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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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傅星河寫完病歷,收了滿桌的紙張,剛出電梯,他就看到了林天。青年拿了一把傘,還是站在他的照片前面看。 醫院大廳里穿梭著一群濕漉漉的人,彌漫著水汽。 “林天,不是說了讓你在家等我嗎,等我多久了?” “下雨了傅醫生?!彼ば嫌兴?,是老吳把他送過來的。 “走吧?!备敌呛幼匀欢坏亟舆^他手里的雨傘,在出去時撐開,也自然而然地把林天攬懷里,半抱著他往停車場走。 他動作實在太過自然,也理所當然,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有什么不對,哪怕是看見了,也只會覺得是感情好的兄弟。 小楊醫生坐在車里,還在和副駕駛的小周說起下午譚嬌嬌的事兒,“你是沒上這臺手術,你不知道主任有多兇,譚嬌嬌求他,主任讓她明天不用來了?!辈蛔屢粋€實習醫生過關而已,哪怕她的實習期還沒結束,作為腦外科的主任,傅星河肯定是有這個權利的。 “雖然吧,是有點兒過分了,可那是小譚自己不上進啊?!?/br> 小周往嘴里塞著冬草莓,漫不經心地說:“我覺得主任沒錯,譚嬌嬌在手術臺上光瞅主任去了,哪里能當好一個醫生?這事兒我站他……”她一顆草莓進嘴,猛地看到什么了,噎住了,“咳、咳……”她咳嗽起來。 前面那倆背影,不是主任和他的小奶糖????這倆個怎么光明正大的摟摟抱抱,打一個傘! 也是很過分了! “你怎么了吃個草莓都能噎住……”小楊一邊無語地說,一邊看向她驚詫的目光所抵達之處?!翱瓤瓤?!”他突然也咳嗽起來,目光震驚,“那、那不是咱主任吧?!” 小周大夫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回答:“不是他?!?/br> “就是他!”小楊大夫非常篤定,“你看他!他上車了!那個車,三個七,不是他的誰的?他旁邊那……” 傅星河先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把傘傾斜,保證林天淋不到一丁點雨。等林天上車,他才走到駕駛座開車。 “應該我來開車的傅醫生……你手肯定好累的?!?/br> “不累?!彼f:“下午就一臺手術,很輕松的?!?/br> “怎么能說輕松呢,沒有事情是輕松的,做手術就更難了?!庇袝r候傅醫生連著從早到半夜的手術,回到家,林天給他按摩手指,發現他的手會有細微的顫抖。不明顯,但是的確有。 這樣的傅醫生,林天自然是不準許他做這個做那個的,就連開車,常常都不讓他自己開。 傅星河以前也自己開車回家,沒什么大不了了。下午堵車,車子堵在路上了,傅星河說:“我今天和譚嬌嬌說,讓她明天不用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林天叫傅醫生哥哥叫的好聽,叫傅醫生爸爸豈不是更好聽hhh 昨天人真少啊,我感到了寂寞t_t 關于安眠藥自殺急救,是百度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第51章 林天愣了下:“哥,你怎么……” 傅星河主動處理, 和林天處理這件事, 是不一樣的。傅星河去處理,難免會有人說他閑話, 林天的處理方式就要不近人情一些了。 林天看著前面車流如注, 全都堵上了,還沒有交警,就撲過去吻他,“你好帥啊哥!” 傅星河吧唧一口被他吻在臉上, 含笑把他臉推開,“林天, 開車呢?!?/br> “我忍不住?!绷痔煅劬Πl亮,“不過下次的話,還是我來處理,我不想別人說你?!?/br> “沒人敢說我?!备敌呛诱f。 林天想想也是,傅醫生在他們院很有權威, 上次受傷事件, 冒出來那么多雜音,是有兩個原因的, 一是譚醫生背后攪渾水, 二是院里人以為傅星河以后不能動手術了。但只要傅醫生還能做手術一天,他的權威就一直都在。 前面車流散了,傅星河慢慢又發動汽車,堵了快二十分鐘才到家, 林天這才開始做飯。 他做什么傅星河都愛吃,林天做飯的分量也很合適,兩個人正好能吃完。 林天收拾碗筷,問:“哥你明天是不是輪休???” 傅星河嗯了一聲,林天很高興地說:“那等下我們在陽臺試試好不好?樓上鄰居在醫院,隔壁鄰居沒人,樓下睡的早?!绷痔煜脒@事兒已經很久了,但孫柯家的泰迪就養在陽臺的,那只狗個頭小小,卻草木皆兵的,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要狂叫不止。 孫柯住院,他mama在醫院照顧他,泰迪像是托給朋友照顧了。 林天說:“你陽臺不是有個搖椅嗎,我想去試試看?!?/br> 傅星河頭也不抬,對林天已經習以為常了,“你叫的比較大聲?!?/br> 言下之意是,很容易被人聽到,然后舉報給物管。 “我也可以不叫的,”林天連忙說,“我忍得住的,忍不住了,你就把我抱進房間嘛?!?/br> 傅星河翻著報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后說好,“外面太冷了,十分鐘就進來,不然會著涼?!?/br> 林天不敢有意見,他是覺得,傅醫生外表像老干部一樣,其實內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也誰都不怕,需要一些觸他下限的事來激一下他才行。譬如上次的車震,不就是傅醫生主動的嗎? 外面很冷,還沒到深夜,下面還有人,燈都璀璨而零星地亮著的。因為實在太冷,林天穿著睡褲,他只脫了一點下來,然后趴在陽臺的搖椅上。 褲子只脫了一點下來,還是把林天凍得不行,下午下了暴雨,現在都還在飄雨,一些雨飄到陽臺,飄到林天的臉上,他打了個哆嗦,“哥,哥你快點,我好冷啊?!?/br> 傅星河單手攬住他的腰,壓下去,卻是不疾不徐,“你不是喜歡在這里做嗎?” 林天要哭了,“我知道錯了。我以為沒那么冷的,我們可以下次,等暖和點了,春天再來?!?/br> 他是真的覺得凍得慌,滬市的冷,就是濕漉漉的陰冷,每次林天洗完澡鉆進被子,都覺得濕冷,冷到近乎薄如蟬翼,要躺著暖一會兒才好。他把床暖好了,要讓給傅醫生睡。這樣的天氣,讓人覺得這個季節漫長得可怕,如同靜止一般的漫長。 傅星河見他知道錯了,就抬起他的腿,抱著他往屋里走,“你知道其實有人會在家里安望遠鏡,每天偷窺對面樓,我們這樣在陽臺做,很容易給那類人提供目標?!?/br> “真的啊……”傅醫生家的樓盤,是一個圓形,圓形的樓盤中央,是綠化帶。這樣的格局構造,鄰里之間常常都能在陽臺打照面,可是鄰居關系卻相當冷漠?;旧习?,一起進電梯也不會打招呼。 如果說有人有偷窺癖,在陽臺安裝一個望遠鏡,就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偷拍了。 而傅醫生會和樓上鄰居認識,純粹是因為這鄰居在醫院見過他,認為樓下住了個醫生,怎么也得搞好關系,有個小病小災的,也有關系不是?可是傅星河這人獨來獨往,相當高冷,別人說一句你好,他只回一個點頭,接著漠視掉你。 屁股在外面受凍了,林天被傅醫生抱進去,他要求蓋著被子做,說這樣暖和。 兩人工作都累了,只做了一次就完了,第二天傅醫生輪休,林天還是得去公司。 現在局面不同了,老爺子的死,給了公司一記重創。林天只能倍加努力,爭取不流失掉大客戶,所以每天都在進行各種各樣的電話會議。他太年輕了,難免有些和老爺子合作慣了的生意人不信任他,之所以以前還在合作,是因為林家的大佛還在,現在就不同了。 加上快過年了,人心散漫,就更忙碌了。 林天剛剛結束一通電話會議,秘書進來,把新的合同資料拿給他過目,“林總,剛剛戰略的肖總,讓我問您收購南陽的事情?!?/br> “讓他把南陽資產,員工,信息都整理給我,然后報給法務審查?!?/br> “還有一件,就是年終獎的問題,上次從年會就拖到春節最后一個工作日,很多員工怕拖到春節后再發放?!惫救比瞬?,老爺子一走,獵頭和同行公司紛紛開始挖墻腳,英泰總公司這邊走了一個資深hr,走了一個銷售總監,分公司也挖走了好幾個老員工。年終獎遲遲不發,就是怕有些員工拿了年終獎,過完年就找下家。 但這個問題,是人事部和財務溝通后決定的,林天連聽都沒聽過,他從來不管員工的工資和獎金問題。 林天開始覺得事情多了起來,他捏了捏眉心,“給財務說,春節前最后一個工作日就把獎金發下去?!?/br> 秘書走了,林天卻覺得腦仁疼,他一面要忙自己的天使投資,一面還要管公司,是擠出來的時間陪的傅醫生。 忙完了,他打電話去問了一遭,得知譚嬌嬌今天又去了醫院。 今天傅星河輪休,譚嬌嬌似乎就沒把他昨天的話當一回事,院里的人都在說她死纏爛打。 今天又是陰雨靡靡的一天,下班回到家,林天也沒跟傅星河說這件事。 第二天傅星河人剛到醫院,還沒下車,雷院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到醫院沒有?”他的語氣近乎凝重。 “剛到?!?/br> “先不要進來,出了點事?!?/br> “什么事?”他輕輕蹙眉。 “有人把你的私生活舉報給了院務,”他嘆口氣,“你看看你們科的群?!?/br> 傅星河一直沒管科里這個微信群的,他也不用微信,頂多偶爾林天給他發語音他會聽。打開軟件,霎時彈出來被刷屏的群消息,是小周和小楊在發表情和紅包刷屏,想把小譚美女發的照片刷屏壓下去。 傅星河手指翻了一會兒,才看到照片,有一張是昨天和林天打一把傘,摟著他的照片。就一把傘的情況下,這種行為不超綱,但人們還是能輕易從照片里看出來,打傘的男人和被摟著的男人什么關系。除了這樣的照片,還有幾張,從辦公室出來的照片,以及昨晚上,傅星河和林天在陽臺的短視頻。 由于陽臺養了許多花,都是閔老師送的,而這些花,恰巧遮住了關鍵部位。但他們動作很親密地摟抱在一起。 “院務這邊正在說開會討論,但是你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崩自洪L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要是換個醫生,他可能護不住,可是傅星河不一樣。他是個注重名聲的人,覺得醫院在自己的管治下,堅決不能有污點??墒轻t生的私生活,和工作有什么關系?早在上次,兩個月前,他就發現了傅星河和那位在他住院時日夜不息照顧他的朋友是情侶關系。 但他當時并沒有提醒傅星河,國內形勢和國外可不一樣,文化差距大。一些在西方能被接受的問題,或者說不存在的問題,到了這邊,就是大問題了。 傅星河聽完,臉色也沒有產生變化,他打開車門,對電話里說:“我知道了?!?/br> 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徑直地走進醫院,“我會處理好問題的?!?/br> 他到了腦外病區,小周和小楊正趴在前臺刷手機,一看見他,立馬就站端正了?!爸魅卧??!?/br> “早?!彼雌鹆俗蛱靵淼牟v,沒說話,像是沒看見群消息一般,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已經曝光。翻了全部的病歷,傅星河抽了一本出來,“你們倆誰想跟這臺脊髓腫瘤切除?” 小周和小楊爭先恐后地舉手,傅星河闔上病歷本,“都來吧?!?/br> 手術進行約三個半小時,他簽字確認完,洗手出去,聽見有人在討論他。 “譚嬌嬌這是泄憤吧?怎么能這么中傷主任呢?就算是真的她那么做也不對啊……難怪不過關,這人品,和以前的譚松林醫生,是一模一樣的,小肚雞腸得很。還偷拍人!” “可是主任真的是同性戀???” “是了吧,照片上那個,我經??吹降?,但是沒看清楚過臉,就是和主任差不多高的,我還以為是兄弟?!?/br> “那天那個打人的,然后一個人沖過去護犢子,一把把人家屬推開推地上的事兒記得嗎?就是他啊?!?/br> 聽到這里,傅星河推門出去,幾個在討論的人瞬間懵逼,傅星河也沒有表態,神色如常地下任務。 走到病區,傅星河才發現在醫院這樣的人多嘈雜,三教九流的地方,是非流言傳的有多快。并不是護士不小心說漏嘴的,而是有人惡意散播消息。 可是當他出現時,聲音全都消失了,人們都怕醫生,敬畏醫生,不敢得罪醫生。 雷院長在他的辦公室等他,一見他就埋怨,“跟你說了別下車,今天先躲風頭,怎么就來了?!?/br> 傅星河低頭挽著袖口,“有手術?!?/br> “你是不知道!醫院里人人一口痰,是能淹死你的!” “不是什么大問題,病人有求于我,不敢在我面前怎么樣的,至于他們背后怎么說,我也聽不見?!?/br> 雷院長覺得他說的在理,可還是生氣,“跟院務舉報的人是匿名,我們核實了一下,是院里之前那位譚松林醫生,他恐怕是早就記恨著你的,等著搞垮你!” 傅星河還是神色如常的,“我醫德沒有問題,病人會信任我?!毖酝庵馐?,譚醫生那是醫德的問題,所以輿論才會擊倒他。 “那你等會兒先去做個體檢,院務那邊要?!?/br> 傅星河蹙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