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沈肆皺眉,“不會來?!?/br> 聽他那么說,蘇夏就打著哈氣躺上去,她太困了,疲憊都在眉眼之間,藏都藏不住。 沈肆從手術室推出來,昏迷不醒的幾十個小時,她就沒合過眼。 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混著藥水味,蘇夏撐了撐眼皮,“不會壓到你吧?” 沈肆批準,“可以壓?!?/br> 蘇夏還是沒隨意,蜷縮著身子窩在他懷里。 沈肆讓蘇夏枕著自己的手臂,他沒了睡意,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去描摹眼皮底下,觸手可及的女人。 第一次見,她在舞臺上,翩翩飛舞,他在觀眾席,入了神。 之后,沈肆并沒有打擾,只是在偶爾想起那一抹白影時,有種莫名的感覺。 他不懂,卻明白,那種感覺不太想跟別人分享。 沈肆從不會表達內心的情感,總是積壓著,一層又一層,連他都不知道有多深,多厚。 沒有人清楚,沈肆恢復后,面對智力變成孩子的那段記憶,和蘇夏相處的一幕幕,當時他的內心有多震驚。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蘇夏早已刻在他的心里,即便是傻了,都不受影響。 如果不是愛,他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如果他不出事,就不會有后來,更不會有現在。 那他還是一個人,在孤獨中度過每一天,慢慢老去。 命運何其美妙。 沈肆撫|摸著蘇夏的臉,從眉骨到眼角,耳鬢,每一處都不放過。 指腹下的溫度暖暖的,他忍住想把她揉碎的沖動,背脊弓出一個弧度,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上午,艾倫出現在病房,馬丁靴上還有碎草和泥,他在馬場溜了兩圈過來的,意氣風發。 蘇夏出去透氣,艾倫的目光跟她到門口,才收回來。 他拉開椅子上坐下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沈,我真羨慕你?!?/br> 沈肆翻著報紙。 艾倫大大咧咧的張開手腳,眼珠子亂動,從桌上的粉色水杯,零食,到女士的手表,絲巾。 “沈,有沒有跟你妻子類型差不多的,給我介紹一個?!?/br> 沈肆冷淡道,“獨一無二?!?/br> 艾倫瞪眼,“真沒有?” 沈肆面癱著臉,“沒有?!?/br> 艾倫一臉失望,“那真是太遺憾了?!?/br> 他轉而咂嘴道,“沈,你這樣的,不懂風情,也沒風趣,冷冰冰的,我想不通,angel怎么會喜歡你?!?/br> angel?沈肆的語氣驟然冰寒,“明年的合作我會重新考慮?!?/br> 艾倫翻了個白眼。 沈肆面無表情,“管好自己?!?/br> 艾倫聳肩,“放心,你們那有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欺,我懂?!?/br> “沈,和你父親新簽的合同,有幾點我不太滿意?!?/br> 艾倫拍拍沈肆的肩膀,沒多說,“總之,你回來就好了?!?/br> 沈肆翻著報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倫摸了摸下巴,“明年上半年,我會去你的家鄉,開拓新市場?!?/br> 他的神情期待,“荊城那么大,美女一定很多?!?/br> 沈肆合上報紙。 走廊一角,蘇夏在跟白明明通電話。 白明明剛下課,鬧哄哄的,“程玉穗去德國出差了?!?/br> 蘇夏蹙了一下眉心,“今天?” “昨天?!卑酌髅骱吆?,“說是出差,哪兒那么巧,你們在德國,她剛好也去那里?!?/br> 蘇夏透過玻璃窗看外面,若有所思。 “還有啊,”白明明說,“你未來的兒子他小叔,自己拿椅子把腿打折,躺醫院了?!?/br> 蘇夏的眼皮猛地一跳,“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明明跟沈家人不熟,這消息哪來的? “程老頭看我的演出,我跟他喝了一杯?!卑酌髅髡f,“你也知道,老年人里頭,十個有九個愛嘮叨的,另外一個是啞巴?!?/br> “他跟我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還重復,我聽的都快睡著了?!?/br> 蘇夏的心神不寧。 看來是真的了。 沈穆鋅發什么瘋,為什么自殘? 蘇夏啃著嘴角,她忘了,所有的事放在那個人身上,都有可能。 白明明在那頭咋呼,“沈穆鋅不是藝術家嗎,隨便畫兩筆,就夠一個人吃穿一輩子,怎么行為那么偏激?” “小夏,我跟你說啊,那種人很可怕的,腦回路不正常,還好你不在老宅住了,以后不會有交集?!?/br> 蘇夏的表情很不好。 要是真如明明說的,不會有交集,她就能放心了。 但恐怕不太可能。 白明明問,“沈肆醒了沒有?” 蘇夏說,“醒了?!?/br> 白明明拔高聲音,“他能看見了?” 蘇夏嗯了一聲,“情況穩定?!?/br> “那就好?!卑酌髅魈婧糜迅吲d,“你終于不用再當媽了?!?/br> 他又說,“你倆也可以該干什么干什么了?!?/br> 蘇夏,“……” “angel?!?/br> 背后響起一道聲音,蘇夏跟白明明結束通話,她回頭,看著德國男人,真希望不是在叫她。 蘇夏發現,除了沈肆,其他異性不純粹的目光她都排斥。 艾倫笑問,“你有沒有單身的女朋友?” 蘇夏不明所以,“有男朋友?!?/br> “可惜了?!卑瑐悢偸?,“我沒那嗜好?!?/br> 看他那樣子,不是真不行,他還想試試。 蘇夏抽嘴。 艾倫記得有一句話是那么講的,什么樣的人,就有什么樣的朋友。 所以他認為,angel的朋友也一定是angel。 德國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明年我會去荊城,去交朋友?!?/br> 蘇夏說,“祝你好運?!?/br> 她出去買了喝的,沒在外面多耽擱就回醫院了。 有蘇夏在,沈肆配合治療,什么都好。 蘇夏不蠢。 沈肆人在國外,對荊城,沈家都了如指掌。 想必也知道沈穆鋅的事了。 他把王義跟周三留在荊城,一定有自己的盤算。 蘇夏不好奇,除非沈肆想說,她就聽著。 醫院的空氣永遠都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沈肆頭上的傷口愈合的很理想,他跟費蘭克商量過后,帶蘇夏回了別墅。 當天晚上,沈肆去衛生間洗漱,蘇夏撐著頭等他,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玩,周圍突然起了大火。 蘇夏慌亂的跑出去,她發現自己不認識四周,不知道是在哪兒。 這時候,有個人影朝她走了過來。 那個模糊的輪廓一點點的清晰,變成沈穆鋅。 他掐著蘇夏的脖子,笑著把她往被大火吞噬的房間里拖,嘴里不停念著一句,那么溫柔,“一起吧?!?/br> “不要,不要,沈穆鋅——” 蘇夏睜開眼睛,嗓子里還有驚叫留下的恐慌。 她的臉上身上都是冷汗,想去擦的時候,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 男人不知何時坐在床邊,眼眸里有深海翻涌。 蘇夏臉上的血色瞬間就被抽空了,她動動嘴唇,“我做了一個噩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