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原來她本是秦扣枕的貼身丫頭,也曾經服侍過他身邊的數任寵姬。這云縱剛被教主帶回教中時,她還有些吃驚,心想教主這次怎會看上個男人,還是個道士。及至秦扣枕吩咐她前去服侍云縱,她親眼見到云縱在床上被教主寵幸至昏厥過去,更加吃驚。秦扣枕勒令她不得在云縱面前泄漏半句兩人之間的情事,否則嚴懲不怠。她雖然不解,但也不敢多問,現在看來,想是教主體貼云縱是修道之人,怕他面子薄,因此才不準她多嘴吧。 佩瑤想到此處,不由得對云縱又妒又慕,心想教主必是真心寵愛此人,才會處處為他著想,柔情款款,實為難見。 她兀自出神,那邊云縱卻已經穿好了道袍。起身下床之際,只覺腰身酸痛不已,渾身無力,不由心驚。還以為是那口酒的後遺癥,暗自懊悔,心道此後誓必再不飲酒了。 勉強走至桌旁,佩瑤回過神來,急忙倒了杯茶給他,笑道:“上君,可要梳洗?” 云縱原本束於冠頂的發髻早已散亂,一頭長發瀉於肩下,卻不見了自己的星冠。他不慣披頭散發,便面帶倦色的道:“有勞姑娘替貧道尋個發簪罷?!?/br> 佩瑤抿嘴一笑,走至床邊拿起一只錦盒,打開卻是一根碧玉發簪,晶瑩剔透,十分精致。她將此簪奉至云縱面前,笑道:“這是教主特意命人重金購來,送與上君的。上君瞧瞧,可是喜歡?” 云縱見此簪通身碧透,毫無瑕疵,想來價值不菲,不由一驚:“貧道只需普通木簪即可,姑娘……” “哎呀,這是教主一片心意,上君就別再推辭了?!迸瀣幉挥煞终f的走到他身後,拿起一把梳子,替他梳理好長發,用碧玉簪小心綰好後,笑道,“果然好看,上君配上這根碧玉簪,更顯天人之姿了?!?/br> 云縱聞言只是淡淡笑了笑。他對自己的發飾向來不在意,也不覺得自己簪了根碧玉簪,便會憑空好看幾分。美丑只在人心,心善者則貌善,心惡者則貌惡,一副皮囊而已,縱使再多華飾裝扮,又有何用? 眾生堪不破的,唯情而已。而情之一字,於他而言,只是紅塵孽障,若有即斬。 他卻不知道,那一張柔情所織的網,卻已經悄悄在暗處鋪展了開來。一步一步,只待他陷入紅塵萬丈。 秦扣枕一連數日,只待處理完教內事務後,便去云縱的房間看他。他命人送了數味補藥至云縱房內,說是可助他調息養元,早日恢復功力。云縱自己心內也焦急,每日打坐練功,卻是體內寒氣一日重於一日,真氣凝滯不行,身虛乏力,一到掌燈時分,便覺困意頓起,不得不上床歇息。 這日他剛剛練功完畢,秦扣枕推門而入,笑道:“上君,今日可好些了?” 云縱嘆口氣道:“不知為何,都過了這些日子了,還是不能壓住體內的寒氣?!?/br> 秦扣枕忙道:“我吩咐下人送來的補藥,上君服用了麼?” 云縱點頭道:“佩瑤都拿來與我吃了。說來也奇怪,我休養了這許多天,非但沒覺身子復原,反而精神一日不濟一日,日落便覺困倦。秦教主,我看我還是回清風觀吧,離開許久,我也有些放心不下?!?/br> 秦扣枕面露憂色,搖頭道:“不成,是我害上君如此,不待上君完全恢復,怎麼也不能讓你走?!闭Z氣停了停,又道,“或許是上君整日困在這房內,所以精神不好吧?瞑華教此處別莊面積甚大,上君可隨意走動無妨?!?/br> 云縱失笑道:“我也時常在外邊園子里閑逛,倒不覺得悶?!彼南伦遭?,此處到底是秦扣枕的別莊,自己一介外人,怎好到處亂走。 秦扣枕微微一笑,在他身邊坐下,也不多言。二人默默對坐著,卻是想著各自的心事。云縱之前曾托秦扣枕傳書回京城,告知賀蘭凌和清風觀內弟子自己的近況,以免他們擔心。這些日的相處,秦扣枕對他以禮相待,殷勤有加,只要教內無事,便至他處,與他暢談道法,品茗對弈,極為投緣??伤吘勾舻貌恍陌?,打定主意,再過三日,若是身子還不見起色,無論如何也要告辭離去。 秦扣枕想的卻是,自己這些天趁著云縱昏睡後,與其交歡,體內寒氣已驅出大半。再過得一段日子,不但能借他身體完全排除出自己體內的寒氣,更可得他功力相助,倍添自己的功力。只是云縱時刻流露出去意,自己也畢竟不是個鐵打的,再這樣夜夜交歡下去,只怕會精盡人亡。須得尋個良法,使云縱心甘情愿留下才好。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秦扣枕忽然伸手倒了一杯茶給云縱,含笑道:“明日是我生辰,上君若不嫌棄,賞面陪我飲杯酒如何?” 云縱一愣,有些尷尬的道:“貧道酒量實在有限……怕是要掃了秦教主雅興了,還是免了吧?!?/br> 秦扣枕垂下眼眸,黯然道:“怕是秦某今生,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能與上君一起共度生辰。上君不善飲酒,便當是陪我一場,以茶代酒,也是無妨的?!?/br> 他言語中已流露出委曲求全之意,云縱實在無法推辭,只得應允了。 那秦扣枕若要存心取悅一個人,這世上便無人能抵擋住他的柔情蜜意。就連他曾對云縱做下過那等不齒之事,事後軟語求恕,痛心疾首,恨不得死在云縱面前的模樣,也教云縱不由得心軟了。云縱雖然淡情,卻終非無情,這些日子來秦扣枕對他的溫存體貼,無微不至,其實已點點滴滴入他心頭。那人雖再不在他面前提及傾慕於他的言語,卻是舉動之間,溫柔款款,心意俱現,又不求回報,云縱再如何鐵石心腸,也實難抗拒。 他只當自己此生必是只能辜負秦扣枕的情意了,時常想到,便覺不忍。因此對著秦扣枕所提的要求,一次次無奈接受,一次次便陷得愈深。 只是他一次也不曾看到,秦扣枕臉上那溫柔笑容的背後,掩藏的算計。 第7章 第二日一早,佩瑤便打扮得煥然一新,喜氣洋洋,道是教主壽辰,今日暫停教內事務,大家放假一天,齊聚莊內大廳,舉杯痛飲,為教主慶賀生辰。 她見云縱無甚表情,便試探的問道:“上君不去向教主道賀麼?” 云縱搖搖頭,他非是瞑華圣教中人,也不想讓太多人瞧見他。況且秦扣枕也未派人來請,他又何必跑去湊那熱鬧。 佩瑤心內也覺得奇怪,以教主對云縱的寵愛,怎會不叫人來請云縱前去參加宴會?轉念一想,許是教主今日壽辰,席間必有其諸多姬妾在場,若是酒酣之時有一兩個上前助興,對著教主獻媚邀寵,被云縱瞧見了,豈非不好?教主將云縱藏在房內數日,除她之外,幾乎不許別人踏入半步,可見對此人是極為看重的,不叫他去參加宴會,說不定晚間會親自過來,和他溫存一番呢? 這樣一想,佩瑤便不再多言了,只是笑嘻嘻的道:“奴婢也要去恭祝教主壽辰,今日便不能伺候上君了?!?/br> 云縱聞言微笑道:“你去吧,無妨?!毕肓讼?,還是開口問了:“你家教主……今年貴庚?” 佩瑤笑道:“教主虛歲二十有二?!?/br> 云縱一愣,原來自己還年長秦扣枕兩年。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卻已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統領著整個瞑華圣教,不由感嘆: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佩瑤離去後,云縱照常練功一番後,閑來無事,便泡了壺茶,對著窗前斟飲起來。他料得此刻秦扣枕必然在前廳和教中眾人舉杯同飲,回想起自己的生辰,除了七歲前在家時,娘親送了他一只護身玉墜掛在脖子上,竟是再無別的印象。堂堂當朝丞相之子,生來的富貴命,卻是出家做了道士。七歲那年被人算命,說自己此命不在紅塵內,否則注定早夭,若要保得一生平安,除非斬斷七情六欲,舍身入道。師父也說自己命中最忌動情,修習清心訣,也是為了斷情絕念,不染塵欲。這秦扣枕……如果是他命中的魔星,當斷則斷,須要及早抽身才是。 想到自己竟生平第一次為一個人苦惱至此,云縱長嘆一聲,放下手中茶杯。見窗外天色大好,春光明媚,便舉步走出房間,不知不覺走出了園子,繞過一處假山,卻是到了一片湖泊面前。 原來秦扣枕此處別院,風景極佳,內里還有一處天然湖泊。面積雖不大,倒也碧波蕩漾,亦能行舟。云縱站在一棵垂楊柳下,極目遠眺,但覺楚天遼闊,山水一色,心境便平靜了許多。忽然聽到一陣歡聲笑語傳來,他視線一轉,卻是看到湖面上一艘畫舫,正緩緩行過。船內坐著四五人,中間的那個便是秦扣枕。只見他懷里摟著個妖嬈女子,正低頭啜飲她手中捧著的美酒。 那秦扣枕方才在宴席之中,酒酣處興致大動,同了教內幾個親信出來泛舟。他懷內摟著的,卻是他平日最喜歡的寵妾蘊姬。這些日來他夜夜在云縱身上發泄yuhuo,身邊一眾姬妾,均是雨露未沾,多有抱怨。今日難得與他同席,爭相獻媚,他一時情動,忍不住抱了蘊姬出來泛舟賞春。 云縱立在湖畔,瞧著秦扣枕和懷內的美豔女子低聲調笑,春情無限,一時之間不由得呆住了。 涼風漸起,掀起了云縱身上的衣袂,他呆呆的佇立在岸邊,心頭忽然閃過一絲輕微的扯痛,一瞬間卻又變得空空蕩蕩,仿佛有什麼被掏去,無數念頭浮上,又有無數念頭按下去。 原來秦扣枕口口聲聲說傾慕於他……卻也能摟著別的女子,同樣的柔情蜜意,同樣的溫情款款。 是了……像秦扣枕這般風流倜儻的人物,又如何會對自己一心一意。而自己竟為他心煩意亂,怕拒絕他而讓他心傷,為辜負他一片情深而覺不忍──現下看來,實在是太可笑了。 自己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吧? 數日糾纏於心間的魔障,忽然之間堪破開來。云縱低頭一笑,轉身離去。 秦扣枕正享受著蘊姬纖纖玉指奉至唇邊的香醇美酒,鳳眸流轉,忽然瞥到湖畔一抹灰白人影正飄然而去,正是云縱。他心下大驚,也顧不上懷內的溫響軟玉,縱身一躍上了岸邊,急急幾步追上了前方的人影。伸手搭住他肩膀,喚道:“上君要去哪里?” 云縱回頭,面色和平常無異,緩緩笑道:“貧道不知教主在此泛舟,怕擾了教主雅興,正要回房?!?/br> 秦扣枕聞言不由一窘,知道方才自己的輕薄舉動盡數落入了云縱眼內,半晌,才訥訥道:“上君誤會了……” 云縱一笑,淡然道:“不知教主做了何事,會讓貧道誤會?” 秦扣枕見他神情冷淡,心下一急,不顧一切的抓住他的手臂:“這些日子我對上君的心意,上君還看不出來麼?方才不過是一時忘情,可知我心中想著念著的,都是上君……” “住口!”云縱勃然動怒,厲聲道,“貧道出家之人,教主怎可如此不敬!” “出家人又如何?”秦扣枕也動怒了,“出家人便不是人了麼?我心里喜歡上君,便是對上君不敬了麼?我若對上君不敬,又怎會數日來以禮相待,不敢越過雷池半步?”聲音忽然一低,竟是帶上了nongnong的心酸,“須知從上君舍身救我那時起,我便對上君不能忘情了啊……” 云縱聽他又提及那夜之事,羞怒交加,喝道:“不許說了!” “好……我不說!”秦扣枕咬牙道,“我做給你看!” 云縱一愣,卻是秦扣枕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帶著他飛奔回房內,二話不說的將他推至床邊,自己反手鎖了房門,然後一步步朝他逼近,忽然將他撲在了床上。 云縱大為驚駭,奮力掙扎起來。他體內功力未復,身上又沒有力氣,輕易就被壓制住不能動彈。 眼見秦扣枕俯首向他唇上親來,云縱急忙偏開頭,怒聲道:“放開我!” 秦扣枕面上又恨又怨,一雙眸子內夾雜著情欲和怒氣,伸手將云縱的臉扳回。云縱見他一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下去的歷色,駭得心跳都幾乎停止了,怒喝聲沖口而出:“秦扣枕……你敢!” 他一急之下,竟是連名帶姓的叫了出來。秦扣枕動作一滯,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忽然倒在了他胸前。 云縱驚了一下,只感覺自己被緊緊的抱著,然後,一股暖暖的濕意便在自己前襟處蔓延開來。 “上君,你就真的心硬至此麼?”秦扣枕抬起頭,面色凄楚,話語哽咽,竟是滿面淚痕的看著云縱,“我心里實在是苦……雖時時刻刻想著你,卻又不敢碰你。知道你素來不喜喧嘩,便連今日的壽筵也不敢請你去。我只想晚間過來找你,陪著你坐上一會兒也好……我真的是氣急了,才會忍不住這樣對你……” 云縱被他的淚水驚呆了,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從未對人如此心動過……你是第一個,你是第一個……”喃喃的話語,消失在了再次貼上了的唇瓣之間。 云縱呆愣在他身下,連反抗都忘記了。他已經被秦扣枕的這番話轟擊得幾乎思考停頓,只有一個念頭回蕩在他心間──原來這個人,已經喜歡他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第8章 秦扣枕吮吻著云縱的雙唇,起初還有些小心翼翼,漸漸便放肆起來。靈活的舌頭挑開云縱緊閉的唇瓣,細細探索一番後,隨即重重含住了他的舌尖。云縱陡然回神,要掙扎卻已推不開。他生平何曾與人這樣親熱過?只覺得連背上都麻痹了,身子抖得厲害,模糊的想著不可以這樣,不能任由秦扣枕這般為所欲為……然而推拒的雙手,卻是軟軟的沒有絲毫力氣。 直到察覺到自己體內一股陌生的欲望緩緩抬頭,云縱瞬間從沈迷中清醒過來,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推開了秦扣枕,連聲音都不穩了:“你,你快放開我!” “為什麼?”秦扣枕低聲笑著,聲音嘶啞而低沈,“明明都有感覺了……”一面說,一面低頭又含住了他的耳垂,吮咬一番後,順著他的脖子又細細的吻了下去。 “快放開我!”云縱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深深的驚惶,抗拒的力道也逐漸加強,“你……你再這樣……會害我功力全失!” 秦扣枕聞言一愣,云縱趁機從他身下逃開,翻身下床,腳步不穩的走了幾步,雙手撐在桌上,還在不停的喘息著。 “你方才所言……是什麼意思?”秦扣枕瞇起了眼,也從床上坐起,疑惑的道。 云縱滿面紅暈,呼吸急促,半晌才穩住了心神,垂眼道:“我自幼修習清心訣,最忌動情動欲。師父曾經告誡過我,若是在練至第九層之前,與人交合,xiele元陽,輕則功力流失大半,重則內力盡失,功體俱毀?!彼丝跉?,接著道,“如今我已突破第八層,尚未練成第九層。秦教主,請你……莫要相逼了。貧道承蒙錯愛,恐怕無以回報?!?/br> 秦扣枕雙眸一沈,眼內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之色,隨即斂了下去,含笑道:“原來如此……那麼我便等你練到第九層再說,如何?”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云縱一急,不由得嘆氣一聲,無奈道,“以教主的身份地位,人品相貌,天下間求誰而不能得?何必將心放在我這樣一個出家人身上?貧道實在無法答應教主……還請教主死心吧?!?/br> 秦扣枕走下床,緩步走到他身後,輕輕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偏不死心。弱水三千,我只認定你一個。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求回報,我也愿意等。你說你不能動情欲,我以後絕不碰你便是。只求能時刻看到你,陪在你身邊,這樣也不行麼?” 見云縱眉頭一皺,他更加用力的抱緊了他:“好了,今日是我生辰,你就當是哄我開心,點點頭,好不好?” 他軟語相求,說得可憐。又表示日後絕不對云縱相逼,只要守在他身邊便好。云縱再硬的心腸,也不由得軟了下來,最後只得長嘆一聲,不做聲表示默許了。 秦扣枕見他應允了,歡喜不已,便松開了手,笑道:“外面席間還有一干人等我過去收杯呢。你暫且休息,我出去應付完他們,便來看你?!?/br> 云縱默默點了點頭,見他腳步輕快的走出房間,閉上眼睛,長長一聲嘆息咽下了心底。 如果這便是他此生注定的情孽魔障……他究竟該如何掙脫? 云縱原以為秦扣枕出他房間後,不久便會回來,誰知整整一日,秦扣枕卻不見人影。之後一連幾天,秦扣枕都未到他房內,云縱隱約察覺到瞑華教上下忽然加強了戒備,似乎在提防什麼人入侵一般。他心下疑惑,便忍不住開口問佩瑤:“這幾日教內出了什麼事麼?” 佩瑤一邊替他泡茶,一邊回答:“奴婢也不知道詳情,只知道前日教主下令,說是有極厲害的人和我們教對上了,大家務必小心。這些天教主都在忙著對付那個人,沒有時間過來?!闭f著,她抿嘴一笑道,“公子可是想念教主了?” 她察言觀色,見前些天教主和云縱之間感情進展了許多,便不再稱云縱為“上君”,改稱他為“公子”,心底下已將云縱徹底當成了教主的男寵。 云縱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只是皺起了眉頭,暗自沈吟。這秦扣枕已經將瞑華教遷至如此偏僻的所在,怎麼還會被人找到?況且這段時間來他都留在教內,也沒有到江湖上去掀起風波,怎會無緣無故被人尋上門來? 他卻沒有料到,那找上門來的,是賀蘭凌。 原來自那日他隨秦扣枕離開修王府後,賀蘭凌恢復了功力,立刻便派人撒下天羅地網,誓必要查出瞑華教所在之處。秦扣枕之前對云縱所言,已派人傳書給賀蘭凌及清風觀,告知他此刻近況的話辭,其實是騙他的。他只怕云縱離開,怎會將他的所在透露?賀蘭凌見云縱數日來杳無音信,擔心他的安危,多番察探之下,終於找到了瞑華圣教所在之地,因此率領了大批官兵,重重包圍住了秦扣枕的別莊,登門要人來了。 此刻秦扣枕正傲然立在莊前,面上覆著青玉面具,對著賀蘭凌冷聲道:“不錯,云縱的確在我手上,已被我囚在密室之中,逃脫不得。你想要他,我偏就不給,你能奈我何?” 賀蘭凌忍下怒氣,緩聲道:“他此刻無恙吧?” 秦扣枕發出一聲低笑:“你這般關心他……他是你什麼人?” 賀蘭凌冷冷道:“生死之交,豈是你這種人能明白的?!?/br> 秦扣枕聞言大怒,賀蘭凌這話說得他便像個小人一般,實在可恨。按捺住心頭怒火,他語氣冰冷的道:“我不管你和他什麼交情,人在我手上,我高興怎麼折磨他就怎麼折磨。你有本事,就攻進來自己找?!?/br> 他這話說得狂妄,卻也確實有狂妄的資本。瞑華教內高手如云,賀蘭凌也是領教過的。雙方勢均力敵,若真動起手來,只怕誰也占不到便宜。況且此刻云縱落在他手中,不知被他折磨到何種地步,賀蘭凌不敢輕舉妄動,只怕秦扣枕已經安排了人在云縱身邊,外間稍有變故,便奪了他性命。 想到此處,賀蘭凌沈聲道:“秦教主,你有什麼條件,便盡管開口吧?!?/br> 秦扣枕縱聲大笑:“王爺果然快人快語!好,只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秦某即刻放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