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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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輕嘆一聲,扶小宮女起來,道:“行了……都消停些,你們好好的在未央宮里呆著,哪兒也不用去?!?/br> 宮女們發了會兒愣,猶帶淚痕的臉上現出喜色,叩首謝恩:“多謝皇后娘娘!” 蘇蘭道:“下去罷?!?/br> 待得最后一名窈窕的小宮女離開,她搖了搖頭,心中暗想:你們不愿意去陪他,我還未必真想把他讓給你們——念頭一起,瞬間愣住,腦海中一片空白。 小綠走近,擔憂道:“娘娘,你的臉怎么紅成這樣?莫不是病了?”說著就要伸手碰她額頭。 蘇蘭閃避開,轉身就走,倉促道:“……天太熱了?!?/br> * 剛進宮不久的香貴人診出了喜脈。 消息一出,宛若一塊石頭落進沉寂已久的水中。 多少雙眼睛盯著香貴人的肚子,多少人動起了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 蘇蘭作為后宮名正言順的女主人,當然得帶著賞賜前去問候。 弱不禁風的香貴人見到了皇后,顫顫巍巍地就要俯身行禮,蘇蘭適時扶住她,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囑咐她保重身子,早日為皇上生下龍子。 套路走完,便回了未央宮。 到了晚上,香貴人突然肚子疼,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打濕,額頭上沁出一層汗,雙唇失去了血色。 宮女秋霜焦急道:“怎會這樣?臨睡前還好好的……來人呀,快來人!快去叫太醫過來!” 香貴人腹中疼痛,不斷流下冷汗,緊緊握住宮女的手,蒼白的唇吃力地動了動:“秋霜……我的孩子……誰、誰要害我的孩子……” 秋霜抬手擦拭她額上的汗。 “我的孩子……”香貴人眼中水霧茫茫,一眨眼,淚水滾落。 秋霜突然覺得不對,顫抖的手掀開蓋著的薄被,一下子傻了眼,驚得叫出了聲。 香貴人的身下,全是血。 香貴人慘笑:“……孩子,保不住了?!?/br> 秋霜哭道:“主子,不會的!”咬著嘴唇,輕輕道:“……今兒白天,只有皇后娘娘來過,可是不至于啊……” 香貴人雙目無神,沉默了好久,忽的扯起唇角,眼里閃過怨毒的光:“是她?!鳖D了一頓,慘白的臉上浮現瘋狂的恨意?!盎屎蟆煤莸男哪c!” * 儲秀宮傳來消息,香貴人的孩子沒了。 蘇蘭已經睡下了,聞言在床上坐了會兒,默默起身,讓小綠給她梳妝。 小綠道:“白天見香貴人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唉,宮里好久沒喜事了,這下可好,皇上該有多傷心?!?/br> 蘇蘭嘆道:“他有多傷心,我不曉得,只是過不了多久,定要來尋我麻煩了?!?/br> 小綠訝然道:“娘娘何出此言?” 蘇蘭但笑不語。 果然,剛換好了衣裳,還不曾走到未央宮殿門前,已經有小太監急匆匆趕了過來,傳皇上的話,讓皇后娘娘立刻前去儲秀宮。 小綠聽了,臉色一白。 蘇蘭笑了笑,波瀾不驚。 儲秀宮里。 皇上坐在床邊,臉容憔悴的香貴人靠在他懷里,眼睛哭腫了。 妃嬪中,德妃目露不忍,連聲嘆息。 肖婉不聲不響地站在一邊,隨其他宮妃一起,時不時用袖子擦一下眼淚。 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哭聲震天。 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香貴人的孩子沒了,不論最后查明了是什么原因,他們都難逃罪責。 朱修冷眼看著穿一身湖藍色宮裙的少女進來,面若寒霜。 不等少女開口,他啟唇,開門見山道:“皇后今日來過儲秀宮?” 蘇蘭頷首:“坐了一會兒,陪meimei說了幾句話?!?/br> 朱修冷笑:“你離開后,不到半日,便發生了這等事?!彼抗怅幚?,定在蘇蘭的臉上,語氣透出刻意壓制的怒意:“皇后,你可知,那個孩子,尚不足三月?!?/br> 話音剛落,香貴人忍不住哭泣出聲,淚如雨下。 朱修憐惜地替她拭淚。 蘇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眉眼淡漠,不合時宜地開口:“皇上,臣妾愚鈍,請您有話直說?!?/br> 此話出口,肖婉眼里浮起輕蔑的笑意,忙低頭盯住腳尖。 德妃說道:“皇上,以臣妾之見,皇后娘娘素來寬厚待人,萬不至于犯下謀害龍子這等論罪當誅的大錯?!?/br> 不緊不慢的幾句話,每個字都比刀子更狠。 蘇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德妃忽然覺得后背一涼,訕訕地退到后面。 “寬厚待人?”朱修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放開香貴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向蘇蘭迫近?!疤K蘭,你是皇后,平日里便是行事出格了些,朕念在與你的情分上,也只當不知??赡闱Р辉?,萬不該……” 他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憔悴柔弱的女子,轉身的瞬間,眼神宛如寒冰利刃,恨不得剮下對方的一塊rou?!啊瓕⒋醵镜男乃紕拥诫薜墓莚ou身上!” 蘇蘭平靜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問:“這話,不知是誰對皇上說的?” 朱修又是一聲冷笑,揚聲道:“將你剛才所言,一字不差的重復一遍!” 于是,地上有個細眉細眼的小宮女,怯怯道:“……早些時候,皇后娘娘來過,帶了一份糕點過來,香貴人吃了一點,晚上……晚上就——” “我過來的時候,從沒帶什么吃食。況且,來時日頭還沒到中天,倘若香貴人在那時吃了東西,這都大半夜了才發作,想來平時腸胃一定不好?!?/br> 朱修怒斥道:“你還在狡辯!” 蘇蘭懶得搭理他,徑直走到那宮女的身后,一只手按在她微微發顫的肩膀上,手指一點點加上力道……宮女發出了駭人聽聞的慘叫,尖聲道:“??!皇上……皇上救奴婢……” 眾人一臉莫名地望著她。 蘇蘭的一只小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瞧著連螞蟻都捏不死,可手底下的那個人卻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 她沒有一下子捏碎骨頭,而是一點一點慢慢地加重力氣,感受著森森白骨在指下寸寸斷裂。 緩慢的折磨和凌遲。 周圍宮人哀哀戚戚的抽泣聲中,腳下的宮女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骨裂筋斷,悄無聲息。 蘇蘭眼里一片冷淡的漠然。 最終,那宮女承受不住這般漫長劇烈的痛楚,尖叫道:“是……是香貴人叫我說的!皇后饒命,是香貴人她——” 香貴人猛地坐了起來,下腹又是一陣疼痛,疼得臉更是白了幾分:“你!秋霜,你為何血口噴人?” 蘇蘭放開了手,任那宮女癱倒在地,身體還在不住的抽搐。 她看著神色僵硬的朱修,笑了起來:“皇上,臣妾一直以為,世間最鋒利的兵器,從不是刀槍劍戟。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最是可畏,殺人于無形,莫過于此?!?/br> 朱修的臉色難看起來。 蘇蘭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從容且鎮定,眼底卻有淡如煙霧的悲哀凝起:“一個奴才幾句空口無憑的話,皇上就認定臣妾是心腸歹毒的惡人?!彼p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有時候,臣妾甚至覺得,在這個地方,真正弱小的,并非這些不起眼的奴才……誰不得帝心,不得皇上信任,便注定孤立無援。而臣妾,恰恰是后宮中,最為寸步難行的人?!?/br> 語畢,旋身便走,再無留戀。 層層疊疊奢華至極的宮裙,如一汪冰藍色的水,靜靜地流淌過朱紅的地,玉白色的臺階,漸漸遠去。 朱修心里無端絞痛,情不自禁地追了幾步。 可那人不曾回頭,不曾停留。 他看著她單薄孤寂的背影,逐漸離開他的視線邊緣,沉默而隆重的告別。 唯有月華與她同行。 * 次日一早,聽說皇帝命香貴人閉門思過。 蘇蘭聽著小綠幸災樂禍的聲音,沒多大反應。 又過了幾天,下朝后,朱修突然不聲不響的過來了。 蘇蘭接到消息,他都到未央宮外了,也來不及準備,便迎了過去:“臣妾參見皇上……” 膝蓋尚未彎下,朱修已經將她托起。 蘇蘭沉默地站著。 朱修也有點尷尬,咳嗽了聲,等小綠奉上茶水,揮了揮手:“都下去?!?/br> 宮人們應聲退下。 他看著蘇蘭,遲疑了會兒,輕聲道:“還生朕的氣?” 蘇蘭道:“臣妾不敢?!?/br> 朱修嘆了一聲,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溫暖的懷中。 “蘭兒……”他輕輕道,語氣帶著低柔的誘哄:“是朕錯了?!?/br> 蘇蘭靠在他懷里,不語。 朱修也沉默了很久,才放開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蘇蘭,你可知道,這幾年,朕的夢中都是什么?” 蘇蘭低聲道:“臣妾不知?!?/br> 朱修自嘲地笑了,聲音冷漠:“朕總是做同一個夢,就在朕的龍床上,朕的腦袋被人割了下來,血流了一地……” 蘇蘭愕然看著他。 朱修展開雙臂,審視著明黃色的龍袍,愈加諷刺:“朕貴為天子,本應富有天下!結果如何?哈,朕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rou。朕不知該信誰,能信誰,他一日不死,朕一日不得安寧?!?/br> 他看向蘇蘭。 少女也在看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