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這邊顧二娘一家在侯府有了落腳之地,而魯老夫人因被發現轉而打道回府,獨剩程喻派來那探子,在侯府附近盤恒許久,又裝作問路打探,侯府門人見他衣著光鮮,都說與他聽。 那探子滿載而歸不提,仍說魯老夫人和褚直。魯老夫人年近八旬,老而彌堅,心胸豁達,只覺得今日有趣兒,而褚直心里卻多了幾分戒備。 回到鎮國公府,褚直先將祖母送回住處。魯老夫人擔心他身子,特意叫府里的胡太醫過來診視。好在胡太醫過來瞧后,褚直咽喉除了有點腫并無不妥。褚直又陪同魯老夫人進餐,待到老夫人困乏之時才告退。 一回去,鎮國公褚陶就派人傳話“三爺身子不好就少外出,免得死在外面還得抬回來”,原來褚陶向來厭惡他身子病弱,不能繼承家業,聽說路上發生的事兒后大發脾氣。 褚直的貼身小廝秦冬兒敢怒不敢言,褚直倒是面色不變,先倒在床上睡了一覺。 待到近黃昏時候,褚直才悠悠醒來。 秦冬兒聽見動靜,走進來問:“爺,可要沐浴更衣?”褚直素愛潔凈,回來就倒下睡了必是太過困乏,現在醒了肯定是要沐浴的。 秦冬兒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叫碧檀和抱琴過來?!?/br> 褚直身邊也有大小丫鬟伺候,不過這兩個是老夫人送來的,秦冬兒心里門清,所以特意提醒褚直。 褚直坐了起來,端起秦冬兒剛送過來的福仁泡茶,坐在床邊兒打量秦冬兒。 秦冬兒是府里大管家秦端之子,自幼服侍他左右,算起來已有十多年。因為他伶俐乖巧,有一次為了護他被繼母羅氏打成重傷,險些丟了性命。從那兒以后,褚直就十分信任他??神抑钡拿?,大部分都是經這個秦冬兒的手斷送的。 第12章 中了降頭 褚直重新活過來,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做了場噩夢。后來默默觀察了三四個月,發現所經歷的一切都和那夢中的一樣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夢,就是真的。他忙于梳理自己的心情,直到方才秦冬兒出聲,才想起來還有這個毒瘤在身邊。 但也有一點,褚直并不清楚秦冬兒是什么時候跟羅氏等人勾結上的。 秦冬兒說完話就見自家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雖說自家爺相貌是一絕,可被這么看著,秦冬兒還是緊張起來了,不知道自己哪點做的不對,不過他也并不多擔心,因為褚直性子極為寬和。 秦冬兒絕對想不到如今的褚直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掌握了先機的他更像一頭警覺的獵豹,密切地觀察著秦冬兒以及對他懷有各種心思的人,并從這些人的細微表情中發現各種蛛絲馬跡。今天,那粗暴救了自己的人,說不定也是特意安排的。 正當秦冬兒準備再問一遍時,褚直忽然開了口。 “你看那兩個丫頭怎么樣?” 秦冬兒一怔,意外明顯掛在臉上。褚直是個病秧子,風稍微大點都要躺在床上,這么些年全靠昂貴的人參靈芝續命。因為從小就這樣,所以并未定親,但他總算熬過了弱冠之年??上У氖?,他雖然是鎮國公嫡長子,可因為病的太厲害,燕京權貴沒一家敢把女兒嫁給他。畢竟鎮國公府除了褚直,還有好幾個身康體健的公子,都等著褚直死了,繼承鎮國公的爵位呢。 老夫人選的這兩個丫鬟,意思很明顯。這時候也顧不上嫡庶之別,只要褚直能延續下一點香火就成。 以前,無論是老夫人還是羅氏都這么安排過,可都被褚直推卻了。自從上次褚直昏倒醒過來,他身子漸比以前好些了,好幾個月都沒有發病,老夫人才又送來了這兩個人兒。 秦冬兒捉摸著依照褚直的性子,應該是推了去的。見褚直還等著他回話,吸了口氣把心里話說了出來:“爺,老夫人為您的身子可是想盡了辦法,她對您是真心疼愛。碧檀和抱琴看著都還可靠,擱在房里也多個人照顧您。就算以后您娶了奶奶,奶奶她必定也是喜歡的?!?/br> 秦冬兒的意思就是讓他收用了這兩個丫鬟,回想起前世最后幾年,秦冬兒總是阻止他接近任何女子,看來這個時候秦冬兒還沒有背叛自己,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褚直放下茶碗:“好,你去叫她們過來,從今天起屋里服侍?!?/br> 秦冬兒頗感意外,但臉上高興不似作假,出去了一會兒,便見兩個十六七歲的丫鬟進來給褚直磕頭。 這兩個丫鬟都是白衫綠裙兒,外面淺黃褙子。大點碧檀的肌骨瑩潤、觀之可親;小點的抱琴削肩細腰,俊眼修眉。感覺到褚直打量她們,都微紅著臉兒垂首不動。 “碧檀留下,抱琴先出去備水?!?/br> 這是留下碧檀了。 抱琴福了一福,帶上門出去了。 碧檀早知魯老夫人把她給了褚直,走上前道:“三爺,可先摘了冠?” 褚直點頭。 碧檀就上前先將他冠摘下,然后服侍他脫了外袍。褚直捏住碧檀手,見她手瑩白細嫩,摸起來柔若無骨,略微把玩兩下,便去解她腰上系的絲絳。 剛拉開,就從裙邊掉下一物來。 是個做工精巧的香囊葫蘆兒。 褚直見碧檀有些緊張,彎腰撿了起來問道:“這是你做的?” 碧檀忙道:“是奴家做的,三爺要是喜歡……” 她還沒說完,便見褚直扔了那香囊,倒在椅上,痛苦地捂著胸口呼哧哧喘氣。 碧檀嚇的連聲叫人,秦冬兒帶人進來,見褚直發病,一面端水給褚直,一面叫人趕快去請胡太醫。 胡太醫立即抱著藥箱過來,見了褚直忙取出凝香丹給他服下,又取出幾根三寸長的銀針扎在褚直xue上。打發人出去,揭開褚直里衣,果然見肋骨下面淤青一片,還有些擦傷。 胡太醫給褚直上了藥,洗凈手在外間拿起碧檀那香囊聞了聞:“三爺,你這病本來就忌這些花粉兒,以后切莫小心。幸虧這次聞的少。要是多的話,凝香丹也壓制不住?!毕裆洗务抑本妥阕慊枇似甙巳?,胡太醫也是素手無策。 褚直道:“我原來是能簪玉簪花的?!北烫聪隳依镅b著干玉簪花,明顯是為了討他喜歡。 胡太醫道:“爺的病是從胎里帶的,我用心鉆研近二十余年也摸不準癥候。最忌大風干沙天兒,其次花香草木也得注意。不過今日是這些傷口讓花粉滲得更快,引得發作。傷好之前除了飲食清淡,還要……忌行房?!?/br> 胡太醫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褚直臉色有些微妙,見胡太醫收拾醫箱準備走了,問道:“那我這傷幾日能好?” 胡太醫想起他這傷來源,也頗為奇怪。不知誰手勁兒如此大,能把人給拎出傷來,還是這位爺皮膚太嫩了? “也就七八日吧,三爺按時擦藥即可?!逼ね庵畟?,不過因為擔心褚直的身體,胡太醫多說了兩日。 褚直無奈,叫秦冬兒送胡太醫出去。待回來了,吩咐下人此事不可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去。 碧檀感激涕零,自此對褚直忠心不二。 褚直格外開恩,卻并不是因為打算收用碧檀,而是知道碧檀是個可靠的人,如今他身邊缺少人手,正是機會收攏人心。不過他心有余悸,只得暫時熄了心思。按說他的病還沒嚴重到花兒也不能碰的地步,他因此對身上的傷頗為記懷,自然又想起救他的那個人來。 褚直琢磨了一會兒,選擇作罷,因為他身邊現在可靠的人只有一個李桂,被他派出去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