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南珊愣一下,敢情他是在報怨? 她從塌里面爬出來,抱著他的腰,仰起臉,“夫君,我女紅拿不出手,怕你穿我做的衣服出去,讓人笑話?!?/br> “誰敢,你只管做來便是?!?/br> “好,到時候你可別嫌棄?!彼f著,故意撒嬌般扭動一下身體,單薄的寢衣領口有些松開,里面風光無限,引人探尋。 她自己也有些納悶,任憑其它地方不停地瘦下來,胸前卻是分毫不減,反而似乎更加飽滿。 想來,這也是穿越的福利吧。 第二天,腰酸背疼地起身,南珊便又開始和針線奮斗的日子,她坐在塌上,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簸籮,簸籮里放著各色的絲線和剪子,旁邊是趴著的大虎。 大虎睜大著眼,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拿著花繃子,不時地去瞧花樣子上面的凌霄花。 針線在她的手中慢吞吞地穿繞著,大虎伸個腦袋,看一眼花繃子,又看一眼花樣子,然后重新趴下去,眼神中全是嘲笑。 南珊用手指敲下它的頭,“你那是什么眼神?!?/br> 它低下頭,眼瞇起,嘴張著,嘴邊的長須不停地抖動,露出前面長長的門齒,似乎在笑。 這大虎居然敢嘲笑她。 她干脆將花繃子一丟,轉到它這邊,捧起它的腦袋,“你這虎兒,居然敢笑話我,快快告訴我,你是哪路的妖精,趕緊現出原形?!?/br> 大虎兒茫然地看著她,她不由得抱著它大笑出聲。 這世上哪有妖怪,不過是個通靈的生靈罷了。 千喜隔著簾子在外面請示,“皇子妃,大虎的午膳備好,奴婢前來接它?!?/br> 大虎掙脫她的懷抱,如大赦般跳下塌,吼叫一聲奔出去。 南珊搖頭失笑。 第56章 要變 南瑾小產后, 自然要修養身體,不能勞神傷腦,宮中事務交由賢妃和欒貴妃同理,趁著朝覲, 很多世家命婦紛紛對賢妃示好。 賢妃想趁熱打鐵,如今四皇子已不再是嫡皇子,長幼有序,太子之位非她的皇兒莫屬, 但陛下最近心情不佳,卻不是重提立儲的好時機,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母子倆常商討對策, 大皇子出入宮中更加頻繁,有幾次甚至撞上欒貴妃與賢妃理事時。 早有那留心之人將此事報與南瑾,南瑾心念一動, 起身下塌, 讓宮人侍候梳洗一翻, 穿上皇貴妃的正服, 華貴的朱色織錦纏鳳紋長裙迤邐在地,裙擺處用金線勾邊,如一片花瓣一般拖在身后。 她手上戴著金色鑲寶石的護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略蒼白,看一眼妝奩上的腮紅, 自己動手裝扮起來。 不多時,鏡子中的女子如變成另一人般,額頭光潔眉彎若柳,明眸紅唇,艷光逼人,再插一只八尾鳳釵,鳳釵的鳳嘴中含著通紅的寶石。 扶著宮女的手,冷著臉,起身前往冷宮。 孟皇后不久前才聞得孟家的處境,不知心中應該恨誰,她惶恐不安,若流言真屬實,她一個叔嫂私通生下的女子,哪能母儀天下,這次被廢恐怕難以再起復。 她看著前不久才住過段時間的屋子,破敗依舊,角落里老鼠吱吱的聲音都能聽到,不由得失聲大哭。 南瑾拖著虛弱的身體,扶在宮女的手上,推開木門,冷眼看著她。 “皇后,你也有今天,本宮問你,為何害我孩兒?!?/br> 孟皇后見是南瑾,哭聲立止,如遇救命稻草般,“皇貴妃,你是來接我出去的,對不對,宮宴上的事情不是本宮所為,真的不是本宮?!?/br> 不是她,那會是誰,南瑾的眼中閃過恨意。 本來小產是在她故意的,她就是要用肚子里的孩子拉皇后下臺,因為診脈的太醫收了她的好處,悄悄告訴她,肚子里是個女兒。 女兒在男權至上的社會,起不了多大的用處,她要的是皇子,能讓她登上高位的皇子,既然是女兒,就莫怪她狠心。 可誰知落下的明明是個男胎。 是誰害她,如此處心積慮,串通太醫。 還有那首詩,她怎么可能讓那么傷感的詩出現在宮宴上,一定是別人做了手腳,會是誰呢? 孟皇后見她若有所思,“皇貴妃,真的不是本宮,你替本宮向陛下求情,上次你與本宮談過,我們本就是一邊的,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br> 南瑾冷冷地看著她,“本宮?孟氏,你一個廢后,還敢自稱什么本宮,你們孟家如今自身難保,哪里還會有人記得你這個皇后,再說你求本宮也沒有用,如今我沒那權力,你可知道,本宮小產需調養身子,現在協理后宮的可是欒貴妃和賢妃?!?/br> “那一定是賢妃那賤婦搗的鬼,皇貴妃,你求陛下放我出去,我們一起對付她?!?/br> 好大的口氣,孟氏這么多年都沒有將賢妃斗下來,可見是個無能的,“本宮如今自顧不暇,欒貴妃的宮里多了一位美人,將陛下的魂都勾過去,本宮有心想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卻愛能莫助?!?/br> 孟氏氣得咬牙切齒,眼中怨毒,南瑾不理她,徑出走出冷宮,回到康樂宮,招來一個宮人,如此耳語一番。 等宮人離去,她的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森然地看著門口。 永泰帝這個年過得最為窩火,幸好欒貴妃將身邊的一個宮女送上龍塌,此女與南瑾清高的性子不同,嬌媚入骨,尤其是床第之間,軟若無物,可肆意折騰。 自得了這個美人,永泰帝夜間便歇在欒貴妃處。 后宮之中最為無情,要么是東風壓西風,要么是西風壓東風,誰得寵,宮人們就捧著誰。 皇后被廢,后宮無主,欒貴妃和賢妃雖然同理后宮,面上親熱,可私底下卻是較著勁的,誰不想登上后位,母儀天下。 賢妃育有大皇子,欒貴妃有小皇子,可小皇子年紀尚幼,如何能與成年的大皇子相比。 朝中差不多呈現一面倒的趨勢,一時間,大皇子成了炙手可熱的太子人選,等年后恢復早朝,永泰帝的面前就是一堆請立大皇子為太子的折子。 永泰帝大怒,他陰著臉,自己正值壯年,這些個臣子,成天想著立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這個年過得本就惱火,偏生這些人還來添堵。 欒貴妃察言觀色,遞給宮人一個眼色,不多會,宮人就將小皇子抱來,小皇子能簡單說出幾個字,被人一逗,喜得咯咯直笑。 永泰帝見著軟糯的小兒子,心情好了一些,終是露出一個笑意,“顯兒,叫父皇?!?/br> 小皇子跟著學舌,“不…王” 欒貴妃趁機坐到永泰帝的身邊,“陛下,顯兒昨日還叫出了聲,父皇二字臣妾聽得真真的?!?/br> 新封的美人也含笑附合,聲音嬌軟柔媚,“貴妃jiejie所言不假,臣妾昨日也聽見了,陛下,小皇子必是日日念著您呢?!?/br> 永泰帝龍心大悅。 次日早朝,姜首輔上折參大皇子在往年科舉期間,打壓不愿投靠其門下的舉子,與韓首輔聯合一起,舞弊科舉,收賄撈錢。 樁樁件件,有理有據,不容大皇子辯駁。 大皇子直呼冤枉,道有人陷害于他,這些事情都是韓首輔一人所為,不過是大皇子妃姓韓,別人就將這些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永泰帝氣得將折子砸到他的頭上,韓首輔才告老,大皇子就能過河拆橋,將罪名全往他身上推,為人心寒,可見一斑。 天子一怒,眾臣噤若寒蟬,大皇子頭上被砸出一個包,大氣都不敢出,四皇子心中痛快。 下朝后,永泰帝冷著臉往欒貴妃的宮中走去,因為太過生氣,他勒令太監遠遠跟著,還未走到欒貴妃的宮殿,便聽到有兩個宮女抱著小皇子外面玩。 小皇子玩累了,已經睡去,兩位宮女正要將他抱回殿內。 其中一位道,“小皇子長得真俊俏,這鼻子眼睛,可真像大皇子?!?/br> “兄弟相似,再正常不過?!?/br> “也是,昨日大皇子見著小皇子還逗弄來著,小皇子平日里可不要生人抱,卻極喜歡大皇子,到底是血脈相連,骨頭都親?!?/br> 永泰帝臉瞬間陰沉下來,大皇兒長得似賢妃,小皇子長得像大皇子,不同母的兄弟相似,如何說得過去。 他沉著臉,看著兩個宮人將小皇子抱走,抬腳踏進門,就見欒貴妃慵懶地靠在塌上,眼也未睜,就道,“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br> “你在等誰?!?/br> 欒貴妃嚇一跳,連忙迎駕,“陛下恕罪,臣妾與賢妃約好等下一起議事,以為是賢妃進來,萬沒有想到是陛下?!?/br> 她聽出陛下今日心情怕是很糟,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正想著如何緩解,就聽見永泰帝冰冷不帶感情的聲音,“你與賢妃很交好嗎?” “都是宮中的姐妹,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有些交情?!?/br> “那與大皇子呢?朕可是聽說大皇子最近跑宮中跑得勤?!?/br> 大皇子? 欒貴妃不知他所問何意,她與大皇子接觸少,哪里談得上什么交情,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常去賢妃的宮中,倒是碰到過幾次。 “陛下,臣妾與大皇子很少見面,說起來,我是他的庶母妃,他是陛下的兒子,自然是個好的,倒是孟家,妾身聽到一些傳聞,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講?!?/br> “陛下,前幾日,有人聽到孟家的庶房太爺在外面吹噓,說孟家上下,全是他的血脈,甚至德勇侯府的世子,也是其兒子?!?/br> 竟有此事。 永泰帝陰著臉,深深看一眼她,拂袖而去。 回到殿中,看著案上請立太子的折子,氣得他將折子全部掃在地上。 看著散落一地的折子,嗔目切齒,視線中,一只玉白的長指將折子揀起來,他抬眼一看,正是三皇兒。 “華兒,你怎么來了?” 凌重華隨意翻下折子,重又丟在地上,睥一眼永泰帝,永泰帝只覺得渾身一激靈,遍體生寒,所有的火氣煙消云散。 “天家無親情,心慈手軟最是大忌?!?/br> 永泰帝驚疑叫道,“華兒…” 折子被丟在他的面前,永泰帝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三皇兒,那玉雕天成的臉上寒意沉沉,如花般的唇一字一頓,冰冷無情。 “你該退位了?!?/br> 當夜,永泰帝突然暈倒,大皇子四皇子搶著侍疾,卻近不了身,守在殿外的侍衛全部換過,分明不是從前的人。 大皇子心中驚怒,以為是四皇子所為,他對著四皇子怒目相向,“四皇弟,你這是意欲為何,想不到,堂堂皇后居然是jian生女,幸好父皇英明,將她打入冷宮,否則要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br> 那傳聞四皇子也聽過,怒回,“大皇兄,無憑無據,莫要毀人清白,你身為皇子,最忌禍從口出,眼下父皇病倒,大皇兄弟還在這里做口舌之爭,未免太不將父皇放在眼里?!?/br> “我正是擔心父皇,父皇病得突然,究竟發生何事,你心知膽明,四皇弟,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可要三思而后行?!?/br> 四皇子沉著臉,他最近被府中的事弄得心煩意躁,哪里有其它什么心思,大皇子這反咬一口,實在是可惡。 里面的永泰帝聽著兄弟倆的話,越發氣得喘不過氣,兩個蠢貨,有空在那里爭辯,就沒人關心一下他的身體,他自問對兒子們都不錯,怎么會養出這樣的東西。 想著昨夜里,三皇兒迫他退位,越發目眥欲裂。 這些兒子,都是怎么養出來的。 眼下他躺在塌上,氣得頭暈目眩,渾身乏力,從小侍候在旁的花公公告了老,升上來的古公公是花公公的干兒子,他立在塌邊上,低著頭,無比的恭敬。 永泰帝卻看得怒火中燒,喝道,“朕渴了,你這死奴才還不快去倒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