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褚直暫時忘記了二娘帶給他的不快,等七娘把那兩個茶博士裝到牛車上,就跟七娘一塊回府了。 二娘走了,程喻走了,褚直也走了。 錢益從花月樓走了出來,他眼里還有些不敢相信。得到顧興澤的報信兒后,錢益就帶著人追到了花月樓,正好撞見魯老太太扶著二娘進清韻閣那一幕,錢益花了點銀子打探消息,聽說魯老太太在宴請二娘時還不算吃驚,他正謀劃著等二娘離開花月樓時使個什么手段絆住二娘,忽然看見程喻上前示好。 錢益覺得自己一下明白安國公府為什么壓著案子了,這分明就是程喻跟他一樣看上了這鄉下丫頭。 錢益面色陰沉地盯著二娘離去的方向看了很長時間,打他生下來,還沒有想得到沒有得到的東西,再說想讓他咽下這口氣……安國公府又如何,能和他干爺爺宰相嚴亭相比嗎?錢益猛地一揮袖子,把身旁跟著的小廝黃銘嚇了一跳。 “跟我去趟鋪子?!卞X益道。 錢胡大街上就有好幾家錢家的鋪子,一想到二娘現在跟魯老太君交上朋友了,那花月樓又不姓錢,錢益心里就更不痛快。 錢益從鋪子里支了一千兩現銀,每個銀錠子都是二十兩,一共五十個,裝了沉甸甸兩盒子讓黃銘抱著直接去了安定侯府找顧興澤。 顧興澤心疼那白花花的銀子,也不得不按錢益的要求把姜氏身邊的杜mama和姚mama叫了過來。 幸好這個時候姜氏還在午睡。 這兩個婆子本有些不樂意,但瞧見兩盒子白花花的銀子時眼都直了。 姜氏的陪嫁丫鬟,在侯府里干了近四十年,月例算是府里下人中最高的,加上各種油水、底下的孝敬,一個月也不會超過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能干什么呢,像府里的小丫頭,便宜的買來的時候不過幾兩銀子。 大熙的銀子很值錢。 有這五百兩銀子,就算她們現在被攆出侯府,后半生也衣食無憂了。 不過,能一直跟在姜氏身邊,杜mama和姚mama都不是蠢貨,眼睛雖然分外不想離開那白花花的銀子,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這事兒不好辦?!?/br> “不一定能成?!?/br> 那顧二娘雖是個鄉下丫頭,卻是老侯爺的嫡系血親,搞不好銀子沒到手,倒把自己賠進去了。 錢益見兩個婆子眼里露出貪婪之光,把銀子往前推了推:“兩位都是明白人,這事兒主要看老太太的意思。成與不成,在下的這點兒謝禮是不會收回來的,要是成了,我還要加倍酬謝兩位?!?/br> 聽說還有更多的銀子,兩個婆子又驚又喜。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錢益就不信還有錢辦不了的事兒。 兩個婆子見錢益這么說,忙把銀子揣到懷里,二十五個銀錠子墜在腰里,老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這時候她們也下定了決心,對錢益道:“錢爺放心吧,我倆一定竭力促成此事,好教錢爺早些抱得……美人歸?!?/br> 說也奇怪,這錢益是不是中邪了?不過只要有銀子,管他那么多作甚。 倆婆子先回姜氏的院子,也不管姜氏醒了沒醒,各自回屋先把銀子藏起來。剛藏好,就聽小丫頭柳兒在外面鬼叫。 原來姜氏已經醒了,找不到人大發雷霆。 倆婆子從各自屋里出來,趕快走到上房,姜氏正坐著吃茶,一面吃一面罵著她們倆。 杜mama忙道:“剛見太太睡得沉,一時肚子難受就去了趟茅廁?!?/br> 姚mama道:“我想著太太醒了要吃芫荽芝麻茶,這不特意端了來?!?/br> 姜氏見她手上端著的正是一盞芫荽芝麻茶茶,冷哼了一聲:“好歹走一個留一個,叫我一睜眼兩個都看不見了,還以為你們怎么了?” 杜mama和姚mama看著旁邊站著的七八個丫鬟不作辯解,一個接了扇子替她輕輕扇著,一個蹲在腿邊替她捶腿。 等姜氏吃了茶,姚mama才笑道:“我這兒尋了個稀罕寶貝想給您看看?!?/br> 姜氏道:“拿出來便是,啰嗦什么?!?/br> 姚mama只笑。 姜氏知其意,揮手讓丫鬟下去。 杜mama關了門,姚mama才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錦盒,打開遞到姜氏面前。 姜氏一下坐直了身子:“哪來的?” 盒子里躺著一枚漢玉,形似雪梨,上頭還有絲絲紅暈,可愛精致,比前些日子在張氏腰上見的那塊好多了。 姚mama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太太看這塊玉可比大太太的強?少說也值兩千兩銀子?!?/br> 杜mama繞過來從懷里取出三千兩銀票:“還有這個,這都是錢家公子的一番孝心?!?/br> 兩人趁著姜氏吃驚,左一言右一語把錢益所托之事兒講了。 姜氏色變:“你們兩個老蹄子,竟敢把主意打到老爺的親孫女身上,是活夠了嗎?” 杜mama和姚mama前頭瞧見她眼里的貪婪之光,跪在地上道:“太太息怒。我們也是為了太太啊,他們一家雖是老爺的血親,可哪有半點主子樣,怎么能跟太太您相提并論呢?” 另一個道:“太太,我們打小跟著您,自從您嫁入侯府,那時候老爺還不是侯爺呢。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可都到這個歲數了,老爺他、他又弄了這么一家子來,這不是打您的臉嗎?我們心里替你不平,心疼你??!” 這一左一右的把姜氏說的要哭起來,當即想把顧山一家打了罵了發賣出去,做妾都是好命的了。 所以說千萬別得罪主子身邊這些上了年齡的老人兒,她們長著一雙眼窺著大宅內的種種陰私,生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隨時搬弄是非,狠毒起來什么手段都能使出來,三兩句話就能拿捏住人命。 這就是錢益的高明之處了。 杜mama跪在地上遞上帕子,輕聲道:“那顧山一家都是田舍潑皮,進了這侯府就賴著不走了?;煨∽拥枚斕e進了神衛軍,貪心不足,還想讓那鄉下丫頭攀個高枝兒,侯爺也不看看燕京哪有人家愿娶這樣的?這不是為難您嗎?” 姜氏對顧世飛的忿恨又多了一分,緩緩拉了兩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