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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最難消瘦美人恩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辛匯剛咧嘴笑了兩聲,美牙立刻咳嗽了一下,她只得生生忍住,忍了小會,又看眼楚王,笑意更甚,只不出聲,忍得肩膀聳動,臉頰發酸。

    大約是見到她這赤~裸嘲弄的笑意,楚王眼神的極冷,然后突然淡淡哼了一聲,平心而論,他素日雖然討厭,但舉止氣度倒也勉強可以稱得上雍容二字,但這淡淡一聲卻叫辛匯忽的心頭一緊,周身一寒,比爹爹的戒尺還要厲害,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外間等候的宮女聽見新房里面的聲音,端了蜂蜜水的花司儀首先叩首而入,她見過楚王和辛匯,然后為辛匯奉上溫熱的蜂蜜水,其余眾宮女魚貫而入,開始服侍楚王更衣。

    美牙留心打量,嘖嘖,這么臭,竟然無一人面有異色。

    辛匯留心打量,嘖嘖,這般癡傻,竟然無一人面有笑意。

    兩人齊齊交換一個眼神:果真是骨骼清奇,品味獨特。

    楚王既起,辛匯并沒有賴床的理由,她便裝作頭昏乏力的樣子喚美牙,只消應付到她們服侍楚王出去,剩下的事情再來慢慢解決。

    忽聽花司儀低聲驚呼了一聲,辛匯抬眼一看,卻見解開楚王外面的喜服,里面白色的私服自大腿處一片赤紅,紅色的邊緣已經發暗……大約是昨晚兩人睡的太親密,她的月事不知不覺浸透了他的喜服,而喜服顏色并不容易看出來。

    “王上,您受傷了?!”

    楚王咦了一聲,然后抬眼看向辛匯,然后慢慢道:“這血,不是寡人的?!?/br>
    她整個腔子的熱血都涌到了腦子里,嘴里的一口蜂蜜水頓時嗆住,咳咳連咳幾聲后,她果斷翻了個白眼,就床昏了過去。

    ☆、第九章

    辛匯人雖是昏著,耳朵卻還立著,聽的屋子里靜了一靜,便感覺身上有道涼颼颼的目光來回剜了幾回。

    然后便是美牙rou嘟嘟的胳膊撲在自己身上,看起來兇狠卻只是虛力搖她,嘴里驚聲喊著:“小姐,小姐?!?/br>
    她心頭不由暗暗贊賞美牙的默契,又聽楚王使喚誰誰來看看,說了不一會,一雙涼颼颼的手便在她額頭貼了一帖,緊接著拿起來,還沒回神就在她人中猛地一掐,痛得辛匯渾身一顫,差點睜開眼露了餡。

    花司儀伸手仍不見效果,不由蹙眉看向楚王:“王上,夫人還是未醒,需得傳召太醫?!?/br>
    被擠到一旁的美牙頓時一驚:太醫來了那小姐豈不是即刻便要被拆穿。

    她的擔心顯然小姐也想到了。

    花司儀話音剛落,便看見辛匯皺著眉頭、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扶著額頭道:“啊,我竟是昏了過去——大約是昨晚睡得不好,頭賃的暈……”說罷,又狀似害羞的偷眼看了楚王兩眼,楚王已經換了一身雷紋窄袖深衣,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峨峨高冠下垂下兩根丹組纓,人模人樣的站在那,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只是額上那一塊青紫,煞是醒目。

    辛匯心里不免發虛,新婦過門必要拜見公婆的,楚王生母雖然不在了,但宮中卻還有一乳母,被稱為保太后,要是問起來,可該如何作答,證據確鑿,無從抵賴,指望楚王幫自己圓謊,那更是癡夢罷了。

    但是沒想到,楚王換好了衣裳,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看她蔥白蔥白的手,還是嫩白嫩白的胸,只表情難看的很,抬腳便走了。

    辛匯哪里顧得看他臉色,只頓時松了口氣?;ㄋ緝x要來服侍她,辛匯便一手支著額頭嚷額頭昏,又懶聲懶氣的嘆口氣:全身跟散了架子似的動不得,聽的花司儀訕訕收了手,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面色越發暈紅,連耳朵尖都粉了起來。

    美牙今日倒是超常發揮,把平時所有的伶俐勁都用了出來,見狀連忙說小姐素日起來便要沐浴,也不喜歡生人服侍,將一眾宮娥齊齊打發了出去。

    待眾人出去,兩人費了好些力氣終于將床榻上勉強收拾好。

    辛匯累的坐在床上喘粗氣,有心要宮娥傳些飲食進來,又想起什么,便問美牙。

    “我方才看到,當日馬車外間服侍那兩個丫頭似乎也在?”

    “小姐是說春花和那春草?”

    “什么花花草草倒是不記得,便是話最最多的那兩個?!?/br>
    “啊,是奴婢見她們性子投緣,也沒甚壞心眼,這才自作主張留下的……小姐不喜歡她們么?”

    辛匯看了美牙一眼:“你如今主意倒是大了,可曾問過劉嬤嬤不曾,我可記得劉嬤嬤只說她們到了楚都便自行回去的?!?/br>
    美牙悻悻:“小姐不是不喜歡劉嬤嬤么?”尋??墒嵌嗦犓痪湓捯惨露?。

    辛匯學了辛老太太語重心長的模樣慢慢道:“劉嬤嬤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嬤嬤話雖多,但卻是為我們想的……”

    美牙便有些遲疑:“可是,既然都叫她們留下,自然也不好無緣無故發派出去?!彼齽倓偟匠?,交的這兩個朋友,自然心里還是看重的。

    辛匯嘿嘿一笑,腔調一拐,變成自個哥哥狎昵的語氣:“不過呀,既然我家美牙看中了,那便留下就是?!泵姥烂嫔患t,嗔了一聲,手里愈發殷勤幫著辛匯凈面梳妝。

    雖然楚王很不給面子的自個跑了,但是辛匯想到他那一腿的“紅胭脂”,倒也有那么一點點暗爽。

    話說,他雖然氣量小跑得快,但是她作為君夫人,自個的規矩禮貌還是要做的。

    辛匯首先決定去拜見一下自己那位名義上的乳婆婆——楚王的保太后,聽說這個保太后在她來之前可是后宮中最大的角色,當年擁戴有功,幼時楚王在宮外也是她在照顧,勞苦功高,德高望重。

    結果還沒出坤和宮門,便有保太后身旁的貼身宮女過來送禮,又說保太后最近感了風寒,身子有恙,過兩日再和夫人見禮。

    春花聽了便悄悄向美牙咬耳朵道:“日前可不曾聽說保太后有恙,只怕是拖延是真,有病是假哩?!彼昙o不大,人倒是油頭油腦,膽子大,話也多。

    美牙奇道:“為何拖延?”

    春草眼看jiejie搶了話頭,忙道:“jiejie可有所不知,今兒宮里可是熱鬧,都在說王上和夫人的事情……”此處嘰嘰咕咕省略一千字。

    美牙聽的一耳朵回去便給辛匯學舌,辛匯聽她說的顛三倒四,一個話頭講了幾次也說不清楚,便不耐煩問她,更不想一出去便一群宮娥看賊似的跟著,便自己挽了袖子拎起裙擺,從后窗駕輕就熟翻了出去。剛剛出去便看見幾個宮娥交頭接耳走在前面,她一時興起,便繞了一繞到前面,尋到個看起來像胭脂池旁邊的山石高坡坐了上去。

    果不其然,這處倒胭脂水的地方不一會就聚集了些宮娥婆子。

    此時已經日出隅中,已快到飯時,一個面生的宮娥站在下面,端了一盆用過的面巾,幾個宮娥婆子慢慢圍到她旁邊。

    那宮娥有張尖尖的臉,偏又是個美人尖,顴骨又高,看起來便不討人喜歡,見了陸續來的幾個宮娥婆子,先皺眉不滿道:“怎么現在才來?!?/br>
    一個干瘦的婆子便顛顛上前一步,陪笑道:“勞煩姑姑久等,只是今日夫人起的實在晚些,便耽擱了?!?/br>
    “美人尖”便詫異揚了揚眉:“昨個王上真的同夫人一起歇息的?”

    辛匯便聽出這“美人尖”并不是坤和宮的使婢,便有些尷尬:倘若被她看見自己躲在這里,瓜田李下,只怕又是一番閑言,但也舍不得就這么白白走了。

    先頭那婆子便笑道:“新婚之夜,自然是王上要同夫人一起歇息……”

    另一個宮娥爭著上前插話:“姑姑可不知道,昨晚上新房中可是熱鬧,嚇得奴婢們大氣兒也不敢出,早上一見,王上連衣襟都染上了落紅!夫人連床都不曾下來,哎喲——只說動不得哩?!?/br>
    “美人尖”面有詫意。

    辛匯聽的腦門發熱,一背上的汗。

    另一個被擠到旁邊的宮娥也點頭道:“我也聽說夫人身旁的春姑娘說了,折騰的厲害,王上也沒落到好,額頭撞了好大一個青紫?!?/br>
    先頭說話的干瘦婆子撇了撇嘴:“我可不曾見你與春草說過話。王上頭上的大包可是人人都見到的,這算不得什么消息?!?/br>
    那宮娥便不服氣,甩了個重磅消息出來:“王上素來少寐,入夏之后更是常常至曉不眠,但你們可知,昨夜王上可是一夜好睡,直到今兒辰時方起,卻是為什么?”

    她說到緊要處,偏戛然而止,兩個眼睛一定,其余人等都齊齊看著她。

    那“美人尖”便撩起捧的盆子一側面巾,給她看了一看,里面都是一顆顆小小的金豆子,圓溜溜金燦燦。

    一旁干瘦婆子立刻笑嘻嘻伸出手去:“阿彌陀佛,謝謝苑姑娘,真是活菩薩吶……”手還沒碰到銅盆,便被那“美人尖”一手打在手背上。

    辛匯這回已經看出來,這些宮娥婆子,都是外間服侍的,所說的不過是聽來的只言片語穿鑿附會,她仔細看了兩眼那“美人尖”和下面宮娥婆子們長相,又記下那個“苑姑娘”,便不準備再聽,正待從后面悄悄攀下假山,忽聽身后竟有淡淡的呼吸聲,她心頭一惶,轉過頭去,卻不料頭還沒轉過去便一腳踩滑,面皮朝上直接往后面的泥地里摔去,這一摔,卻沒有意外中的疼痛,噗通摔倒一塊軟地里。

    那邊的宮娥婆子們正說的興起,忽然聽見一聲異響,齊齊頓了頓,面色一邊,立刻拿了自己那份金珠子作鳥獸散了。

    辛匯直直摔下去,身子無事,腳卻崴了,她本能伸手一按,先是按到一塊頗有彈性的軟物,然后便是一柄短劍!

    這一按,真是魂飛魄散,她心頭悚然一驚,頓時背心一直,顫聲喊道:“好漢饒命?!?/br>
    十歲那年,她和美牙偷出辛家去聽凌云先生的說書時,因為在茶樓露了財,結果被幾個地痞尾隨,她們年紀小,雖然跑得快,終因為地形不熟悉,被他們拿著短刀堵在死巷子里面。她一躍跳上了墻頭,但是美牙太胖,怎么翻墻也翻不動,她死死拽著美牙的手,嚇得聲音都嘶啞了,仍不肯松手。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白閃閃的刀刃和冷森森的死意。后來,街旁一個瘦骨嶙峋的乞丐沖過來,她們才得以有了那么些逃脫的時間……在之后再央哥哥去尋,卻說那小乞丐竟然被生生打死了,地上全是血,她還難受許久,過了好些日子才漸漸淡忘些……

    眼下,摸到這同樣的短劍,頓時又驚又嚇,哆嗦道:“大俠,我身上沒有半分銀錢,你可找錯人了,若是你放我,我便……”幫你指幾個有錢人出來。

    話還沒說完,便聽見頭上一個聲音道:“辛阿珍,你發什么昏,還不起來!”

    辛匯聽的這一聲斷喝,這才如夢初醒,仰頭一看,說話的乃是滿臉發黑的楚王。

    她慌忙往身下一看,卻是一個面皮白凈俊逸寬厚的男子,頓時老臉一紅,一骨碌便爬起來,卻不想腳是崴的,剛剛站立,便腳腕劇痛,不由得再倒向那剛站起來的男子,沒想到男子竟然身形一動,輕易避了開去,她哀哀一聲再次撲倒在地,胳膊肘一聲脆響。

    “好痛?!彼鄣谬b牙咧嘴,心中不由大罵那不懂憐香惜玉的小白臉。

    如同知道她心中所想,那小白臉嘿嘿一笑,儀態溫文爾雅,實則面目可憎:“夫人,您沒事吧?!?/br>
    辛匯疼得厲害,沒好氣道:“托你的福?!?/br>
    楚王皺眉看他們說話,眼睛又掃了眼男子被扯歪的垂纓及心形囊,問辛匯:“你在這做什么?”

    辛匯抹了把眼淚,自然不能說實話,便扁了扁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鼻音含糊道:“妾身只想著快到膳時,想看看王上是否過來用膳,沒想到……”

    楚王聽了這話,面色稍霽,這邊招呼身旁的男子:“晏卿,走吧?!?/br>
    呃……走吧。

    ……辛匯看見兩人真的就此離開的身影,愣了片刻:“王上,人家,腳崴了啊……”人已經走遠了。

    她默默補上一句:“真的,崴了啊?!?/br>
    哪個嬤嬤說的,只要撒撒嬌,示示弱,便萬事皆好來的,你出來,跟這個黑皮情緒反復的“蠻子”撒一個試試。

    ☆、第十章

    楚王的晏卿叫晏隱。

    晏家江左高門,高祖曾是天子京都國子祭酒,然后逐漸沒落,到了晏隱的祖父這代,人丁凋零,只余兩個兒子,而晏隱便是次子和一個流亡貴族之女的私生子,為了活下去,自出生不久便在外流浪了十年有余,養父母是個販魚的苦人。因此,也算是生于微時,舉于魚鹽。據說,也是那時和彼時也在外“游歷”的楚王接下了不解的深厚感情。

    楚王和他在書房中唧唧咕咕說了許久,這邊美牙也一邊心疼的為小姐上了藥,一邊將當日陳國看到的那個“楚王”形容細細說來。

    說到一半,兩人對了對眼色,那冒充楚王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的鐵板釘釘便是這個白皮晏隱。

    只是,他為何要冒充楚王出行?陳王知道,豈不是兩生嫌隙,父親到底知不知道此事?如是不知道,豈不是被這個黑皮臉騙了,如是知道,那父親……她心頭一團亂麻,橫七豎八的線條翻涌出來,隱隱指向一個方向。

    楚王和晏隱說了一會話,便有花司儀前來想請用膳。

    辛匯早上不過簡單喝了點粥,早已饑腸轆轆,聽的用膳,先將腦子中的疑惑擱了一擱,滿心歡喜的讓美牙攙扶了出去。

    聽說楚國吃食和陳國又是不同,楚國盛產她頂愛的藤椒,楚江中多有鮮魚,其中一名喚鮰魚,用鹽水泡后的藤椒烹煮,味道鮮美,入口即化。辛匯最愛吃魚,早在陳國前來的路上便嘀咕了好幾次。

    楚王已經高坐于上,兩個瘦骨嶙峋的宮娥捧著精致的銅盆準備為兩人凈手。

    美牙扶著她慢慢走過來,楚王便乜眼看著她倆,神色隱隱有探尋,倒不是辛匯故意慢,只是腳仍然痛,這一小截路走了半盞茶時間,楚王便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倆半盞茶。

    待到辛匯入座,他若有所思:“夫人家中婢女可都是這般癡……健壯?”

    辛匯額角青筋跳了跳。

    “王上,所問何意?!彼σ饕鲉柕?,莫不是這廝認出來了?

    “似乎,覺得和夫人在哪里見過?”

    “呵呵,怎么可能見過。王上定是認錯了。阿珍在陳國時向來深居簡出,輕易不見生人?!泵姥姥柿丝诳谒?,小姐,你還真敢說,輕易不見生人……只差沒有上房揭瓦了。

    待到落座,周邊服侍的宮娥一站攏過來,辛匯這才注意到,這一個個纖細柔弱的模樣,似乎都一把就可以摧花折腰般苗條,有個宮娥最甚,面無二兩rou,鎖骨上面兩個深坑,連自個的肚兜都似乎撐不住一般,偏楚王還要叫她在旁服侍,看的辛匯眼睛都被那骨頭膈的慌,又轉頭掃了掃,除了那春草春花略微勻稱點,竟無一人可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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