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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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鑒定的人的意思是,郝澄這些文稿上字跡的時間,字跡的時間分別是半年前到兩個月前不等,李學士原本就相信了郝澄的話,只是心中還有存疑,但再三確認了郝澄文稿上的字跡后,她對郝澄的話更是相信不已。 她這個時候改了口風:“此等剽竊之事,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說,現在才讓她受那么點苦頭,這未免也太便宜那什么于錦了?!?/br> 這個世界的人對文化的看重,遠遠要比郝澄曾經生活的世界要多的多,特別是對李學士這種脾氣古怪,又頗有才華的文人來說,剽竊這種大罪,簡直是其心可誅了。 郝澄又道:“我倒也沒想著做什么,只想著讓她吃些苦頭,等她明白自己犯了錯,自個把罪認了,這事情也差不多能夠了了。說起來這事情也是荒謬,也虧得老師信我?!?/br> 李學士倒顯得有幾分心虛了,她個人是很喜歡于錦的新書的,在郝澄將書借走之后,她還特地地去買了本新的,來來回回地看了幾遍,所以才在看到郝澄寫的大綱的時候,第一眼就能夠看懂這大綱和于錦新書到底相似度幾何。 問題是郝澄出示的那些鑒定文字,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就是她認識的那人寫的,那人的脾氣和本事,她再是了解不過,與其說信郝澄,不如說她是信自己的友人。 出于冤枉了郝澄的內疚,再加上對此等剽竊之事的惡感,李學士道:“這事情你就不用管太多了,免得多做多措,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保證那于錦絕不能仗著剽竊之物得到那些贊譽?!?/br> 郝澄向李學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那就有勞老師了?!?/br> 李學士的動作比郝澄想的還要快,還要干脆利落。也就是幾日的功夫罷了,于錦的那些書便從各大書局給撤了,那云岫書坊還貼了大字報道歉,于錦更慘些,判了刑不說,一家都要為她蒙羞。 她那些靠著剽竊得來的錢財自然是被返還到被抄了的郝澄手中,但郝澄沒有要,直接把這筆錢財當作善款,捐贈救濟給了那些衣不裹體、食不飽腹的窮人。 出于對郝澄的保護,這次被抄的人用的也不是郝澄的名字,而是明心居士這個筆名。 這是妻夫兩個之間商量出來的決定,郝澄也不另外取筆名了,直接用江孟真的,妻夫兩個本來就是一體,也沒有人規定,一個筆名只能一個人用的。 這樣的話,等到時候,明心居士的真實身份爆出來,那些追捧名下居士的文人墨客,想來說話也不至于太難聽。 在一個月后,看到于錦下場的時候,郝澄卻并沒有表現得太開心,江孟真問她:“妻主是緣何故郁郁寡歡?剽竊你的人,得了應得的下場,你應當歡喜才是?!?/br> 郝澄道:“雖然咱們勝了,但我總覺得,似乎這贏得不是那么光磊落。而且這次咱們也算是利用了老師一回,我總覺得心里不大舒服,至于于錦的事,興許是因為我曾喜歡過她的文章,如今見著于錦如今慘狀,心中也未曾有自己想的那般高興?!?/br> 見她如此,江孟真自然是再三安慰,到最后到底是幽幽地嘆息了一句:“說句不甚好聽的話,這官場上比這更加不光明磊落的事情還更多些,如今朝野之上雖然看似平和無波,但陛下身體近年來不算好,這底下是詭譎洶涌。妻主雖然身在翰林,但只要繼續往上,就免不了要卷入其中。你便是再不舒服,也得學會忍受?!?/br> 單純善良固然是好的美德,若是他為女子,郝澄為男子,他是很樂意護住郝澄這一顆赤子之心的。但現在,他卻不能將自家妻主護得太好,免得到時候,郝澄不僅傷了他的心,也傷了她自己的身。 郝澄攬過江孟真的肩膀,低聲道:“這事情我知曉,我會學著改的?!北闶遣粸榱俗约?,為了江孟真,她也得看清事實,學會適應這個世界的殘酷。 此次于錦的事情,原本就不是為了能夠讓她覺得痛快,而是老天爺為了給她提個醒,免得她日子過得太過順風順水。 江孟真看著郝澄有些疲倦的眉眼,給了她一個纏綿而輕柔的吻。這場安撫的吻到最后點燃了郝澄的情欲,只是事情都做了一半,江孟真卻極其困倦地睡了過去,郝澄撩開他的額發,瞪著這夫郎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有忍心吵醒他,只無奈地抱了江孟真回屋,自己想法設法地平息了江孟真撩起來的火。 江孟真因為夏日炎炎的緣故,本來就消瘦單薄的身體更加纖細了。夏日里郝澄這個胃口很好的也吃不了什么東西,除了想著法子做些美食,她對此也別無他法。 可眼瞅著天氣由熱轉涼,江孟真的胃口卻似乎更差了,眼瞅著自家夫郎越來越瘦,郝澄早就顧不得想那什么于錦的事情,還打定了主意,要請宮里頭的御醫來為江孟真看診才是。 第84章 今日江孟真的胃口更是尤其的好,昨日的食量還算正常,但今日,他愣是吃了兩大碗滿滿的飯。 他在添了兩回飯之后,還想讓下人添第三次,愣是被郝澄阻止了:“夫郎今日吃得實在多了些,一次也不能吃太多。你現在還覺得餓,。稍微歇一會,就會覺得撐了?!?/br> 她當然還是希望江孟真多吃點,身上多長點rou的,畢竟他難得胃口這么好,但對方一次吃太多,實在有損腸胃。他今日已經吃了一碗面,一斤葡萄,又喝了一大碗酸酸甜甜的西紅柿蛋湯,還整整吃了兩碗飯,相較他平日的食量,實在太夸張了。 江孟真其實覺得還沒有吃飽,但再吃下去似乎也不是很舒服,因此他只是哦了一句,神色有些懨懨。 郝澄還以為是因為他沒吃夠東西不高興,便伸出手揉了揉江孟真的肚子,幫他消化那些讓他肚子微微鼓起來的食物。 她看了眼今日的菜,四菜一湯,清炒空心菜,萵苣絲炒rou,土豆燒牛腩,油爆大蝦,還有西紅柿蛋湯,和平常也沒什么區別:“你今天怎么胃口這么好,是不是因為菜色問題。?如果你喜歡吃,咱們以后可以常做這些?!?/br> 其實之前江孟真也吃過這些菜,她也沒覺得他特別喜歡這些菜色過。 江孟真搖搖頭:“明天我想吃燒魚?!?/br> 郝澄應道:“明日我有時間,我燒給你吃?!彼龉僦?,就不好去酒樓里下廚給人家做菜了。 現在要是手癢,只能燒給自家夫郎吃,她不嫌累,也算是妻夫間的情趣。 江孟真應了一句,畢竟比起那些廚子,他更喜歡吃郝澄親手為他做的菜。 次日的時候,廚房里特地進了好幾條新鮮活潑的海魚,都是rou很細嫩鮮美,又沒有什么魚刺的那一種。 一般郝澄要下廚,江孟真都會跟進來給她打下手。不過這回魚是廚房先處理的,郝澄進去的時候,廚娘正手腳麻利地給魚刮鱗片。 空氣中泛著淡淡的腥味,不是特別濃烈,但站在郝澄邊上的江孟真突然就用帕子捂住嘴唇,然后找了個沒有裝東西的桶子嘔吐起來。他早上吃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現在吐也只能吐出些清水。 郝澄看他難受,忙過去幫他拍了拍后背,又掏出帕子幫他擦了擦嘴:“廚房里不好聞,夫郎還是待在外面吧?!?/br> 有些人就是受不了魚腥味,所以她也沒有多想 江孟真其實還想開口留下來陪她,但他一聞到那味道,喉嚨處就冒酸水,當下也就捏了捏郝澄的手,決定去外面等她。 郝澄想了想,江孟真最近喜歡吃酸酸辣辣這種比較有味道的東西,考慮了一下菜譜。決定做比較普通的水煮魚。 魚里加了酸菜,還有紅艷艷的辣椒。等到最后端出來的時候,一條完整的魚就擺在一圈辣椒的正中間,底下架了個爐子,燒的是那種無煙的銀絲碳。 江孟真并不算很能吃辣,但那天,六斤重的水煮魚,三分之二進了他的肚子。 除了胃口變好了,江孟真的口味一天一個換,而且有時候溫柔似水,有的時候突然莫名就發起脾氣,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在察覺到異常以后,郝澄終于還是忍不住請來了大夫。 那大夫眉頭緊鎖地給江孟真把脈,在郝澄提心吊膽地觀察著她的神情。 片刻后,大夫放下江孟真的手,喜笑顏開道:“郝大人,恭喜恭喜,令正君這是滑脈!” 看郝澄一臉迷蒙的樣子,她又添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令正君有喜了!” 第85章 “你說什么?!”妻夫兩個幾乎是同時發出的聲音,唯一的區別在于,江孟真比郝澄這個做妻主的要更加激動些。 江孟真先前被大夫診斷難以有孕,還差點為這件事情和郝澄鬧起來,現在面前這個大夫卻說他有孕,這教他如何肯相信。 給江孟真診脈的太醫面色也帶了幾分不虞:“若是不信王某的醫術,盡管另請高明?!彼€未曾見過哪個做正君的會為了自己懷了孩子而不高興的,江孟真這反應,分明是質疑她醫術不行嘛。 郝澄安撫道:“我與夫郎是太高興了,這半個月來他胃口時好時壞,可是因為這個?” 到底是郝澄請過來的人,雖然不滿江孟真的反應,王太醫還是要給自個這位年輕的同僚面子的,她應道:“正是如此,不過令正君實在是有些cao勞過度,身體又有些虛,待我開一方安胎的藥。還有一件事,前幾個月,胎兒容易掉,郝大人最好不要與令正君行房事?!?/br> 郝澄根本沒有想到她會當著江孟真的面把這個事情說的這么直白,咳咳了兩聲,然后把王太醫拉了出去問注意事項。 江孟真在床上撫了撫小腹,命了站在一旁的竹青過來:“竹青,你去多請幾位大夫過來?!彼€是難以相信自己的肚腹中就這么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主要是先前幾乎都做好了一輩子沒有孩子的準備,這幸福實在來得太突然,聽起來反而像是假話了。 郝澄知曉他的心思,倒也沒說什么,坐在床沿上,惴惴不安地陪著他一起聽諸位大夫的診斷,來了十個大夫,十個都說江孟真有喜了。 江孟真又定了定神,讓郝澄掐了一把自家,果然會痛。他這才喜不自禁地咧開嘴來,一向淡定無比的他在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喜悅,傻乎乎的笑著,一點也沒有當家主夫的淡定風度。 他高興,郝澄也很高興,但高興完了之后,她還是板起臉來:“大夫說了,你憂思過重,為了孩子,可不能cao心那么多了?!?/br> 江孟真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我會差人去外祖父那邊請幾個人過來?!?/br> 他第一次有孩子,在這方面毫無經驗,肯定是需要經驗豐富的阿公來帶的。 郝澄看他這么認真,無論如何這臉也板不起來,嘴角不自覺向上翹起,面上眼底俱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她小心地將臉貼在江孟真柔軟的肚皮上,雖然里面的小生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但一想到她和江孟真的孩子就會在里面一天天的長大,她就忍不住心神蕩漾,嘴角也越揚越高。 貼了一會,郝澄就把臉頰輕輕從江孟真柔軟的肚皮上挪開,而且迅速地把他被撩上去的衣擺放下來,遮住了他的肚子:“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讓大夫開了方子,你身子虛,有很多東西是不能吃的,我把那單子抄了一份給了廚房,也留了一份給你自個看看。接下來的日子要辛苦夫郎了,即便很想吃,也要忍一忍?!?/br>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小孩子,也一直不大愿意結婚,一個很重要的愿意就是因為生孩子又痛又辛苦。她曾經就想過,要是有男人愿意給她生孩子,她一定要對對方很好很好才是。 江孟真柔聲應道:“我知道,我都聽你的?!彼麘焉线@個孩子不容易,只有能夠讓她平平安安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他做什么都愿意的。 那么難喝的藥他都能堅持喝,只是不能吃些好吃的東西,他肯定能夠做的到。 郝澄替他理了理頭發:“那夫郎就好好休息,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我說,我在府上就給你做?!?/br> 江孟真報了幾個菜名,都是他現在能夠吃的東西。郝澄道:“那夫郎你先休息會,我去去就回來,等到做好了,我就喊你?!?/br> 她起身欲走,手卻被江孟真拉?。骸白審N房去做,你留下來陪我?!?/br> 天大地大,夫郎最大,這個時候郝澄當然不可能說什么反對意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命廚房去做對孕夫身體好的芙蓉鯽魚、蛟龍戲水等等。 郝澄也不做什么別的,脫了鞋襪爬到床上,靠在江孟真邊上陪他,邊和江孟真說話,邊幫江孟真做著按摩。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廚房那邊就讓人來請兩位主子出去用膳了。今兒個的菜譜是番茄炒蛋、蛟龍戲水、芙蓉鯽魚還有西芹炒花枝。 郝澄自個扒了幾口飯,先給江孟真盛了一小碗湯,讓他用小勺子慢慢喝著,又動手開始給他挑掉那些他不吃的姜蔥蒜。 芙蓉鯽魚廚房做的很鮮美,質地鮮嫩,魚rou入口即溶。不過還是有很細小透明的刺在,郝澄只嘗了一口,沒舍得多吃,一點點地把刺挑掉,將雪白的魚rou放在小碗里,端到江孟真面前親手喂給他吃。 這種黏糊糊的日子過了兩天,林家就派了兩個俱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阿公過來,他們一來,聽到郝澄和江孟真住在一起面色就大變,看著郝澄的樣子,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旁人家的正君,凡是懷了孕就要和做妻主的分房睡,小少爺身體不好,您怎么能還和他睡在一塊呢!” 郝澄大為不解:“我怎么未曾聽過這個規矩,便是有這個規矩,那是別人家的,我們家做妻主的就應該和懷孕的夫郎睡在一起?!?/br> 兩個老阿公黑著臉支支吾吾地把原由解釋清楚,主要是因為晉國女子的欲望比較強烈,而懷了孕的夫郎基本上是不能伺候做妻主的,特別是像江孟真這種胎兒不穩的。 若是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不小心擦槍走火了。做妻主的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損失,但做夫郎的,不僅可能要掉了孩子,哈可能對身體產生不小的損傷。 聽完這個,郝澄簡直啼笑皆非,再三保證只要江孟真不愿意,她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隨便對自家夫郎出手。 而且她和江孟真睡一張床上,才能夠更好地去照顧他。不然換了旁人,即便是竹青那種心思細膩的,她也不放心。 雖然兩位老阿公很不情愿,但在郝澄的堅持下,她還是和江孟真睡在了一張床上。原本她也是覺得可以忍的,直到有一日,江孟真撩撥了她。 第86章 對郝澄而言,照顧懷孕的夫郎并不是件難事,雖然江孟真因為懷孕的緣故,脾氣確實古怪許多,但她一向很有耐心,也擅長安撫人,日子沒什么起伏的過了兩個月。 書的事情,于錦的事情早早解決掉了,她也沒了寫那本書的性質,又重新擬了個題目和大綱,準備寫別的故事,不過這次她吸取了教訓,除了江孟真之外,這書未出之前,大綱誰也不給看。 大夫診斷的時候,江孟真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是男是女目前還是診斷不出來的,但郝澄說過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是夫郎生的,我都喜歡?!?/br> 郝澄嘴上這么說,但看江孟真那副一旦是男孩還要接著往下生的性子,她還是希望這個是女孩的,畢竟按照大夫所說,江孟真年紀已經不小,能夠懷上就如同是中了大獎,要懷第二胎的概率很小,生孩子也會有一定的風險。 如果生的是女孩,江孟真也會輕松許多。但如果是男孩,郝澄當然也會如珠如寶的寵著,絕不能讓旁人輕易把自個兒子給哄騙了去。 胎兒長到第四個月的時候,江孟真的肚子已經微微鼓了起來,如今是十一月份,天氣漸漸轉涼,兩個人房間里的薄被已經換成了暖和厚重的毛毯。 怕自己睡姿不好壓著孩子,江孟真每日都是側著睡在里面,郝澄以前都是習慣臉對著天花板仰著睡,為了江孟真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改了睡姿,以保護者的姿態,小心翼翼地用胳膊圈著江孟真睡。 這日因為是太君后的誕辰,普天同慶放了三日的假,郝澄寫完了分派到自個手中的公文,惦記著在家中的夫郎,便早早的應了卯,坐了江家的馬車回了府。 天空上層層疊疊的是鉛灰色的積云,馬車婦一邊趕著路,時不時還將手放在口中呼一下,暖和暖和凍僵了的手。 郝澄在馬車內待著倒是暖和,但一下了馬車,天空便開始洋洋灑灑地飄起雪來,先前的時候其實就有雪,只是細碎如鹽屑,如今卻是鵝毛大雪。 郝澄在地上站穩,系緊了大氅,又撐開江孟真當初為她畫的那把梅花傘來。等從門口一路走到屋內,府上的小廝又忙接過她手中的傘,撣掉她衣肩上的白茫茫的雪花,又往她手中塞了一個精致的紫金暖手爐,輕聲細語道:“正君在里面等著您了,妻主快些進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