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系統對他的勤奮刻苦特別的不理解:“你就是一個過客,等劇情發展到了大結局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學那么好并沒有任何意義?!?/br> 溫艾拿過桌上的相框,手指在邊緣摩挲了幾下。這是他和趙父趙母去年在海灘邊照的,三個人摟在一塊,笑容很燦爛。 “你不懂。我穿來這里的時候沒有任何記憶,而現在,我的記憶全部來自于這個世界。我甚至覺得我就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一員,完全沒辦法用過客的心態面對生活?!?/br> 系統緊抓重點:“無論你的心態如何,最后總要離開的?!?/br> 溫艾的視線掃過桌上的練習冊,扉頁下方寫著許長洲的名字,字體利落干脆。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才低低地回了一句“是哦”,合上封面,把書收進了書包里。 第6章 原來你暗戀我·六 夜里寒氣重,溫艾熬夜通宵,也沒說加件衣服披張毯子,就這么干坐著,到了早上刷牙的時候發現嗓子有點癢,他也沒在意,咳嗽兩聲舒服了完事。 接下來的兩天,是高強度的腦力活動,溫艾非常投入,每次考完之后,臉都是紅撲撲的。 最后一門考試在第二天下午結束,學生們呼啦啦地從考場里涌出來,直奔食堂而去,考了一下午,得趕緊找東西來祭一祭五臟廟。 溫艾倒不覺得餓,他只覺得暈,想找個地方安靜地休息一下。逆著人潮回了教室,本想稍微趴一會兒就去吃飯,誰知直接睡死過去,還做了夢。 溫艾夢見自己在吃棒冰,是他最愛的芒果味。他舔得特別歡快,還對著天空大喊,揚言自己還能再吃五萬根。老天爺很善良,立馬下了一場棒冰雨,鋪天蓋地的棒冰砸下來,將他埋在了底下。 他被困在棒冰堆里,棒冰上面冒出來的寒氣毫不客氣地滲進他的血rou,游走過四肢百骸。那感覺,就好像是被關進了冰箱,還是急凍室那一層。 溫艾被冷醒了。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教室里坐得滿滿當當,同學們都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溫艾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9:10,原來晚自習都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撐起身體坐正,頭依舊暈乎乎的,比睡之前還要厲害,身體里涌過一波波的寒意,鼻子也有些堵。用手背試了試額頭,果然發燒了。 溫艾踩著虛浮的步子到飲水機那兒接了杯熱水暖手,回來時將一溜排的窗戶全關嚴實了。這幾步路差不多耗光了他的力氣,身體被無形的鐵塊拉得直往下沉,坐下時幾乎是倒著下去的。 溫艾向系統求救:“我不行了,快給我加點特技,‘感冒病毒一鍵清理’之類的?!?/br> 系統很為難:“沒有特技?!?/br> 溫艾:“想哭?!?/br> 系統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特意去百度了一下,回來建議道:“多喝點開水?!?/br> 溫艾:“……你還是玩游戲去吧?!?/br> 眼皮陣陣發重,溫艾蜷縮成一團,很快迷迷糊糊地沉了意識。 孫夢真搞定了作業,轉轉脖子放松一下頸椎,突然發現自己的前桌嘴唇蒼白地伏在桌上,臉頰還透著不正常的潮紅。她趕緊翻找自己有沒有帶藥,結果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只找出幾顆痛經靈。 這個時間點,校醫早抱著老婆孩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根本找不到人拿藥,還是快聯系他的家里人比較好。 孫夢真走到溫艾的座位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醒醒,快醒醒。你爸媽的手機號是多少?我打電話叫他們來接你?!?/br> 溫艾已經燒迷糊了,呢喃不清:“爸媽……國外……” 孫夢真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又問:“那管家呢?你有存號碼吧?我直接拿你手機看了啊?!?/br> 溫艾的手機很干凈,縫隙里沒有污垢,拿在手里也感覺不到油脂的黏膩感,一看就是經常清潔著的。孫夢真想起自己那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擦過的手機,暗自唾棄了一把,然后把溫艾的手機放了回去。 屏鎖那里有密碼,她沒辦法解。 想起蔣誠和溫艾是表兄弟,孫夢真又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意料之中地沒找到人影。就在她皺著眉毛躊躇不已的時候,身后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讓開?!?/br> 孫夢真嚇了一跳,縮著肩膀退到邊上。 許長洲走上前幫溫艾收拾書包,孫夢真明白了過來,正想說班主任那邊就由她去講,結果瞄到許長洲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請假條,到喉嚨口的話立馬就咽下去了。 得,她剛剛那一通都是白折騰,人心思縝密的,早把一切都安排妥了。 溫艾這病來得厲害,眼下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許長洲也沒打算叫醒他,脫下自己的校服大衣給他穿好,背上人,拎起兩人的書包健步如飛地走了,步履間帶著一絲急切。 “去哪兒啊同學?”出租車司機把表打上,轉著方向盤,慢悠悠地開上了主干道。 許長洲幫溫艾正了正坐姿,一邊跟司機報了溫艾家的住址。像趙家那種高門大戶,有私人醫生隨時待命,比起去醫院排隊掛號,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車速逐漸攀升,拐過一個急彎時,沒有意識的溫艾直接倒座位上了,軟趴趴的跟摻多了水的面團一樣。 許長洲把他扶起來,又朝他那邊挪了挪,把肩膀送到他頭邊,方便他靠著。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們,目光在閉著眼睛雙頰緋紅的溫艾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司機是個跑了七八年車的老司機,形形色色的客人載過許多,五花八門的事也撞見過不少,他瞅著溫艾那樣兒,像是……被下了藥。 確實是挺漂亮一孩子,看起來年紀還小,遭遇這種事只怕一輩子都爬不出泥潭了。 司機不停地去瞟后視鏡,放慢了車速,卻沒有調頭去派出所,他在猶豫該不該管閑事。 許長洲察覺到司機頻繁的窺視,掀起溫艾衣服上的兜帽給他戴上擋住臉,給了司機一個警告的眼神。 司機被這眼神凍得渾身一寒,腦回路一下子通了。這兩人的目的地是全市最著名的別墅區,高官巨賈的聚集地,這事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 車子重新加速,司機也不再看后視鏡了。 車里的暖氣開得很足,下車的時候,許長洲把溫艾移到車門口,還沒來得及轉身背他,溫艾就被外面灌進來的寒風刺激得直往他懷里縮,嘴里嘟囔著冷。 溫艾這會兒倒不像剛才那樣沒骨頭了,拽著許長洲的衣服,各種不肯撒手。車門處空間狹小,許長洲沒法發揮,只能用公主抱的姿勢把他抱下了車。 客人離開了,司機卻沒有立即把車開走,他摸了根煙出來,慢慢地抽著。剛才那個昏睡不醒的漂亮小孩喊了好幾聲冷,不像是被下藥,倒像是在發燒。 哈,他這雙眼睛看多了齷齪,不知不覺,也變得渾濁了。 趙家的管家很懂分寸,打開門看見蜷在許長洲懷里的溫艾,一句多余話沒有,立馬將許長洲領到少爺的房間,幫著一起把人安置到床上去。 醫生很快提著醫箱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診斷出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熱癥狀,技術嫻熟地給溫艾插上點滴針,又開了些藥,留了一堆醫囑。 管家準備送醫生出去,見許長洲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委婉道:“許同學,你家住哪兒?我讓司機把你也一起送回去,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br> 許長洲凝視著床上的人:“他退燒了我再走?!?/br> 既然這樣,管家也不好說什么,許同學應該跟他家小少爺關系挺好的,不然也不至于把人送到家,還主動留下來照顧。 “那就麻煩你了,等會兒點滴快結束的時候按一下床頭的鈴就行?!闭f完,管家和醫生一起離開了房間。 溫艾睡得很乖,不亂動,也不說夢話,鼻腔應該是堵上了,張著小嘴在呼吸,眉宇間流露出病態,看上去很脆弱。 許長洲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一直關注著輸液袋的液位,中途給溫艾喂了幾次水。第二袋也見底的時候,許長洲按響了床頭鈴,管家拿著醫療托盤進來給溫艾拔針,動作專業,看得出是受過訓練。 溫艾剛才發過汗,額頭上貼著幾縷濕發,許長洲輕柔地給他撥開,一條腿跪壓在床上,俯身和他額頭相抵,溫度降了一些,但還是有點低燒。 管家收拾完輸液用剩下的醫療垃圾,抬頭看見小少爺躺在別人身下,心頭閃過一絲怪異感,但又揪不出是哪里不對,只能帶上垃圾袋出去了。 許長洲皺著眉毛拆開了醫生留下的那幾盒藥,抽出說明書仔細看了看,確定醫生剛才囑咐的劑量沒問題后,起身去倒了一杯溫開水。許長洲托著溫艾的背把他扶起來,先給他喂了兩口水潤喉,誰知溫艾就跟干渴了好幾天的秧苗似的,捧住杯子一個勁兒地喝。 溫艾給自己澆水澆得正歡著呢,手里突然一空,杯子沒了。他本能地向前伸手,指尖掠過了光滑的杯身,再去抓時卻只抓到一手空氣。 被人搶走了。 “嗚……”溫艾委屈了,小嘴一撇,像被人踩扁了秧葉一樣可憐兮兮的。 許長洲托著藥丸送到他唇邊,無奈道:“等會兒再喝,先把藥吃了?!?/br> 溫艾也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探出舌頭,乖乖將幾粒干巴巴的圓球卷進了嘴里。 掌心被濕滑的軟物舔過,一股奇異的癢感從許長洲的手心一路酥麻至心臟,他不由得眸光一暗。 口服藥和輸液的效果配合在一起,溫艾很快發了第二波汗,比第一波要徹底許多,熱得他直往被子外伸胳膊撂腿。 許長洲給他塞回去,他換個方向又伸出來了,許長洲沒辦法,只能坐到床上,把人用棉被裹成一個胖繭子抱懷里。溫艾在里面摸來踢去沒找到出口,慢慢就老實了。 第7章 原來你暗戀我·七 溫艾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冒已經徹底好了,他就是這樣的體質,雖然容易生病,但燒退了病就沒了。不像有些人,發燒之后還得咳上一星期。 溫艾拿上干凈衣服進了浴室,一邊抓著浴球搓澡,一邊回想昨晚的事。他記得有人把他從教室里一路背回了家,那種感覺很熟悉,估摸著是蔣誠,不然其他同學跟他也沒那么好的交情。 從浴室里出來時,溫艾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原先黏膩在身上的汗漬全被沖進了下水道,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在床上找到和棉被糾纏在一起的校服大衣,溫艾把手往袖子里一伸—— 誒?手呢?? 溫艾抖開大衣一看,這哪是他的呀,他的得小上兩個號呢! 學校在每件校服的后領標簽上印了學生的名字,溫艾把標簽扒拉出來,看見“許長洲”三個字,眼睛瞪得老大。 他咚咚咚跑下樓問管家,管家正往桌子上擺早餐:“是啊,昨天許同學要走的時候,您還把人家的大衣團吧團吧當抱枕了,他看您睡熟了就沒忍心打擾。我說我拿件自己的外套給他,他不要,穿著薄毛衣就走了?!?/br> 管家幫溫艾拉開椅子,給他盛了一碗玉米粥:“少爺,您別怪我多嘴,許同學昨天陪您折騰到凌晨兩三點,您要是有心,今天記得跟人家道個謝?!?/br> 溫艾咬著湯匙,心情復雜地點了點頭。 一般來說,溫艾到教室的時候,許長洲已經在座位上畫畫了,而蔣誠則是踩著早自習的鈴、趕在年級主任前面一步到。 今天這個順序反了過來。 溫艾剛邁進教室門蔣誠就撲了過來,看起來等了他挺久。 蔣誠小心翼翼道:“你感覺怎么樣???不發病了吧?”話音剛落,他猛地往自己腦袋上糊了一巴掌:“草!什么破舌頭!我是想說你不發燒了吧?” 溫艾把書包搭椅子上,看了一眼旁邊空空蕩蕩的座位,心不在焉道:“沒事?!?/br> 蔣誠愧疚地搓搓手:“姨父先前還托我照顧你,結果我是班里最后一個知道你請病假的人……你、你別生我氣……” 溫艾盯著教室門口:“這有什么好生氣的?!?/br> 蔣誠突然怨氣沖天:“還說沒生氣,你現在都不愿意看著我講話了!給你發了那么多短信你也不回!而且你昨天覺得不舒服了,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他暴躁地抓了抓頭,“早知道就不陪那臭娘兒們上晚自習了,媽的女人就是屁事多!” 溫艾詫異地看他一眼,心想你昨天還左一句右一句的地哄人家呢,今天就成臭的了。 溫艾掏出手機,當著蔣誠的面長按開機鍵,屏幕始終漆黑一片:“看見了吧?前兩天考試,我沒顧得上給它充電?!?/br> 其實手機是今天早上才自動關機的,不過他覺得蔣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蔣誠傻笑兩聲:“我就說嘛,咱倆這么親……你是沒辦法了才不聯系我的……嘿嘿?!?/br> 溫艾推著他的肩膀讓他轉回去:“打早鈴了,該干嘛干嘛?!?/br> 許長洲姍姍來遲的時候,年級主任正好端著他那個漆都快掉光的舊茶杯在走廊里巡查,直接把許長洲抓了個現行,帶去辦公室好一通批評教育,第一節 課都快開始了才把人放回來。 上課的時候,溫艾眼睛不停地往旁邊瞟,許長洲看起來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估計在辦公室里沒怎么吃虧,就是眉宇間有幾分倦色,應該是昨晚沒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