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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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群散開,那只花豹抽了抽鼻子,仍在原地不住地呼著氣。但不再吼叫,似乎也意識到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我們走!”眼見吳侍衛已經重新翻身上馬,蕭錦初四下一掃,默點了人數,便發出了號令。 隨著最后一匹馬消失在視線里,被留在原地的豹子抖了抖渾身斑斕的皮毛,重新竄入了林中,沒兩下也不見了身影。 “你說將軍是不是中邪了,好好到手的皮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标犃兄?,何侍衛抓著歷劫歸來的吳侍衛咬起了耳朵?!拔依霞矣袀€說法你知道不,說金錢豹能使妖法,盯著人的眼睛就能迷了七竅,叫人心甘情愿地送死!” “呸!我咋沒聽過,再說了,是我離那畜牲近,還是將軍離得近?都沒能迷了我去,還能隔空把將軍迷了是咋的?!?nbsp;吳侍衛已經用干凈的布綁了傷口,聽著老伙計的話怎么都覺得不靠譜。 蕭錦初的耳朵多靈啊,要是沒有干擾,不夸張地說半里地內的動靜都能聽見,當下就冷哼了一聲:“有話大聲說,別藏頭露尾的?!?/br> “將軍,小的們哪敢議論您阿!”何侍衛本來就心虛,一被戳破立刻就慫了,賠著笑臉道。 吳侍衛都聽不下去了,簡直是此地無銀??!狠狠拽了下他的袖子:“將軍又沒說你議論她了,你倒認得挺快?!?/br> 衛潛被這兩個活寶逗得給笑了出來,不禁瞧了眼在馬上一本正經的蕭侯:“你就不能把話說明白了嗎?” “這群傻子連公母都分不出來,還要我手把手地教他們不成?”蕭錦初也很郁悶,就狠狠地瞪了身后一群侍衛。 傻子們依舊懵懂,還是衛隊長的心思轉得快:“敢情那是只母豹阿!怪不得,是該放了的?!?/br> 軍中平日無事也會組織圍獵,作為日常訓練的一種?!按横魉貋硎谴蚬F的,這時候的母獸多有崽子,怕有傷天和,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br> 這下子再遲鈍的人也總算明白過來了,再活泛些的,就趕緊就著這個話頭開始給將軍和陛下歌功頌德起來。仁義啊,慈悲啦,怎么好聽怎么說,就是這群大老粗們平時大概也不怎么奉承上官,聽來總是有些違和。 蕭錦初和衛潛不禁相視一笑,偶爾出來轉轉還真是有不少朝堂之上找不到的樂趣。 百子園中的野物果然繁茂,除了這么個插曲以外,蕭侯一行很快就獵到好幾只黃羊和麂子,野豬都捕到了兩頭。至于兔子和獾這些小家伙,根本就沒人去在意。 行到一處臨水的谷地,王成下馬仔細觀察了一番,回來稟報:“青妖一般吃些田鼠、魚蝦,最喜歡沿著水流行動。若是要下套,此地再好不過?!?/br> 聽了這話,就有善于布置陷阱的侍衛上前忙活起來。青犴這樣稀罕的東西,萬一抓到可是大功,保不準就能升個一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萌萌的存稿箱~ 就算在古代,也是有環保觀念的。這既是為了保障子孫也有rou吃,也符合儒家的仁。 作為一個現代人,我們現在有很多皮毛的替代品。所以希望大家也能愛護動物,拒絕動物皮毛骨類制品,讓那些動物也能自由滴在地球上繁衍下去。 雖然不在,但還是要求點評,求收藏! 第38章 突遇敵襲 王成在辨認獸跡的時候, 蕭錦初也在觀察地形,她的看法是:“此地一面臨山,一邊靠水。若是在山上提前設下兵力, 自上而下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是個伏擊的好地方?!?/br> 衛潛頗有些欣慰之色:“雖然文是不成了, 好歹武上面上沒給我丟人?!?/br> “將軍、使君,”那個衛隊長跑了過來, 請示道:“那王成說, 青妖一般都在晚上行動。小的們已經把陷阱布下了。眼看已經是寅時,再歇一會不妨就返程吧!” “說得有理,”蕭錦初看向師兄,今天一大早出發,折騰到現在也有些累了?!笆咕詾槟??” 衛潛正要點頭,忽然從山那邊驚起了一大群飛鳥。 “這里的鳥真是不少, 要是能抓到金雕就好了!”衛隊長用手搭在眼上眺望著, 一邊神往地嘟囔著。 冷不防被蕭侯一肘擊在了當胸, 往后倒退了兩步,險些跌在了地上。衛隊長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將軍, 平白挨了這么一下, 抬起的雙眼都透著茫然:“怎么啦?” “敵襲~所有人上馬, 弓箭上弦!”蕭錦初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匆匆拉起衛潛,沖著眾人就是一聲斷喝。 軍人的天性占了上風,衛隊長不敢再問, 只是飛快地沖向自己的坐騎,也跟著大喊:“快……快上馬!” 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也不過幾息之間就都聚攏起來,保持著戰備狀態。蕭錦初沉著臉,吹響了胸前一直掛著的哨子。那哨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成的,哨音極尖銳。一經吹響簡直如同鐵刷般刮著人的耳膜,似乎要穿透天際。 王成只看見驚鳥飛起,莫名其妙就被抓著上了馬,此時見周圍的人一派嚴正以待的樣子,更是不知所措?!疤柨煜律搅?,鳥兒歸巢有什么不對……” 蕭錦初已經把腰間的劍拔了出來,聞言冷笑一聲:“歸巢?鳥巢都是向陽而筑,咱們這里是山陰,怎么會是飛鳥歸巢的方向,分明是有人驚動了它們?!?/br> 而且人數還不少,蕭錦初表面鎮靜自若,手心卻在冒汗。暗衛離著他們是有一段路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都怪她大意,沒事打什么獵。就算要行獵,周圍那么多山澤,怎么偏偏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這該死的王家,果然包藏禍心? 一只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蕭錦初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皼]事的,大風大浪都過了,難道還能在陽溝里翻船嗎?” 衛潛的聲音清冷如風,卻能讓躁動不安的心回歸平靜。 “來了……”山中人終于露出了端倪,衛隊長握著馬刀就迎了上去,厲聲叫道:“來者何人,此處乃是禁地,不要命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陣箭雨,對方直接就發動了攻勢。 “盾牌…快點……”衛隊長緊握著馬刀就是左右一陣劈砍,邊砍邊退,他身下的黑馬也發出陣陣嘶鳴。 其他人早就支起了盾牌,匆匆閃避進來時,一支箭剛好擦著他的臉頰而過,留下一道血痕。 “將軍,對方來勢洶洶,我讓人護著你和使君先撤!”一邊吆喝著讓手下反擊,衛隊長很是焦急地向蕭錦初請示。他方才匆匆一瞥間已經算出了對方的人數,至少是自己一邊的四倍,看箭的準頭也不是一般人。 蕭錦初咬著牙透過盾牌的縫隙看出去,只見滿目煙塵。敵人中有人在喊:“抓住對面那個騎紅馬的大官,咱兄弟們從此就吃喝不愁啦!” “都是這些當官的,害得咱們離鄉背井,咱村子餓死了十來口子呢!就該讓他們償命!” “抓住他,換金銀,換糧食!” “兄弟們,跟著我沖??!” 底下一陣紛亂的附和聲,馬蹄聲隨著喊聲交雜在一起,齊齊朝著這邊涌來。 這就是沖著皇帝來的!在對面叫出紅馬的時候,蕭錦初的眼神可怕得連邊上的衛隊長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們今天所有的人中只有衛潛,騎的是棗紅馬。 “你帶兩個人跟著我們走,剩下的先擋一陣,援軍最多一炷香就到?!笔掑\初到底還沒喪失理智,依著目前的局面,自己這方在地勢和人數上都不占優。為保陛下安全,最好還是先避一避。 一邊讓衛隊長去挑人,蕭錦初先拉著衛潛道:“使君,咱們換一下馬!” 衛潛本來似乎想說什么,但看著她焦灼的眼神,只是點了點頭。 “將軍,咱們帶的箭不多了。我已經吩咐兄弟們,咱們一沖出去,他們就纏住那些人?!毙l隊長帶著阿吳和阿何分別站到兩人的旁邊,壓低了嗓子道。 這就是要rou搏了,蕭錦初的心上就像系了一塊大石,沉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這些好漢子當年沒死在北狄人手上,如果卻可能要折在內斗之中…… 此刻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多拖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蕭侯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了掌中,果斷地應了一聲:“好!” 隨著蕭錦初的一發響鞭為號,五匹戰馬開始突圍。蕭侯在前,衛隊長負責斷后,吳侍衛與何侍衛保護側翼,四個人就這樣把衛潛護在了中間。 “別讓他們跑啦……”對方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動態,加快速度沖了過來。 余下的侍衛們也不甘示弱,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拜喌皆蹅兩狭?!”“跟這幫鼠輩拼了!”“有本事沖著老子來阿!” 前方是獵獵風響,身后是殺聲震天,蕭錦初緊緊抿著唇,以手中的鞭子指出前進的方向。身下的棗紅馬也頗通人性,不需她踢蹬便開始加速。馬蹄飛快地踏過淺水,濺起了大片的水花,幾乎要遮蔽住人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依然是萌萌的存稿箱~ 嗯,春游也是會存在危險的,需要小心謹慎。 雖然不在,但還是要求點評,求收藏! 第39章 突出重圍 跑, 這時候能跑多遠便是多遠。蕭錦初一邊開路,邊用余光緊緊盯著驚羽與騎著驚羽的那個人,不斷加力催著身下的馬兒前行。 身后的兩股力量已經碰撞在了一起, 隔得老遠仍能聽到刀槍碰撞和人的嘶喊聲。但射向他們的箭矢已經少了許多,不趁現在跑出去。等對方騰出手來, 就等著變刺猬吧!衛隊長忍著身上的兩處箭傷,使出了吃奶的勁狠狠抽著坐騎?!翱彀 ?/br>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衛隊長只知道揮鞭, 再揮鞭,最后干脆就拿匕首在馬臀上扎。背上的血本來是熱的,慢慢與衣服結在了一起。風刮著臉上的口子,針扎似的疼。時間長了,人也就木了,連這疼都感覺不到。直到一個趔趄, 整個人被從馬上甩了下來。 “隊長……”模糊中, 是阿何沖過來扶起了他。 衛隊長摔得有些迷迷登登, 一手按著頭,一手還抓著他迭聲追問:“使君呢, 將軍呢, 沒事吧?” “比你強些!”蕭錦初走到他面前哼了一聲, “也就是你運氣好,要是一頭砸在石頭上,你現在也不必捂腦袋了?!?/br> 被將軍一激,衛隊長倒是清醒了不少。四下一打量, 天已經暗下來。周圍盡是荒野,風吹過,回蕩著奇怪的嗚嗚聲。 “咱們這是在哪???” 蕭錦初抬頭看了看,幾顆晦暗的星子掛在天際,明滅不定?!霸蹅冄刂姆较蚺芰擞腥嚏?,現在應該已經出了百子園的范圍?!?/br> 暫時沒見到追兵,也不能保證眼下就是安全的。蕭錦初蹲下來,略瞧了眼他的傷勢。一堆橫七豎八的血口子,但應該沒傷到骨頭。 “能走嗎?” 衛隊長又緩了緩,感覺手腳已經恢復了知覺,連著火辣辣的痛感也一起回來了?!靶?,阿何你扶我上馬?!?/br> “走都走不穩了,還上馬!而且你倒是瞧瞧,你的馬呢?”蕭錦初也不管他是個傷員,開口就嘲諷道。 方才衛隊長摔下馬的時候,還不忘最后扎了一下狠的。就算再通人性的馬被一路鞭打,此時也暴燥起來,一甩脫了主人便發瘋似地跑遠了。剩下的四個人自顧不暇,誰有功夫去追。 去探路的阿吳回來了,一見隊長醒過來就先欣喜了三分?!拔曳讲呸D了一圈,不遠處好像有座廟,要不先去那里歇一會再走?!?/br> 蕭錦初眼看著幾個人身上都掛了彩,衛潛的精神也不算好,還丟了匹馬。再不稍作歇息恐怕是跑不動了,便點頭同意。 那廟瞧著近,等真走到面前去又費了一刻鐘。遠處看的時候就覺得挺荒涼,此時細瞧,更是破敗不堪。只是眼下不是計較的時候,能有個屋頂就算不錯了。 蕭錦初進去一瞧,西側殿已經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間正殿和東側殿還湊合支撐著,整間廟宇空空蕩蕩,連神像都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祭奉的哪位尊神。 “暫且歇一下吧!”勉力打掃出一小塊空地,蕭錦初趕緊先扶衛潛坐下。阿吳負責把守門口看管馬匹,衛隊長和阿何也挨著盤坐在地。 幸虧已經是暮春了,不生火也沒什么大礙。衛隊長從懷里摸出一個布包,挪到蕭錦初他們倆跟前?!氨菹?,將軍,我這里還有些干糧,先用一點吧!” “不必了……”哪怕在這樣殘敗的環境下,衛潛看起來仍是一派從容,仿佛這座破廟與太極殿并沒有區別。 衛隊長撓了撓頭,還是不習慣與圣人同居一室。只覺手腳都沒地方放,又張羅著:“那屬下去汲點水來?!?/br> “又沒生火,你汲了水來準備怎么喝?”蕭錦初雖然沒好氣地數落著,卻從身上解了一個皮水囊丟了過去。 衛隊長拿著水囊,只是低著頭嘿嘿地笑。惹得蕭將軍又準備罵人時,還是衛潛及時救了場:“身上的傷不打緊吧?” “多謝陛下,屬下沒事!”剛被征東將軍關心完,又得圣人垂問。雖然全身上下都疼,衛隊長仍是笑成了一朵花。 蕭錦初就是懶得看他這個傻呵呵的樣,惡聲惡氣地吆喝道:“沒事就一邊去,該吃吃,該喝喝。等追兵到了,還指望你賣苦力呢!” 一說到追兵,衛隊長便把嬉笑的嘴臉收了起來:“將軍,我聽對方喊話像是河北道的流民,可是……” 對方都蒙頭蓋臉,衣著長相如何瞧不清。但馬都是好馬,弓也是硬弓,絕非一般流民作亂。 聽到這,阿何的老毛病又犯了:“哪里有什么流民,我跟著都尉到現在,就沒見過流民還配弩的!” 這一下衛隊長的表情越發嚴肅起來,一疊聲地追問道:“什么?那些逆賊有弩,你看見了?怎么不早說?” 這年頭在外行走,哪怕是平民百姓也免不了帶著一二防身的器具。特別是北方,民風彪悍,更是如此。但唯有弩,民間是嚴禁收藏的。且弩的射程雖然遠,但造價高昂耗時費工,一架弩至少可以造五張弓。所以就連朝廷軍隊中配備得都少,除非是大族部曲手上還有一些。要說一群飯都吃不飽的流民,個個弓馬嫻熟,還有弩,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