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裴云若忍不住苦笑,難怪!這幾天她總覺得皇后放在鐘粹宮的釘子輕懈了許多。 她本以為是皇后一擊得手,放松了警惕,卻不想原來皇后在這兒等著她呢! 作為一個女人,她無法想象她遭此毒手以后該如何是好! 皇后不是放松了警惕,而是根本就不用把她不放在眼里了! 對于一個無功無娠還沒了生育能力的宮妃,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國母用得著再費盡心思打壓她嗎? 原來她腹中的胎兒并不是主要目標! 壞了她的身子,才是皇后的真正目的! 裴云若撿起那朵秋海棠,拾起散落的花瓣,手指微微用力,干枯的花瓣,微微裂開。 她的孩子就如同手里這朵花一樣,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便失了性命,竟然連到這世間看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不止一個孩子…… 裴云若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子,難道她以后再也沒有了機會孕育自己的子嗣了嗎? 悲從中來,奈何淚水流多了,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她今年才十七??! 已經失去了成為母親的資格了嗎? 就在裴云若出神之際,門口的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自從她生產之后,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前朝太忙,也許是種種原因,明景帝一次都沒有來看過裴云若。 裴云若聽到靴子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知道是皇上走近了。 不過她現在還在坐月子,皇上是不會進來的。 于是只是胡亂抹了把臉,帶著厚重的鼻音道,“皇上請留步,嬪妾……” 這聲音一聽就是哭過的。 “云若……” 明景帝從未在人前叫過她的名字。 裴云若在里屋笑帶諷刺,想來他如今對自己頗為愧疚吧。 可是她不想要用自己孩子換來的愧疚! 她已經不會把希望放在明景帝身上了,他是不會給自己孩子一個交代的…… 他最看中的還是他的江山社稷! 可笑,當初她對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深信不疑…… 之前和太后心照不宣的盟約,估計也作廢了…… 她現在能信任的,只有李宗了…… 也只有李宗了…… 也許從頭到尾,就只有李宗…… 嘴邊牽起一抹嘲諷的微笑,卻帶著凄婉迷離的聲音和明景帝虛以委蛇…… 既然你們都不為我的孩子討回公道…… 那嬪妾就只有用宮妃的法子了……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啊…… ☆、第40章 婕妤籌劃 一個多月后,裴云若出了月子,由太醫診脈以后,良妃便把裴云若的綠頭牌給掛上去了。 她知道,屬于裴云若的榮寵到來了。 良妃從來沒有阻止過的想法。 那天,冬日陽光正好,微風不寒不烈,撫在身上,頗有幾分冬日的閑適。 裴云若身著淺紫色的暗花勾邊薄錦襦裙,粉黛未施,卻多了幾分清麗溫婉,含笑地看著一旁的明景帝,笑容明麗,像是柔和了一汪春水,眼底是滿滿的情愫。 對于明景帝特意算著時間等她出月子,她自然得有所表示。 當夜,明景帝便宿在了鐘粹宮。 也許是裴云若實在是太得他的歡心了,也許是裴云若的小意溫柔令他動容,也許是裴云若的楚楚可憐讓他大男子主義爆棚,也許是明景帝想冷一冷皇后,也許是明景帝帝王的驕傲不允許他向這后宮的世家妃嬪們妥協…… 無論如何,無論是什么原因,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只要明景帝臨幸后宮,去的必定是裴云若、新晉封的寧婕妤的鐘粹宮。 若問一個月之前后宮最受寵的女人是誰,所有妃嬪都知道是皇后。 若問一個月之后,這后宮最受寵的女人是誰,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寧婕妤一枝獨秀。 是真真正正的一枝獨秀,沒有什么低位妃嬪來分擔榮寵。 就連寧婕妤在懷孕時為了固寵推出來的蘇美人,也沉寂了下來。 妃嬪們不敢說寧婕妤的閑話,對蘇美人可不怎么客氣。 當初是誰在討好寧婕妤,雖然有過幾分寵愛,然而,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尋的主子,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用過就扔,也不外如是。 皇后本以為裴云若會就此沉寂,沒想到,她倒是個有成算的,這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還掙得了一枝獨秀。 皇后不是不羨慕嫉妒恨的,然而,她現在的處境,已經不適合在出手了,不能再惹怒皇上了。 按照明景帝對裴云若的寵愛,就算她出了月子,也不可能有“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的能耐。 不過是她們這些宮妃,生生地把皇上逼過去了而已。 明景帝在潛意識里覺得這個時候除了中立的世家之外,就只有王家才和他最為親近,是他穩固江山的肱股之臣! 而作為和王家親近的裴云若也是和他一條心的愛妃。 咸福宮。 蘇之婉看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雖然心里有些不耐煩,面上卻不露半分,只是垂下眼瞼,用茶蓋兒輕輕撥弄了幾下茶沫子,道,“良妃今兒個怎么有空到本宮這兒來了?” 良妃笑了笑,語氣滿是不懷好意與幸災樂禍,“本宮手底下的人,只是不小心發現了一件事兒,特地來請教娘娘?!?/br> 也許是良妃看清楚了宮里的形式,又或是是放下了對明景帝的不切實際的心思,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她總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無論太子成事與否,端柔貴妃永遠比她的位份高。 無論是哪一任皇帝,端柔貴妃永遠比她在皇帝心里的位置重。 若不擺好自己的心態,太子登基之后,保不準又會來一個兔死狗烹。 到時候,元家危矣。 所以,良妃這些日子的性格終于收斂了許多,面對端柔貴妃雖然不說曲意逢迎,卻也不會趾高氣昂。 如今的“請教”,也不過是表現自己的態度罷了。 若是蘇之婉知曉良妃的想法,肯定會欣慰,良妃終于想到了點子上。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她早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只是她自己并沒有發現罷了。 賢妃很久之前就盯上了元家,親自拿刀,以良妃的能耐,顯然是不可能逃脫了。 在此之前,蘇之婉本來察覺到了,想提點她幾分,讓她不至于家族傾覆,當真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然而…… 呵呵。 她從來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 蘇之婉挑眉,看良妃這樣子,像是知道了什么宮闈秘事一般,勾勾唇,道,“哦?什么事?” “后宮中,雖說除了個別的女人之外,基本上全都算是皇上的人,然而,有些宮女自知得不到皇上青眼,又耐不住寂寞,便和宮中的小太監對食……” 良妃像是在講故事一樣,抿了口茶水,說得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她的聲音總是帶著股子天然的柔媚,不會覺得膩,也不會厭煩,反而有種想繼續聽下去的沖動。 “良妃是發現宮里的宮女和太監對食了?”蘇之婉問,她確實不知道良妃想要說什么。 即使她在宮中的眼線頗多,也不可能事無巨細。 良妃晃晃白嫩的手指頭,道,“非也,若是對食,本宮哪里會來叨擾娘娘的清靜?” “那是什么事?”蘇之婉問。 良妃笑道,“本宮在昨個兒,接到了消息,可算是開了眼界了——這正當得寵的妃嬪也是會耐不住寂寞的……” 正當得寵? 如今正當得寵的,就只有一個寧婕妤裴云若了。 整個后宮也只有她有寵。 這是發現裴云若和李宗的jian‖情了? 其實說是jian‖情,也并不是這樣。 準確地說,在昨天,裴云若和李宗見面的時候,裴云若才明確地給李宗答復,而不再是往常一樣的若即若離,忽近忽遠。 昨日,還是那樣的一個下午,還是同樣的楓林園,還是同樣的兩個人。 楓林園的楓葉已經落了許多,很多楓樹的枝丫都光禿禿了,露出了不曾讓人察覺的褐色。 只有少許楓葉還頑強地掛在枝丫上,顫巍巍的,仿佛一陣風吹過,這楓林園又會來一曲紅葉落旋舞。 幽靜而漂亮。 更漂亮的是站在墻角一側的一男一女,舉止親昵,宛如璧人。 “我……今日和王爺見面……只想問王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