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穿著短褲的徐黛珠覺得好涼快呀,開心的把竹簍背在肩膀上,根本沒有把趙玉的話放在眼里,“羞恥心?” “你這樣露著腿,毫無女子的矜持,難道我說錯了?”趙玉義正言辭的說道。 徐黛珠一頓,很快正色的說道,“趙玉你聽過沒,佛說,心里有什么,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什么!” 趙玉一下子就愣住了。 徐黛珠又說道,“因為你心思齷齪,所以你看到我的腿想到就是骯臟的事情,所以說來說去,到底是誰沒有羞恥心?” “根本就不是這樣!” “那是怎么樣?你倒是說呀?” 趙玉無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根本就沒辦法反駁徐黛珠,他總覺得這話不對,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只好一時忍住跟著徐黛珠一同出了門。 徐黛珠顯然沒有被趙玉的指責弄得心情不好,反而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十分開心,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趙玉,我昨天在山上看到一株野葡萄,我們移了過來好不好?明年就可以在院子里吃到葡萄了!” 趙玉正在氣頭上也不搭理徐黛珠,悶頭就往前走。 徐黛珠見了生出幾分壞心眼來,悄悄的伸出腳來,等著趙玉發現,硬生生的收回邁出去的步子,結果就失去了平衡,搖擺了下,最后直挺挺的朝著徐黛珠方向載到。 “??!” 徐黛珠自食惡果,就這樣被趙玉壓在身下,雖然趙玉還是個孩子,并沒有多少分量,但徐黛珠還是被砸的頭暈眼花的。 卻忽然聽到趙玉氣急敗壞的大喊道,“徐黛珠,你快點穿上褲子!” 徐黛珠揉了揉眉心,定睛一瞧,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趙玉橫躺著摔在她身上,正好臉貼在她的腿上,另一只手還握著她的小腿。 趙玉臉紅耳赤,囧的都不行了。 “我穿著呢!”徐黛珠說道。 趙玉顧不得頭暈,趕忙站了起來,結果一個踉蹌差點又倒下去,還好扶著一旁的樹才站穩了,恨恨的說道,“那算什么褲子?腿都露在外面!” “嘖嘖,還不是你思想齷齪……,咦,這是什么?一枚印章?上面寫著太……”趙玉剛才和徐黛珠推搡的時候掉了東西,剛好落在在徐黛珠旁邊,她就很自然的撿到了,是一枚田黃石材質的,大拇指粗的方形私印,很自然就讀著上面的刻印。 趙玉大驚,伸手就把這枚印章奪了過去。 “真小氣,是什么東西?”徐黛珠站了起來,隨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上面寫了什么?”印章的字都是篆字,跟一般的字體不同,徐黛珠很難辨認,只約莫猜出了開頭的一個字。 趙玉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下,見沒有損壞這才用一塊布包好,放到衣衫內的內兜里,然后冷著臉問道,“你怎么亂動別人的東西?” 徐黛珠氣結,說道,“是你自己掉的?!?/br> 這樣一來兩個人就真的鬧了和氣,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誰也不搭理對方。 安靜的四周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趙玉的眼睛雖然盯著前面,但是心神卻早就飛到了曾經的過往。 當時皇帝拿了九州輿圖給他看,還指著大趙的幾個邊疆說道,“這里是遼成,你叔父的封地就在這里……,唯獨這里,并非我大趙氏血脈,卻是我們趙家的最忠心的臣子鎮國公?!?/br> 趙玉還記得皇帝當時指的的地方是蜀地,“外寇入侵必然會直逼京都,而忽視易守難攻的蜀地,此地資產豐碩,銀礦,鐵礦遍地,最是容易養精蓄銳,伺機而動了?!?/br> “你一定要存放好這枚私印,一旦禍亂,這是你唯一證明自己身份的方式,你還可以靠著他號令蜀地的鎮國公,蓄力奮起!” 趙玉想起每年都會入京一次的鎮國公,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結實,長著滿臉絡腮胡,但是笑起來異常開朗的男子,他每次看到趙玉都會露出只有父皇身上才能看到的那種溺愛神色。 現在想想當真是可笑,父皇不過一次假設一般的場景,竟然真的就發生了! 趙玉想到這里忽然心神一震,父皇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預感到了什么?他還記得出事的那天他睡在母后內室里臨窗炕上,屋外種著一團的芍藥花,從半開的窗戶里飄進濃郁的花香,鋪在席子下的被褥又厚又軟,壓上去還帶著幾分彈性,讓他恍惚的以為睡在了花瓣上一般。 一切都顯得那樣美好,突然間就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之后隱隱約約聽到父皇似乎在說,“該來的總是來了……” 忽然,一種說不清的悲傷涌上心頭,趙玉有種被人掐著脖子窒息一般的痛苦壓著,只覺得抬頭看不見未來,而低頭又認不清現在的路。 如同一個溺水的人一般,陷在悲傷的潮水中無法自拔。 “趙玉!你前面是個大水坑!”忽然耳邊傳來徐黛珠的聲音。 趙玉被人一下子就拽到了旁邊,等著清醒過來,看到前面果然有個大水坑,他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剛才想事情,多謝你了?!?/br> 結果兩個人挨的太近,趙玉感覺的垂下的手臂碰到到了對方滑如絲綢一般的肌膚……,他頓時臉一紅,又一下子跳開了,說道,“你到底什么時候要穿上長褲?” 徐黛珠說道,“不穿,短褲很涼快!” “你這個……” “你要在敢說一句難聽的話,晚上小心沒晚飯吃!” “我……,我再也不會給你做衣裳了!” “不做就不做!” 兩個人各自扭開臉,又一前一后的走著……,趙玉卻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覺得雖然生氣,也覺得氣憤,但這就好像是鮮活的生活,和剛才的絕望不同,多了些生氣勃勃的東西。 趙玉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徐黛珠白嫩嫩的美腿,臉頓時又紅了! *** 晉城原本是個十分繁華的城市,因為連貫東西的交通,來往的商賈很多,當地的老百姓靠著開客棧,販賣食物,日子都過的十分富裕。 但是自從改朝換代之后就變得不一樣了,晉城的新守備叫阿史那,是一個身材健碩,圓臉的大漢,他平時笑瞇瞇的,待人很是和善,但其實兇殘狠辣,城里的漢人被剝削的苦不堪言,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女童都被強行送到了京都,還用各種聞所未聞的名目向漢人收取稅,幾乎把整個晉城的財富都收在囊中。 晉城遍地都是乞丐,許多人都食不果腹,阿史那卻是過著酒池rou林的奢華過日子。 這一天,阿史那坐在墊著從一富商家里搜刮來的虎皮座椅上,摟著一位幾乎半裸的美貌漢人女子,正在看歌姬跳舞,忽然就看到親衛急匆匆的進來稟告。 阿史那臉色一沉,揮了揮手叫旁人都退了下去,那被摟著的美貌漢人女子卻是撒嬌的說道,“大人,奴婢不要跟大人分開?!?/br> 女子目光瀲滟,聲音嬌軟動聽,頓時就讓阿史那想起女子在床上的妖嬈姿態來,心口一緊,又想著不過是自己的家奴,生死由他,何必避嫌?哈哈笑著摟住女子親了一口,說道,“那寶貝兒就在旁邊伺候著吧?!?/br> 那親衛跪在地上,說道,“大人,功夫不負有心人,小的幾個在一處山洞里發現前太子趙臻佩戴過的玉佩?!比缓笫沽搜凵尯竺娴娜税研盼锸⒘松先?。 阿史那大喜過望,他負責追擊趙臻,卻把人推入了懸崖,之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用幾千精兵在附近一寸寸的找了幾個月,卻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其實也不怪阿史那,晉州多山,山谷里河流又急,許多地方荒無人煙,猛獸出沒,要一寸寸的把這些地方都探查一邊,不易于大海里撈針。 阿史那看了眼那信物,是一枚雕刻著祥龍玉佩,活靈活現的雕工,珍品的玉質,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可以佩戴的,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趙臻帶著的。 “太好了!給我搜,把那附近一寸寸的搜!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阿史那笑的得意忘形,卻沒有注意到一旁那個漢人女子露出深沉的目光來。 第11章 危險 原本繁華的晉城東街,如今人口凋零,街上除了乞丐看不到幾個人活人,帶著蕭索的冷意,寥寂的可怕。 東街一處掉了紅漆的門口坐著瘦的跟猴一樣的乞丐,看起來約莫八九歲,穿著一件滿是油污的麻布衣衫,手里正拿著從對門酒樓垃圾堆里撿出來的rou骨頭舔著,反反復復的,好像上面還帶著些rou。 “憑的小氣,吃的這般干凈!”小乞丐半天也沒吃到一點rou味,把rou骨頭丟在地上,憤憤的嘀咕道。 忽然小乞丐眼尖的看到對門走出來位美貌的年輕女子,妖嬈的身材,瀲滟的風情,手上戴著五六個細長的金鐲子,不盈一握的腰肢用掛著百寶的金鏈扎著,走起路來環佩叮當,十分的悅耳。 女子身后跟著兩位侍女模樣的女子,還有一位腰帶上裹著豹皮的夏朝軍官,突厥可汗改為夏朝之后,大家都喊那些突厥人為夏軍。 小乞丐一看就知道這又是委身給那些夏軍的女人,為了榮華富貴,忘記了禮義廉恥,心里自然十分鄙夷。 “哎呦,菩薩娘娘,小的餓了七八天了,求菩薩娘娘施舍點吃的吧?!毙睦镫m然鄙夷,但是沒必要跟吃的過不去,小乞丐趕忙湊到了跟前祈食。 誰知道人還沒過去呢就被跟在后面的夏軍官擋在了中間,喝道,“滾!” 小乞丐頓時就哀嚎了起來,哭道,“菩薩娘娘行行好,小的父母雙亡,就我一個人活著,如今已經是七八天粒米未進了,再不吃點東西就要真餓死了!”然后拼命的磕頭,砰砰砰的,不過一會兒額頭上就磕出紅印子來。 那美貌的女子見了露出幾分憐憫的神色,說道,“也怪可憐的?!彪S即摸了摸兜,見沒有帶銀子,有些著急的對著那夏軍說道,“我的錢袋子忘在酒樓里了,那些漢人見錢眼開,說不定轉過臉就不認賬了,卜固大人少年英雄,氣勢不凡,只要卜固大人去了自然會讓那些膽小jian詐的漢人嚇的魂都沒了,如此只能勞駕卜固大人給我去拿了?!?/br> 女子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態來,但是因為體態妖嬈,眉目嬌媚,顯得十分勾人。 那卜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想,怪不得阿史那大人最近很寵這位,確實是個勾人小妖精,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玩膩歪了,讓他也嘗一嘗味道。 雖然阿史那說過寸步不離的跟著徐淑蓮,但是離開就這么一會兒而已,哄一哄又如何,說道,“徐姑娘客氣了,我這就去幫你找回來?!敝皇遣环判牡那屏搜燮蜇?。 小乞丐可跪著說道,“大人,小的就是想要點吃的?!?/br> 小乞丐心里忍不住呸了一聲,想這就是一個賤貨,自己也不過是漢人,一轉眼就把自己的根都給忘掉了! 等著那夏軍走后,美貌女子就走了過去,拿了用白色帕子包著的幾塊糕點遞給小乞丐,等著小乞丐伸手抓的時候卻突然狠狠的捏住他的手,小聲說道,“東巷有個門前種著槐樹的房子,務必把這個送過去?!?/br> “什么?” 美貌女子語氣又急又快,說道,“我見過你好多次,故意不洗頭,把自己弄得又臟又臭,長滿是虱子,這樣就沒有人讓你剃發了不是?小小年紀竟然就這樣大義,真是可惜?!?/br> 小乞丐震驚的看著美貌女子,脫口而出說道,“你是誰……” 女子露出蒼涼的笑容來,“我是誰不重要,我給你的東西卻是關系著我們漢人的未來,你不想就這樣茍活著,不想繼續當個夏人的狗,就按照的我話去做?!?/br> 卜固出來的時候乞丐已經不見了,他想起酒樓老板的話來,說是根本沒見到錢袋子,心里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想起這幾天阿史那大人費力的去找前朝太子……,為了這件事,知道這消息的人都嚴防金守起來,據說這位徐姑娘也略知一些,不然也不會出個門讓他跟著。 “賤人,你根本就沒有把錢袋子丟在酒樓里……”卜固因為生氣,聲音未免有些高,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徐淑蓮突然上前握住他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原本就單薄的裙子被這樣按住,馬上就能感覺到掌心的柔軟。 “大人,你嚇到我了?!毙焓缟徟闹乜?,緊張的說道。 卜固咽了下口水,眼睛通紅,忽然就說不出來話來。 不遠處,一條街外,小乞丐瘋了一樣跑著,他忍不住想起女子給他的東西,糕點里藏著一張紙條,寫著:貴人在泰成經天山…… 小乞丐名叫鄭友,今年才九歲,他想起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就為了不剃頭而死去的爹爹,還有夏軍殘害的母親和meimei,就覺得抑制不住的悲傷。 他想報仇!他想要復國! 眼淚洶涌的流了出來,鄭友使出吃奶的力氣跑著…… 東港一處門前種著槐花樹的房子里。 矮小的屋內,只有一張方桌,剛剛入內的男子脫下了斗笠來,露出英挺而年輕的面目來,掃了眼眾人,說道,“諸位,在下白少卿,有禮了?!?/br> “你就是白少卿?”旁人聽到白少卿的名字立即起身,露出崇敬的神色來,緬懷的說道,“我們都聽過白公的事情,實在是讓我們這些茍活的人慚愧不已?!?/br> 白少卿顯然已經過了那一段悲傷的時刻,曬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個子拔高了一寸,面目剛毅,神色沉穩,如同一夜間就長大成人一般,說道,“諸公為了復國大業,有家不能回,有父母不能供養,這才是真正的大義?!?/br> 這話要是旁人的說的,自然是大打折扣了,但是被稱頌為英烈之后的白少卿嘴里說出來,自然讓人覺得舒心至極。 幾個人客套了一番,都覺得賓至如歸,心滿意足,這才說到了趙臻的行蹤。 其中有個人說道,“當時太子爺跳下去之后我們統領白大人也跟著跳下去了,我們十幾個人只有我和小三活了下來,之后就一直沿河尋找,只是晉州多山,我們人力單薄,實在是有些無能為力,不過我們聽說夏軍一直沒有找到太子爺的尸首?!?/br> “白嘉言一直都沒有回來?”白少卿問道。 “正是,白統領武藝高強,還會泅水,我實在是沒辦法相信他已經出了什么意外,而且我們打探到最近阿史那又開始在泰城附近搜查,顯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br> “實不相瞞,白嘉言乃是我的義兄?!卑咨偾湔f道,“我了解哥哥的性子,他必然會護著太子殿下?!?/br> 白嘉言是什么人!那是敢說自己武藝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的人,天生神力,聰慧絕倫,武藝一點就透,不到二十歲就壓過那些許多前輩成了皇帝暗衛統領,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