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最后一口下肚噎得兩眼向上翻著,慌得陳mama連忙遞水給他。 褚直一口氣喝完,用手往下順了順胃:“自從我病好了之后,每天我都覺得很餓,看見什么東西都想吃,這樣的饅頭,我一次能吃十個……嗝……” 聽到他打嗝,二娘默默地把臉扭到一邊了。 褚直見她扭臉,站起來擼起袖子:“除了不停地想吃東西,我還發現我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嗝……我現在簡直力大如牛,我等不及了!奶奶,您坐著別動,讓我把您和這張榻一起挪到那邊!” 老太君嚇了一跳,哪敢讓他來挪,這張榻加上她這個老太婆少說有五百斤。但是她也想看看褚直是不是有力氣了,記起外面有一個大花盆里種著一株金桔樹,對褚直說:“這張榻不必挪,你到外面幫我搬個花盆?!?/br> 褚直抬腿就去了,丫鬟婆子跟了一路。 二娘也跟著去看熱鬧。 褚直算準了祖母不會讓他挪榻,卻沒想到這個花盆這么大,里面的金桔樹足有五尺高。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等二娘過來了,他先扎了個馬步,深吸了口氣,一撩袍擺,爆喝一聲雙手抓向盆沿兒。 丫鬟們發出一聲驚呼。 只見花盆動了動,只是抬起了個底兒,又落回去了。 老太君忍不住一拍大腿、咧嘴噓吁。 褚直貼身衣物都濕透了,眼前一大片裙子,他也分不清哪個是二娘的,咬緊牙關再度去抬那花盆,這次總算搖搖晃晃地抱起來了。 “這里,擱在這兒就成了!”老太君心疼的喊道。 后面一大堆丫鬟都喊“三爺加油!”“三爺快到了!”“三爺再堅持一下!” 在吶喊聲中,褚直一步步挪著,金桔樹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挪到位置。 “砰”的一聲,花盆落地,幾粒金黃色的小桔子也一塊滾掉地上。 褚直擦了擦汗,強撐著挺起快要斷的腰來,輕松道:“這不過是小菜一……”話沒說完,猛然發現二娘不見了。 二娘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走了, 老太君看著孫子的眼神在人群里轉了好幾圈,這么多人唯獨不見了孫媳婦,心里明白過來,揮手道:“都散了吧,該干活干活去?!?/br> 下人們一哄而散,只剩下身材頎長的貴公子沐浴在晨光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法與方才吃了五個大饅頭、使出吃奶力氣搬動花盆的糙漢聯系在一起。 “這還是我的孫子嗎?”老太君不由喃喃自語。 陳mama立即接道:“是?!?/br> 聽到聲音,褚直回過神來。老太太雖然上了年齡,卻一點也不糊涂。他生母早逝,最親的就是老太太,怕是被老太太瞧了出來。但丟人在老太太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奶奶……” 褚直叫了一聲,雖然語調里沒什么波瀾,但老太君和陳mama卻同時心肝一顫。 這么乖、這么俊、這么好的乖孫,孫媳婦兒竟然看不上? 老太君憐愛地朝褚直招招手。 褚直本來打算走了,見老太太招手,不得不走過去,預備被老太太/安慰一番,如果老太太能為他做主,那就更好了。 “快去追你媳婦兒,要是追不上以后就不要叫我奶奶了!”老太君伸手重重打了一下褚直。 褚直:…… 這還是親奶奶嗎?! 到底誰是親生的! 褚直咚咚咚走了,老太君快笑岔氣了,被陳mama扶回屋子。 “我就沒見過三爺那副表情,他笑都少見一個,哈哈哈……”陳mama扶老太君坐在榻上,自己也忍不住了,笑得扶著桌子。 “是啊,有了我這個孫媳婦兒后,他才活潑起來,這就什么,這就叫珠聯璧合!” 柳mama也在屋里,她性子沉穩,素來是老太君的得力臂膀,這時不得不潑老太太的冷水:“但我瞧著人家那個珠可不太愿意跟你這個壁聯在一起?!?/br> 老太君仍舊笑著:“所以你們兩個快幫我想想辦法,怎么讓這珠和這壁好起來呢” 柳mama聽老太太這語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太太多久沒這么高興過了? 褚直出了繡春堂,漸漸回過味來,他跟二娘比飯量和力氣,不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嗎? 欲得其心,莫若投其所好。 褚直深思起來,也不先去找二娘了,就站在柳樹下面想顧二娘喜歡什么。 顧二娘這個人,生活簡單的很,吃飯、睡覺、看小報都規律的跟他奶奶一樣,她從不呼朋喚友也不尋花問柳,呸,她是不該尋花問柳(奇怪的擔憂方向)……她最大的特征是飯量大,武功高。武功高,劃掉,他倒希望別那么高;飯量大,來了,第一次她就順走了他家的果盒子! 她嘴饞,她愛吃蜜棗兒、栗子、荔枝、龍眼、芭蕉干、召白藕、河北鵝梨、河陰石榴、麻糖、錘子糖、獅子糖、霜蜂兒、西川乳糖、栗糕、豆糕、蜂糖糕;但是她最愛的是牛rou、羊rou、豬大排、鹿rou、驢rou、雞鴨鵝魚,腰子、爪子、肘子、蹄子,沒有她不喜歡吃的;他毫不懷疑,如果石頭能吃,她一定能啃一塊下來。 褚直想的專注,忽然被一陣“啪嗒啪嗒”的跑步聲打斷,抬頭一看,只見斂秋沿著鵝卵石鋪的小路急匆匆地小跑過來。 斂秋跑到跟前,才猛地瞅見兩個人站在樹蔭下,來不及躲了,只好停住給褚直打了個招呼。 褚直見她跑的一頭汗,問她做什么。 斂秋道:“昨個兒少奶奶聽見外面有賣糟鵝掌的,今個兒讓我留意著買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