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許善宇開著車,幸災樂禍問她:“怎么著,聽說你前一陣兒挨打了?” 霍皙把頭扭過去看窗外,聲音淡淡的:“命大,沒讓人給打死,給你添堵了?!?/br> 許善宇樂:“真應該打聽打聽是誰干的,回頭我給他們發一獎狀,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br> 許善宇這人,用沈斯亮的話說,人不壞,但就是沒情商。許懷勐也勸過她,你這個哥,我跟他媽離婚早,從小就沒人管他,他脾氣性格肯定有問題,但是我跟你保證他絕對做不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就多容忍容忍。 霍皙不說話。 許善宇孜孜不倦的煩她,見她沒反應,用手掐了掐她的臉:“你說話??!” 霍皙厭倦,一個猛子坐起來:“許善宇你有病吧!” “反了你了,還敢跟我橫?”許善宇擰起眉毛:“你信不信我把你跟沈斯亮在南京干的事兒告訴老許?” 許善宇故作痛心:“簡直沒羞沒臊!” 霍皙心里煩悶,直爽罵他:“去你媽的?!?/br> 罵完,霍皙迅速沉默,許善宇也靜了下來。他囂張按了按喇叭,直接從崗哨闖進來,一直開到許懷勐的駐地樓下。 他嘲諷笑著:“我媽,哎,你知道我媽在哪兒嗎?” 霍皙蔫了。 “許善宇?!?/br> “你能別再拿阿姨威脅我了嗎?我知道你mama跟許懷勐離婚了你恨我,可是好歹她還活著,你還有個念想?!?/br> 許善宇煩躁給她解開安全帶,攆她:“滾下去?!?/br> 霍皙聽話,拿起行李就開門走,許善宇又叫住她,惡劣笑笑:“知道為什么給你接到老許這兒來嗎?” 霍皙搖頭。 許善宇趴在方向盤上,故作玄虛:“老許要把你許配人家了,等著你去相親呢?!?/br> “還有件事兒,是老許不讓你知道的。我看你可憐,還是告訴你吧?!?/br> 說完,他如愿看到霍皙激靈的眼神,幸災樂禍補了一句 :“沈斯亮受傷了,傷的慘吶?!?/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28章 霍皙徹底被許懷勐軟禁起來了,手機沒收,整整五天,除了上班,只要她走出報社那棟大樓,一準兒有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她被接到許懷勐現在住的地方,吃住都在那個二層小樓里,自家院外的大鐵門從她回家起就被封死,訪客一律不見。 之所以這么做,一是許懷勐真生霍皙的氣了,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二是,他也真不想讓霍皙再見沈斯亮的面兒。 自從霍皙從外邊回來以后,許懷勐心里一直記著她的終身大事,直到他出了院以后,在一次開會的時候碰上了多年不見的老戰友宋致潤。 宋致潤以前在北京一個材料研究所當研究員,一直搞科研,就住在海軍大院,后來調到了山東的航空工程學院當教授,一年也不回來幾次,這回他這個科研項目跟后勤保障相關,正好批到許懷勐這里,老戰友見面,萬分感慨,敘舊許久。 談到最后,許懷勐有意問他,你那兒子我記著沒錯的話……叫方淮吧? 宋致潤呵呵笑,對,叫宋方淮,今年都三十了,以前一直在b市做航運,鼓搗點生意,這幾天我也跟著我回來了。 許懷勐沉吟,都三十了,也該成家立業了,有合適的姑娘沒有? 這么一問,宋致潤心里明白一二,反問,怎么,你老許什么時候做起這保媒拉纖的行當了,是有合適的人給我們介紹? 許懷勐跟宋致潤正色道,不瞞你,這事兒你也知道,我有個親閨女,叫霍皙,前些年一直在外頭工作,剛回來,眼瞅著二十五了,要不……讓倆孩子見見? 宋致潤當然知道這個女兒的身世,不由得嚴肅幾分,雖說心里顧忌著她的身世,可不愿意拂了老戰友的面子,他問,老許,你這話可當真? 當然。 那成,今天晚上,咱老哥倆上家喝酒去,我跟你好好說說。 許懷勐一琢磨,今天正好是霍皙從南京回來的日子,不妨直接讓宋致潤看看,他怕派別人去接她不肯聽話,干脆找了許善宇。萬萬沒想到,霍皙聽說了這件事兒,進屋以后,除了跟宋致潤規規矩矩打聲招呼,就再沒下過樓。 臨走時,老宋還打圓場,孩子今天累了,沒精神,等下回,下回再說。 許懷勐好不容易豁出一張老臉,還被霍皙給攪合了,他心里能不氣嗎,再者說,她去了一趟南京,跟沈家那兒子在南京糾纏不清了好幾天,當閨女的一點矜持都沒有,許懷勐心里不順,說什么也不再依著她。 給大鐵門上鎖的時候,年輕士兵還憨厚撓頭:“首長,這門鎖上了,大宇哥回來了咋辦?” 許善宇這人看著粗,但是待人,尤其是這些年輕吃苦的娃娃兵,特別仗義。 許懷勐聽后一臉鎮靜:“不要緊,他要是真想回來,翻墻進來?!?/br> 反正這小子逃學的時候也沒少翻,而且他一聽說霍皙這幾天住在這兒也不愛回家,說是要誓死捍衛自己嫡長子的尊嚴,不與私生女共存亡,許懷勐聽了愛答不理的,就一句話,你愛回就回,不回拉倒。 大鐵門咣當一鎖。 霍皙為了發泄不滿,連著絕食了兩天。 這天晚上,她正在窗臺上看書,聽見有人敲門,也不應答。 許善宇干脆大大咧咧推門進來,霍皙捧著書,嘴里叼著煙,瞇起眼:“我讓你進來了嗎?” 許善宇站在門口,手一背,開始說風涼話:“在外頭三年別的沒學會,抽煙喝酒這臭毛病我看你一樣都沒落?!?/br> 霍皙不在乎,當沒聽見,捧著書不疾不徐的又翻了一頁。 許善宇見她沒把自己當回事兒,踢上門,開始刷存在感:“你看什么呢?” 霍皙彈了彈煙灰,鎮靜在書上做筆記:“說了你也不知道?!?/br> 她看那書全是外國字,不是英語,許善宇真看不明白。他最煩她這樣,淡淡的,高高在上,會說兩句外語好像特看不起人似的,說到底,這些都是她那個媽教的。 想起她那個媽,許善宇心里添堵,一時嘴里惡毒了些:“誰讓你在屋里抽煙的?還真是野生的啊,一點規矩都不懂?!?/br> 霍皙啪的一聲把書合上,冷冷的盯著他:“煙我是在你床頭柜上拿的?!?/br> 許善宇被嗆住,摸摸鼻子。 一個快一米九的大個子,在屋里這么堵著,霍皙心情陰郁,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從窗臺上跳下來。 連著兩個晚上沒出門,霍皙披頭散發的,有點不修邊幅,穿著條松松垮垮的灰色運動褲,黑色半袖,起身去浴室梳洗。 她一邊洗臉刷牙,許善宇一邊站在門口跟她說話:“哎,你是不是特想出去見沈斯亮?” “他這回傷的重,車翻過去壓的那叫一個瓷實,要不是撈的及時就得截肢了,半條胳膊都沒了,嘖嘖嘖,想想就壯烈?!?/br> 霍皙仰頭漱口,嘩啦吐出一大口泡沫。 “哎,你說,他要是真殘疾了,你還跟他嗎?” 霍皙擦擦嘴:“他就是癱在床上我都跟,死了我給他當烈士家屬,行了嗎?” 許善宇氣的咬牙切齒:“都不是我說,一個女的,做到你這份兒上,也真夠倒貼了?!?/br> 霍皙反唇相譏:“做男人,倒貼到你這份兒上還沒拿下一個女人,也真可悲?!?/br> 許善宇喜歡他們學校里的一個小教員,他當年高考的時候不愛學習,十八歲就被許懷勐下放到連隊磨煉了,當了幾年兵,深感自己學識不夠,主動提出去軍校深造,所以別人大學畢業的時候,他才剛剛上學,念了四年,學歷攻下來了,順帶著把個人感情問題也給解決了。 他喜歡上了負責教外語課的小教員。 那個教員上課的時候細聲細氣,溫溫柔柔,一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看的許善宇天天閉上眼睛就想啊……入了魔似的…… 學員期間不許談戀愛,好不容易挨到畢業,他分到機關,開始正大光明的追求人家,他這人腦筋粗,追求人家的方式也挺特別,不是大早上起來堵在人家辦公室門口非給人家塞一屜牛rou包子就是大冬天的趁人家下了班就給人扛到車上強行送回家,這種令人發指的流氓行徑到了他那兒,還美其名曰說天太冷,不舍得人家挨餓受凍。 幾次下來,人家小教員就給嚇哭了,親自去系主任那哭訴。 系主任一打聽,知道是這么個愣頭青,也為難,最后聯系他爹,許懷勐知道以后嚴令禁止許善宇再在學校出現,附近周圍都不行,可是許善宇不聽,堅持不懈的追人家,一晃晃了四五年,還是沒把人拿下。 這個小教員是許善宇不拘小節,大言不慚的人生里,最寒磣的一件事了。 他也萬萬沒料到,霍皙竟然也知道。簡直忒沒面子。 被抓到痛處,許善宇臉上過不去,堵著霍皙不讓她出來,一腳踢翻了門口的垃圾桶:“你敢不敢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霍皙氣死人不償命:“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說一萬遍我都敢?!?/br> 垃圾桶從門口飛出去,驚動了樓下的許懷勐,進屋對著兒子就是一通罵:“誰讓你進來的?”隨即上去就是一腳,聲如洪鐘:“滾出去!你meimei的房間你也闖,有規矩沒有?。?!” 許善宇頗為狼狽的擋著許懷勐,霍皙趁勢下樓,許懷勐問:“等會兒,你上哪去?” 霍皙有氣無力:“出去走走?!?/br> “就在湖邊,您愛讓誰跟著就讓誰跟著吧?!?/br> 她往下走了兩級臺階,又回頭指著許善宇:“讓他跟著我行嗎?” …… 大鐵門的鎖被打開,許善宇拎著車鑰匙在霍皙耳邊小聲威脅:“別跟我整什么幺蛾子啊,讓我帶你去醫院,想都別想?!?/br> 霍皙低頭踢了踢他的輪胎,蠻認真的問他:“你這車動過胎?” 許善宇被她問住了,后知后覺想起她喜歡越野車,頗為得意:“加固兩層,比原廠的大了一圈兒?!?/br> “不錯?!被麴c點頭,又繞著車走了一圈,敲敲玻璃:“讓我上去試試行嗎,坐里面感受一下?!?/br> “還沒碰過這么大體積的車?!?/br> 許善宇就喜歡別人夸他,捧著他,聞言也沒多想,就把遙控器按開了,施舍似的:“上去瞧瞧吧?!?/br> 霍皙拉開門坐上去,把著方向盤愛不釋手,左瞧瞧,右摸摸,許善宇笑著湊過去,一只手搭在車門上,手指頭勾著車鑰匙,不懷好意:“這樣,你叫我一聲哥,叫我一聲好哥哥,我把這車給你玩兒兩天,高興了我送給你?!?/br> 霍皙笑瞇瞇的看著他,慢慢湊近,還沒聽見她張嘴,只聽見許善宇猛地捂著腦袋蹲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cao/?。。?!” 許懷勐從一樓窗子聞聲往外看。 只見霍皙開著車,轟鳴著一溜煙兒就跑遠了。哪兒還見人影! …… 這邊,霍皙一路橫沖直撞的開著沖出了許懷勐的駐地,嚇的心撲通撲通亂跳,要知道,從許善宇手里搶東西不外乎老虎嘴里拔牙的危險性。 她沒手機,摸到車里的車載電話,給陶蓓蓓打過去,這頭陶蓓蓓正奇怪呢,怎么破天荒許善宇給自己打電話了,一時接電話口氣還挺橫。 “你干嘛?” 霍皙直接就問:“蓓蓓,你知道沈斯亮住哪個醫院嗎?” 陶蓓蓓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拿遠了點兒再次確認電話號碼:“霍皙姐……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