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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寡夫從良記在線閱讀 - 第59節

第59節

    作為一個未出嫁的帝卿,姬真實在是不樂意瞧他這副樣子,便又把話題轉回了一開始,他最想問的那些話:“若是你妻主就在這么個地方待著,你當真就準備一輩子陪她待在這里了?”

    江孟真道:“我們自然不會一直待在云州城?!?/br>
    “可是這晉國的皇帝會?!彼麜澜险嬖谠瞥?,哪能不調查清楚先前發生的事情。雖然皇帝并未將此事伸張,但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姬真本就在皇宮里安了棋子,會知道其中始末也不奇怪。

    姬真看著江孟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那妻主剛入宮廷,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性格,但你在京城待了這么多年,在嫁給你這小妻主前,你做的那些東西可都瞞著她吧。當今的晉國皇帝什么心思,你難道會不了解?”

    他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來:“既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就依著你打通的那張網,想要瞞這么一件事,就能輕易瞞一輩子,又怎么會做出主動把事情捅破的蠢事來。還是說,你一開始,你打算著讓皇帝把你的小妻主從京城發配,就到這小地方窩著?!?/br>
    江孟真笑道:“你怎么會這么想,我這么做,對我有何益處?!?/br>
    姬真便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面上帶了幾分笑來:“你當然會選擇這么做,你的小妻主非得太快了,她那么年輕,待在京城,總是容易被面前的浮華迷了眼蒙了心,你便想著折斷她的羽翼。但那又要做樣子,便借了這個機會,利用皇帝完成了這個局。我認識的江孟真,是個心思詭譎之人,便是對自己的枕邊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去算計。這算計刻在你骨子里,說的嚴重點,你這妻主,指不定是你一路算計來的呢,她想什么樣,還不是由你揉捏搓扁。你倒是說說看,我這些說的對不對?!?/br>
    江孟真如今的樣子,確實很令他驚訝。但他認識的江孟真,絕不是一個會屈居于宅院,整日為妻主兒女洗手作羹湯的男人。

    江孟真沉默片刻,含笑道:“你的話說對?!焙竺婺蔷淇梢膊蝗珜?,他還未說出口,外頭突然傳來砰的響聲,像是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他仿佛意識到什么,忙起身站起來,書房的門被姬真打開,地上穿著青衣的女子正彎腰撿著灑落在地上的書本。

    等到撿完了東西,那女子便抬起頭來,不是旁人,正是因為公事提前回府的郝澄。

    郝澄直勾勾地看著他,聲音有幾分沙?。骸澳惴讲耪f的可都是真的?”

    第113章

    不知怎的,姬真忽然就覺得身上有點冷,他攏了攏衣衫,道了身:“那我先回房了,哥哥嫂子你們好好聊?!?/br>
    說罷,他便從郝澄和江孟真身邊溜了出去,江孟真根本無暇顧及他。郝澄更加,只盯著江孟真的眼睛,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他一星半點。

    等到姬真的身形從這院子里消失,郝澄才道:“我們進去說吧?!?/br>
    畢竟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隔墻有耳,她也不想在外頭鬧得兩個人都沒臉。

    江孟真側身讓她進來,兩個人一直沉默,直到郝澄先開口問他:“方才,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江孟真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道:“你聽到了多少?”

    郝澄指甲都掐進掌心,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說:“一刻鐘之前,我便來了。我聽到他所有的猜測,也聽到你說是真的,然后呢,你告訴我,那是玩笑話,還是……”

    江孟真問她:“如果我說,只是玩笑,你會信嗎?”

    郝澄嘴唇顫了顫,然后點頭:“只要你說,我就信?!北闶墙险骝_她,她也愿意被他蒙在鼓里。

    江孟真也怔怔地看著她,似乎試圖從郝澄的眼神看出她這話的真假。在維持了相顧無言的狀態片刻后,他方緩緩地道:“我方才所言,每個字都是真的?!?/br>
    郝澄面色便瞬間變了,江孟真連忙及時把話說完:“但是你進來的那個時候,我還未曾把話說完?!?/br>
    他這話說一半留一半,讓郝澄由喜變怒,又由怒變喜。她心忽上忽下的,就盯著自己夫郎那張薄薄的嘴唇開闔,生怕他又說出什么讓她傷心的話來。

    江孟真把話補完:“我原本想說的是,他說的對,卻不全對?!?/br>
    郝澄面色稍稍舒緩了幾分,但仍舊沒有完全放松:“那你說,他那些說的是對的?!?/br>
    江孟真解釋說:“他說依著我的本事,完全可以讓咱們好好的待在京城,我卻選了個糟糕的法子,這是出于我的私心,一點也沒有說錯?!?/br>
    “還有呢?!焙鲁蔚恼Z氣里帶了幾分晦澀。

    “還有,我不會愿意安于后宅之中,做個相妻教女的賢惠夫郎?!?/br>
    郝澄嘆了口氣:“我從來都是說,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之事,我雙手贊成。也沒有想過要拘你在這后院之中?!?/br>
    在婚前,她就知道自個這個夫郎很是了不得,作為女尊世界的男子,他足以讓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女人都自慚形愧。

    作為他的妻主,她確實也有過自卑的時候,但轉念一想,每個人有自個的本事和追求,江孟真喜歡什么,她就放手讓他去做。她是他的妻主,他要是出色,她也面上有光。

    江孟真垂下頭來:“我知道?!?/br>
    郝澄便追問他:“既然你知道,你為何還要這樣騙我?耍得我團團轉,讓我擔驚受怕,你就開心了嗎?”要知道那個時候江孟真還懷著身孕呢,當時她為了這件事又是內疚又是心疼,江孟真還在皇帝面前跪了那么長時間。

    想到這一點,她的聲音不自覺揚了幾度:“當時若是陛下當初發怒,淼淼說不定都不會來到這個世上,難道在你心里,我和女兒就這么沒有份量!”

    江孟真搖頭搖得像撥浪鼓:“當然不,你和淼淼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br>
    郝澄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一些蛛絲馬跡了,大夫都說江孟真子嗣艱難,那個時候江孟真安胎的一些良藥也沒有少服用,孕夫忌諱心情大起大落,當時她都要為懷有身孕的江孟真一直擔心得要死,結果江孟真的胎一直很穩定。

    她當時還慶幸的不得了,現在想來,就是因為他成竹在胸,這胎才一直很穩。如果說,當時的那些,都是江孟真的算計,那就沒有什么話好說的了。

    想到這里,她十分失望,又問江孟真:“你承認當時是你的算計,那在那一回,里頭多少是你的手筆,那月不落帝國的皇子會提出要我去他的國家,做他妻主的這件事,也是你安排的嗎?”

    “當然不!”江孟真想也沒有想的就否定,“那蠻夷皇子會喜歡你,那是個意外?!?/br>
    他確實有過讓郝澄遠離京城的想法,后頭的算計只是基于這場意外臨時起意。提到那異國的皇子,江孟真秀美的面容上便多了幾分陰郁:“我再算計,也不會算計旁人喜歡你,更不會讓別人把那帶走?!?/br>
    郝澄心里舒坦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那你到底算計了哪一些,我要完完整整的都知曉,這一次你莫要騙我?!?/br>
    江孟真原本也沒有準備瞞著她一輩子,便三言兩語的把自己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陛下年長,性子越發喜怒無常,如今幾位皇女掙皇位掙的厲害,我便想著,妻主的性子,并不適合攪在這里頭。原本便有念頭,要讓咱們離開京城?!?/br>
    只是他當時懷著身孕,這事情便是打算安排在孩子出生滿了一周歲后,偏偏來了個戀慕郝澄的嬌蠻皇子,他只得臨時改了計劃,提前安排了這一件事。

    “那也用不著來這云州城?!边@京城之外,有多少富庶之地,云城窮得不行,若這也是江孟真安排的,那她還真看不透自己夫郎在想些什么。

    江孟真道:“這也不在我的計劃之內,完全是依著陛下起意?!彼敃r一局改的倉促,不能把事情完全做的滴水不漏,就容易露出馬腳?;实鄄⒉幌矚g被人算計,他有好些地方,便順其自然,依著皇帝的性子來,而不是命人吹枕邊風,左右皇帝的想法。

    “我只是想,不管是云州,還是旁的地方,只要妻主和淼淼在我身邊,去這天下的每一處地方都一樣?!狈凑凶銐虻呢斄?,便是窮鄉僻壤之地,他也能夠在這么個地方過精致奢華的日子。

    他頓了頓,道:“更何況,云州城雖然荒涼偏僻,但正是因為如此,妻主的政務才好上手。你又不想著撈什么油水,又想為百姓做些實事,那云州城不正是個合適的地方嗎?”

    富饒的地方,大部分情況下都有地頭蛇盤踞其中,有些甚至境況十分復雜兇險。郝澄畢竟年輕,可能上任后要費十分的心思去做,還不一定能夠討得了巧。他倒是可以幫她,但又得顧及郝澄的成長,不能事事親力親為,選個簡單些的倒更好一些。

    云州城的人事簡單,而且離他安排的一些地方也很近,而且屬于易守難攻之地,若是發生什么事情,也相對而言比較安全。

    無論如何,江孟真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郝澄好的。這一點郝澄很清楚,所以她的氣也沒有那么大。這就和父母一樣,有的時候她們做的事情實在是很不如你的意,但她們是真心實意地為了你著想,這氣也生不得太大。

    郝澄現在便是這么個感覺,但她心緒依舊難平:“便是如此,你何必瞞我?”

    江孟真輕嘆一口氣:“若是我對你直接說了,你能夠瞞得過陛下嗎?”他的計劃里本就包括了郝澄的反應,若是她提前知道了,反而會惹出亂子來。

    郝澄被噎到一下,但她轉念一想,又還是覺得不對:“便是我瞞不過,你在事后也應當快些告知我,若是今日不是我撞見了,你豈不是要瞞我一輩子。而且這些事情也就罷了,在旁的事情上,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和我打個商量?!?/br>
    便是父母憑著為你好的名義做出來的一些事情,子女也不會肯全盤接受的。畢竟每一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這次她若是輕飄飄的這么就揭過了,江孟真下一回豈不是要變本加厲。

    江孟真允諾道:“我答應你,絕不會有下一回?!?/br>
    郝澄卻是語氣幽幽,聲音里帶了幾分猶疑,似綿綿春雨,帶著化不開的裊裊輕愁:“我還能信你嗎?”

    她方才明明是說,只要他說什么,她都會信,現在他把事情都交代了,她卻動搖了先前的信念。

    江孟真的眼神便幽深了下來,他突然抓住郝澄的手抵在他的胸前:“你若是不信,盡管用這刀捅了我便是。把我這心剖開來,看看這上頭寫著的是誰的名字?!?/br>
    郝澄低頭,便見自己的手中多了他不知從何處摸來的,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刀鋒出鞘,銀色的刀面上閃著凜冽的寒光。發絲掉落,便頃刻被分作兩半。這無疑是一把寶刀,江孟真卻用郝澄的手握著這刀子,用刀尖對準了他的心口。

    郝澄連忙用手拍掉了他手上的匕首,竟是比先前得知江孟真騙她時還要生氣:“你這是做些什么,胡鬧!”

    江孟真抬起頭來,長而卷翹的眼睫便不能遮住他眼中的流光,他的眼里深情繾綣,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潭水,引得郝澄溺斃其中:“你不高興,盡管與我說。妻夫之間要慢慢磨合,有感情在,沒什么是過不去的堪。我也想說,很多東西,只要你說,我會一一改。你要信我,與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命?!?/br>
    第114章

    江孟真主動了不少次,但他并不擅長說這種甜言蜜語,甚至可以說的上吝嗇說這樣的話。所以在意識到江孟真說了些什么的時候,郝澄突然就如同被人點了xue一般,表情沒有變化,整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不得不說這甜到齁住的誓言顯然很好的安撫住了她,雖然江孟真做的瘋狂了些,但這份濃烈的感情也確實讓她動容。

    她先前走了兩步,將那匕首給踢開,生怕江孟真一時情急弄傷了他自己,她這才把他攬入懷中,沒有說什么甜蜜的話,卻是重重地咬了他一口,雖然說不至于咬掉一塊皮rou,但也硬生生咬出血來。

    江孟真吃痛,便下意識地掙脫郝澄,卻叫對方攬得更緊了。

    郝澄呵斥他:“這回你知道痛了,先前拿著刀子指著自己的時候怎么一點也不想想,刀劍無眼,這要是一個不小心,你教我哪里為淼淼再尋一個親爹去!”

    看了眼她咬出來的牙印,郝澄到底還是心軟,她將胳膊伸到自己夫郎面前:“你要是覺得不服氣,也重重咬我一口,我保證不還口?!?/br>
    江孟真哪里舍得真狠心咬她,但面上又過不去,只憤憤然哼了一聲:“你當我像你,又不是小狗亂咬人?!?/br>
    這就是暗罵她是小狗了,郝澄也不和他打嘴上的仗,看到他胳膊上自個咬出來的痕跡,又有點心疼,那帕子給他擦了擦,又吹了幾口氣:“是不是很疼?”

    江孟真瞪她一眼:“你自己咬自家一口試試看?!?/br>
    郝澄只笑,還是用淡鹽水幫他擦了一下痕跡,又用干凈的帕子給他像模像樣地包扎了一下。這才拉了自家夫郎坐了下來,心平氣和地道:“咱們兩個也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談談心了,你覺得我不適合朝廷那些爭斗,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你也確確實實地為了我好?!?/br>
    她自從穿越到書生身上,除了一開始那段時間受了點磨練,一路下來也算是順風順水,當然后來也一路吃了些苦頭,但大部分都在她能忍受的番外內,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輕飄飄的。

    不管江孟真是不是有心算無心,那異國皇子的事情確實讓她一下子清醒了頭腦,所以在被發配到這么個地方的時候,她也是卯足了勁,想要做出一番成績,才不會被人拿捏。

    但現在又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親親夫郎算計的,一切都在她枕邊人的算計之中,她難免心中郁悶。

    江孟真看了她許久,才道:“這事情我也做的不夠好,但當時情急,那些念頭也是臨時起意,若是與你說了,容易引得圣上起了疑心。后來就是勞心寶寶的事情,怕出什么岔子,也就一直拖著沒說,我本就沒有想著瞞你一輩子?!?/br>
    這話郝澄相信了,依著江孟真的性子,姬真這話根本就不可能傳到她的耳朵里,更別說郝澄當時開門的時候,江孟真還正好說了那話。

    他耳力那么好,真要有心瞞她,就能夠瞞一輩子,這次應當也是借著這個機會,一次性把事情給捅開罷了。

    郝澄低下聲道:“這個我知道?!?/br>
    “除了這個,我也沒有什么別的瞞你,那些家業,你要是真心想知道,我也可以一件件的說給你聽?!?/br>
    郝澄搖頭:“這個不用了?!彪m然說妻夫之間要親密無間,但也要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沒有分離,她在朝廷上的事情,也不會事無巨細的都講給江孟真聽,自然不會要求他做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江孟真見她如此,更是心軟,待牢牢鎖好了房門,又溫聲與她分析起朝中大事:“你可知先前那男子是誰?”

    郝澄順著他的話問:“他是誰?”

    江孟真道:“他的名字是姬真,我認的一個義弟,是束國的五帝卿?!?/br>
    郝澄聽到帝卿二字都有些頭疼:“束國,那不是臨國?他怎么會到這個地方來尋你?”

    雖然兩國相鄰,但國家間一直有不小的摩擦,要是姬真的身份暴露出來,有心人利用一下,安個江孟真通敵叛國的罪名,那她們全家都得完蛋。

    江孟真看出她的憂慮:“這個妻主盡管放心,姬真的事情一路做的很嚴,我與他的來往也絕不會歸屬叛國之罪?!?/br>
    郝澄還是面帶憂慮,江孟真又道:“他在我們這還會住上一段時間,不過是以晉國商人之子的身份。我之所以點明他的身份,是讓你有個準備,免得不經意間說了不能說的話?!?/br>
    郝澄問他:“一定要留他在咱們府上?”她還是覺得不放心,總覺得讓姬真離得越遠越好。

    江孟真點了點頭,郝澄也只得嘆了口氣:“你安排便好,別讓他這地方惹出什么禍事來就行?!?/br>
    等到說完了姬真的來歷身份,江孟真又提起朝中之事:“妻主可還曾記得當年十三帝卿向咱們提出結盟之意的事?”

    郝澄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那個女扮男裝的帝卿,她離開京城的時候,這位帝卿還未曾公布身份,在宮里頭仍舊是個帝卿而非擁有繼承權的皇女,“你提她做什么,難不成你有意愿和她合作?”如果江孟真真的寫這么做的話,她肯定要阻止。

    江孟真搖頭:“自然不,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這京城誰最后能夠坐上那個位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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