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這骨不好接,沐長老盯著瞧了半晌,拿出幾根細竹片并一卷紗布,“屬下要開始了,有點疼,王爺且忍一忍?!?/br> “好……啊——”辰子戚還沒答應完,那邊竟然已經開始接了,疼得他立時叫出聲來。 斷的時候還沒覺得,這會兒在溫暖干凈的環境里,躺在心愛的人懷中,疼痛便放大清晰起來。辰子戚仰起頭,疼得把下唇咬出了血。 丹漪掰開他的嘴,塞了塊布巾進去。 “呸!”辰子戚吐出布巾,咬住丹漪路過的胳膊。 “嗯……”丹漪悶哼一聲,沒有把胳膊抽回來,任由他咬著。 好在沐長老手法干脆,三兩下就給接好了。涂上厚厚一層藥膏,用紗布纏好,竹片固定,兩根細長的手指變成了棒槌,傻愣愣地舉著。 “好了?!钡や魺o奈地看著咬著他不松口的家伙,用他吐出來的布巾給他擦擦汗。 辰子戚松開嘴,看看被自己咬出一圈牙印隱隱開始滲血的胳膊,伸出舌頭舔了舔。舌尖下的肌膚,溫熱緊致,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唔……別舔!”丹漪把胳膊縮回去。 “怎么了?”辰子戚挑眉,仰頭去看丹漪慌亂的表情,卻看到他面色復雜、呲牙咧嘴的樣子,有些不解。 “你舌頭上還有辣眼睛水?!钡や舭欀碱^道。 “……” 該死的辣眼睛水。 處理好傷勢,探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常娥是被李于寒帶走的,現下正在廬山派中。概因阿木被送到廬山派之后,天天鬧著要娘親,李于寒無法,便冒險闖進了素心宗。 “素心宗的情況如何了?”丹漪接過靈和遞過來的藥碗,送到辰子戚嘴邊。 辰子戚就著藥碗喝了一口,苦得皺起眉頭,索性閉著氣咕嘟咕嘟喝下去,忍不住吐舌頭。 “程舟與無音師太同歸于盡,大門前一片混亂,一群人闖進了素心宗去?!?/br> 因著先前程嘉珍拼死刺了無音師太一刀,那一刀剛好刺在了丹田附近,導致無音師太內力難以聚集。程舟趁機撲上去,拼著自己多年積攢的內力,用了《開天集》中的秘法,拉著無音師太爆體而亡。 一報還一報,無音師太用血刃殺了程家全家,程家人又用血刃殺了她,也算是一種因果循環。 只是,程舟一死,那些他聚斂過來的“江南豪俠”群龍無首,便開始自作主張,紛紛吵嚷著闖進素心宗去。 辰子戚撇嘴,這群所謂豪俠,跟樹林里那幾個撿漏、占他便宜的混混,也沒什么兩樣。無音師太一死,素心宗且得亂上一陣子。忽而想到在藏書樓中遇到的那位姜大人,禁不住皺起眉頭,這次素心宗的事里,老二究竟參與了多少…… 正思索著,一碗苦藥遞到了嘴邊,辰子戚想也不想地張口喝下去,卻聽一邊的靈和說道:“宮主,這是您的藥!” 丹漪也受了點內傷,沐長老給他倆都開了藥,方才那一碗是辰子戚的,這一碗則是丹漪的。丹漪不知道,接過來就喂給辰子戚了。 辰子戚口中含著一口苦斷舌頭的藥汁,轉身瞪著丹漪,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憤憤地湊過去,把滿滿一口藥汁直接渡了過去??粗荒槾魷牡や?,辰子戚舔舔嘴角的藥汁,笑道:“這是你的藥,自己喝!” 丹漪的眸色暗了暗,默默咽下口中的苦藥,擺手讓眾人退下。 明知道辰子戚可能是在玩,但在每一次親密接觸中,都忍不住心神蕩漾,奢望著或許他也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這般。丹漪低頭,盯著辰子戚看了半晌,“戚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親親啊?!背阶悠菪ξ卣f。 丹漪抿唇,“你可知道,兩個正常的男人之間……并不會這般?!?/br> “這樣不對嗎?”辰子戚一臉迷茫。 丹漪心中驟然泛起一陣酸疼,緩緩垂下雙目,“嗯,只有……情人之間才會親親?!?/br> “哦,那可能是我最近身體不大對勁,感覺自己有點不受控制,”辰子戚看著眼前仿佛霜打了一般的小雞仔,摸摸下巴,“興許是中蠱了吧?!?/br> “蠱?”丹漪一驚,抬眼看他,“在哪里?”仔細回想這段時日辰子戚什么時候離開了他的視線,還有誰有機會下蠱。 “唔,我也不知道,”辰子戚湊過去,手肘支在丹漪盤坐的膝蓋上,手掌指著下巴,仰著腦袋看他,“你親我一下,就知道了?!?/br> 丹漪低頭,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少年。一顆酸澀的心,從十八層地獄的陰溝里,瞬間飄到了三十三重天上凌霄寶殿的屋頂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玉壺:為什么我總是暈過去,我不服 鳥攻:好吵 刁烈:手刀! 玉壺:@_@ 戚戚:為什么我總是受傷,我不服 鳥攻:好吵 刁烈:這個也打暈嗎? 鳥攻:親一下就不吵了 戚戚:( ̄3 ̄) 玉壺:差別待遇,我不服 刁烈:手刀! 第七十八章 素心 伸出手,丹漪想摸摸那張嫩滑白皙的臉,剛剛觸碰到, 又禁不住蜷起了手指,生怕這只是自己臆想的夢。昨天還懵懵懂懂的戚戚, 今天怎么就突然開竅了呢? 直到辰子戚憋不出咧嘴笑他,丹漪才回過神來, 收起眼中的慌亂與狂喜,恢復了冷漠深沉的模樣。 “那可要, 好好查驗一下才是……”丹漪輕聲說著,緩緩靠近, 溫柔而虔誠地,吻住了那雙潤澤的唇。 唇齒間還殘留著湯藥的苦澀, 此刻嘗起來卻異樣的甘甜。 辰子戚就那樣支著腦袋, 一動不動地任他貼過來。還以為要死纏爛打許久, 才能把這個注定要跟青鸞生蛋的小紅鳥拐到手, 卻不想, 這只雞仔, 早已有了與他相同的感情。 我喜歡你,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你,而你,也在傻傻地喜歡著我。這樣的感覺太過玄妙,一記悠長纏綿的吻,讓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人心如擂鼓。 丹漪將仰頭任他親吻的人抱進懷里,加深了這個吻。天知道他每次偷偷親的時候,忍得有多辛苦。 辰子戚舉著一只受傷的手,另一只手環住丹漪的腰,在那肌理結實的腰肢上揉捏輕撫。 良久之后,緩緩分開,兩人都有些喘。 “找到蠱蟲了嗎?”辰子戚用拇指抹了抹唇角,笑得像個偷了雞的狐貍。 “還沒找到,”丹漪看著他,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怎么壓也壓不下去,把人放到床上,撐著身體貼上去,“我得再找一遍?!?/br> “你今天親了我,就是我的鳥了,以后可就不能跟別的鳥生蛋了?!背阶悠菽笞〉や舻南掳?,趾高氣昂地說。只是他如今正躺在人家的身下,無端端少了幾分霸氣。 “我不跟別的鳥生蛋,”丹漪認真地說,握住辰子戚的手壓到頭頂,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我只跟你生蛋?!?/br> “滾,誰要跟你生蛋!”辰子戚笑著抬腳踹他,“說,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嗯?!钡や糇阶∷哪_踝。 “那你說的好兄弟互相幫助,是不是誆我呢?”辰子戚挑眉,用腳趾隔著衣料戳了戳小鳳元,早就精神抖擻起來的小家伙,害羞地發起熱來。 丹漪抿著唇不說話,惱羞成怒地去撓辰子戚的癢癢rou。 兩人在床上滾成一團,滾著滾著就又親到了一起。像是剛剛發現了有趣的游戲,兩人樂此不疲地重復著同樣的事情,怎么樣都不夠。 丹漪吻著吻著,忍不住將手伸進辰子戚的衣襟里,忽而在腰間摸到了一處硬物,“唔?那是什么?” 辰子戚一拍腦袋,“呀,差點忘了,嘿嘿?!弊约荷爝M去摸了摸,從腰帶間抽出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獻寶一般地遞給丹漪。 小冊子外皮是深藍色的,面上規規矩矩寫著《簫韶九成》四個大字。翻開來看,里面用娟秀的字體,認真謄抄了一份樂譜。然而樂譜只有三章,這本書后面大半都是白紙。瞧著應該《簫韶》殘本的手抄本。 “哪兒來的?”丹漪狐疑地看著他。 “在老妖婆懷里順來的?!背阶悠莸靡庋笱蟮卣f,在被寥寂師太掐著命脈的時候,出于報復心理,便偷了她身上的東西。 丹漪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還偷了什么?” “沒了?!背阶悠莘藗€白眼,他都快被那老東西折磨死了,能順來一個就不錯了,還能把她身上的錢袋子也偷過來不成? “男女授受不親,以后不許再這么干了?!钡や粢槐菊浀卣f。 ???辰子戚震驚地看著他,“哥們兒,她都一百多歲了?!背源滓膊粠С赃@么廣的吧! 丹漪哼了一聲,把手里的冊子隨手一扔,重新撲上去。 “哎哎,疼,別壓著我手!” 值此良辰美景,原本應該好好親親摸摸一番,奈何辰子戚的手指還是棒槌狀,只能作罷。兩人興奮不已地聊天到半夜,才困倦不堪地睡去,直睡到日上三竿。 刁烈回來復命,“屬下有辱宮主所托,未能斬殺寥寂師太?!碑旡楐岜娙粟s過去的時候,那間石室中已經沒了人影。石室中有兩扇門,一扇就是辰子戚他們進去的那個通向四方谷的偏門,另一扇則通向素心宗的某一處建筑。 一群灰鷹在山間徘徊一夜,也沒有發現寥寂的蹤跡。錯過了昨日的好機會,再要去殺便很難了。 丹漪用木勺舀了一勺白粥,喂到辰子戚嘴里,淡淡道:“罷了,算她命大?!?/br> 沒有完成任務,合該受到懲罰,刁烈低著頭等了半晌,卻等來了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不解地抬頭,就見丹漪正眼中含笑地捏著一顆小包子,逗辰子戚來咬。 看來是宮主心情好,刁烈低頭,“屬下自去領罰?!?/br> 烏云使犯錯,宮主不罰,那就只能由白云使代行。次日,白云使藍江雪手里,多了一把鷹羽做的扇子。 “你說說,這王爺只傷到了兩根手指,又不是兩條胳膊,宮主至于連喝茶都要喂嗎?”烏不見靠在廊柱上,看著遠處涼亭里膩膩歪歪的兩人,很是不解。 “興許人的手指跟咱的不一樣?!蓖坎伙@看看自己剛剛愈合的爪子。 “嘖嘖,這你們就不懂了?!彼{山雨走過來,高深莫測地說。 “藍樓主,”兩人起身行禮,涂不顯問道,“什么我們不懂?” “等你有了媳婦,就知道了?!彼{山雨笑得一臉得意,輕甩著流光溢彩的藍色廣袖紗衣,緩緩走進宮主所在的涼亭里,匯報近日查到的消息。 素心宗的事還在持續發酵,無音師太死了,江湖上那些人想趁亂打劫,結果被突然沖出來的三個老尼打得落花流水。這事驚動了氣宗,羅鴻風親自帶著六合宗的人來維持秩序。 程家滅門之事,人盡皆知,沒什么好辯駁的。羅鴻風主持著,叫素心宗歸還程家的財物,盡數交給辰子墨處置。這些金銀珠寶、古玩玉器,當初程家覆滅之后,素心宗以保管的名義盡數收在庫房里。 黑蛋拿到這些錢財,并沒有帶回露城,而是就地分給了那些“江南豪俠”,算作這次千里迢迢來幫忙的辛苦費。那些原本還想鬧事的人,收到錢財就都老實了,至于程舟一開始答應公布《開天集》的事,因為程舟已死,也就不了了之。 程家的事也算了結了,辰子墨打發了那些江湖人,給程舟和程嘉珍收了尸。他把程舟埋到了程家祖墳里,程嘉珍則扔到了忘川崖下。 “素心宗要給無音師太辦喪事,下一任掌門定了趙素柔?!彼{山雨打開折扇,緩緩扇風。已經是仲夏時節,天氣炎熱,他又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站一會兒就呼呼冒汗。 “你怎么不穿薄一點?”辰子戚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看看藍山雨的模樣就覺得熱。 “這是輕寒給我做的衣裳,好歹要穿一天?!彼{山雨笑瞇瞇地說,看了看抱著辰子戚不撒手的宮主,比起他來,這倆人貼在一起才更熱吧?不怕長痱子嗎? 正說著,多日不見的玉壺,由靈和領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