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溫夏淡定忽視對面傳來的揶揄目光,拿起包子開始吃。 ———— 今天又是吊威亞的戲,導演要求徐司祁吊著威亞從一邊的高處飛下來,要求飛得英俊瀟灑,清冷無雙...... 那山頭很高,威亞也就吊的高,溫夏看他高高的吊在空中,不由捏一把汗,有些緊張。 高高望過去,徐司祁旁邊的技術人員正在給他講解動作指導,她遠遠看見徐司祁好像是點了點頭,然后導演就喊了開始。 到底是經過多次拍攝的人,徐司祁幾乎沒有猶豫就展開雙臂動作非常漂亮的飛了下來。 剛飛到一半,溫夏旁邊的導演眼睛忽的睜大,猛地從鏡頭前站起來,不顧形象的開始吼:“威亞!威亞線要斷了!媽的快做保護措施!墊子呢?!墊子!” 一聲落下,現場所有人都慌了起來,猛地去找保護墊! 溫夏腦袋里去瞬間空了。 威亞線......斷了?! 她猛地抬頭向他看去! ☆、第二十六章 醫院vip的急診室燈火通明,所有的醫生護士都面色深沉而嚴肅。 今天被送來的是家喻戶曉的徐司祁,拉進救護車時滿身的血,臉色鐵青,雙眸緊閉著,好看的側臉上都沾著不少鮮紅的血。旁邊還跟了個小姑娘,瘋了一樣哭成個淚人。 她身上臉上也全是血,和淚水交織在一起,糊了整張臉,狼狽的像個瘋子。 有小護士看不下去了,輕聲勸著她去醫院的衛生間清理一下,她也不理,非守在徐司祁手術室的門口,雙手緊緊抓著椅子的邊緣,毫無血色,只一雙紅的嚇人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還亮著手術中的門。 徐司祁的身份地位,出了事自然一幫朋友助理陪著來,都等在手術室門口一臉焦急,小小的走廊里擁擠的窒息,可唯獨溫夏,坐在椅子上,遙遠的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小小的身影微蜷著,看著森森的凄涼。 溫夏現在整個心都像是一團被撕扯多時的毛球,亂的連線頭都找不到,她心里現在有無數種情緒在叫囂著,擔心,害怕,心疼......可叫囂的最響的是后悔。 溫夏現在真的要后悔死了呀!如果再有一次的話,她一定一定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那些曾經自己在心里默默糾結過的害羞,在此刻都變得無比蒼白無力,半分說服力和重要性都蕩然無存。 徐司祁,溫夏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想著,你睜開眼睛,我就告訴你,我愛你。 ...... 手術做的很快,大約三個小時就結束了,手術室門一開,大家都一窩蜂的涌上去,溫夏被擠在最后面,雙手無力的連扒開人群都做不到。 主刀醫生摘了臉上的淡藍色口罩,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帶著一種醫生特有的干凈,一邊摘手套一邊云淡風輕的對眾人說:“沒大事了,肋骨斷了一根已經接好了,養幾天就行了,不會有生命危險?!?/br> 眾人聽到肋骨斷了一根都嚇的不行,但好在他說的那么輕松,又特意強調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懸著的心才輕輕放了些。 周陽交代好了,抬步就往外走,眾人都自動自發的給他讓了條路,一直到人群最后完全失去反應能力的溫夏......周陽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滿臉的眼淚和血,皺了皺眉,冷聲道:“去清洗一下再進病房,這里是醫院,請注意個人衛生,不要把細菌傳給病人?!?/br> 溫夏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周陽的面色瞬間更冷了,想了想,順著她眼睛直勾勾盯著的方向看了眼,問:“你還想不想見徐司祁?” 聽到某個名字,溫夏才好像終于如夢初醒,惶惶然轉頭看他。 ......這臉上臟的。 周陽在心里嫌棄一通,冷聲道:“先去清洗干凈,不然你不能見他,他現在不能受細菌的影響?!?/br> 溫夏聽他這么說,連忙點頭,剛要走,又定住,轉身問他:“那他大概什么時候能醒?” 她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被淚水浸染的黑亮起來,里面一覽無余的擔心和驚慌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周陽被看得一愣,轉過頭:“十個小時之內?!?/br> 溫夏點頭,連聲道謝,可也非得等到看見徐司祁被從手術室推出來推進了病房才肯去。 快速清洗完,得了護士的命令后,溫夏就一直安靜的守在徐司祁的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床上穿著深藍色病號服的人。 他的皮膚本就白,現在受了這么重的傷,清俊的側臉在陽光的閃耀下幾乎透明。兩只眼睛緊緊的閉著,像是再也不會睜開了一樣,任由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層的陰影。 溫夏坐在一邊,看得心驚膽戰,卻又一片安寧。 從手術完了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五個小時了,他卻還沒醒。溫夏死死握著他的手,一言不發的陪著他。 中途導演親自送了粥來。哪怕徐司祁現在不能吃東西,但溫夏總得吃些,否則等徐司祁醒過來看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不吃不喝那么久,還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樣子。 溫夏勉強笑了笑,受了他的好意,收了粥放到一邊,可是真的沒有胃口,導演輕嘆口氣,知道逼不得,搖搖頭,轉身走了。這件事所有的責任都要他來負,早就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現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徐司祁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不會和自己對簿公堂。他不追究,事情就解決了大半。 周陽在手術三小時后按例來查房,仔細檢查了徐司祁的各項指標情況,低頭刷刷在病例上幾下,對一旁滿臉緊張的溫夏點了點頭,說:“放心,徐先生恢復的很好,估計很快就會醒了?!?/br> 可是到現在還沒有醒。 溫夏看著床上的人,心里疼得天翻地覆,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從他出事到現在將近十個小時,她好像瘋了一樣,把自己埋在另一個世界,不吃不喝不睡,可是精神還亢奮的厲害。 腦袋總是不自覺就想到下午的那一幕。她當時聽到導演說威亞斷了,猛地一愣,連考慮都不曾,發狂的本能的向著他跑去,眼睛里全是他從高空掉下來的樣子,雙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飛快......可她還是沒有接住,一步之遙,她伸著雙手,眼睜睜看著他“嘭”的一聲摔在自己的腳邊,巨大的一聲,然后身下一點點滲出血來,染紅了一大塊地方...... 她眼里一片血色,猛地跪下撲到他身上,他渾身的血,她不敢搖......被人從后面用力拉開,她雙手雙腳拼命掙扎著想要靠近他,可身后的人力氣好大,她掙不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越來越遠...... 他身邊圍了那么多神色慌張的人,可她眼里卻只有他蒼白的臉是清晰的,她踉蹌跟了上去,一路到這里......他安靜躺在自己身邊,沉默的可怕。 溫夏終于忍不住,眼淚拼命的往下掉,一只手握著他發涼的手,另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想要去碰他的臉。 剛碰上,溫夏就淚眼朦朧間發現他的睫毛輕輕動了動。渾身一震,抬手飛快的擦干了眼淚,不確定的又去看他.....他睫毛動的更厲害了,一點點,好像在掙扎,越來越不安分......終于,在溫夏熱切的目光中,睫毛一點點揚起來,上眼皮也跟著抬起,好看的眼睛微弱但是堅定的睜開...... 溫夏喜極而泣,趴在他耳邊顫著聲音叫他:“徐司祁......” 徐司祁聽到耳邊熟悉的聲音,強忍著可還是微微顫著,就知道她一定嚇壞了,費力轉了眼珠去看她,卻在看到她滿臉的淚時心里一揪。 明明渾身上下都在劇痛,可這個時候他卻還想伸手幫她擦眼淚,努力了半天,沒成功,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在心里暗嘆自己的沒用,微微開口,嗓子疼得厲害,無奈一笑,沙啞著嗓音看著咫尺的小孩寵溺的吐出三個字:“......小淚包?!?/br> 溫夏瞬間眼淚流的更兇了。 他再說不出話來,想了想,輕輕動了動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指,撓著她的掌心。 溫夏一癢,又想哭又想笑,這時候才想起要叫醫生來。猛地放開他的手,轉身跑出去找醫生。 唔......徐司祁看著被放開的手指,不高興。 醫生很快就來了,拿著儀器給徐司祁做了全面的檢查,微微吐出一口氣,轉身對溫夏說:“沒事了,不過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喝水,你拿著棉簽給他濕濕嘴唇就好,十個小時后可以進流食?!?/br> 溫夏連忙點點頭,在腦子里又重新過了一遍注意事項,以防有什么記不住。 周陽看著自己身前的小姑娘傻傻默記的樣子,不由好笑,生冷的性子此時倒是柔和不少,說:“好了,你一個小姑娘一直守到現在,身體會吃不消的,現在知道他沒事了,找時間回去休息休息吧?!?/br> 溫夏剛要回一句,床上躺著的人就不高興了。 徐司祁剛醒小孩就跑出去叫醫生了,醫生來了她就站在一邊看著也沒有坐過來,現在還和一個年輕的男醫生說這么久的話,那個男醫生還沖她笑的那么開心......他立馬就不開心了。 不開心的人在床上用力哼唧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 他一出聲,溫夏就顧不上什么醫生了,連忙小跑到床邊,蹲在他的床頭,柔聲問:“你渴不渴,我拿棉簽給你濕濕嘴唇好不好......” 身后周陽的工作已經完成,理所當然的抬腳就走,卻在關門時看到床邊溫聲軟語的人時,眸色不自覺輕輕一黯...... ☆、第二十七章 溫夏盡心盡力的拿著小棉棒沾著溫水給他涂嘴唇,大眼睛緊緊盯著他蒼白的唇,認真的一絲不茍。 徐司祁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心情頗好的跟她耍賴,嘴巴抿著她遞過來的棉棒不肯放開,含在嘴里跟含個棒棒糖似的...... 溫夏被弄得好氣又好笑,覺得此刻的徐大影帝智商簡直退回到了三歲,他居然還好意思總叫自己小孩......可又怕他嘴唇干著難受,舍不得不給他涂,只好柔了聲音哄,像之前他哄自己一樣。 “你乖哦,醫生說啦,你只能濕濕嘴唇,不能喝水哦......不要含著吮,會把水吮進去的......” 她當真像是哄小孩一樣認真耐心的哄著,徐司祁被她那個“乖”字稍稍雷到了,覺得自己再這么下去說不準在她眼里就是一個智障了......不情不愿的吐了嘴里的棉棒,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她,又委屈又可憐。 溫夏看的心頭一軟,換了根棉簽沾了水,再輕輕擦上他的唇。 ...... 林木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就看見他家威武雄壯的老板正微噘著嘴含著一直棉簽不肯放,旁邊溫夏一臉耐心的哄著。 他頓了頓,有些不確定的問溫夏:“......他這是摔了一跤把腦子摔壞了吧?” 溫夏:“噗......” 床上的徐司祁聽得清清楚楚,懶得理他,大大的翻了個白眼,繼續和溫夏手里的棉簽作斗爭......含一會兒,再不情不愿的放開。 林木:“......”真是宛如一個智障啊。 他待了一會兒,發現本該半死不活的人不但沒什么事了,還高興的厲害,搖搖頭,跟徐司祁交代了讓他什么都不用擔心,他會處理好公關方面的事情,扭頭就走了。 現在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徐司祁這個樣子又肯定不能露面,粉絲的情緒......林木長呼一口氣,下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十個小時剛到,溫夏就連忙叫了溫熱的小米粥給他吃。 他肋骨不能用力,溫夏不敢讓他坐起來,只微微調了床把頭微微抬起來,這樣吃東西的時候才不至于流到嗓子眼里。 溫夏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用勺子舀出一口粥,湊到嘴邊輕輕吹涼,才往他的嘴邊遞。 徐司祁一臉幸福的張嘴吃下。 溫夏再舀再吹再喂,他再老老實實的張嘴吃掉,就這么吃完了小半碗小米粥,溫夏不敢再喂了,拿紙輕輕擦干凈他的嘴巴,把粥收起來。 他看著她,眼睛微微發光。 她回視,看他眼里的光和眼角揚起的好看弧度,想起自己在手術室門口在心里默默對他發的誓,輕輕咬了咬下唇,在他干凈坦誠的目光里思考著怎么措辭。 終于......她眼睛微微垂著,帶著些小女孩的羞澀,看進他的眼睛里,強抵著心里的羞澀感,低聲問道:“徐司祁,你當時說,如果我......給你一個小暗示就可以了,是嗎?” 徐司祁一愣,以為自己幻聽了,瞬間轉頭看去,在看到她紅透的臉頰啊,一雙眼睛猛地亮起來。 太明顯的意思,他激動起來,肋骨的位置撕扯著疼起來......可是完全顧不上了,他低著聲,眼睛亮的嚇人,蘊著笑意,問她:“那你......想怎么暗示?” 聲音沙啞著,溫柔著,低的蠱.惑人心。 ...... 溫夏在這樣的聲音里,咬咬牙,突然抬起頭湊近,捏著拳,在徐司祁錯愕的眼光里閉著眼睛一鼓作氣的輕吻上他的嘴角。 雙唇相抵,溫熱的悸動人心。 徐司祁一愣。唇上傳來的微微軟意提醒他現在正在發生著什么,他睜大眼睛,看著小孩近在咫尺的眉眼,以及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小孩當然不會像自己當初吻她時那么深入,只微微一碰,給了他足夠的暗示,連忙就紅著臉退開,臉蛋發熱的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死死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