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既然小三兒要上學了,總得有個正經名字,周爺爺拎了一只雞到村里的廩生周懷謹家,給小三兒求個正經的名字,順便給八個多月的寶兒也求一個。 周懷瑾根據小三兒哥哥的名字,給他取了“樹文”二字為名,寶兒單名一個“森”字,隨了兩個哥哥的字形,也因為寶兒是周德山家的獨苗,還有幾分枝繁葉茂的寓意。 書包有了,名字也有了,備上束脩,兩人各自就被送去了學堂。 周鑫上的是鎮上一個專重算數的學堂,學些九章算術之類的,畢竟是為了開鋪子經營之類的事。因為先生不包住宿,他暫時跟周磊的朋友王滿倉住在一起,每月分擔一半房子租金。 小三兒年齡不大,可塑性也好一些,上的自然是正經的私塾,先生是隔壁牌坊劉村的一個屢試不第的老秀才,因為年紀大了,就放棄科舉回村開了私塾,據說是個有能耐的,村里唯一的廩生周懷瑾就是他教出來的。 由此也可見家人對小三兒的期望了。 ☆、第21章 灌溉 春天已經過了大半,只下過兩三場蒙蒙細雨,對田里正在拔節抽穗的麥苗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莊稼可是農人的命根子,因此全村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引水灌溉,生怕麥子衍花時水肥不足,收成打折。 周琳家送了兩個孩子上學后,也開始忙了起來,畢竟家里有五十幾畝地,全部灌溉一遍可不是個小工程。家里的男人都恨不得吃住在地里。家里女人雖然不用下地,也要做好一日三餐,再送到地里,還要清洗男人晚上回來換下的沾滿泥水的衣服。 周琳跟著李氏和趙氏忙活的時候,還在想自己的挎包暫時是送不出去了,只能在心里跟蔣福生說了句抱歉,畢竟家里的事情更要緊。 到第三天時,周琳家的地才澆了十七八畝,要澆完怎么還得再有三四天,眼看著麥子就要衍花,周家男人忙得腳打后腦勺,早出晚歸的。 早上男人吃過李氏送來的湯餅,正要繼續澆水,就看到遠遠有個人朝自家地頭走過來。李德全瞇著眼睛看了看,問兄弟,“德山,那是蔣家二小子吧?” 說著話人已經走近了,確實是蔣福生。他走過來之后就問,“阿爺,周伯周叔,還有多少地沒澆???” “還有三十來畝。你家里忙完了?”周爺爺說完又問蔣福生。 “我家里的地昨天剛澆完,想著您這里肯定還得幾天,就過來幫兩天忙?!笔Y福生一身打了補丁的短打,做好了干活的準備。 周德山對女婿十分滿意,雖然訂了親,農忙時節女婿來老丈人家幫忙干活也是約定俗成的了,但是有沒有心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有的小伙子去丈人家說是來干活,穿得卻光鮮亮麗的,一點都不實誠。 既然都是實在人,話也不多說,就開始干活。多了一個壯勞力,明顯這效率高多了。蔣福生和周磊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子輪番踩得水車飛一樣旋轉,只見溪水被引到竹筒里,嘩啦啦不停歇地流向麥田里,周德山兄弟兩個不時得調整竹筒,把水引到沒有澆到的地方。 老了,老了,還是年輕人能干啊??催@樣子,說不得后天不到摸黑就澆完了,周爺爺坐在田埂上,悠閑地喝了一口水,心里美美的。 多了一個人,還照前兩天那樣送飯自然不夠吃,干著體力活總不能連飯也不給吃飽。于是,周爺爺喝完水就先回家說了一聲,交代備上孫婿的飯之后,沒有多歇就又回地里了,活還等著呢。 農忙時節的飯菜本來油水就多些,原本準備中午炒個水芹rou片,一個瓜片炒蛋,有rou有蛋,算是豐盛了。但是知道女婿在地里,趙氏又殺了一只小公雞燉上。到了中午,就讓自家閨女帶了周雪蓮家的二妞送了過去。 周琳提著裝著面餅和菜rou的竹籃,二妞拎著裝了熬得濃稠的黍米粥的陶壺跟在后面,一路向自家田地走去。路上遇到同樣送飯的婦人,時不時地打個招呼。 “二丫也去地里送飯???”——“是???” “做的什么好吃的啊”?——“不就平常地里那幾樣菜?!?/br> “上午看到你家蔣福生了,這么早來幫忙,真是實誠?!薄@話她就不回了,假裝羞澀,拿袖子遮了臉就小碎步溜走了,反正我是未嫁的小姑娘,臉皮薄天經地義。 好似唐僧取經一樣,不知道跟多少人打了招呼之后,周琳才走到了自家地頭,抬起衣袖抹了把汗,她把籃子放下,沖著田地中央的幾個人喊道,“阿爺——吃飯啦!” 聽到喊聲,蔣福生第一個放下竹筒,就要大步走過去,走了兩步想到丈人幾個還在后面,又訕訕地退了回來,跟大舅子一起走在了最后。等走到地頭,周琳已經把碗筷擺好了。 干了一上午活兒,饑腸轆轆的幾個人并沒有多客氣,各人拿起一個雜面餅,抄起筷子就著菜吃了起來。 也許是小媳婦在邊上,蔣福生的吃相比著邊上的父子仨明顯要斯文一些,只看那三個已經啃了兩三塊雞rou了,他一塊rou才剛啃完就知道了。不過,難怪他吃得悠哉,都說秀色可餐,他可比別人多了一道菜呢,自然要細細品味。 周琳被他時不時瞟來的目光看得待不下去了,領著二妞去了路對面溝邊,隨手扯了朵路邊開得正好的小黃花,一下一下扯著花瓣。還好這種類似小雛菊的野花花瓣很多,不待她扯完,對面幾個人就吃完了。 被叫過去的周琳趕緊收拾碗筷,蔣福生也殷勤地上前幫忙,幾個大人笑而不語,看著蔣福生拿著碟子碗跟著周琳走到地中間,在竹筒出水口就著汩汩的水流你爭我搶的洗刷起來。 爭搶間,周琳的手指無意碰到了蔣福生的手背,她并沒有留意到這個意外,繼續洗著手里的碗,畢竟現代男女之間握個手什么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對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很不敏感。 但蔣福生可是土生土長的古代純情小少男,他只覺得手背被觸到的那一片肌膚燙得厲害,心撲通撲通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手里拿著的陶壺都險些掉下來,惹來周琳一個白眼,只覺得這憨子笨手笨腳。 洗好之后,蔣福生看了看地頭,老丈人爺幾個已經歪在田埂邊瞇了起來,想著得有好一會兒顧不上這邊,就悄聲問,“那個,琳琳,上次的楚不就你吃著怎樣?還喜歡嗎?” “挺好吃呀,我們家里人都很喜歡?!敝芰詹患偎妓鞯鼗氐?,現在還能回憶起那鮮美的味道,就是少了點。 似乎看出了小媳婦的想法,蔣福生有點赧然,“我家就兩棵樹,我給你送了一半,剩下的前兩天我嫂子摘了吃了,你要是愛吃,我看別人家有沒有,去換點回來?!?/br> “可別!”周琳一急聲音都高了幾度,回頭看看地頭,并沒有人注意這邊,才繼續說,“你是想全村人都知道我是個愛吃的?回頭……我還有什么面子?” 看小媳婦急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蔣福生暗道自己失策,只想著讓小媳婦吃得盡興,卻忘了女子對名聲的看重,一迭聲地道歉。 周琳再三確認他不會真厚著臉皮幫自己討要楚不就后,終于放下心來,不用丟人丟到夫家整個村子了,這才想起挎包的事,又問他,“你最近在鎮上都做什么呢?” “哪里用人我就去哪里,也不拘什么活,能掙到錢就好?!笔Y福生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他不像大舅子,認得字,算得帳,隨便就能找到輕省工錢又高的活,他憑借的只有一把子力氣罷了。 周琳幫他出了一個注意,“我看你雕工挺好,沒事的時候可以雕些姑娘孩子喜歡的小動物和娃娃之類的小玩意,在女人愛逛的地方擺個攤位來賣,也可以去有錢的富戶聚集的地段試試,有錢人都喜歡有野趣的東西,想必能多賺幾個錢?!弊怨乓詠砼撕⒆拥腻X最好賺。 蔣福生雖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媳婦既然說了,總得試試不成,遂一口應下,說不定真的會賣得好呢,畢竟村里老木匠都夸他的雕工有靈氣的呢,如果能多賺些錢,日后媳婦嫁過來也能過上好日子。 “我給你做了一個挎包,你平時去鎮上可以單肩挎著,也可以斜著背著,裝些小玩意或者干糧都好用?!敝芰照f起挎包有點不好意思,“我針線活不大好,你可不能嫌棄,晚上去我家吃飯,我拿給你?!?/br> 蔣福生不曾想還有意外之喜,連聲說,“不嫌棄,不嫌棄,我哪里敢?!辈贿^他是不想晚上也過去吃飯的,自己是來干活的,又不是來蹭飯吃的,“晚上從地里回家就晚了,我直接回家吧,明天我還來,你到時候再給我送過來吧?!?/br> 等第二天拿到挎包時,蔣福生有點吃驚,媳婦說自己針線活不好,他還當了真,沒想到這挎包做得這樣別致,覺得媳婦還是太謙虛了。澆地時怕弄臟了,他還特意找了干凈的草墊在下面,干完活更是仔細洗了幾遍手,才小心捧了回家。 等到他再一次去鎮上時,陳氏才發現兒子身上眼生的包,就問怎么回事。聽完就忍不住笑自己兒子,“你倒沉得住氣。還別說,你這媳婦心思倒是巧,許給你倒是虧了,以后要好好待她?!?/br> 在陳氏這里,向來都是幫著兒媳婦說話的,這樣也有利于家庭關系的和睦,她向來看不上各種挑刺兒媳婦的婆婆。對兒媳婦客氣些不是壞事,只要不是個壞心的兒媳婦,等自己老了,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伺候自己時也會更盡心一些,雖然礙于孝道,大多兒媳婦都要奉養公婆,但盡心不盡心區別可大了。 蔣福生隨口應了,心里還在想,這還用說,我媳婦我不對她好,還對誰好。這次他去鎮上并不急著找活,之前為了送媳婦最好的成品,他還雕了不少次一點的小玩意,加上以前沒事雕的一些,夠擺一次攤了,先去看看賣得怎樣,行情好的話,他就多做些。 ☆、第22章 試水成功 福生背著媳婦親手做的愛心包包到了鎮上,在賣頭繩首飾的街上,找到街尾的一間房屋,給管理攤位的人交了兩文錢后,租了一個臨時攤位。 找到自己的攤位后,福生鋪了一塊包袱布在地上,就把包里裝的木雕倒了出來:只見有十幾個掌心大的小動物,七八根釵簪,還有幾個陀螺,兩對胖嘟嘟的男女娃娃,吃手抱腳,咧嘴而笑,想必很得一些求子心切的婦人喜歡,這是他聽了媳婦的話,花了兩天時間趕出來的。 把倒出來的東西擺好,福生尋了一根尺長的棍子將就坐下,看著面前的攤子耐心等人來問。雖然東西不是太多,但今天若是能賣出大半,也能賺個百十文錢。 等到日頭一竿高的時候,首飾街上漸漸上了人,本來趕集的就女人居多,首飾街上更甚,偶爾經過的也有年輕的夫妻,大約是新婚,陪著新媳婦買首飾的,結婚有些年頭的男人多是沒有這種耐性和心思的。 福生看著眼前來來去去的女人覺得很不自在,只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攤子,也不叫賣。所幸很快就有一個婦人帶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童走過來。男童走在前面扯著娘親的手,迫不及待地喊著,“娘,娘,有大老福(虎)”,給我買! 婦人約莫二十歲左右,約莫是頭一個孩子,被急切的孩子拽得踉踉蹌蹌也不生氣,反倒擔心孩子掙脫被人擠散,趕緊一把抱起來,快步走到福生跟前,放下孩子蹲下身詢問,“小郎,這個木頭老虎怎樣賣?” “五文錢?!备I行┬奶摰乇Я藘r格,都說女人愛講價,他便多說了一文錢,誰想婦人腿間的孩子已經一把抓起自己看中的玩具,眉開眼笑玩了起來。年輕的婦人看孩子這樣歡喜,也就沒有還價,掏出一個灰藍的素色荷包數了五枚銅錢出來。 福生自然也不會少收,傻子才跟錢過不去,只是心里一陣咋舌,難怪媳婦說女人孩子的錢好賺,果然還是女人了解女人,往常每次趕集都看見賣糖葫蘆、泥人、陶俑的攤子總是圍著許多孩子,東西賣得飛快,怎地就沒想到呢? 也許是一大早就開張,是個好兆頭,后來又陸續來了幾個婦人,賣出了一根雙股木釵,三根單股簪子,兩個木雕小動物。而做工最細致的兩對男女娃娃問的人不少,買的卻沒有。這是因為簪釵尋常就多見,做得又簡單,三兩文就賣了。木雕娃娃卻更用心些,他要價二十文錢,雖然很多人聽了就走了,他倒也不急。 果然,不大一會兒,攤子前又來了一對小夫妻,只見那小娘子望著一對娃娃面帶羞意,又明顯心生歡喜,丈夫一眼就看出來了妻子的想法,見她不好意思說,趕緊主動買下。 男子聽到二十文錢的報價有點意外,不過細看這雕工,倒也值得,更何況他一個男子在街頭為了一兩文錢與人斤斤計較也有失顏面,就果斷付錢走人了。背后的福生還能隱約聽到兩人的對話: “青娘,這個送你” “譚郎,多謝你,只希望日后我也能為你生一個這樣惹人愛的孩兒……” “我與青娘的兒子自然……” 福生聽著小夫妻的對話新生羨慕,決定等回去就照著自己和媳婦的樣子雕兩個小娃娃,以后擺在新房里,要是也能生上這么一雙兒女,就再好不過了。 眼看著福生接二連三賣了不少東西,挨著的賣風箏的大叔眼饞得緊,語帶酸意地跟賣泥人的大爺談論,“不過幾塊爛木頭,胡亂刻上幾刀就賣得這樣貴,買的人也真是錢多燒的慌?” 賣泥人的老大爺笑笑沒有接話,與其羨慕別人賣得好,不如把說算話的時間拿來琢磨自己的手藝,東西做得好,客人自然就來了,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大爺心思極其清明。 賣風箏的看到沒人搭理他,悻悻地打住了話題,扯開嗓子招呼,“來一來,看一看,臥牛鎮手藝最好、樣式最全的風箏唉……”大嗓門引得不少路人回頭,也聽得路對面賣風箏的同行對他怒目而視。 福生雖然也挺到了對方之前的話,但他并不想跟他解釋自己的木雕之所以好賣,是自己背后花了不知多少的心思。從小在農忙之余,他就喜歡揣個木頭雕著玩,他也就這點愛好,若是能藉此養活家人,就更好不過了。 過了中午,福生又賣出了幾個木雕,日頭漸漸偏西,趕集的人群也開始散去了,路邊的臨時攤子都收起來了,只有兩邊的店鋪還開著,掌柜的悠閑地坐在柜臺里面,他們大多都住在鎮上,并不急著回家,而且除了趕集的客人,他們最大的客戶其實是鎮上的富人。 福生把剩下的東西裝進包里,找了一個茶水攤子,花了一文錢喝了一碗粗茶,就著自帶的餅子胡亂湊合了一頓。他向來是不挑食的,能填飽肚子最重要,更何況還要攢錢娶媳婦,他是吃不起店里賣的熱騰騰的飯食的。吃過飯之后,福生抹了抹嘴,背著包就去了集市東頭一處民居聚集的地方。 這里住的多是家境好一點的人家,午后這段時間,來來回回的人還是不少的,福生還是不好意思叫賣,就在人流較多的一個路口擺開了攤子,等到路過的人問上一句,他再答一句。 待到大約丑時末,福生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這個時候回去,到家也約莫到酉時了,不能再耽擱了。此時,最后一對娃娃和生肖動物都賣了干凈。簪子和木釵這里住著的婦人大多是看不上的,不過集市上也賣了不少,包袱布上如今已經不剩下幾樣東西了。 現在福生心里也有了數,以后撿些精巧別致的東西來雕就行了,雖然花些時間,但是回報也豐厚。數了數懷里的銅板,足足有253枚,頂自己做上三兩個月的零工了,不過就這些東西要做也得花上不少時間,來錢還是慢了點。 福生腳步匆匆趕著路,一邊想著,明年媳婦就要進門,最好年前把房子蓋好,仔細算了幾遍,還是覺得到秋里能蓋得起一棟竹篾為筋,黃泥為墻的泥肧房就不錯了,雖然村里九成的人家都住的這種房子,但想想媳婦家里的青磚大瓦房,他心里頗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媳婦會不會嫌棄。 回到家里,蔣大媳婦吳春華看著小叔早上還滿滿當當的包現在變得癟癟的,禁不住試探,“小叔雕得這些玩意還能賣出去?不知道賣了多少錢,要不回頭教教你哥哥?”她只覺得木頭都是不值錢的東西,雕出來的東西倒是好賣,不如讓丈夫也學了去,回頭自家蓋房子都要花錢,這些年好容易攢的私房都要掏干凈了,也該添些別的進賬。 沒等福生說什么,陳氏就橫了兒媳婦一眼,“早年劉木匠教福生的時候可沒漏了老大,我還送了一袋子苞米過去,最后也只有老二學到點東西。老大沒有這天分,吃不了這碗飯,想掙錢自己想點別的門路去,別兩只眼凈盯著別人?!?/br> 吳春華見沒有問出什么,反倒惹來婆婆一陣排暄,忍不住憋氣,埋怨婆婆一碗水端不平,偏心兩個小的,也不知道老二娶親,婆婆貼了多少錢進去。 她倒忘了,陳氏已經說過,等分家的時候,他們是要分去一半家產的,老二老三各兩成,陳氏兩口子留一成。手心手背都是rou,陳氏沒想著挖了老大貼老二,她只是維護了老二應得的利益,偏吳春華總覺得婆婆偏愛老二,她這個人向來都不記得自己碗里有的東西,只知道盯著別人鍋里看。 陳氏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也是個有心沒膽愛面子的,說她兩句也夠了?;仡^又跟兩個兒子說,“老二媳婦明年三月就及笈了,婚期大約也就在五六月份,你們的房子也該蓋起來了,知道你們手里沒有什么錢,我先給你們一人一貫錢,你們自己再添點,收了秋季莊稼就把房子蓋上吧?!?/br> 福生拿了錢回屋收起來,想著媳婦還有大半年才能嫁過來,不免有些著急,為什么小媳婦要這么小呢,真是等得人不耐啊。算了,還是好好掙錢,把新房蓋好吧。 就在福生哀怨媳婦太小得再等近一年才能成婚的同時,周琳家已經開始籌備婚事了,他不講義氣的大舅子周磊六月初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第23章 五月槐花香 剛進入五月,村子里的楊樹柳樹都開始吐絮了,漫天飄舞著的白絮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周琳每次出門都要瞇著眼睛,同時還要小心口鼻,不然飄進去眼里或者吸入口鼻就要難受半天了。 為了解決這個困擾,周琳把口罩蘇了出來,給家里每個人都做了一個,可惜自家人雖然給面子接受了她的心意,出門的時候并不怎么戴。而且村子里人見她戴著出去了幾次,并沒有多少人跟風,反而有點異樣的眼光,這原因一是鄉下人皮實,并沒有周琳那么嬌氣,二是一般人家都比較愛惜布,舍不得拿來做這種沒有大用的東西。 周琳此時非常羨慕那些穿越后,虎軀一震,八方拜服,隨便蘇點什么東西出來,就風行全國,各種被模仿,從不被超越的前輩。連受打擊,她終于接受自己無法成為一個成功穿越者的事實了。 她還沒為自己傷懷三秒,趙氏就打斷了她難得的傷春悲秋,“家里都忙著籌備石頭的婚事,你還有心思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把你的喜服做好,回頭好拿給梅子繡點花樣上去?!?/br>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梅子八月里出嫁,眼看沒有多少時間了,還惦記著自家閨女的嫁衣,她自己倒不上心。趙氏深深地覺得,攤上這么個不省心的孩子,當娘的真是cao不夠的心。 周琳聞言拉上趙氏的衣袖搖了搖,睜大圓圓的杏眼,討好地看著她娘,“知道啦,娘,我這就去?!北凰@和自己一摸一樣的大眼睛一看,趙氏不由得軟下了心腸,沒有再說什么了。 嫁衣周琳前幾天已經裁好了,就差縫上了,家里來來去去忙著置辦喜事用的東西,她為了不礙事,就抱著衣服去梅子家了,剛好做好后直接就放在她那里,讓梅子繡點花樣再拿回來,再省事不過了。 到了梅子家,周琳發現她又在做繡活,頓時生氣了,“你后娘這是又給你找活兒干了?” 梅子一聽就知道好友誤會了,抿嘴笑了笑,“沒有的事,你氣什么。我不過是習慣了,出去也沒什么事做,還不如繡點東西,這是我的愛好,也能順便換點錢,攢點私房?!?/br> 周琳松了一口氣,是梅子自己愿意做的還好,諒許氏也不敢再磋磨梅子了。據說見信大伯現在對許氏也沒那么熱乎了,越來越寡言了,對著梅子說話也總有幾分討好,一把年紀的人了,看得人覺得可憐又可悲。 兩個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各自干著活,周琳總覺得有種清甜的香味縈繞在鼻尖,使勁聞了幾下,發現源頭在窗外。她打開半掩的窗戶,正看到一枝濃綠的槐樹枝伸到了頭頂上方,清風吹過,或開或攏的雪白花朵就散發出陣陣帶著甜意的香味。 “槐花已經開了??!”周琳感嘆,這可是個好東西,又好看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