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蘇夏閉上嘴巴,只想快點下車,遠離這個瘋子。 后半截路程,車里安靜的過了頭。 “你喜歡他嗎?” 耳邊的聲音讓蘇夏的思緒一滯,她知道沈穆鋅口中的那個他是指沈肆。 她喜歡嗎? 嫁給他之前,僅僅有見過一面,他們之間相隔很長的距離。 身份多了一個,她每天都在照顧大孩子,哄他吃喝,睡覺也是相安無事,男女之間的喜歡和愛情似乎都沒想過。 蘇夏沒有回答。 沈穆鋅卻因此高興的彎起唇角。 今晚的宅子特別清冷。 蘇夏從老爺子的房里出來,心事重重的上樓。 洗漱,換上睡衣,睡覺。 這是她嫁進沈家以來,第一次一個人睡。 床太大了。 她的后背空了很大一塊,摸不到邊。 臥室也好像比平時更加寬敞。 平時耳邊都是男人嘀嘀咕咕的聲音,老婆長,老婆短,時不時發脾氣,無理取鬧,現在靜悄悄的,掉針可聞。 蘇夏輾轉反側,王義說他通知了弟兄們,會混進醫院。 老爺子也發話了,還動用了親信。 現在是沈峰跟田箐樺在醫院,沈肆一旦有什么事,他們脫不了干系。 所以沈穆鋅說的是,他今晚是安全的。 蘇夏翻了個身,抱住熊寶寶,聞到了沈肆身上的味道。 她閉上了眼睛。 門外,沈穆鋅倚著墻,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低頭叼住一根,甩動銀色打火機。 他吐出一團煙霧,目光從緊閉的房門移到墻上的畫,沒有離開一步。 后半夜,蘇夏醒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沈肆恢復了,什么都想起來了。 王義帶她去了醫院,她見到沈肆,面容冷峻,不茍言笑。 對方冷漠待她,不可一世,并且遞給她一張離婚協議書,上面已經簽了他的名字。 門外的沈穆鋅聽到一聲脆響,是杯子掉地上的聲音,他指間夾著的煙一抖,用力掐斷了,邁開的腳步又頓住。 想起來那個女人關了陽臺的窗戶,他進不去了。 沈穆鋅煩躁的抓抓頭發,控制不住的想,她今天的狀態不好,平時也不會做家務,手奔,收拾的時候會不會傷到…… 房里的蘇夏蹲在地上撿碎玻璃,手劃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起身去拿紙捂住那道口子。 紙很快就被血染紅了,蘇夏在臥室翻到創口貼包上,沒了睡意。 不知道沈肆的情況怎么樣? 她拿了手機給王義打電話,那頭響了一會兒,才傳來聲音,刻意壓的很低。 蘇夏從王義口中聽到沈源在她離開后,又回到了醫院,她很詫異。 “留下來了?” “嗯?!蓖趿x說,“他們都在病房,剛才護士進去檢查過,安全?!?/br> 蘇夏松口氣,“那就好?!?/br> “小心點?!?/br> 天一亮,蘇夏就起來了,她打開門出去。 入眼的是沈穆鋅的身影,一地的煙頭。 他開口,嗓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早啊,嫂子?!?/br> 蘇夏怪異道,“你一晚上都在這里?” “是啊?!鄙蚰落\微笑,“我怕你跑了?!?/br> 蘇夏帶上門。 她不會跑,也跑不掉。 下一刻,蘇夏的心里閃過一種可能,他是在保護她? 由不得她多想,陳伯匆忙上來,看到一臉疲憊的沈穆鋅也在,愣了愣才說,“大少奶奶,二少爺,大少爺醒了?!?/br> 聞言,蘇夏臉上一喜,她快步下樓,最后是用跑的。 沈穆鋅的眼神一點點變的陰郁,那么擔心他嗎? 到了醫院,蘇夏來不及喘口氣,就被王義帶進電梯,和夢里一模一樣。 她正胡思亂想,冷不丁聽到王義說,“大少爺的眼睛……” 蘇夏一怔,“瞎了?” 王義抽嘴,“沒瞎?!?/br> “只是傷到了,過段時間就會痊愈?!?/br> 蘇夏順過額前的劉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她想起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呼吸發緊,“怎么樣?他是不是已經好了?” 王義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想說,卻沒說,“不知道?!?/br> 不知道?這是什么答案?蘇夏的大腦有點轉不過來,好就是好了,沒好就是沒好,還能折中? 王義不知道蘇夏在想什么,“老爺和夫人他們去吃早餐了?!?/br> 蘇夏恍惚,“哦?!?/br> 那就是沈肆還沒好,不然他們不會有那個胃口。 現在的情況就是腦子沒好,眼睛還受傷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 她只能自我安慰,人沒事就好。 蘇夏打開病房的門,一股藥水味撲鼻而來。 床上的男人側身躺著,眼睛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似是睡著了。 蘇夏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腳也黏在門口,不敢往里面走,僅是一眼,她就確定,不是她認識的傻子。 第24章 門口的人不進來,床上的人沒有蘇醒的跡象。 看著男人的側臉,熟悉,又陌生,蘇夏徒然開始緊張,汗濕的手緊握著門把手,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跑。 她想先找個地方靜下來,捋一捋思緒。 如果王義和她明說,她是不會貿然進來的,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怎么辦,蘇夏的腦子一片混亂,心很慌。 在荊城,沈肆是帝王般的存在,在他面前,她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那種不用去設防的輕松感覺再也不會有了。 “進來?!?/br> 那兩個字傳入耳膜,簡短而低沉,蘇夏的雙眼微微一睜,愣怔片刻,她松了手,把門掩上。 床上的男人看不見,聽著門輕輕擦著門框的那一點聲響,他將臉朝門口方向偏去。 男人的雙眼纏著紗布,目光分明沒有與她碰撞,蘇夏卻有種被龐然大物盯視的感覺。 局促不安,她不自覺的繃緊神經。 那張臉在一天前,還對她傻笑,此刻只有沉肅冷冽,像一塊冰山,走近一點,就會被刺骨的寒意凍僵。 入秋了,晨曦微露,涼如夜。 蘇夏打了個寒戰,沒走過去,而是停在靠近門的位置。 這個距離安全,便于觀察,她不易察覺的去看對面的男人。 他恢復了,那她來之前,沈峰和田箐樺是怎么跟對方溝通的? 還能放心去吃早餐,這讓蘇夏極度困惑。 因為在她的猜測里,那兩人雖是父母,卻沒有排除掉嫌疑。 難不成所有的都是她腦補,沈肆真是看日出摔下山的。 詭異和危機感都是她的幻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蘇夏抿著兩片唇,覺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簡單,而是更復雜了。 她懷疑,沈肆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哪個自家人。 對手不會露出馬腳,只能靜觀其變。 這就可以解釋寧靜的早晨是怎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