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眾姨娘微笑地看著,褚良、褚飛、褚誠默默站在旁邊。等黃mama站到面前,二娘坐著拎起那一大串沉甸甸的鑰匙,鑰匙發出叮當當的聲音,二娘一笑:“好多鑰匙!”見她那俏皮模樣,二姨娘沖她和善一笑,四姨娘眼有嫉妒,五姨娘笑的溫柔,六姨娘則沒什么表情。 羅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是啊。府里上上下下有上千間屋子,可不得這么大一串?!?/br> 二娘問道:“那這里面有會春堂的嗎?” 羅氏端著茶碗的手不由一頓:“這里面都是公中的,你們住的那座院子鑰匙應該在春燕手里……” 羅氏極自然地皺眉:“直兒沒讓春燕那丫頭給你?”聲音里充滿不可思議。 二娘一笑:“早就給啦,所以我才問問這里面有沒有會春堂的。一個會春堂我就管不過來了。再說母親知道我沒念過什么書,平時記個東西都費勁,雖然一心想為母親分憂解難,可實在是怕出錯……” 說完,二娘感覺羅氏似乎松了口氣。 羅氏看向老太君:“那……母親……” 老太君揮了揮手:“都說壽宴還是你管著,直兒身邊離不開人,你就先拿著吧?!?/br> 黃mama把鑰匙捧回羅氏面前,羅氏拿起鑰匙,下巴微揚,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眾姨娘。 二娘垂眸,看來自己無意中卷入這些女人們的斗爭里去了,不知道是誰在挑釁羅氏的地位。 老太君道:“難得下這么一場大雪,我院里后面的幾株梅樹都開了,咱們也去踏雪訪梅去?!?/br> 于是一行人起身去后面看那梅花。二娘先前沒瞧見褚七娘,這會兒才見褚七娘從東廂房里出來,跟二娘挽了手去看梅花。 說是訪梅,老太太早命人把距離梅樹不遠的亭子打掃干凈,座椅都鋪上厚厚兔皮褥子,下面擱有腳爐,桌上擺滿了各色果品小食,還有燙得熱熱的果酒。 終究是天寒,大家陪著老太太玩了一會兒,老太太便回去歇著了,命她們隨性玩樂,不要拘著。 二娘跟這些婦人哪有什么共同語言,強按著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不料被十一娘拉住。 十一娘今天穿著草綠色柿蒂紋刻絲襖,披著粉色兔毛滾邊披風,頭上的貂鼠臥兔兒,耳邊的金絲燈籠耳墜都讓她顯得活潑可愛,她拉著十一娘笑道:“三嫂先別走,九姐跟我明日想起個詩社,請三哥和三嫂來玩,嫂嫂賞個臉兒唄,還有七娘?!?/br> 褚七娘怔了一下,沒有先說話。 起個詩社,她剛說過大字不識一個…… “三嫂莫怕,三哥最擅作詩,三嫂不會喝酒就可以了?!笔荒锼坪蹩闯隽硕锏臑殡y之處,笑嘻嘻解釋道,“其實是自從三嫂進府,我們一直都沒跟三嫂玩過,咱們還可以玩別的……” 羅氏笑道:“這些孩子,就是想著法玩……” 二娘見十一娘說話的時候眼望著眾姨娘,那里頭還有九娘貌似殷切的目光,心想當眾拒絕了拂了羅氏的臉徒惹麻煩,笑道:“好啊,明天是吧?我回去給你三哥說一聲?!?/br> 十一娘高興道:“那說好了,我們回去準備了?!?/br> 褚七娘也只好同意了。 不提二娘虛應了十一娘,且說褚直拿了玉/女銷/魂散,心道“如果她今天晚上讓我上床,我就不用這藥;如果她再拂了我的面,我就……嘿嘿?!?/br> 結果二娘回來后,根本沒瞧他一眼,也不問他昨晚上跑哪去了。到了晚上,自個兒洗漱完畢就吹燈上床,把被子裹得跟水桶一樣。 褚直一夜輾轉反側,次日早起連硬都沒硬。 吃早飯時二娘見他氣色不佳,忽然想起來忘了九娘、十一娘邀請他過去玩的事,遂跟他提了一句。 褚直聲音比平時大了很多:“你是嫂子,是長輩,她們邀請你你還不想去?” 二娘看他脾氣挺大的“哦”了一聲。 褚直見她平靜的很,勉強把自己的母雞湯喝了就鉆書房里研究玉/女銷/魂散去了,忽然想起來剛才他讓二娘去什么狗屁詩社,這不是耽誤了他自己嗎? 褚直心情不佳地把王乙叫了出來:“你去跟著少奶奶,別被她發現了,什么時候回來立即向我匯報?!?/br> 褚直決定了,等她一回來,就把玉/女銷/魂散放到她的茶碗里——顧二娘有個習慣,進門就找水喝。 褚直吩咐完王乙,感覺舒心多了。他一個人在書房里打了五遍太極拳,感覺微微出汗了又去洗了個澡,之后便躺在床上養精蓄銳。 二娘本來就不想去詩社,褚直那么說了,她還是不想去,反正到時候她找個地方一躲,誰知道她去哪了。所以到了下午,二娘吃罷飯就出去了。 褚直拿著玉/女銷/魂散,心想要是等二娘回來,他再放到茶水里未免有些來不及,不如先弄點茶水把這藥給攪勻了,她回來就趕緊兌上熱茶。 想到這兒,褚直就動起手來,剛剛把那藥給攪勻,就聽見王乙在窗子外面喊:“那個女人回來了?!?/br> 這么快?來不及細想,褚直就往二娘的茶碗里斟上熱水,端著就往正房走。 二娘正好進來,看見他點了個頭就往臥房去。 褚直忙喊著她:“詩社完了?過來喝口水,看你頭上都是汗?!?/br> 二娘是在外面冷,回來取大氅的,靈機一動:“是完了,沒甚么意思,我睡一會兒?!闭貌挥迷诒煅┑乩锒阒?。 褚直見她放慢腳步,忙跟上把手里的茶遞上去:“加了蜜水的?!?/br> 二娘口又不渴,不過聽見“花蜜”兩個字改變了主意接了過去,使喚他:“你幫我找找我那件暗綠色的絨衫?!庇悬c冷,一會兒換上。 褚直巴不得她趕快把水喝了,立即開箱子去幫她找。他轉過身的瞬間,二娘正打算一口把蜜水喝了,結果低頭看見里面飄著一小團爛菜葉子似的不明物。 燕京人喝茶包羅萬象,茶里什么都能有,橘子皮、橄欖、花生、芫荽、芝麻、核桃、大米等等都是常見的,二娘還見過有蘿卜的,她瞅著這一團很像芫荽,但卻不是新鮮的,伸指一彈,把那團東西彈出去了,但卻沒了喝的興趣,本能要倒掉,又懶得走,正巧桌子上擱著褚直慣用的那只綠玉斗,順手給他倒了進去。 褚直找到她那件綠絨衫,回頭看見二娘的茶碗已經空了,不由大喜。二娘去床上換衣裳去了,褚直高興地站在桌子邊,順手拿起他的綠玉斗,不想里面的水還是熱的,順口就喝了。 二娘剛換好衣裳,春燕進來說褚七娘來了。二娘忙迎了褚七娘進來說話,七娘卻是來喊二娘去詩社的。 二娘可以消失,褚七娘卻不行,她寄居在國公府,處處都要看羅氏的臉色。見褚七娘要去,又聽說吟完詩后要抹牌,二娘來了點兒興趣,裝上銀子就跟褚七娘一起走了。 褚直這才回過神來,不是說詩社已經完了嗎?怎么還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