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石桂死死咬了唇兒,這可怎么好,想一回葡萄還真是老太太會挑的那一類人,相貌不顯,這些年里差事又當得謹慎,還是外來的,一個干娘又不親近,往后真個當了通房,也是老實翻不出花樣來的。 “大少爺的院子里哪一個不是千伶百俐的,老太太看一回,只有她是老實的,不往前湊,她們只當關起門來說甚旁個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哪里會不知呢?!币簿褪侵懒?,葉文心的事兒才難辦。 石桂手心都冒汗,站起來轉上兩圈:“這怎么成!”給大少爺當通房,以宋蔭堂的性子,也許不會虧待了葡萄,可葡萄的日子也不能算是好過。 石菊嘆一口氣:“我恐怕她自家心里是愿意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了還有好多積分,不送完就浪費了,妹子們加油 跑了兩天醫院,喉嚨發炎了,估計要發燒…… 喵了個咪的,大家要注意身體啊 謝謝地雷票,謝謝營養液 后臺抽了我打不開,明天再貼 快要月底啦,營養液不要浪費哇,投給喜歡的作者去吧~~~ ☆、第249章 鴛鴦 石桂皺了眉頭,葡萄眼睜睜看著錢姨娘這樣子,怎么還肯當通房當妾,心里怎么也不信是她自己肯的,反是石菊看她咬著唇兒不說話,咳嗽一聲道:“你一門心思想著回家,如今也找到了弟弟,我跟淡竹再不濟還有父母替我們打算,葡萄她……有什么?” 石桂怔住了,葡萄自來是個隨波逐流的,自個兒全無主意,原來在錢姨娘院子里頭這樣苦,也沒想著掙一掙能掙出來,不是石桂替她打算,她也許還在錢姨娘的院落里。 石菊淡竹還能有父母替她們挑個合意的,又是打鴛鴦館里出來的,不定能嫁個管事,外頭鋪面的掌柜還是能打算的,石桂早早有了出路,只有葡萄,上邊勾不著,下面又不牢靠,還有一個鄭婆子,怕是沒少在她跟前說,眼前有了這條路,想一回比配小廝要強,總算半個主子,宋蔭堂又不是猥瑣人物,兩相里一比較,肯走這條路倒也不奇怪。 “她同你同我都不一樣,你也不必就求全責備?!笔諟匮攒浾Z,石桂倒臉紅起來,她替葡萄想的,卻沒想的這么多,心里不得勁兒,可也知道葉文心跟宋蔭堂是再不成的。 她想嘆息,又嘆不出來,梗在胸中,正是要吐吐不得的時候,石菊揉揉她的臉兒:“這事兒可別又攬在身上,她自家作主,難道你還能替了她不成?!?/br> 石桂心里還真是這么覺著的,她只知道在葡萄跟前說自己贖身的事,說到興起時還說過在外頭的打算,支個小食攤子也是好的,辛苦雖辛苦些,卻有賺頭,憑個鋪子,最好是在碼頭上,船多人多,那兒的茶樓就客似云來。 她一回回的算盤,嘴上生意都換了幾撥了,還拉了葡萄,告訴她要是一道贖身,往后還能有個照應,葡萄從來只笑不說話,心里就是不肯的,她知道外頭過得苦,心里想呆在安逸的地方。 石桂這才把胸中一口氣吐了出來,挨在石菊身上:“我沒你細致,竟不曾想到這想,心里覺得對不住她?!?/br> 石菊拍拍她的背:“這是她自個兒定的,千金難買她甘愿,你在這兒不知道,咱們難道就沒勸過了?淡竹為著這個還生過一回氣,兩個差點兒絞了帕子要絕交?!?/br> 淡竹有兩個哥哥,家里最寶愛的女兒,使了許多錢通路子送到葉氏的院子里,就是想著差輕人少又體面,往后出來能挑個好的嫁了,她不知葡萄的煩惱,也從沒想過石桂贖身之后會有的難處,石桂是最愛跟她談的,從她嘴里聽見的,就沒有一句喪氣話。 換到葡萄身上便不一樣了,她也不能想葡萄的難處,只覺得當了通房是下賤營生,兩個吵得不可開交,倒是石菊從中周旋。 石桂握了她的手,她到了別苑來,便不知多少宋家事了,石菊既能說出來,那就是快定下了,嘆一口氣問道:“當真不能更改了?大少爺的親事也快了罷,若不然你們也不會繡那許多石榴葡萄了?!?/br> 石菊伸手刮刮石桂的鼻子:“你倒機靈,咱們一個花樣,倒被你猜出來了?!毙Σ[瞇的搖一搖 頭:“大少爺犟著呢,怎么也不肯,老太太老太爺總歸疼他,這事兒到現在還未定,那家子的姑娘難道就肯等,送嫁回來都要隔年了,且有的好磨。這些東西也不全是給大少爺的,老太太吩咐下來了,咱們就做著,里頭一半怕得給二少爺?!?/br> 石桂還從沒聽說宋敬堂要結親的事,前頭的哥哥不定親,怎么也輪不著他的,石菊看她疑惑,嘆一口氣:“二太太回來了,二少爺還帶著個姑娘,是發大水的時候救下來的?!?/br> 說完這句,她便不再說,石桂眨了眼兒,只聽說當年宋敬堂救了個孩子,算是一樁大功德,還特意寫了表彰送到州府中去,怎么又還有個姑娘。 石菊知道的也是淡竹那兒聽來的,宋敬堂回來還帶著女眷,家里個個都不知道,甘氏往老太太那兒請罪,請老太太說動宋敬堂,叫他改了心思,怎討個沒有根基的兒媳婦,往后可怎么幫襯他呢。 “二少爺要娶她?”石桂咋了舌頭,在她來看,萬事都不是不可能,可宋敬堂這話一出口,可不是捅了窟窿,甘氏怎么能肯。 “可不是,還是明謀正娶,家里為著這個,都鬧翻了天?!笔障肫鸾鹳愄m來,倒是個萬般溫柔的人,領著那個孩子上的門,孩子如今也三歲多了,正是會跑會跳愛說話的年紀,因著金賽蘭,也成了個討人嫌的,可宋敬堂卻是真個拿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待了。 “那個孩子也是老太爺起的名兒,到成了宋家頭一個孫輩,咱們都叫孫少爺呢?!焙⒆邮怯懭讼矚g的,何況因著他宋敬堂這番義舉才落到了實處,可他帶來的金賽蘭,就真個叫人頭疼了。 孩子才剛來的時候,老太太很是歡喜,真個拿他當孫輩看待,他又正是好玩的年紀,一點也不怵,老太太還奇一聲,甘氏養出來的兩個孩子,一個驕縱一個木訥,這么機靈的還從來沒有,哪知道再一細問,卻是金賽蘭帶大的。 兩個自在舟中起就是一直相依為命,金賽蘭最后到底沒有肯聽族長的,去頂那絕戶人家的名頭,反而自家置了田地,趁著大水過后,通了族長的路子,蓋起了院子,身邊再無旁人,就把孩子留了下來。 宋敬堂時常走動,跟她見得多了,兩個原來就有緣故在,一來二去,竟很說得上話,縱無話說,還有個孩子在,看他會爬會走會說話,心里彼此有了情宜,金賽蘭又不曾尋得家人,宋敬堂便起了意要娶她。 甘氏也是見過這個孩子的,原來金賽蘭上門是孤女,甘氏看她一個人把家事料理得當,還能雇傭上幾個佃戶,家里日子頗得過,又做起原來做過的絲綢生意,一二匹的販貨,竟也慢慢支起了鋪子。 知道她家里原是行的就是這個行當,還拉了她跟她請教,想讓金賽蘭多跟女兒一處,把女兒那鉆了牛角的性子給擰過來,遲些嫁人也還罷了,一門心思想著天上的太陽月亮,那怎么能勾得著。 等知道宋敬堂有了這個心思,甘氏驚得說不出話來,金賽蘭自然是生得好的,可兒子再糊涂也至于糊涂成這樣,她自到了鄉間,宋敬堂就是她的依靠,原來是事事自個兒拿主意的,后來全成了兒子拿主意, 甘氏過了半輩子,忽的有了依靠,人就松快下來,只顧著帶女兒,或是拜佛或是念經,再不然就是做做活計,唯一cao心的就是女兒兒子的親事,這兩樁還不是她能拍板定下的,她多少年不在甜水,娘家又幾乎死絕,更是無處能交際,爹娘又病著,一個侄兒又太年輕,若不是少了女兒太多,倒也能成一門親。 族里的長輩總要替宋敬堂說定一門好親,老太爺也不會光看著,總要除了服才好談論這些,哪知道一等就等來了兒子想娶金賽蘭。 甘氏這才急急上京來,不曾想到,金賽蘭竟也上京了,她一口氣堵在胸中,看著兒子打定了主意,氣都喘不上來,葉氏病著,老太太那兒說上一回,老太太便問她:“可是有了首尾了?” 甘氏還真不知道,心里卻認是沒有的,老太太嘆一聲,把金賽蘭叫了來,品貌是不俗的,衣飾不華貴卻很妥當,看眉看腰知道兩個守著禮數,老太太問她一聲,知道家里人都沒了,她又不愿受舅舅叔伯的拿捏,這才在梅溪置了田地,還開起鋪子來,隔了一年,自家立了女戶。 若不是她跟宋敬堂兩個有了情宜,老太太反要贊賞她了,如今便是她這樣才難打發,沒有一樁親事不叫人頭疼,連著老太太都不知如何下手。 石桂聽的目瞪口呆,半晌沒回過神來,好再不成想這么個孤女能掙到這地步,石菊面上微紅,挨著她悄悄說:“我倒見過一回,她領著孫少爺在廊下走動,二少爺雖沒上去說話,卻站在門里,一直看著她們?!?/br> 到金賽蘭領著孩子要走時,才沖他點一點,兩個彼此知道,不必說話,一眼便夠,石菊看了個正著,若說好,兩個自然好的,可惜了。 “成不成還得看老太太怎么想,身份的事家里想辦就能辦了,她既這樣能干,往后也能替二少爺支撐,只看是要里子還是面子了?!眱蓚€說了這許多,石菊眼看著要走了,石桂這才拉了她的手:“旁的我也無事求你,我身在此處,許多事無法知曉,你三不五時給我來信,能寫的就寫,不能寫的跳過去是,我總能猜著?!?/br> 常用的字石菊也盡會了,她也知道石桂想問的是什么,沖她點點頭:“真有好休息我必然知會你?!钡揭孓o回去了,石菊看過石桂幾回,心里拿定了主意,嘴唇一抿,復又笑開來,裝著閑談:“家里這一向倒有好幾樁親事要論,大少爺二少爺,還有一個堂少爺,也要說親事了?!?/br> 石桂一怔,抬頭看她,石菊臉上還在笑,目光也沒落到她身上,只笑著道:“聽說是師長做的媒,翰林家的姑娘,堂少爺也算是熬出頭了,再不必三九三伏天的讀書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睡晚了對不住 但頭疼好多了 還是不能病啊,大家保重身體 二十五個字才能送積分啊,太短小根本沒有這個選項的,昨天要積分的妹子們注意一下,不是我不給,你們太短小了,太短??!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250章 問明 石菊的口吻是渾不在意的,只當作閑談,不過說一說宋家如今的情形,論起宋勉也似是捎帶上一句,手上還拿著石桂新繡的花樣子,點一點繡線道:“這對蝶兒配得好看,在這翅膀上盤些金線,太陽底下瞧著倒真似在撲翅了?!?/br> 石桂知道她這是體貼,她同宋勉的來往,瞞得過淡竹,卻瞞不過石菊,她連石桂作甚到別苑來都猜測得出,石桂時時有新書可看,略想一想也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 石桂一時沉默,她還記得宋勉說要她等一年,一年之后替她贖身,她那會兒便不曾應,一年之約聽起來便是兒戲,可心內到底是感動過的,如今是更不可能了。 石菊見她不說話,依舊不點破,知道石桂是最要強的,心里不定怎么難受,卻又不能安慰她,面上還帶著笑,拉了她道:“我看這樣子很喜歡,你做一塊一樣的給了我吧?!?/br> 半句都不再提宋勉,嘴角微微翹起來,就似石桂同她還在鴛鴦館的屋子里,對著窗戶畫花樣子,她這樣體悟,石桂也跟著笑起來,心里說苦又不是苦,說澀也不是澀,只覺得潮乎乎的,總不比干爽了痛快,扯出笑來應一聲:“你要繡個什么色的?紅的還是粉的?” 石菊心知她這是明白了,倒替她嘆一聲,有些人好是好的,可兩個人總得有緣份,有緣相聚,還得有福份結親,就跟金賽蘭似的,若是她家里沒遭災,也不會識得宋敬堂,偏偏遭了災,又不相配了,石桂要是沒賣出來當丫頭,跟堂少爺也不會識得。 “繡一塊粉的吧,下回給你送些金線來,往后你這兒短少了什么,只管開口,太太把這事交給我了,要什么都便宜?!贝貉嘣瓉硐胫娜侨~文心,換成石菊又不一樣,她除了周全葉文心還要周全石桂。 “等過些日子就給你送去,旁的也還罷了,你再替我勸一勸葡萄,就是她果真定了心思,也該知道這條路并不好走?!笔鹣劝炎约旱臒婪诺揭贿?,心里掛念著葡萄,石菊確是說的對,她跟她們都不同,沒有指望沒有志向也沒有出路,那也不一定就非得當通房。 “大少爺要是討個柔順性子好的也還罷了,若是個厲害的,葡萄怎么受得住,她這會兒是想著自個兒,要是再有孩子呢?想想小少爺,大少爺性子好,老太太的性子還擺著呢……”肚里許多話,一時也吐不盡,長長嘆一口氣:“這條路不是好走的,我若是在,必要見天的勸她,把這里頭辛酸處說盡了才好?!?/br> 石菊知道她這是念著葡萄,半含著笑意看她一眼:“你說的這些,她未必就不知道,她從錢姨娘的院子里出來,便是想也能想著了,你說的話我會帶到,可到底怎么走,還得看她自己?!?/br> 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不成,石桂點點頭,挽上石菊的胳膊:“那我先多謝你了?!币徽Z雙關,石菊也不道破:“你同我還生份了?”兩個手拉著手出去,石菊又給葉文心問個安,這才坐車離開,她走的時候,春燕還沒回村子。 石菊人是走了,漏出來的消息,讓石桂坐在葡萄架子底下半天都不說話,捏著針半晌沒落在帕子上,看著帕子上那對兒金蝴蝶,要嘆又嘆不出,要咽又咽不下。 說到底她跟宋勉至多算得上是相交,離相知還差得遠,宋勉說要替她贖身,只這一句再沒別話,那句話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又這許久不曾來過,讓她連想問一聲都不成,擱在心里越存越是一樁心事了。 石桂坐在葡萄架子底下發怔,葉文心在屋里頭看得明白,菱角在她身前來回過了兩三趟,不住拿眼去看她,她半點沒覺著,眼睛盯著葡萄藤,也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石桂自來是個爽利的,心里不愿意糾纏這些,確是喜歡宋勉用功向上,比著自家,他在宋家討生活實在不易,可他露了這意思,她就想爽爽快快問個明白,他既有這個想頭,那贖身之后又怎辦! 久等著宋勉不來,等到的卻是他將要定親的消息,石桂是絕不會當妾當通房的,眼前這許多條路能走,她犯不著選這么一條,就算比現下還更喜歡宋勉百倍千倍,她也不會自貶到這地步。 心里雖然明白,依舊還是有些悵然,為著宋勉的語焉不詳,心里倒有未盡之意,想一想宋勉確是沒許諾過什么,她也不曾應承什么,就當作不知,往后相見還有幾分香火情在。 她從下午坐到傍晚,這才想起扎針,葉文心使了眼色不許菱角吵著她,在屋里頭打絡子,看她低頭穿針,輕輕吐出一口氣來,雖不知道為甚如此,總歸是有了難事,夜里躺在床上,兩個頭挨在一處,葉文心這才問道:“你呆坐了半日,可是得道了?” 石桂忍不住笑起來,側了身子把半邊臉挨在水綠色的枕頭上:“可不是得道了,要是再早些悟,我就升仙了?!?/br> 葉文心啐她一口:“呸,半本南華都看不進,你就是敢升,上頭也不要你的?!鄙焓置拿骖a:“不論何事,想通了就好,眼前無路,身后還有路,也不必非一條道走到黑?!?/br> 石桂想著宋蔭堂就要結親的話,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盯住葉文心,說是非關風月的,心里總有些過不去,不知葉文心是不是也一樣。 “我聽說家里要給大少爺相看起來了?!笔鹜掏掏峦?,葉文心側著支起身來,伸手掐一掐她的面頰:“你這是什么意思,不說明白了,可不放過你?!?/br> 兩個鬧成一團,葉文心自來沒這樣鬧過,不過兩下就喘起來,石桂知道她有哄著自己玩鬧的心意在,趕緊讓她躺下,均了會氣,這才聽她道:“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為甚,你覺得表哥同我算是相得,可他有他的日子要過,我有我的,我這輩子是不打算嫁人的?!?/br> 這才能不關風月,她心里從來就沒有嫁娶的念頭,一把長發散在襟前,襯得眼睛星子也似,灼灼生光,盯住石桂:“你是不是覺著,女兒在世,非得嫁人才算圓滿?” 石桂本能搖頭,葉文心托了腮笑:“我知道你必跟我想的一樣,論起來,真有相知,倒是你,不是別個?!?/br> 別個也無人懂得她不嫁的意思,石桂挨在枕上,兩個鉆進一床被子里,捂得嚴嚴實實,這會兒已經起了秋風,關上門窗還覺得有風透進來,腳疊著腳取暖,石桂身上熱,葉文心卻涼,正好兩個相互偎著,葉文心靠在石桂身上:“你原來沒找著弟弟,我還想帶你一道去穗州,咱們看看重山看看水色,若是能夠,我還想出海去?!?/br> 可石桂還有牽掛,她還有喜子,還要找秋娘,縱秋娘不在了,還要找石頭爹,可光是想就覺得有濕潤的風撲打在面上。 四下里悄無人聲,沒人說話,卻都沒睡,葉文心想著海色想著帆影,石桂盯著石青色的帳子,身子微微一動,扭過身去。 哪知道隔了兩日,宋勉竟又找來了,石桂正教葉文心納鞋底,她手上功夫是有的,納鞋底卻是個力氣活,粗長的針一層層穿過去,要釘得又正又厚,沒幾分力氣還真不行。 葉文心捏細針不在話下,她善畫,配色就比旁的好出許多,一層一層的渲染過去,還帶著些鄭筆的手法,亂針繡過一回,小小一幅座屏價錢要高得多。 她想替葉氏做一雙冬天的睡鞋,里頭襯上毛料,扎了滿身是汗,還沒穿透過去,兩個正你推我笑的,菱角進來尋石桂:“上回來的人,今兒又來了?!?/br> 石桂一怔之后才想到是宋勉,昨兒才念叨過,沒成想他今天會上門來,心口跳得幾下,擱下針線,把頭發理一理,往后門去,才推開門,就覺得宋勉變得不一樣了。 身上穿著綢衫,腰上掛了荷包三事,他從前是再不會在意這些的,如今要出門應酬,書僮也不得不精心起來,石桂笑一聲,叫他一聲堂少爺。 宋勉卻有些局促,天都已經涼快下來,他走這么一趟還是出了汗,只看上去不那么消瘦了,兩只手背在身后,看見石桂臉上浮現笑容,卻半晌都張不開口。 他給石桂帶了書來,卻不是宋家書屋里的書,而是外頭書齋買來的,挑了一回撿了兩本詞話帶給她,分明是打了主意來的,被她烏黑的眼珠子一盯,卻說不出話來了。 石桂垂了頭,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說諾言也不算有過,可彼此之間也都明白幾分意思,石桂吸一口氣,抬起頭來:“你來是有什么要說?” 宋勉竟有些心虛,說謊騙了她,一而再,再而三,件件都沒能成,看她長眉微蹙,鼓起勇氣道:“我答應過替你贖身的,我沒忘過,只是……只是要再等一等?!?/br> 這會兒不是跟宋老太爺開口的時候,受了宋家這許多年的恩惠,宋老太爺跟師長一齊保媒,便是讓他娶個夜叉,他也得還報這番恩德,何況還真用心替他尋了這一門親事。 有些話說到此處便罷,再追問下去,兩個人都要難堪,石桂心里頭明白了,原來還想問他贖身之后,如今也沒什么之前之后了,輕笑上一聲:“我找到家人了,他們會替我贖身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決定還是愛西瓜,西瓜真好吃呀 挖起來也容易,我不愛甜瓜了 樓上不知道是不是養了一只頑皮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