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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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發現外邊的人是薛牧青,蘇蘅更是覺得氣血上涌:“你怎么會出現在此?” 她身邊此刻只有云屏一人,蘇蘅拉住云屏:“佘嬤嬤呢?佘嬤嬤去哪里了?” 蘇蘅此刻心中簡直是驚駭莫名,佘嬤嬤這人是最注重禮節名聲的,怎么會讓薛牧青登堂入室—— 雖然此刻薛牧青人是在外邊,沒有進來,但這些許門墻能擋住什么!萬一讓別人知道了,她還要怎么做人? “佘嬤嬤病倒了,”云屏聲音輕輕的:“云錦jiejie她們也不太好,佘嬤嬤說怕是遇上了時疫,便和所有病倒的人到了一處讓大夫診治,而今小姐身邊便只有奴婢一人無事?!?/br> 蘇蘅愣了愣,她這次出來帶的人并不多,這才幾日,便幾個相繼病倒,也未免太怪異太倒霉了些。 想到外邊的薛牧青,蘇蘅不免遷怒:“我就知道,這人出現準沒好事!” “薛牧青是怎么回事?”蘇蘅問云屏:“他怎么出現在這里,佘嬤嬤她們病倒了,跟他是不是有關系?”不怪蘇蘅亂想,這事情,委實是太過巧合了些,薛牧青跟明心那個怪和尚又有勾結,蘇蘅覺得自己這事情跟薛牧青脫不了干系。 云屏還沒有回答,外邊薛牧青卻嘆氣道:“阿蘅,你對我未免誤解太甚?!?/br> “誤解?”蘇蘅冷笑:“是不是誤解你心里清楚,何況我只知道,但凡知禮節之人,便該謹記男女授受不親之理,凡事懂得避嫌才是,對于一個枉讀了圣賢書之人,我覺得自己怎么‘誤解’都不為過?!?/br> 因是在外邊諸多不便,蘇蘅睡前并沒有褪了衣衫,此刻看了看自己周身并無異樣,蘇蘅稍稍安心,讓云屏在外間守著,蘇蘅自己換了身外衫,此刻身邊無人,這事情,蘇蘅也只能自己做了,云屏幾次要進來幫忙,蘇蘅信不過薛牧青,只讓云屏在外間守著。 換了衣衫,又讓云屏幫自己把頭發梳好了,蘇蘅這才帶著云屏出去,不理會外邊候著的薛牧青,徑自要往佘嬤嬤她們的所在。 “阿蘅,你才好了一些,便不要過去了,”薛牧青攔住她:“要是你病情反復了怎么辦?!?/br> 蘇蘅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云屏,心中的怪異越發的深了——云屏以往可不是這樣的性子,要是平日,薛牧青敢靠近她這么近,云屏只怕是早就上來斥責薛牧青了,然而此刻云屏卻只是低著頭,默默跟在蘇蘅身后,對于薛牧青種種逾矩之舉,似乎有些視而不見,或者說聽之任之。 “佘嬤嬤也吩咐過不要讓小姐過去,”云屏在蘇蘅身后小心道:“小姐還是聽姑爺的吧?!?/br> “姑爺?”蘇蘅敏銳地記住了云屏對薛牧青的稱呼,她回頭盯著云屏:“云屏你叫他什么?” 云屏低著頭,薛牧青卻有些得寸進尺地握住了蘇蘅的手:“我離京之前,祖父應下了你我的婚事?!?/br> “你我是未婚夫妻,”薛牧青湊近了蘇蘅,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道:“或者說,你我本就是多年的夫妻——” “那些規矩什么的,何必太過于拘泥,”薛牧青低垂下眼簾:“你病了,我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蘇蘅推開他:“我病了,你不該是闔掌相慶才是嗎?眼下看我好了,想必十分失望吧?” 薛牧青抿嘴,想解釋什么,到底還是沒說。 蘇蘅繞過他,徑自去尋了佘嬤嬤。 佘嬤嬤她們倒是真的病了,見蘇蘅過來,急急忙忙道:“小姐剛好怎么到了這里,小心別又過了病氣?!?/br> 蘇蘅搖了搖頭,問了問她們的情況,知道她們已經漸漸好轉,便問道:“佘嬤嬤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吧,實在不行,便讓大夫隨行?!辈皇撬惑w恤佘嬤嬤她們,只是有薛牧青在,蘇蘅實在是難以安心,總覺得拖延下去遲早會出事。 佘嬤嬤也不愿意耽擱蘇蘅的行程,只是這已經耽擱了半日,此刻啟程的話,只怕趕不上下一個宿頭,外邊太亂,佘嬤嬤不放心走夜路,便只能是第二日再走。 佘嬤嬤她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蘇蘅還是讓人請了兩個大夫跟著。又見薛牧青跟上了他們一行,而且似乎蘇家那些下人隱隱有以他為首的意思,蘇蘅不由得憂心莫名。 薛牧青并不是一個人跟上來的,同來的,還有蘇家一個管事,然而那管事也是一副聽任薛牧青差遣的意思,蘇蘅便明白,自己與薛牧青的婚事,只怕家中已經是坐實了。 幸好……她早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京…… 唯一怕的便是這一路上若是薛牧青出了什么幺蛾子,比如說故意拖累行程什么的——好在,都沒有出現。 再回到澄州的莊子,不過才幾年工夫,蘇蘅驀然生出一種物是人非之感,當初她離開澄州,一心想著的是跟唐允定下親事,而今再回來,唐允不知所蹤,她的“未婚夫”卻已經換了別人,難免惆悵。 只是眼下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刻,蘇蘅無心悲春傷秋,只是喚了人由水路與陸路兩頭找尋唐允。 這期間,難免會與唐家的人遇上,蘇蘅有心討好,唐家那邊卻是不理不睬——一開始,唐家只是 不理不睬而已,等到薛牧青頻繁出現在蘇蘅身邊時,唐家那邊對她的態度,幾乎算得上厭惡了。 蘇蘅也知道,很多事情其實是藏不住的,她跟薛牧青的婚事雖然還沒有公之于眾,但唐家自然有途徑知曉——雖說兩家已經退婚,但是在唐允不見蹤影的情況下,蘇蘅卻已經跟別人有的婚約,換了蘇蘅,只怕也是受不了的——蘇蘅理解唐家人,然而不管她怎么辯駁都是無力的,何況,唐家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蘇蘅。 蘇蘅不知道,自己若是跳進澄江之中,能否為自己辯白。 而今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找到唐允而已。 唐家找了唐允兩個月,終究還是放棄了繼續找尋下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蘇蘅遠遠瞥見了唐夫人一眼,不過幾個月工夫,她似乎比以往老了十余歲,模樣比上輩子唐允離家出走時,還要憔悴得多。 上輩子,唐允是自己離家出走的,唐夫人便一直遷怒蘇蘅,而今,雖然事情有些怪力亂神太過于巧合,但是隱隱跟蘇蘅有關系,蘇蘅明白,若是唐夫人因此而恨上她,她也無話可說。 唐家未必會信那些神神叨叨之事,只是若是遷怒蘇蘅能讓他們的心情稍稍得以宣泄,蘇蘅也無話可說——這大概是她而今唯一能為唐允所做的吧。 而今他們已經出了澄州地界,澄江匯入另外一條江中,江面更為疏闊,唯一不變的,大概是依舊沒有找到唐允的任何消息。 就連唐家都已經放棄了,一直縱容著她的蘇家,也不可能讓她繼續這樣任性下去,佘嬤嬤幾次催著蘇蘅回京——用佘嬤嬤的話來說,就算蘇蘅跟唐允有過婚約,她尋到今日,對唐家對唐允已經是“仁至義盡”,何況,蘇唐兩家的婚約已經不作數,蘇蘅而今的“未婚夫”另有其人,蘇蘅就算不顧忌她自己的名聲,也該顧及一下薛牧青面子。 薛牧青的面子……蘇蘅心下一哂:這世間,她最不愿意顧及的,大概就是薛牧青所謂的“面子”吧。 佘嬤嬤在一旁喃喃道:“婚事聽聞定在了十月,不管怎么樣,小姐而今我們都該回京了?!?/br> 回京?蘇蘅心中凄涼——回京做什么呢?回京備嫁,她繼續嫁給薛牧青,然后繼續重復之前已經重復過無數次的悲??? 這樣的人生,光是想想,便讓人心生絕望,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翻手作云覆手雨,無論她怎么反抗怎么逃,最終都還是會走上同樣的路,殊途同歸之后,大概便是重蹈覆轍吧。 這樣的人生,她不想要。 把佘嬤嬤支開,蘇蘅一個人對著江水發呆,現在是白日,蘇蘅卻是想起了自己以前“死”去的那夜的江面——其實,她出事的地方跟唐允出事的地方不遠,這樣的巧合,也許真的如外邊說的那樣,是她害死了唐允也不一定呢。 也許,唐允真的死了也不一定呢。 她到時候也會死的吧,回京,嫁給薛牧青,夏初晴跟李玉書早在當年便已經被她送官,而今世上只怕早就沒了這兩個人,可是這輩子沒有了夏初晴,誰知道還有沒有什么秋初晴春初晴……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如何她都改不了自己的脾氣,她相信薛牧青亦然,他們二人注定是成不了佳偶的。 成親,納妾,喪子之痛,喪親之痛,蘇蘅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是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不斷的循回反復,可悲的是,她什么都記得。 因為記得,所以她沒辦法再承受一次了。 明知道會發生什么,重回到三年前也改變不了那三年里以及三年后注定會發生之事,有些事,或許真的就是注定的,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更改逃離,就像哪怕她回到沒有嫁給薛牧青時刻,兜兜轉轉,她還是跟薛牧青有了牽扯,兜兜轉轉,她還是要嫁他。 就連他們成婚的日子,都毫無意外地定在了十月十七。 一切,就如同下一場必死的棋局,無論如何算計,結果都是輸,既如此,為何要開始這一局呢? 反正,她欠唐允一條命,反正,她最后的結局也是死于江中,那么早死晚死有什么區別? 或許有沒有她,蘇會最后都會死,太子最后也會死,至少,她可以選擇視而不見,她若是死了,死在他們之前,或許便不必為他們的死而心傷了。 甲板上的人早就被她支開,只有她一個人,蘇蘅爬上了船舷,望著腳下的流水,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這江中,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多她一個也不多,何況她本來便是死于江腹的,而今不過是早了幾年而已。 幸好,這輩子她一直在疏遠身邊的人,想必她死了,她的家人也不會太過于難過吧,十年里聚少離多的女兒,重聚之后與他們也不甚親近,他們或許最多為她哀悼一番,掉幾滴眼淚,想必不會 像唐夫人那樣,因為唐允的不見蹤影,便憔悴了容顏。 這樣想想,蘇蘅便自覺安心了許多,反正她注定要辜負她的家人,而今卻是最好的時刻,一切都還未發生,總好過幾年之后彼此怨懟。 “阿蘅!”對面船上傳來薛牧青的聲音:“阿蘅你做什么!” 兩條船并沒有相連,未必避免相撞,隔的距離也并不近,蘇蘅看著薛牧青著急地叫人,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隔著那么遠薛牧青看不看得到,蘇蘅還是笑了,第一次放下芥蒂對薛牧青笑——從今往后,她跟他,便再無干系了。 不管他是執著于她這個人也好,執著于蘇家女婿的身份也罷,沒了她這個人,這些便也都算不上什么了。 笑夠了之后,蘇蘅便當著薛牧青的面,在他喚著她名字的聲音里,身子前傾,直直地墮入江中。 江水瞬間將蘇蘅的身子吞沒,往她耳眼鼻口壓來,蘇蘅卻毫無反抗之意,任由自己的身子隨著江水沉浮。 船上的喧囂她都聽不到了,耳邊聽到的,只有江水的奔騰。 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耳朵什么都聽不到,身子也開始漸漸下沉,蘇蘅心中卻有種解脫的感覺,從今往后,這世間任何事,都與她無關了。 ☆、第063章 松口氣 意識漸漸模糊之時,卻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靠近了自己,蘇蘅強自打起精神來——是江中的水怪嗎? 來吧,都來吧,把她吞噬了吧,生吞活剝,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她這樣的禍害、這樣的罪人,便該死無全尸死無葬身之地,連一座墳塋也不該留下,反正大概也不會有人在意她。 有東西從身后附上她的身子,蘇蘅看到那是一雙手,搖了搖頭,想要掙脫對方,來人卻是固執,不管蘇蘅如何掙扎,都沒有松開手。 對方的整個身子都貼緊了蘇蘅的背部,不肯松開絲毫,蘇蘅皺著眉頭——是誰? 蘇蘅的頭被迫從水下來到水面之上,將口中的江水吐出,蘇蘅想要回身看看是誰那么不長眼居然敢攔著她去死——她可不記得自己帶的那些人里,有誰是識水性的,可若是船夫的話,這人也未免太過于膽大輕薄了些。 抱住她的人,不是女子,是男子。 她不在意名聲,她不怕死,但不代表她不介意被人輕薄毀了名聲。 船上并不只是蘇家的人,這要是傳揚出去了,哪怕對方是個流氓地痞,蘇蘅的清白也毀了。 然而她背對著那人,就算她想要踢他,也是無從著力,她想要把頭撞向對方,卻也是不可得。 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大概是拖著沒讓對方把自己救回去,而是倆人一道被江水沖得更遠了些。 要死便一起死吧。 遠離了船,船上的人聲更是難以聽見了。 許久之后,似乎明白蘇蘅為什么掙扎抗拒,身后的人把手移開了些,整個人卻是貼緊了蘇蘅的身子—— “阿蘅,是我?!?/br> 是薛牧青的聲音。 蘇蘅不由得愣住,她是真的沒想到過薛牧青會跳下來——她剛剛那一瞬間,猜想過許多人,唯獨沒有想過會是薛牧青。 薛牧青不識水性,甚至于,她上輩子知道的,薛牧青有些懼怕水,雖然那時候她不知道為什么。 后來想想自己在澄江救過薛牧青,而薛牧青曾經差點死在江中,蘇蘅倒是能明白薛牧青為何會怕水。 這次他們選了水路來尋唐允,其實蘇蘅本就是打著故意嚇薛牧青的主意,她是很樂于見到薛牧青因為江水而面色發白的,而今想來——大概她是又被薛牧青騙過了,薛牧青這哪里像是怕水的樣子,他甚至敢跳入水中,他甚至識水性。 大概之前做出那般模樣,就是為了瞞騙她而已。 大概看著她不明真相,他心中正快意著的吧。 蘇蘅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薛牧青已經帶著她到了江邊,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罩住蘇蘅的身子,薛牧青這才扶著蘇蘅上了岸。 周圍并不是可以停船的地方,所以佘嬤嬤他們一時半會還沒辦法到他們身邊來,日頭正盛,陽光照在人身上,身上的濕衣服蒸出淡淡的霧氣,蘇蘅感覺薛牧青伸出手臂環住自己肩膀,薛牧青的聲音輕輕的:“阿蘅別怕,沒事了?!?/br> 兩人的衣服都是濕的,夏日的衣衫單薄,他貼緊她的地方,薛牧青身上的熱度隱隱傳到蘇蘅身上,蘇蘅從回過神來,避開了他的接觸,縱然他們上輩子是夫妻,這輩子也沒有任何關系,薛牧青不該趁著她分神,便沒了顧忌。 蘇蘅不自在地別開臉,低頭望著江面:“誰說我怕了?!彼桥碌脑?,她何必尋死。 她只不過是震驚于薛牧青居然敢跟著跳下來,只是奇怪薛牧青是何時會的水而已。 “上輩子,你……走了之后學會的,只是沒想到會用得上……”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薛牧青輕聲給她解釋道,蘇蘅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薛牧青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緒,避開了蘇蘅的目光:“阿蘅,你為什么要尋死?” 他聲音有些凄涼:“唐允對你而言……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他死了,你便想要隨他而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