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章魚頭,你……” 解決了這邊的問題,綱吉松了口氣,重新看向庫洛姆。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考慮到現在形勢并不適合她們通過交流增進感情,也就暫時打消了進一步認識的打算。 用余光瞥了一眼毫無反對意思的里包恩,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開口道:“那么,拜托你了?!?/br> 庫洛姆似乎也松了口氣,還特意將目光投向身后的兩個黑曜同伴,似乎在尋求著什么。城島犬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開頭不理會他,而另一個針織帽少年則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不置一詞。 拒絕了晴之守護者熱血澎湃的對圍圓陣的建議,庫洛姆轉身準備上場,卻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腳步,扭頭朝綱吉這邊望過來。 雙目對視的那一剎那,她隱約覺得對方試圖想傳達給自己某種信息。 “那個,有件事……” “什么?” 庫洛姆猶豫著,慢慢說出來:“之前在商店里,錢的事情?!?/br> “啊、那個!”綱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剛想說“我會還的”,就看到對方搖了搖頭,而那與頭發同色的、漂亮得如同水晶般的眼眸中正清楚地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如果我輸了,就不用還了,”庫洛姆說,與此同時,將三叉戟換了個手,握緊,神情逐漸變得堅決而肯定,“如果我贏了的話……” 聽到她接下來說的話,綱吉微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 “那么,我上場了?!?/br> 如果眼前這個人的性別調換一下的話——看著對方轉身后的背影,綱吉暗暗想道——她一定會以為小說中的戀愛劇情降臨到自己頭上來了。 xxx 無中生有,有中生無,以此迷惑敵人,使之無法抓住家族成員的實體,虛幻的幻影。這就是霧之守護者的使命。 如同一場盛大的魔法表演,令人頭暈目眩。 …… 然而,無論是熟悉的六道輪回,還是被里包恩和可樂尼羅懷疑已久的彩虹之子,無論是否占優勢,綱吉都沒有特別關心。只有當庫洛姆手中的武器被毀時,看著少女口中吐出鮮血、腹部一點點凹陷下去的時候,她才真正感到了真正的緊張。 伴隨著緊張同時出現的,是仿佛久違了的異樣之感。 那種十分不自在、讓人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深刻,還有突然從女孩身側浮出的如同舞臺效果的白色霧氣,令綱吉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寒噤。 察覺到她的異常反應,里包恩冷靜地問:“怎么了?” 沿著脊髓傳來的戰栗感讓她顫抖著手按住太陽xue,咬緊牙關,仿佛這樣才能減弱自己對某種事物的抗拒和恐懼感。 “阿綱?” “他來了……!” “他?”山本伸出手,試圖扶住她的肩膀,問清楚事情,“他是誰?” 綱吉不明白自己的反應為何這么強烈,也不明白為什么其他人卻截然相反,但壓迫著神經的不適感讓她顧不得這么多。 她下意識地推開山本的手,又后退一步遠離了獄寺。 “是他啊——六道骸,他來了!” 她的預感又一次被證明了可怕的準確性。 “kufufufu……” 白色的霧氣旋轉著靠近,漸漸形成一道小型暴風,隨著某種敲擊聲,地板驟然破裂。 “——唔!” 瑪蒙受到碎風的沖擊,翻滾了幾下落到地板上,而前方傳來的笑聲愈發清晰明顯了。 “真是虛張聲勢啊,所謂的黑手黨腔調?!?/br> 旋風漸漸消散,出現在中央的,赫然是有著顯目的異色眼眸的通緝犯少年。 盡管背對著綱吉,但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唇角勾起露出的笑意——而她也相信,不用看,那個人也能夠同樣感受到自己的所在,想象出她此刻的心情,和無法控制流露出的表情。 “好久不見,我又回來了……從輪回的盡頭?!?/br> 出來了,超高校級的魔法師。 綱吉在心里補充道。 第66章 .霧之守護者說 “快起床?!?/br> 里包恩不悅地注視著床上那團嚴嚴實實的被子,神色微沉。 “昨天說要去找迪諾的人到底是誰?” “你先把那個扔掉再說啦!” 綱吉沒有被他帽子上吐著舌頭發光的列恩嚇到,反而裹緊了被子,神情緊張,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指向窗臺邊的花瓶。 那個花瓶原本是常年放在儲物室的,不過,自從去年起——大約是某次悲傷的住院經歷后——就被沢田奈奈拿出來,經過清洗后投入正常使用。在擺放了各種玫瑰、康乃馨等等花束后,它又迎來了歷史中最預想不到的房客——兩朵蓮花。 雖然長得挺好看,水嫩又清新,但原諒昨晚上太過震撼的記憶,綱吉現在對這種觸手類生物充滿了恐懼感。 里包恩聳聳肩,沒有取笑她,只是抿起唇角,露出一個隱約的、算得上高深莫測的微笑。 “這是你的霧之守護者送的,為了感謝你讓她留宿這里并養好傷——我該對你說,做得不錯嗎?” 聽說是庫洛姆——她一大早就告辭離開了——綱吉的表情稍微緩和一些,卻很快因為再次想起另一個人而沉下了臉,喃喃著“不可饒恕”,將自己更深地埋進被窩中。 獄寺他們的懷疑和敵對情緒并非是多余的,誠然,庫洛姆有自己的意志,但毫無疑問,她的行動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六道骸的影響。 對于她,綱吉需要更加小心、仔細地分辨,甚至還要靠直覺來猜測,那些事情到底是她自己本身想做的,還是被那個人要求去做的。 “哦,是嗎?”里包恩假裝驚訝地揚起一邊的眉毛,“我還以為你很高興呢。沒記錯的話,昨晚你可是既擔憂又感激地對他道謝呢?!?/br> 幾乎沒有猶豫,綱吉矢口否認:“不,我只是感謝他曾經對我手下留情而已?!?/br> 這話根本沒有什么可信度,也許只是她的潛意識作出的直接反應,以明確證實自己的態度。 但同時,她的腦海中很自然地浮現出六道骸在取得壓倒性勝利后,似乎對她的反應感到無奈而又好笑的那幅場景。 “事到如今還在同情敵人么,你確實是天真過頭了,沢田綱吉?!比绻还軇e的,他念出她的名字時,那聲音是非常迷人而性感的,“我是否該對你說,不必擔心呢……?” “別犯傻,”里包恩忍不住哂笑,意味不明的目光掃過她的臉,“確實,你昨天看到他展現出十分驚人的實力,但因此就懷疑自己實在太蠢了。暫且不管現在,至少,在對付你的那個時候,六道骸是絕對不可能放水的——只能說,在昨晚的戰斗中,為了擊潰瑪蒙和贏取指環,他不遺余力?!?/br> 雖然很少真正夸獎,但綱吉聽出了這是他對自己的肯定——她確實打敗了骸,以自己的能力。當然,不排除有些別的因素,比如幸運,比如能力壓制,比如……骸的一小部分輕敵,和為了目標沒在最初的攻擊中下狠手。 而這一次,從一開始,他就是認真的。 不遺余力,她想,里包恩說的一點都沒錯。 即便看上去一直游刃有余,然而在戰斗結束后,身體上的虛弱也很快顯現出來,在精力耗盡后才交還了庫洛姆的身體,憑這一點,她可以猜想,這場比賽并非他們看上去的那么容易。 她因此而費解。 明明被關進復仇者監獄中連光也無法傳達到的最深處,卻還是借助庫洛姆實體化出現——既然連里包恩也認為是相當亂來的舉動,那就肯定是——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那墊付的五百日元?還是為了和她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謊言? 此時,綱吉仍然能感受到那置身于冰冷的深水中,無盡的黑暗與無望籠罩著的恐懼感,比起這個,先前因兩個幻術師較量而產生的精神污染都算不上什么了。 她無法忘記看到那些畫面時的記憶,直到現在,身體都還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樣,隱約發冷而顫抖著。 『我對你們黑手黨之間的斗爭毫無興趣,你想做什么都隨意。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欺負比你弱小的另一個候補繼承人……這個孩子,可是我看中的人?!?/br> 看到綱吉憂心忡忡而又迷茫的表情,里包恩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么。他昨天已經提醒過她別對那人產生多余的同情,此時也就不想再多說,抬手壓了壓帽沿:“我先下去了,你動作快點?!?/br> 里包恩走開了。 綱吉閉上眼,微微呼出一口氣。聽到他的話,她稍微回過神,想起了自己的首要而迫在眉睫的任務。 她下意識地撫過手背,仿佛上面還殘留著微涼的觸感。那時候,她著實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懵了,沒有很清楚地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耳邊只剩下一句對她來說充滿了諷刺感的“大小姐”不斷地徘徊著。 “所以啊,明白了嗎?”終于,落到她耳中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我成為你的霧之守護者,是為了方便奪取你的身體啊,沢田綱吉?!?/br> 那雙微微上挑的紅色眼眸中定格著“六”的數字仿佛有一種奇異的、令人著迷的魔力,卻令她有點害怕。 “……才、才不要呢!” 現在回憶起來,她似乎非常激烈地回應了那句類似宣告主權的話語,并快速甩開了他的手,那讓她看上去顯得驚慌失措。 而事實上,現在想起這些事的時候,她也依然無措。大腦亂成了一團,各種畫面和聲音不斷的閃現,她試圖弄清頭緒,卻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幾乎被自己遺忘的場景。 那是什么? 對了,是那個時候的事情…… xxx “真沒有禮貌?!?/br> 當意識到她所在何處后,不安感不再那么強烈了,綱吉漸漸冷靜下來,定了定神,抬眼向前望去,義正言辭:“我不是騙子,你才是?!?/br> 面前的霧氣漸漸散去,模糊的人影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當然不可能是別人,只會是六道骸。 帶著一貫輕佻的微笑,他對她的譴責相當不以為然,不過,爭論到底誰騙誰的問題顯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比起那些,我好奇的是,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骸細細地打量著她,似乎在用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方式評估著什么,“彭格列,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綱吉思索了一會兒,遲疑地說:“難道是精神世界……你做了個夢,夢見我了?” 這話說出口她才發現有點口誤,應該是她夢見他才對,但骸卻露出興味的笑容,肯定了這個答案:“雖然我并不喜歡擅闖者,但能遇到這種程度的精神契合度的人確實很罕見……看來,我之前的判斷并沒有出錯,你的確很有趣,彭格列?!?/br> 他的表情和這個說法都令綱吉很不舒服。 “看起來你并沒有打消那種念頭,”她提高了警惕,眼里滿是無聲的譴責,“在被復仇者抓走以后?” “kufufufu……難道你以為,我是那么容易改變主意的人么,”看著她,骸的神情中多了幾分愉快,“當然不,你還是我的目標,這是絕對不會變的事實?!?/br> 綱吉猜測他大概是指把自己當作男孩子來對待的事情。不過那是他自己的問題,她不認為她哪里有錯,于是她撇撇嘴,說:“哦,好吧,可是你現在還能怎樣呢?” “……” 從對方蒙上了一層陰影的表情來看,她似乎是抓到了重點。 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