站在上首的趙曜行禮:“微臣……微臣參見陛下?!?/br> 趙曜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常服,整個人相當暴躁地不停在案桌前踱步,他聽到了陳大虎的聲音,直接轉頭怒視他:“陳大虎,朕是讓你出宮去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全忘到腦后去了?” 陳大虎簡直冤得快哭了:“陛下,微臣絕不敢忘啊,微臣今日進宮,就是來向陛下稟告外頭的情況!” “等你來稟告,這京城早就已經翻了天了!”趙曜氣得狠拍桌子。 陳大虎是真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么,怎么感覺這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他求救般地看向李奉和高齊,想要知道外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導致陛下如此憤怒。 高齊站得遠,輕咳一聲,只能向他報以同情的目光。李奉倒是正好跪在他身邊,便厚道地壓低了聲音,將昨日夜里和今日凌晨,宮外頭發生的大事告知了他。 原來,在昨日那場賞花宴結束之后,在燕國大長公主、沈芊和各家小姐們都離開之后,又有一批客人踏著夜色拜訪了安王太妃殿下。沒有人知道這群客人的身份,他們三五人乘著一輛不起眼的青灰色馬車,直接駛入了太妃府邸的角門。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之后,本來應該被沈芊嚇老實了的安王太妃不知是吃了什么定心丸,竟全然不顧皇帝對藩王的忌憚和警惕,像是要豁出一切來做這個出頭鳥!而這一次,她推出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曾在青州府布政司府內貼身照顧過沈芊的花溪和木香! 這兩個人成了安王太妃口中的所謂人證,用來證明沈芊在青州府時,不僅不守婦道地常與外宅男子來往,甚至還多次女扮男裝地獨自出門!當然,安王太妃也不傻,并不會自己來揭露這件事,她用的借口是,曾貼身照料過沈芊的這兩個丫鬟不忍看到陛下受到沈氏女的欺瞞,這才冒死上京揭發了此事! 坊間百姓本就對這些高門大族的宅院之事津津樂道,再加上安王太妃和她背后勢力的有意推波助瀾,不過一夜,這些個關于沈芊“不守婦道”的流言蜚語迅速地傳播到了京城的各個酒樓茶館,而可以想象,作為消息集散地的酒館和茶樓,完全能夠在幾天之內,就把這些消息散播到京城的各個角落,也許不出三天,京城的街頭巷尾都會滿是這些污言穢語! 這是趙曜絕對不能容忍的,他只要一想到沈芊的名字會和這些污言穢語連在一起,一想到他心愛的姑娘會被那些斗雞走狗之徒恣謔,內心久違的暴戾和嗜血,就一下子就全涌上來了!那個姑娘曾說過,他在后世史書之中是個暴君,此刻,他已經毫不懷疑這個事實,那傻姑娘是困住他心中兇獸的牢籠,一旦失去她,他就會成為那頭兇獸。 陳大虎聽完李奉這一番話,臉色已然一片慘白,甚至險些無力地跌坐在地,這是他的失職,是他的疏忽,他以為沈芊一個待在深閨里的姑娘,不會遇上什么險事,所以他放松了戒備,放松了警惕……如果他能一直監控中、戒備著,如果在蕊紅告訴他安王太妃的惡意之時,他能第一時間派人盯住太妃的府邸,局勢根本不至于變成如今這般。 “陛下,您……您在寫什么?” 李奉和陳大虎一直跪著,只有站在階下的高齊敏銳地察覺到了趙曜的動作,他眼見著自家陛下突然在一份明黃色的卷帛上快速地寫著什么,頓時心中大駭,甚至顧不得禮儀規矩,第一時間站了出來。 趙曜筆下不停,沉聲冷笑:“朕在寫,封后的詔書!” 高齊立刻“吭”地一聲重重跪下,神情焦急地直接行了個大禮:“陛下,萬萬不可??!” “朕立自己的皇后,那群尸位素餐、狼子野心的東西有什么資格置喙?”趙曜狠狠一拍桌子,直接把握在手里的狼毫給拍斷了,他極具威壓地盯著高齊,“怎么,連你也要阻止朕?” 高齊伏跪在地,后被冷汗直冒:“陛下,您既已將此事交給了大長公主和太妃娘娘,便不宜出爾反爾,否則,這件事不僅會損害沈姑娘的名聲,也會損害您的威名啊?!?/br> 趙曜冷笑一聲:“朕就是對他們太客氣了,才讓他們以為自己有資格對朕指手畫腳!朕也該讓他們好好清醒清醒,看看這天下到底姓什么!” “陛下,您是明君!您不能……”高齊悲痛地連聲勸慰,他忠于陛下,所以不希望好不容易穩定的朝局再起什么波瀾,也不希望陛下直接和那些根深蒂固的派系勢力起沖突,是,這天下是陛下一力平定的,陛下手里也握著兵權軍權,但這些朝堂的派系是何等的盤根錯節,陛下此刻一時情急地掀起了這場沖突,可最后呢,該如何收場?難道真要將半朝官員都下獄不成?! 更別說各省各市又有多少豪族勢力糾纏其中,單就宋貞敬一脈,在江南經營那么多年,江南是什么地方,那是國之糧倉??!地方和中央的抗衡,從古至今都沒停止,陛下現在剛剛登基,全國上下還百廢待興,這樣與他們硬杠,不管表面上是輸是贏,最后受害的還是大周天下、還是陛下本人??! “明君?呵,如果是清流口中的明君,如果是后世史書上的明君,朕,不要也罷!”趙曜拔高了聲音,怒意已然達到了頂峰,這些所謂的勸誡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高齊幾乎絕望,但他心念電轉之間,還是用力說出了最嚴重的一句話:“陛下,您可以不要后世的贊譽,可以不好史書上的稱頌,但沈姑娘呢!難道陛下要讓沈姑娘頂著‘妖女’‘禍水’,甚至‘**’的名聲被后世史書……” “閉嘴!” 趙曜暴喝出聲,隨之而去地是直沖高齊額頭的硯臺。高齊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趙曜這一下,他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之后,會迎來陛下不可遏止的怒火,但他必須說,他必須讓陛下清醒過來。 “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會殺你!”趙曜的眸子已然一片猩紅,高齊說的那兩字,顯然正中他的逆鱗,帶起了他內心狂躁的殺意。 “陛下,您可以殺了臣,臣的命,遠不及沈姑娘的聲譽!”高齊磕頭行三跪九叩之禮,“您可以下旨封沈姑娘為后,但這道圣旨根本無法破除謠言,沈姑娘照樣是要受流言之苦的,陛下!” 趙曜的神情依舊暴戾,可他卻聽進了這最后一句話,高齊的阻攔雖讓他欲殺之而后快,但這句話,算是他說中了!不管發不發這道圣旨,他都必須先解決流言。 高齊伏跪著,聽見上首一直寂靜無聲,他提到喉嚨的心終于慢慢地放了下去,不管怎么說,只要陛下平靜下來了,一切就還有轉機。 趙曜的情緒終于慢慢地恢復了一些,他那被殺意沖昏了的頭腦也慢慢地開始運轉起來,他放下狼毫,緩慢地坐回到龍椅上,對著跪在地下拘謹又惶恐的三人道:“高齊,朕命你明天就把那座碑完工!” 高齊一聽這話,大大地松了口氣:“是,微臣謹遵圣命!” “陳大虎!”趙曜又看向陳大虎的方向,發布了一連串的命令,“你現在立刻將欽天監楚大人請進宮,明后兩日,你聽候朕的旨意,率領宮中儀仗,去張大人府上接人!” 陳大虎今日受了好大一場驚嚇,腦子到現在還鈍著:“接……接什么人?” 李奉立刻踢了他一下,小聲道:“沈姑娘!” “好好……好——”陳大虎眼睛一瞪,“什么?沈姑娘!” “你有異議?”趙曜的眉眼間還殘余著戾氣,看上去陰沉又恐怖,陳大虎立刻用力搖頭,以示自己的乖覺。 “李奉,后日早朝,你將這滿朝文武領到大殿前頭?!壁w曜握緊了龍椅扶手,冷笑,“朕要讓他們看一場好戲?!?/br>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皇帝強勢能做成很多事,但其實也有很多事是做不到的?;蕶嗪拖鄼?、地方和中央,都是相互爭斗和相互妥協的,放到現在也是一回事。很多時候,下面更上面杠可能杠不過,但惡心上面的手段還是多的,像懶政、怠政、惡政,還有拖垮經濟等等,對一個國家都是影響很大的。 第120章 攜手祭天 正月廿九, 寅時。 皇城上空的天色還是一片漆黑,如同藏青色的帷布,將天地都遮住。然而, 而這帷布還不似墨硯那般徹底不見光亮,它的上頭點綴著無數的星辰,這些星辰匯成一條星河, 在夜色之中默默流淌著, 美不勝收。 然而, 這樣的美景,對在寒夜中等候在午門外的百官們來說, 顯然沒有任何吸引力。大周皇帝向來勤勉,早朝一般卯時初便開始了,故而除了休沐日, 京城百官幾乎都要在丑時起身, 寅時初便要匆匆出門趕到宮門口,以等候早朝的開始。 這些年紀都不小的官員們一個個在朝服里是套上厚棉衣, 又在外頭披著裘衣, 可即便如此,霜冷露重的冬夜還是讓人禁不住地打顫,更遑論昨日的積雪都還沒化干凈,穿著官靴也像是踩在雪水里, 凍得腿腳都快沒知覺了。 寅時三刻,宮門終于緩緩打開,隨著一排小太監的引路, 百官們次第有序地又進入宮門,一群群地往大殿方向走。 “張大人,昨日……陛下下旨讓沈姑娘……”陳赟糾結了好久,到底還是忍不住踱步到張遠身邊,小聲問了出來。 張遠側頭看了看陳赟,微微頷首:“是?!?/br> “這……”陳赟皺著眉正打算說點什么,忽然就隱約聽到了遠處有其他大臣悉悉索索地討論聲,他是個習武之人,耳力比旁人強得多,一下子就聽到了遠處一群人自以為隱蔽的討論聲。 “陛下這次也太……太有失體統了,竟然直接將人接進宮……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誰說不是呢,也不會知道這位沈姑娘到底是什么天仙絕色,能讓陛下一而再再而三不顧體統……話說外頭那些流言……” “蕭大人也聽到了?” “慚愧慚愧,蕭某也未曾想,不過是出門吃頓飯,竟會聽到那些荒唐話……” “也不一定是荒唐話……我看吶,說不定就是真的……”另一個大人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嘲諷。 陳赟聽得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氣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張遠雖耳力不及他,但一看他這模樣,便猜到了原委,他拍了拍陳赟的背,淡淡道:“該進去了?!?/br> 陳赟瞧著張大人蹣跚不穩的腳步和熟悉的微微傴僂的背影,有些無奈也有些感嘆,張大人對他有知遇之恩,這么多年來,如果沒有張大人力挺,他成不了山東都指揮,自然也不可能成為今日的大都督,如今他雖不知道為何張大人會主動認沈姑娘做義女,卷入到這場殘酷的后位之爭,但既然陛下和張大人都選擇了沈姑娘,那他毫無疑義地也當全力相助。 大殿就在前方,群臣魚貫而入,可未曾想,這剛一走進去,就看到站在龍椅邊上的大太監李奉笑瞇瞇地朝著階下諸大臣拱手:“諸位大人,早朝之前,陛下令咱家帶大人們先去個地方?!?/br> 眾大臣面面相覷,李奉卻顯然不會給他們解答,只是笑著走出大殿,在前頭引路。臣子中,陳赟、伏大牛、徐涇、夏飛等人,見到張大人走出去,對視一眼,也很快地跟了上去,英國公管振勛的動作稍有遲疑,但他略一思索,也向身邊的平陽侯使了個眼色,跟著陳赟之后,走了出去,身為勛貴之首的英國公有所動作,那朝上勛貴一派便也邁步跟著李奉走了。 再之后,這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零星武將和大部分的文臣,文臣之中自然也各有派系,但很多人的視線還是落到了內閣幾位老臣的身上,尤以宋庭澤和徐學政為主。 宋庭澤笑著撫了撫須,對徐學政一拱手:“徐大人,請?!?/br> “哼,陛下這到底是在做什么?早朝之上,怎能胡鬧!”徐學政一甩袖子,憤怒地出聲訓斥。 這被訓斥的對象也不再,眾人都默默地裝作沒聽見,宋庭澤見這徐學政訓皇帝還訓上癮了,也不跟他多言,只笑了一下,便首先走了出去。 這人都陸陸續續地走光了,只留下徐學政和少數官員,幾人站在大殿之中也頗為尷尬,徐學政一張老臉氣得通紅,他再次憤憤一甩袖,怒道:“荒唐,簡直荒唐!” 一個徐學政門下的翰林編修只能站出來給自家座師臺階下:“徐老,說不定陛下真有要事宣布,您不如去看一看?” 徐學政看了這翰林一眼,撫了撫白須:“那老夫便去看一看,也好防著陛下又做出什么不成體統的事!” 見徐學政終于肯出去了,幾個官員面面相覷,總算是松了口氣。 然而,落在最后的徐學政將將走過一座漢白玉橋,便隱隱聽到了前面傳來了陣陣驚呼之聲,并好似有什么光亮,從前方寬闊的場地上猛然迸發! “那……那是什么?”站在橋上的編修翰林失態地指著前方驚呼。 徐學政瞇著一雙老花眼,使勁兒地往前看去,只見灰蒙蒙的天幕下,廣闊的漢白玉廣場上矗立著一塊高約十數丈的巨大石碑,那石碑高聳入云,威嚴而莊重,一眼見到,便能感受它那凜然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