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衛來微笑:“我知道你沒有,我只是提醒你,吃兩家飯的人,會挨兩家刀,所以你得堅定一點——跟我做朋友,一定比做敵人好,因為不但有錢拿,還有命花,嗯?” “我走了之后,你去朝我女朋友拿錢,記得對她客氣一點,盡量配合她——她脾氣很好,沒準會多給的?!?/br> —— 衛來回房的時候,正趕上旅館老板送咖啡過來,給他們解釋:“住客都有,咖啡是房費里帶的,早上過來,你們沒起,這是補的?!?/br> 說話間,大門口進來幾個男人,都是當地人打扮,年紀不大,臉上帶瑟縮靦腆,你推我挨地往里走。 見岑今盯著看,老板冒出一句:“這些是要去南方打工的,過來找姑娘?!?/br> 岑今笑笑,回答:“是去肯尼亞吧,也是不容易?!?/br> 這對答沒頭沒腦,衛來聽不明白。 老板走了之后,岑今給他解釋:“埃高因為這些年經濟一直不好,很多人背井離鄉,偷渡去肯尼亞打工,幾乎形成風潮,而這風潮里,又生出一個慣例?!?/br> “因為肯尼亞性服務非法,rou金又太貴,誰也不舍得拿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錢在那找女人,所以偷渡之前,他們要找個家鄉的女人,溫存一晚?!?/br> “你沒注意到嗎?這小鎮外來游客不多,卻很熱鬧,就是因為這里是個匯集的中心:附近十里八村的男人,有這個需要的,就到這里來找女孩,談妥了之后,就可以在旅館開房?!?/br> 衛來盯著那幾張臉看了一會,心里迅速替換出一個主意來。 他從床下拖出那個帆布袋,挑了兩把伯萊塔m9帶上,匕首插進后腰帶扣,又拈出一把四指鐵指虎——這玩意兒是套在手指上的,上頭帶銳利尖刃,一拳下去,不殘也傷。 岑今坐到床上,沉默著看他。 衛來自己都覺得不忍心,想了想,還是換了一把普通的指虎。 然后抬頭看著岑今笑:“以后,你如果遇到男人在打斗,千萬要躲開,沒有輕輕一碰這種事——最輕的一下子,都夠你恢復十天半個月的?!?/br> 準備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長舒一口氣。 然后看著她笑:“我要走了,沒什么要說的嗎?” 岑今說:“如果能談判,就不要動手好嗎?” 衛來笑,伸手拉她進懷,輕輕擁住她。 “我下面說的話,你要記住?!?/br> “我一直認為,最好的保護,不是把你關在門窗緊閉的屋子里,讓對方怎么攻都攻不進來——而是你和我都要處在變動之中,讓對方捉摸不透?!?/br> “待會,我走了之后,你準備好足夠的美金,吉妮,那個埃高女孩,會來找你拿錢?!?/br> “你讓她配合你,偷天換日——你告訴她,外面有人監視你,你要逃跑,你的男朋友會在鎮外接應你。你換上她的衣服離開,用沙馬遮住臉,沒人看得出來。她要待在這個房間,至少一個小時之后,才能打開門?!?/br> 岑今低聲問他:“我要逃去哪里?” 衛來笑:“帶上那把沙漠之鷹和你自己昨天買的那套衣服,找個洗手間再換一次——很多人認識吉妮和她的衣服,所以你要再換?!?/br> “然后去街面上選一個老實的、來找姑娘的男人,告訴他,你愿意跟他過夜,要求回到這里,選房間開房?!?/br> 他示意她看斜對面一間空著的小客房:“就定那間吧?!?/br> “你就在那里等,我會去找你,記住,聽到我的聲音才能開門。萬一那個男人不老實,你就開槍,槍口堵在枕頭上,可以消音?!?/br> 岑今抬頭看他:“那你一定要回來?!?/br> 衛來笑起來:“當然,我還要回來,接你回家呢?!?/br> 第50章 走是走了,但并沒有立刻去那片棚屋,衛來在附近的街面上逗留了片刻,像個普通的游客,擺弄黑木雕,又挑揀羊皮畫。 直到看到岑今出來——她裹著沙馬,只露一雙眼睛,截住一個年輕的男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男人耳根通紅,看都不敢看她,任由她拽進門里去了。 真不知道回頭是該夸她還是訓她。 衛來吁一口氣,看街面上人來人往,頓了頓,唇角微彎,覷準一個方向,忽然發足起跑。 他眼里只有方向,其它的都是障礙:撥開人、繞過攤販、躍過驢背、墻面借力、急速下坡、迂回著借助每一塊大石和每一棵樹的掩護…… 這鎮子外圍,不管哪個方向,跑得夠遠,就是進了山地——他假設旅館外圍,對方也設了眼線盯梢,對比岑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大變活人,他要簡單直白的多。 就是讓你們眼睜睜跟丟了。 山地是最好的掩體,山、石、水、樹,以他受過的特訓,沒人能在這里盯上他。 估摸著跑的差不多了,他停下腳步,倚在一棵樹下靜候了會,然后上樹,借著密葉罩掩,取出單筒微型望遠鏡掃了掃四周。 視野里,只有一只失群的瓦利亞野山羊,長長的彎角像京劇人物頭插的雉雞翎。 衛來回憶來時的 方位,然后換向折回,如果他的計算沒錯,按照他的路徑,會到達那處棚屋的背面。 一路順利,到達棚屋之前,先看到了吉妮說的那輛白色面包車,對方大概是想做掩蓋,折了很多枝葉覆住車身,衛來繞著車子轉了一圈,砸碎一扇車窗,探頭進去掃了掃,不錯,有些繩索裝備,他用得上。 拔出刀子,扎漏三個車胎——不習慣趕盡殺絕,所以留了一個。 繼續往前走,在棚屋后幾十米處停下,掩身樹后,用望遠鏡觀察紅頂的那間。 屋子開著窗洞,偶爾有人走動,衛來的望遠鏡死死咬住那個窗洞不放:不全能看到臉,但根據身形、身高和衣服的顏色,可以確定里頭是三個男人。 他琢磨了一下。 開槍不合適,一次最多干掉一個,打草驚蛇不說,梁子更難解了。 一次性干翻三個不是不可能,但危險性高,他不是很想冒險:畢竟晚一點,還要去接岑今。 最理想的,是逐一引出、放單、各個擊破、不見血、綁起來談判。 怎么引呢? 機會來得太便宜,有個男人出來尿尿,繞到屋后,看了看窗洞,估計是覺得不夠隱私,又走遠了些,避到一塊大石后頭。 衛來在心里說:我謝謝你了。 出于人道主義考慮,他等那人放完了尿才出手,豹子般忽然竄出,帶著指虎的拳頭狠砸在那人腰勒處,那人痛得臉都變了形,還沒來得及喊,頭已經被狠狠摁進泥里,背上被膝蓋頂住,頂得他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順利地出乎意料,衛來皺眉頭。 他媽的能不能尊重一下王牌?第一次派來的人就不專業,這都第二次了,就不能稍微找個稍微有點斤兩的人來? —— 衛來心里記時,約莫過了5分鐘的時候,屋里有個男人吼了句“怎么還沒好”,大概是同伴這泡尿的時間太久,他有些不耐煩。 他也在這5分鐘內利落地完成了一切,面上抹了幾道濕泥漿,迅速上樹,天上開始落小雨,天色更暗,他借著樹冠的掩映,不動如山,望遠鏡的鏡筒是他延伸出的眼睛,只在兩個點移換。 近處,先頭被干翻的那個男人被綁吊在一棵樹上,嘴里塞著撕下的衣幅,掙扎純屬徒勞,只讓他被綁吊的身子在半空中晃的更厲害而已。 遠處,那個小小的窗洞傳遞出一切:約莫7分鐘的時候,衛來看到刀疤露了頭,又很快縮回去,屋里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安,又過了5分鐘,那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出來。 都帶了槍,很謹慎地一步步朝林子的方向走,衛來的位置高,可以把他們的動作看得大致清楚:毫無疑問他們沒受過專業訓練,連進入危險環境時互相為“眼”互相掩護都做不到,槍口都指著林子,后背空門大開。 衛來想念可可樹,有他配合的話,前后各一個點射,這場仗已經結束了——不過他仔細看了一下,其中沒有那個ak,這說明對方至少是一個成員“大于4”的組織,要這些小嘍啰的命,遠沒有從他們嘴里套話來得有價值。 看來背后還有別人,這事,今天、這里,了結不了。 衛來屏住氣,耐心等著。 那兩人行事有些猶疑,互相打著手勢,慢慢靠近,看到吊著的那個人時,明顯緊張,慌亂地四面去看。 就是這個時候了。 衛來藏身的樹,距離吊人的那棵,大概兩三米遠,但更高,他驟然發難,一聲暴喝,直接從高處直撲向那棵樹。 槍聲響起,子彈向藏身的那棵樹上招呼,嗖嗖從亂搖的枝葉間高速穿過,刀疤反應過來,吼:“到這棵樹了!” 槍口再朝這頭舉,已經遲了,衛來把這頭的樹冠砸地枝擺葉搖之后,準確抓住那根吊人的繩子,迅速下滑,刀疤還在努力從樹冠中找人,忽然看到他出現,剛想出聲示警,衛來已經撲蕩過來,抱住他就地滾翻,再起身時,槍口已經牢牢抵住他后頸。 直到這個時候,剩下的那個人才想起槍口再換向,瞄不到人——衛來躲在刀疤身后,直接拿他當rou盾。 僵持了兩秒之后,衛來問刀疤:“真不讓你朋友把槍放下?不如這樣,大家各開一槍啊,看誰瞄得更準?!?/br> 他從刀疤腦后露出半張臉,看著那個人笑:“要么你先?” 那人手抖得厲害,刀疤大叫:“槍放下!放下!” 刀疤顯然是頭,那人猶豫了一下,彎腰把槍擱到腳邊。 “踢過來?!?/br> 那人看了一眼刀疤,依言踢了過來,衛來很快撿起來,單手滑下槍膛,子彈落地之后,把槍身遠遠扔開了去。 衛來把刀疤身上搜一遍,確認他身上沒武器,又問那人:“身上還有武器嗎?” 那人搖頭。 “衣服掀起來我看?!?/br> 那人把身上的襯衫掀起半幅,給他看身前,然后轉身——衛來注意到,他腰側略上處有個紋身。 刀疤忽然說:“我們猜到是你?!?/br> 衛來回答:“那你的心是夠大的,你是不是以為,比上次多帶了一個人,就能放倒我了?” 刀疤說:“誰告訴你,我只比上次多帶了一個人?” 衛來心頭一凜,他反應很快,揪住刀疤迅速退至樹側,借助樹干遮住后背。 刀疤說:“我們只是先行三個人,進這鎮子打聽消息而已——上次,我們也不止兩個人,如果沒有接應的人,我們早淹死在海里了。剛剛,我們猜到同伴出了事,在屋里待了一會才出來,你以為,我們是緊急通知誰了?” 衛來凝神注意周遭動靜,臉上猶自帶笑:“怪不得沒有見到那個ak,原來轉成接應了?!?/br> 刀疤也笑:“你又說錯了,他是體力不支,肺部進了海水,被送進醫院了——我們又不是傻子,在你手里栽了那么大跟頭,知道彼此實力懸殊?!?/br> “所以,我們特別花大價錢,另外請了人,專門來對付你。希望這錢,花得值得?!?/br> 話音未落,衛來突然覺得肩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cao!他一把搡開刀疤,向著那個方向連開數槍,借著這片刻混亂,迅速滾翻開去,避到另一棵大點的樹后。 低頭看,肩側的衣服上有個小孔。 中槍了,刀疤請的人,應該是狙擊手。 被子彈擊中后,并不會立刻感到疼痛,這也是很多戰場上的人打完仗才發現自己中槍的原因,起初的感覺就像是被輕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