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說:“行吧,保鏢保護不了想死的人,你自己都不要命了,我也用不著幫你撈——死一個總好過死兩個?!?/br> 他低頭,很快在她嘴唇上啄了下,然后松手,翻身潛游開去。 岑今笑,似乎覺得世事就該如此,是人就有落幕之地,這里并不差。 她不再試圖去劃水。 太陽很暖,水漫過口唇、眼睛、眉頭…… 身子忽然一輕,有人從水下抱住她腿,嘩啦一聲浮出水面。 岑今并不驚訝,低頭看,衛來正抬手抹甩臉上的水。 說:“我在水里撿了個姑娘,決定帶回去解悶玩兒——你沒資格說話,你是被撿的,反正你把命丟開了,是被鯊魚撿還是我撿,你都沒發言權?!?/br> 岑今笑起來。 她閉上眼睛,低頭抵住他額頭,喃喃了句:“你這個人……” 衛來笑,他騰出一只手拽住自己黑t下擺,把衣服直接掀脫到她身上,像海盜一樣把她頭臉包住,只露一雙眼睛。 “別曬脫皮了,撿你主要是看你好看,曬丑了我就不要了——畢竟一路帶回去,還怪沉的?!?/br> …… 真想“一路帶回去”,也要靠命數。 衛來讓岑今盡量“靜漂”——海水密度大,紅海的密度尤甚,人在完全放松的狀態下,可以設法在水面上漂浮,這樣的話,他一路帶著她游,可以稍微省點力氣,也有助于她恢復體力。 但即便是這樣,前進還是越來越難:水程太長、陽光太熾、浪的阻力太強以致靜漂很難維持、在海里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兩個人的脫水都漸漸嚴重…… 又一次短暫的休息,他累到眼前發黑。 如果這里不是荒僻的漁村,而是在蘇丹港附近,就會有很多船經過,就會把他們救起來…… 岑今意識已經開始恍惚,她奇怪地盯著遠處看:“那是什么?” 衛來抬頭:很遠的地方,像是有白色的紙片在飄。但一定不是船,船沒這么小。 “泡沫吧,或者塑料?!?/br> 過了會再看,那東西還在,并沒有被海浪推走,好像有什么東西牽著。 衛來心中一動,他又看了一會,說:“可能是汽油桶,空汽油桶?!?/br> 他決定過去。 有空的汽油桶也是好的,可以當游泳圈用:雖然有游泳圈也解決不了脫水和體力衰竭的問題——至少可以省力一點。 游近了,果然是汽油桶,兩個,隔著一段距離,衛來用盡最后的力氣帶著岑今游近一個,讓她攀住桶身。 岑今沒攀住,差點滑進水里,衛來也隨之下沉,下意識胡亂抓,抓到繩子一樣的東西。 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讓他忽然振奮。 衛來笑起來,伸手摟住岑今——海水幾乎沒過了嘴,他盡力仰頭,另一只手摸索著挨到汽油桶邊。 低聲說了句:“小姑娘,我們有救了?!?/br> 岑今在嗆水,衛來盡力想把她往上托:“抱住我脖子,用力?!?/br> 她沒力氣了。 衛來想了想,伸手摸下去解她褲扣,她察覺到了,身子敏感地往后一縮:“你干什么?” 衛來說:“難道我還侵犯你?我就算有這心思,現在也沒這力氣——我要你的褲子?!?/br> 他仰頭長吸一口氣,閉氣下水,手抓住她牛仔褲的邊緣下拽。 褲子是緊身的,被水浸的粘在身上,這一拽險些把她人拽下去,衛來憋住氣,潛的更深些,一手摟住她腿,另一手借力把她褲子往下脫。 貝雷帽特訓,有水下快速脫衣項目,原因是:當你作為一個國家的戰士,從海路潛襲別國,發現計劃泄露被包圍的時候,要在水下快速脫掉代表身份的軍裝——這樣就有被錯認為平民的可能,從而多掙得一線生機。 還以為這技能永遠都用不到了…… 一次成功,他攥著褲子浮出水面,把岑今胳膊繞在自己頸上,低頭摸索著,用褲子把她和自己綁在了一起。 幸虧她知道要在海盜面前保守,這次穿了長褲——要是短的,還真不知道拿什么來綁。 綁完了,如釋重負,終于有力氣騰出手來攀住汽油桶:他要盡快恢復和保存體力,才可能支撐的更久,直到救援到來。 低頭看岑今,她起初還下意識還想保持點距離,但很快意識潰散,把臉埋在他胸口。 真是感謝沙特人,選了她談判,換了是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他也得這么救這么綁——非但毫無樂趣,下半輩子都有陰影了。 岑今喃喃:“怎么就有救了?” 衛來笑起來,低聲說:“你沒捕過魚吧?” “記不記得桑托斯說過,布庫村里只他有船,另外幾個人有網,他們都頭天把網張在公海里,第二天去拉魚。這兩個汽油桶是浮球,下頭連了張帶鉛墜的拖網,捕魚用的?!?/br> “桑托斯昨天給我們當翻譯,一整天都沒出海,今天該來拉魚了……我們在這等著就好?!?/br> 第32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衛來體力恢復了些,但意識開始陷入無邊的混沌:除了日頭的偏向,周圍的場景一成不變,海浪周而復始地起伏,遠處海鷗掠過,像天際劃出的道道黑線。 夕陽把海面都染成赤紅色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冒出一個馴鹿的頭,長睫眨巴眨巴,一定涂了睫毛膏。 出現幻覺了。 衛來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心里罵:cao。 他低頭看岑今:“你得跟我講話,岑今?” 她人都已經在沒意識的邊緣了,衛來伸手在她腰側包住,用力攥了一下,她驚得渾身哆嗦,身子下意識縮起,眼睛忽然睜大,問他:“到了嗎?” 衛來笑:“到哪?這是做著夢呢?” 她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到一半都已經壓墜下海平面的太陽,低聲說了句:“要天黑了啊?!?/br> 海面上起了風,海水有些發涼,岑今拉下頭上罩的黑t,大口呼氣,然后重新伏到他胸口。 柔軟,有些涼。 衛來低下頭吹她的頭發,打濕的發縷有時被吹開,露出頸部白皙的肌膚,濡濕,透粉,他想上手摩挲兩下。 “你得跟我說話,我要是暈了,我們都會漂走,然后沉底?!?/br> 她有氣無力的點頭,想了會,問他:“你怎么看出來不是真的海盜?” 就知道她會問這個。 衛來揶揄她:“上次看黑船,不是看的很準嗎?怎么,換了條船,就看不出來了?” 岑今都沒力氣嘲他,鼻子里哼了一聲,眼睛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睫毛劃過他胸口,酥癢的很。 他說:“五點?!?/br> 有那么多? “第一,他們給我打過電話,還要跟你通話——你拒絕了,說只跟虎鯊談。我原話回復過去,他們沒有任何異議,也就是說,起初態度挺好?!?/br> “但是從通話到見面,再到引著我們上了一條裝炸彈的船,他們對我們的控制逐步變強,態度也在變差,這讓人懷疑他們的最終目的?!?/br> “第二,你雖然提過海盜是窮人,經常赤腳,但海盜未必都赤腳,穿鞋也有可能,畢竟搶了那么多船,拿錢買鞋不稀奇——怪就怪在他們明明不習慣赤腳,非要裝作赤腳?!?/br> “那個ak,被小石子硌到了之后叫痛,腳板一抬起來,我就看到了,腳底連硬繭都沒有?!?/br> “第三,你說頭暈的時候,那個ak也不舒服——在岸上那么神氣活現,動不動就端槍,一到海上就蔫了,我懷疑他也是暈船——海盜可以暈車,不應該暈船吧?!?/br> “第四,跟你調情的時候,我說了句俚語,說我為你瘋狂,我用的nuts about you,他們聽懂了,兩個人都聽懂了?!?/br> 索馬里英語不是官方語言,有些海盜團伙里,會英語的人都很難找——他理解里,即便“會”,也只是比較簡單的日常對話。 俚語的掌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麋鹿學中文,腦袋差點削尖了,還常常穿鑿附會,追著他振振有詞:“姐夫不應該愛小姨嗎,一家人不該相親相愛嗎?” 他就停在這里。 岑今果然追問了:“第五呢?” “個人敏銳的洞察力,王牌的基本素質?!?/br> 岑今抬起頭,沒好氣盯著他看。 衛來眉毛一挑:“看什么?” 岑今想咬他一口,就是沒力氣。 真是三歲,她講黑船講了四點,他就非要多掰出那么一點…… 盯了半天,忽然失笑。 這個人,沒事人一樣,總笑,被沙暴埋了也笑,在水里被泡的快虛脫了也笑,還總扯一堆有的沒的。 真沒見過他發脾氣,土耳其機場那次,他翻臉了幾秒鐘,又笑回來了。早上他砸了包,也是故意的。 水流有了輕微的變化,隱隱的,遠處傳來突突的馬達聲。 衛來說:“這聲音……挺動聽的?!?/br> —— 桑托斯他們本該早就出海,一般來說,當地漁民拉網都在午后,并不避開大太陽——網拉上來之后,趁著回程的時間,他們可以在船上剖魚、利用海上強烈的日照把魚曬的半干,這樣回去之后,只需要再晾幾天,魚干就成了。 今天出海晚了,因為早上村子里來了海盜,還把兩個外國游客給帶走了。 這是村里的大事,村民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連羊都湊過來聽:話題從如何上報政府到還要不要出海拉魚,最后集中在后者。 畢竟外國人只是外國人,但魚關系到會不會餓肚子。 一方認為海盜居然在漁村出沒,現在海上一定不安全。另一方則覺得海盜剛剛出沒過的地方反而會太平無事,再說了,不把魚拉回來,吃什么? 船聲漸近,到底哪一方勝出,一目了然。 衛來長吁一口氣,拽松兩人腰間纏著的褲子:“來,自己把褲子穿上,來人了?!?/br> 岑今冷笑:“現在讓我穿了?誰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