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可事到如今,孩子竟然變成了他最恐懼,最想除之后快的組織的頭領,一下擊得他潰不成軍。 孩子的身份如此,那她到底是誰呢? 為何她的孩子會變成了如此? 晟麟帝的腦子亂了,他覺得一切仿佛都是假象,什么都看不清了。 恍惚之間,晟麟帝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與他記憶中的人漸漸重疊,逐漸變得清晰可見…… 第152章 奪嫡之爭十六 “蘭兒……” 晟麟帝低低的呢喃,這個久不曾喚出的名字。 他猛然驚醒,坐直了身體,心中微嘆,果然是夢嗎…… 再一抬眼卻吃了一驚,離他書桌不遠的小幾旁,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正用他的茶壺緩緩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是誰!” 晟麟帝大驚,他的議事殿自從賀遠銘之事后,更加強了幾倍的守衛,怎會有人無聲無息的進來?卻無人稟告?難道? 他想要喚人進來,卻見那女子轉過身,看向他,霎時讓晟麟帝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什么話也說不出。 “你……”晟麟帝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蘭兒……?” 紅衣女子對他微微笑了笑。 晟麟帝卻沒有失而復得喜悅,反而皺了皺眉。 他的蘭兒容貌依舊,可神態氣質卻與記憶里截然不同。 “朕……這可是在做夢?”晟麟帝自言自語道。 “陛下,您沒有做夢,我是蘭兒,我來看您了?!奔t衣女子紅唇親啟,似冬日玫瑰,嬌艷無比。 “你……”晟麟帝激動的上前一步,想要仔細看清她,見她確實是記憶里的容貌,喜不自禁,想要抱住她,卻又頓住了手,“蘭兒,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嗎,您是想這么說吧,陛下?”紅衣女子緩緩開口,依舊如過去那般好聽,只是聲音里多了絲冷冽,“我沒死,陛下?!?/br> 晟麟帝微微皺眉,這是他的蘭兒,卻又不是。 可無論如何,他都思念她太久。 這一刻,他只愿好夢別醒。 晟麟帝上前抱住紅衣女子,女子輕笑一聲,微微掙開他的懷抱,又坐回榻上,喝完了方才倒給自己的茶。 “陛下,蘭兒辛苦為您留下的孩子,您怎么讓他流落天涯?!奔t衣女子的話里有絲絲怨憤。 晟麟帝一驚,想到賀錦熙,理智稍稍回了神,“錦熙……朕正想知道,錦熙為何是胤門的圣尊?” 紅衣女子朝他嬌艷一笑,卻沒有迷亂他的眼,能迷亂的是記憶里她溫柔的笑。 這個笑容不是。 “陛下,賀錦熙是您的孩子,即便他是胤門圣尊,他仍是您的孩子,您的孩子都有繼承皇位的權利,您原本也希望他繼承您,不是嗎?” 晟麟帝心更加冷靜,他看著紅衣女子,“你到底是誰?” 紅衣女子紅唇輕啟,“陛下,您終于發現了?” 晟麟帝心一跳,背脊不禁起了涼。 “陛下?!奔t衣女子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陛下能讓錦熙繼承皇位嗎?” 晟麟帝隱約有了怒氣,還沒有人如此直白的覬覦他的皇位,他的蘭兒,更不會如此! “若朕不愿意呢?!?/br> 紅衣女子眼神一瞬發了狠,笑容也變得莫測起來,“陛下,我既然能進入您的殿內,不驚動任何人,也能殺了你不驚動任何人?!?/br> “你威脅朕?!”晟麟帝越發確定眼前的不是他記憶里的蘭兒。 “陛下,我沒有辦法?!奔t衣女子緩緩垂下眼瞼,“讓錦熙成為皇帝,是我的任務?!?/br> “為什么?”晟麟帝不解,“難道說二十年前在江南的一場相遇,是你的局!” 這句話說出口,晟麟帝將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只是脫口而出,卻后悔想要收回,他害怕答案讓他失望至極。 現實殘酷,紅衣女子頓了頓,給了他答案,“是,你我的相遇都是我父親的一場局,為的就是讓你愛上我,留下錦熙這個孩子,等來日找回陛下,繼承陛下的皇位?!?/br> 晟麟帝身子微微一顫,捂住胸口,只覺得心頭火燒火燎,“噗”得一聲,一口猩紅從他口中噴出,搖搖欲墜的身子險些摔倒在地。 就在他的身體快要倒在地上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出現,扶住了他。 晟麟帝只覺一陣頭暈眼花之后,視線逐漸清晰,讓他看清了扶住他的人。 “錦熙……?” 賀錦熙沒有言語,將晟麟帝扶到榻上坐下,莫天然立刻上前給晟麟帝把了把脈,直到確認才松了口氣道,“沒事,氣血攻心,好好休息便可?!?/br> 賀錦熙沒說話,但神色瞧著也放松了些許。 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太快,卻也足以驚動他人,但那名紅衣女子仿佛沒有看見殿內忽然多出的兩個人,依舊細細的品著晟麟帝的茶。 賀錦熙見晟麟帝無礙,收回關心的視線,轉而冷漠的看著紅衣女子,“你終于出來了?!?/br> 紅衣女子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向賀錦熙,“你費盡心機不惜放棄皇位,也要引我出來?!?/br> 她面容微慍,“賀錦熙,我就是這么教你的嗎?你難道忘了你外公的遺言?” 晟麟帝聽見他兩人對話,微微一愣,眉頭緊鎖。 賀錦熙不為所動,“外公的話,我不曾有一刻忘記?!?/br> “從小,你們教我武功,教我帝王之治,還教我斷情絕義,為的就是父皇的皇位?!辟R錦熙道,看了眼紅衣女子又收回視線,“你們可曾問過我的意愿?!?/br>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意愿?我們這一脈從來就沒有意愿。你跟我講意愿,那我又要去和誰說意愿,你外公又能和誰說意愿?!?/br> 賀錦熙沒有開口,只是又多看了眼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眼賀錦熙,“你一聲聲喊他父皇,卻不曾喊我一句母親,你果然還深恨著我,可我又能去恨誰?!?/br> 賀錦熙臉色微怒,莫天然微微一驚,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生氣。 “從你我離開胤門的那刻起,我們的母子緣分,就已經斷了,我今日引你出來,只是不想你再生事端,也想知道,你為何說父皇拋棄妻子,讓我怨恨父皇,又非要我去父皇身邊奪取帝位?” 晟麟帝越聽越驚訝,開口打斷了他們母子的對話,“到底是怎么回事?!拋棄妻子?當年明明是蘭兒你懷著身孕說不想連累我,消失不見的!” 他說著眼底泛起了紅血絲,“蘭兒,這二十年,我不曾有一刻放棄尋找你和我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找到錦熙的時候有多高興,知道你死的時候有多絕望!” 紅衣女子眼神漸漸變得惆悵,她放下茶杯,半晌才開了口,“陛下,你可知我的真名叫什么?” 晟麟帝抬頭看著她。 沒有等他回應,她繼續開口,“我的真名叫,賀蘭,賀便是陛下所姓的賀?!?/br> 晟麟帝微微一愣,“你與我同姓?可……這又說明什么?” 雖說因為避諱,民間不允許出現賀姓一律改成了合姓,但賀終究是大姓,本名姓賀實屬正常。 但賀蘭緊接著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為之震驚。 “說明你我同宗同源啊,陛下?!?/br> “什么!”晟麟帝道,“同宗同源,這是什么意思?!” “其實細細算來,算不得同宗同源,所以陛下不必擔心,你我之間有違倫理?!?/br> 這話依舊不能緩解眾人的疑惑。 賀錦熙不耐的開口,“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外祖到底隱瞞了我什么!” 他難得情緒波動如此巨大,莫天然趕緊握住了他的手,平順他的情緒。 不似眾人的激動,賀蘭依舊沉靜如水,只是面容上的愁緒不僅未散,更添濃稠。 “這個故事,要從很遠很遠說起,有多遠呢?大概要從一百年前,陛下的曾祖父,開國皇帝圣宗開始吧?!?/br> “如今的人只知道是圣宗皇帝打下了江山,統一了中垣,又有誰人知,這打下江山的,并非只有圣宗一人,更多是靠著他的親兄長和他的部下浴血奮戰得來?!?/br> “什么!”晟麟帝驚訝的大叫。 賀蘭嘲諷的笑了笑,“看,陛下,你果然不信?!?/br> 晟麟帝收住了口,沒有打斷她。 “圣宗皇帝的親兄長叫賀遠之,他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很快收復了分裂的大片失地,統一了中垣,他的所有部下都是功臣,都想著擁護賀遠之成為皇帝?!?/br> “卻不想,賀遠之的弟弟,那個平日里看起來最是尊敬兄長的好弟弟,竟然趁著兄長對抗邊疆時,斷了兄長的糧草,讓兄長陷入孤立無援境地,白白戰死沙場?!?/br> “而他則在京城偽裝賀遠之的親筆信登基為帝,更殘忍的殺害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還有賀遠之唯一的親生兒子?!?/br> “你!你可知污蔑圣宗要擔多大的罪?!”晟麟帝不敢置信,他如何不能相信自己的曾祖父是這等不勞而獲,過河拆橋,陷害親兄弟的小人。 “哼?!辟R蘭笑了笑,“陛下可以不信,且聽賀蘭把話全部說完,拿出了證據,陛下再說?!?/br> 晟麟帝冷哼一聲,卻依舊靜靜聽她訴說。 “圣宗皇帝收復了賀遠之的舊部,滅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包括他唯一的親生子,但賀遠之多年征戰,認識了不少能人異士,期中有一位得道的道士與他更是生死之交,那人便是你的師傅,胤門光司,虛空道人?!?/br> 賀錦熙眉頭微微一皺,莫天然驚訝道,“你師傅竟然活了一百多歲?” 賀蘭白了他一眼,“一百二十歲,錦熙十歲那年仙逝?!?/br> 賀錦熙點點頭,他知道師傅身份神秘,卻不知道竟有這段歷史。 “那也很長啊?!蹦烊徊粌H小聲嘀咕道。 賀蘭繼續道,“虛空道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算到賀遠之有難,冒著有損修為的風險,出世救他,卻只能救下賀遠之的獨子?!?/br> “他的獨子卻因那場變故傷了腿,終身殘疾,但到底留下了血脈,認了虛空道人為師?!?/br> “為了給賀遠之報仇,虛空道人建立了胤門,一步一步逐漸壯大勢力,想要從圣宗皇帝手里奪回本該屬于賀遠之及其獨子的江山?!?/br> “可圣宗當年事情做得又絕又干凈,若是直接發兵奪取,反而名不正言不順,有損賀遠之的名聲,而虛空道人與賀遠之獨子想要的,是名正言順的讓江山回歸賀遠之一脈?!?/br> “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賀遠之是我的曾爺爺,他的獨子則是我的爺爺,爺爺死后,父親繼承了他的遺志,與虛空道人更加壯大了胤門,還有了一個最合適最完整的計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