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章煜簡直是被她氣笑,這個人是被她縱得越來越不怕了,可他怎么就是生不起來氣呢?在她的肩上輕咬一口解氣,知道阿好是故意,他卻不得不起身整理衣裳,平順氣息,忍下心底的躁動,暫時離開。 待到章煜走了,阿好嫌臉上脂粉太厚,且被糾纏得身上出了汗,便想清洗,于是喊了人進來。不想,進來的人卻是許久不見的蘭芳。 距離上一次兩個人見面,過去的時間實在不短,而阿好當初答應了蘭芳,與章煜說將她留下來,章煜便真的照辦了。蘭芳笑意盈盈地,屈身與她行禮,說,“娘娘有何吩咐?” 阿好驚喜地站起身,拉過蘭芳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一點什么。她沒有刻意想過,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昔日宮中故人,可見到了便是驚喜。不過想一想,蘭芳今年應當是有二十歲,也該放出宮去嫁人了。 “娘娘,看到你好好的,奴婢便安心了?!碧m芳輕笑著松開了她的手,放低了聲音,繼續說著。 “原本奴婢要被放出宮,本是見不到娘娘了。陛下說,娘娘初回宮里,恐不習慣,讓奴婢多在宮里留兩個月,慣常是沒有在陛下身邊服侍過的。幸得娘娘回來了,能再見到,實在是歡喜?!?/br> “嗯,謝謝你?!卑⒑眯χc頭,又寒暄過一會,才說明了自己的需要。之后沐浴梳洗,仍是松松挽著發髻,但不施粉黛,僅是在蘭芳的堅持下在眉心點了一朵桃花花鈿。 章煜使人送了些點心湯水過來,未免她會餓了。阿好用了些,多半是與蘭芳兩個人說著閑話,又聽說小豆子也調到了她的身邊服侍。這是章煜的用心,阿好嘴角彎彎,想到自己剛欺負過他一回,有了一點點的心虛。 說好去去就回的章煜到底還是被絆住不短的時間才脫身,待回到了宣執殿,便見阿好已經褪下原本那身繁復的喜袍,換成了一身輕薄許多的同樣大紅的羅裳。 厚重的脂粉被洗去,顯出她原本的模樣,清麗溫婉。額間一朵盈盈桃花,襯得面龐更是白皙。粉白抹胸裹住雪脯,上繡一對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飛。 阿好主動走上前,也見章煜梳洗過才進來,不忍微笑。當下笑著拉著章煜到桌邊坐下了,阿好方說道,“陛下一定吃得很少,還是用點東西為好?!庇痔鎯扇烁鞯沽吮?,“交杯酒也是要喝的罷?” 章煜以手支頤,但笑看她,阿好有心補償,主動將酒杯放到他的手中。明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但沒等阿好端起自己的這一杯酒,章煜便已一飲而盡。 阿好不知他心思,正想問一聲,先被章煜扣住了后腦勺,看到他逼至面前。下一刻,唇被他的堵住,佳釀被送到了喉間,一時也有沿著嘴角要往下落的,又被他的舌尖卷著收回口中,吞入腹里,舔得干干凈凈。 這般動作太過曖、昧、yin、恥,被吻到近乎意亂情迷,緩過勁來的阿好不覺羞惱,瞪他一眼。章煜卻氣定神閑,將余下的那一杯酒塞到了她的手中,閑閑說道,“嗯,交杯酒,該交換了?!眳s是眸光深沉,紅著眼,顯然在忍耐。 章煜的閨、房、情、趣太過羞、恥,阿好覺得并不想和他同流合污。章煜卻提前看破她的心思,待她起身欲逃,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瞬間將她帶入懷中,跌坐在了他的身前。 “跑什么?”章煜輕笑著吻上她的耳背,帶著些許酒氣的氣息噴薄,手卻已不安分地探到抹胸里,覆上雪團,不輕不重地揉捏。 撥開一縷散落的烏發,章煜似是得了意趣,伸手扯下她半邊衣裳,又端了酒杯,沿著她的雪肩倒下。酒水從嫩豆腐般的皮膚上滑落,泛著剔透的晶瑩,章煜低頭吻上她的肩,舌尖掃過她的脊背,一寸一寸向下。 異樣的刺激令阿好身子輕顫,偏逃脫不得,又身子泛軟。早知他是狼,便不該撞上去,倒是讓他變換出了花樣。思及自己因心虛欺負了他一回想要補償一點的心思,明知他從來都自己會找回來竟還心軟,阿好咬唇,欲哭無淚。 龍鳳花燭,照亮一室旖、旎、春、光。 · 第二天,阿好是被章煜吻醒的。明明是一起睡,她尚且昏昏沉沉,睜開眼都十分艱難,作怪的人卻已然變得十分精神。 章煜實在太能折騰,她怕了。擔心他大早上又來,阿好連忙逼自己清醒些,主動問,“陛下就睡醒了嗎?我還好困……”嘟囔著要繼續睡過去。 見她努力地睜眼半天仍是瞇著眼眸,當真是困得眼皮都睜不開,本就迷迷糊糊還特意裝糊涂的樣子,可愛得緊。他把玩著阿好的一縷頭發,在旁邊念起歪詩,“**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br> 阿好:“……”頭好疼,好想暈過去。 不得不重新睜開了眼,阿好定了定心神,更清醒了一些,苦兮兮說,“陛下,我們起身罷?”章煜一點頭,唔了一聲,摸摸她的粉臉,解釋,“那些大臣估計在外面等了快兩個時辰了……” 阿好:“……?!”要見大臣這種事情為什么不早說……她記得自己問過的,但是章煜明明說,他當時說了三個字,“沒關系?!泵髅骱苡嘘P系??! 受到的驚嚇與沖擊太大,再多的困意也散了,阿好掙扎著起身,低頭看到身上布滿紅痕,目不忍視,幾乎閉著眼穿衣。章煜跟著她一道起來,變得安分,不再作妖。 兩人一起洗漱梳洗好,為多爭取點時間,章煜張口要她綰發的時候,阿好想也沒想便應了。章煜偏在旁邊搗亂,不知哪兒摸到把金剪子,先是利落地剪下她的一縷頭發,復再趁著她一愣的時候,與自己也剪下了一縷發。 阿好看著他干脆地將兩綹頭發綰在了一起,彎著嘴角,一面結發,一面念念有詞道,“結發與妻知,相要以終老?!卑⒑脽o言,卻又歡喜,笑了笑,擱下玉梳,去取了個香囊,讓他將綰成結的發放進去再收好了。 “您還在意這個呢?”阿好重新回到章煜的身邊,繼續幫他綰發,又說,“您將話說得這樣的滿,倒是什么都不擔心呢。不過,陛下這樣……我好生喜歡?!?/br> 說話之間,阿好從背后擁了一下章煜,又很快放開。銅鏡里映出章煜微笑的模樣,她也跟著笑了一下。 一天又一天這樣走下去,一輩子再長再短,終究會走完,至少相伴的時候,快樂多于悲傷,歡喜多于哀愁。何謂值得與不值得。 等到整理好儀容,章煜牽著阿好跨出了殿內,百官頃刻跪迎,齊齊請安,聲勢浩大。卻不是章煜說的等了許多個時辰,只是等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 這其實算是宋淑好與朝堂上的官員初次正式會面,在靜云庵的那一次,實在算不得什么。今時今日,不論對這位皇后娘娘有無意見,已無人再多嘴。 有章煜把薪助火,而今的宋淑好,名聲極佳。既曾在戰事中立下汗馬功勞、斬殺叛臣,又以策論驚朝堂,言之有物、才思敏捷,且低調謙遜,虛懷若谷。 她雖然擺不起架子,但是板一板臉,尚且能唬人,又本就落落大方,兼之鳳袍在身,便有了幾分母儀天下的意思。帝后并立于階上,姿容冠絕,賞心悅目。 章煜在宋淑好旁邊小聲地說,讓她照著念,與百官例行訓過話,方才與眾人免禮平身。待完成了這些后,遣退眾人以后,章煜帶她折回殿內,等著用早膳,又說她表現得好,應有嘉獎。 “能先欠著嗎?”在桌邊坐下,等早膳送上來時,聽到章煜的話,再對上他別有深意的眼神,而他往常的獎勵方式太過熟悉,阿好下意識顫了顫身子,小心地問。 章煜意外地大方,頷首說道,“可以?!卑⒑脕聿患靶老?,他又補充,“推遲半天再送給你?!?/br> 阿好:“……”仿佛并沒有多少的差別。 作者有話要說: 笑,突然想起一個莫名的點。 男主總是手心溫暖,唔,為什么呢…… 因為經常手涼多半腎虛啊?(? ???w??? ?)? ☆、第100章 有喜 婚禮之后,回到宮里,宋淑好進入了一種異常規律的生活。每天她先送章煜去上朝,自己再睡一個時辰便起身,用過早膳從宮里出發,到衙門里去報道。她在凌霄的手下做事,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到得了傍晚,章煜有空通常會來接她回宮,兩人再一起用過了晚膳,相攜散步消食,夜稍晚則梳洗休息?;蛘哒蚂喜簧显绯臅r候,兩個人可以多睡會,早膳也在一塊用,之后再各自去忙。 但章煜從未說過,哪怕提起過半個字,他大力扶持凌霄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過去這個原因便不必與任何人解釋,而今更是無需解釋?,F在,所有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軌,走上預期的道路。 從將馮太后送往了寒山行宮休養到如今,因為種種的原因,章煜并沒有去看過她一次。時間已過去了一年多,長公主章嫤到底暗里勸過了幾次。近來馮太后的身體不大好,她便又與章煜提了一回。 章煜自有考量,便抽出了一天空,沒有帶宋淑好,同她說過一聲,獨自帶了人騎馬去往寒山行宮。太陽初升時從宮里出發,快馬加鞭,待章煜到得地方,也接近中午了。馮太后先得了消息,命人備下了午飯。 寒山行宮中有一大片桃林,在三月春風中花開爛漫。行宮里的這片桃林倒似乎有一些來歷,野史上記載過是端賢皇后曾在寒山行宮休養時種下的,年代久遠,而今卻已不可考。 久久不曾見過章煜,馮太后看得出來頗為高興,仿佛也不再計較過去的那些事,也不計較他將自己軟禁在這個地方,且一年多都不出現。章煜始終神色淡淡,觀察馮太后的臉色,確實有些大病初愈的模樣,但未說什么。 兩人在桌邊坐了下來,氣氛卻并不怎么好,尷尬沉郁。膳廳里沒有其他的人在,馮太后主動招呼章煜起用飯,大約試圖緩解這樣的氣氛,章煜沒有領情。馮太后便沉了臉,擱下筷子坐著看他。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馮太后沒好氣地問。 章煜輕抬眼眸,笑又不笑,“不過是來看看您,還能有什么意思?”帶了嘲諷的話令氣氛更加不好,他微微停頓,繼續說,“或者母后想與朕敘敘舊?談談三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三哥死的那一年,母后還記得他多大嗎?” 話題轉開頓時扯到了她第一個孩子身上,馮太后剎那間臉色驟變,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閉眼掩去眼底情緒,她復睜開,語氣不穩道,“沒事翻這么勞什子舊事做什么……何苦要揭哀家的傷疤?!” 她似面有痛色,不愿多說,頗為痛苦,內心卻震驚。這么多年,從沒有在皇帝口中再聽到過這件事,原以為,他……馮太后不覺心情陰郁,那個時候他才五歲,如何能知道那樣多?且一直瞞到現在。他之前,也的確對她孝敬的! “朕以為,母后已經忘了?!彼麩o什么情緒地說著,對馮太后臉色大變,未予理會,“您這會定是在想,那個時候朕才五歲,怎么會知道內情?但您莫非是也忘記了,朕為何會被父皇監、禁在苑書閣數年?” 馮太后臉色變得凝重,他在五歲的時候,做出了弒母之舉,雖未得手,但叫先皇震怒……但她是知道的,先皇看似震怒將其監、禁,卻到底喜歡他這股狠勁,表面監、禁實為保護,令他平穩地渡過了那一次危機。 可那個時候,她是與他仔細解釋過的,那些事情與她沒有關系,他明明信了?,F在卻又說出這種話,是什么意思?倘若他一直都知道,也記得那些,何以之前……馮太后摸不透章煜的想法。 “你當時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犯下了錯事,哀家不怪你?!瘪T太后穩住了情緒,佯作聽不懂章煜話里的意思。章煜當下笑了一聲,馮太后略生出窘迫之意,又聽得他涼涼說道,“母后一如既往地待朕好?!?/br> 馮太后到底沉默下去,章煜復轉開了話題,卻很快提起旁的事,“母后看著并不想同朕敘舊,說說最近的事也可以,譬如母后主動聯系榮王這一樁,朕也是頗感興趣的?!?/br> 一件,兩件……馮太后眼眸微瞇,輕笑了笑,“陛下這又是什么意思?榮王新近又添了位千金,哀家關心一下,有何不可?陛下到如今都無子嗣,哀家才是真的著急得緊?!?/br> “唔……是指從小千金談到兵權這樣的關心嗎?母后關心人的方式,還當真是特別得緊?!闭蚂洗趟痪溆指痪?,句句不讓。 章煜看著眼前的人,但覺得諷刺。如果只是當年的事情,礙著各方面,看在她是自己身生母親、看在長姐的份上,都絕不會故意為難她。偏她一天比一天不知足,掌控不了他這個皇帝,滿足不了自己的**,竟就意圖扶持旁人上位,當真是可笑。 “陛下說的話,哀家并聽不懂?!瘪T太后矢口否認,說話間面色不變又仿似正義凜然一般。 想到章煜不順自己的意、想到他令自己難堪、想到他意圖對馮家下手,馮太后心里就像扎進了一根倒刺,拔、出、來便是連血帶rou。 他才是真的忘記了,沒有她這個母后在,他何以能夠坐上這個位置?那時才十四歲的他,要怎么入先皇的眼?還不都是靠她的嗎?!可如今坐穩了位置,他便統統地忘記了,還這樣對她這個母后。 莫怪了,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小時候便做出弒母之舉,也是情理之中。換作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絕對是信自己的母親,也絕對做不出那樣的忤逆之事! 馮太后沉默一瞬,又笑著斥責,“陛下當真是變了,若是過去,陛下都必然會相信哀家、維護哀家,也從來都孝順哀家??杀菹聻楹巫兞??” “陛下將莫須有的罪名就這樣往哀家身上扣,阿嫤知道了又該怎么想?妡兒豈能接受?朝臣要如何看待?難道陛下想要眾叛親離嗎?!” 章煜不為所動,手指輕點了點桌面,冷笑著反問,“眾叛親離?看來您是當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將您和榮王之間通的消息告訴朕的……”這么多年,在他母后心里,竟真的將他當作了傀儡,以為他可以憑她擺弄! 馮太后思緒頓了頓,明了他話中意思,眉心微動卻是心底一寒,臉上卻笑著,“陛下是越來越厲害了……原是連榮王都拿下了?!?/br> 話鋒一轉,她又說道,“哀家最沒有料到的是,陛下當真會對阿好動了情。原先,哀家都是想著,這個人變成了陛下的軟肋,遲早會毀了陛下?,F在,哀家又在想了,即使是毀在她的手上,陛下恐也是甘之如飴?!?/br> “既是如此,在陛下來的路上,哀家亦使人送了封信出去,陛下可以猜一猜那信里到底寫了些什么。憑哀家對她的了解,即便哀家曾那樣對她,她定還是勸過陛下來寒山行宮看哀家的,誰讓哀家救過她、幫過她,她一直都覺得欠了哀家的恩情呢?” “如果陛下今天是來接哀家回宮的,那信便不會送到她手上,只看起來,陛下并沒有那般的心思。那么,而今哀家說的話,她到底會信幾分呢?” 從馮太后口中聽到了宋淑好的名字、再聽到這樣的話,章煜內心掀起波瀾,面上尚且繃得住。他眼底帶笑,輕慢瞥一眼馮太后,嘴角微彎,不見異色,反而與眼前的人說,“信又如何?朕有何懼?” “煜兒,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嘴硬?!瘪T太后微微一笑,徐徐說道。 …… 章煜回到宮里時,天慢慢地黑下來了。宋淑好已經從衙門先回到了宮里,但似乎沒有在等章煜。她也沒有叫人準備晚膳,盡管章煜在走之前與她說過會回來得早一些。 蘭芳說阿好在殿內獨自待著,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章煜面色一凜,甩袖大步走了進去。他的母后會在信里說什么……章煜并非一點都猜不到,盡管如此,他也不敢說阿好到底會怎么想。 走進正殿,入了隔間,章煜便看到宋淑好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連他進來了都似無所覺又似不大在意。他輕咳一聲,須臾,宋淑好動作緩慢地抬頭,眉頭緊蹙,眼角似有殘淚,看他的眼神也頗為古怪。 章煜頓時心下一緊,大步走上前,彎腰低聲問,“怎么了?”想要伸手去攬她的肩安慰,只是在那一刻,章煜發現,自己卻更擔心會被她推開……竟不敢動作。 他心思沉沉,等著宋淑好開口。 阿好慢慢地站起了身,垂著腦袋立在章煜的面前,抿著唇,忍著沒有再哭。章煜低頭看她,片刻也沒等到她告訴自己怎么了,不覺擰眉,壓了嘴角。 章煜感覺時間過去特別地久,久到他也快要忍受不了,面前的人才有了動作。她拉過自己的手,緊緊握著,身子前傾,腦袋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前,深吸一氣,緩緩開了口。 她語帶殘留的些許哭意,有些無法解釋的樣子,章煜一顆心都懸著,直到聽到宋淑好說,“姨母也去了……走之前,還在惦記著我好不好……”章煜難得怔了一下,追問,“所以你就哭了?” 宋淑好不大好意思地將臉往他胸前深埋了埋,點了一下頭,穩住了情緒,又低聲說道,“想起了娘親,便一下沒忍住……”她沒有說,大約小日子近了也有點影響,因而情緒不大穩定。 還以為是……章煜沒忍住笑了一下,懸著的心當即瞬時放下。宋淑好仰頭,就看到章煜的笑容,越緊擰了眉,“陛下笑什么?”這也不是什么好事,怎么還笑得出來呢?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章煜的表情,再回想前一刻他的樣子,垂了垂眼瞼,又問,“陛下去行宮,一切都順利么?”章煜踏入隔間時,面上似乎帶著一點隱忍之意,宋淑好未看得十分清楚,不很確定。 “嗯,沒什么?!弊焐鲜沁@樣說的,章煜卻想知道,宋淑好是否收到了馮太后的信。他是不覺得馮太后有必要編假話唬他的,但她是還沒有看到信還是已經看過了還是其他怎樣……他現在完全不清楚。 想著摸不透,而萬一宋淑好根本沒有收到過所謂的信箋,自己主動說起反倒奇怪,章煜便先繞開了話題,問她,“是想要去與你姨母送喪嗎?” 章煜為了令她皇后的身份體面些,提拔了鄭家,將她的姨父封為了肅康伯,且賜住了肅康伯府。思及這些,阿好便搖頭,她出現未必是好的。真的要去,也該等遲一些再去燒香祭拜。 “沒有關系,想必表哥現在也是很忙的,去了反而添亂?!笨吹搅苏蚂?,阿好的情緒平復得很快,她也記起了另一件被忘在腦后的事。 阿好一手握著章煜的手掌,一手抓著他的胳膊,仍是仰了腦袋,慢吞吞說,“差點被騙過去,陛下撒謊了罷?要是在行宮什么事都沒有,太后娘娘為何會突然使人送信與我?” 章煜失笑,摸她的發,沒有說話,阿好繼續道,“不過……那封信我沒有拆,也沒有留,唔,已經燒沒了,陛下會怪我嗎?” 也許她不想看也該留給章煜看一眼,誰知道里面寫了什么呢?可她并不想將信留下,自己沒有看的心思并且沒有給章煜看的心思。大概不會是太好的內容罷,她惡意地揣測一次。 和太后娘娘之間無論是恩情或者是怨懟,于她而言,在太后娘娘一次次欲索她性命之時便已清算完了。既她于太后娘娘來說是隨意揉搓、性命也不值一提的人,那她們兩個也沒有什么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