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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月待圓時在線閱讀 - 第61節

第61節

    大箱子里頭還擺著小箱子,石桂的鑰匙一向隨身帶著,她摸出來開了箱,一層層的衣料衣裳底下才是小箱,大的沒動過,小的自然也沒動過了。

    蕊香看她這模樣急問一聲:“怎的?丟東西了?”

    石桂搖搖頭:“箱子里的沒少,不知道柜子里少了沒有?!边@間屋雖沒打算長住,卻也添置了許多東西,石桂屋里沒櫥沒柜,放東西不方便,小丫頭子人人都要,馮嬤嬤干脆一間屋子添了兩個矮柜,就放在桌頭邊上。

    這時節鮮花都是稀罕物,只葉文心的屋里還有,石桂那個粗陶瓶里插的是一支堆紗花兒,也不過十來文錢,卻是十幾二十來朵的花苞,拈了綠紗作梗,紅白花朵兩枝并作一枝,看著多幾分活氣,這兩簇花枝本是向著床的,叫人動過了。

    她拉開抽屜一看,一眼就瞧出少了半盒珠子,蕊香也伸了頭過來,不明所以的問道:“怎么?珠子少了?”

    這樣的粗珠兒不值錢,一百錢能買來一大盒,珠色不好,又不圓潤,也都是貧家女子買了串珠兒充作花釵用,石桂是買來打結子用的,結子底下綴上些珠兒,瓔珞串流蘇似的串上五六串,掛在腰上也算一樣飾物,哪知道這樣的粗珠還能叫人偷了去。

    除了珠子,旁的都沒少,頂針箍兒都在,碎料子也沒動過,底下一把十來個錢,也都是齊的,石桂性子細,她的東西都放得有章法,拿了薄木片兒把抽屜隔開來,一邊放一樣,一眼能看出動了什么。

    “少了半盒子,我原是要串珠的?!敝敢恢咐C籮里做了一半兒的荷包,是做給葡萄的,春燕繁杏幾個也瞧不上眼。

    蕊香先是心里一緊,屋里丟了東西,她跟石桂又是一道的,那拿東西的人就只有九月了,等知道是珠子,這才松了口氣,嘴角一松就露出笑意來:“得虧不是什么貴重的,必是要用了沒有現成的,等她回來再補給你?!?/br>
    一個屋子住著拿些面脂頭油都是尋常事,再沒有為了這個就大動干戈的,總有個不湊手,借著使了,下回自然要還。

    石桂也跟著點頭,這東西說值錢又確是不值錢的,可心里卻存了個疙瘩,不問自取總不是一件好事,難道以后還處處上鎖不成,她還想著年后有錢了,置個衣柜回來,一年四季領了七八件衣裳,總不能都堆在箱子里。

    兩只貓兒見石桂回來了,趴著柜子等她抱上床,兩只貓兒還小,跳不上床去,石桂只要出門,就把它們放到地上,抱起來捏捏爪子:“養著你們呢,也不知道給看看門?!?/br>
    沒叫貓撓,必是屋里人干的,九月同她一個屋,她拿東西,這兩只貓兒趴在地上一動都沒動,蕊香推一推她:“何必呢,都是小物件,一時不湊手也是有的?!?/br>
    石桂卻不能對她說些勿以惡小而為之的話,只嘆一聲:“你哪里知道,九月的jiejie要出嫁,那一份嫁妝全從她身上來,她盯著我借了幾回錢,我哪兒能給,rou包子打了狗,有去無回的事兒?!?/br>
    石桂說得這一句,蕊香倒蹙了眉頭:“你也太多心了,我看她就可憐的很,四個女兒一負重擔全壓在她身上,何苦再冤了她呢,她找不見你,先拿了是有的,旁的卻不能說?!?/br>
    上頭有玉絮瓊瑛,跟著又有六出素塵,再加一個石桂,蕊香之桃兩個想進屋子都難,同九月就在院子里頭當差,交情比跟石桂還好些,聽她嘆得多了,倒有些可憐她,此時聽了石桂的話很有些刺耳:“她平日里辦差也很老實,在咱們跟前滿口都說你的好話,不過借點東西,還不如香粉胰子值錢,你借得什么她都數著說出來,記著你的情份呢,何至于就這么說她?!?/br>
    石桂看她一眼,搖搖頭:“這樣的事兒我見得多,這拿去的珠子也必不是她自個兒用了,我給她,是我同她的情份,給了她親娘jiejie用,算哪門子的情?”

    石桂說得自有道理,蕊香卻還是嘆一聲:“可憐見的,再沒哪家的媽,這么待親女兒的?!闭f著就去鋪床,也不再提這話,屋子里沒了聲兒,倒顯得有些尷尬。

    石桂把布鋪來了,點上油燈,拿出粉條,蕊香這才挨過來,兩個不再提九月的事,她一味訴苦,石桂再揪著不放,倒顯得她小氣,干脆不再說了。

    蕊香也把話頭茬開,替石桂參詳著把布給裁了,做裙子比做褲子還容易些,上頭的腰帶一縫,裙子就能上身了,只看著太素。

    “有些素了,要么你在這邊角上繡幾朵花?”淡雪青葡萄暗紋的,到春日里穿著必顯得顏色好,蕊香看著卻嫌太素,石桂卻不耐煩費心在這上頭,搖了頭:“原就有暗紋的,再繡上花太打眼了些?!?/br>
    新做的裙子疊起來還收在箱里,石桂手里抱了貓,遇上這么個一味會哭會訴苦,跟她講真,瞧在別個眼里倒成了她以勢欺人。

    這個屋子不能再住,再這么住下去,連幫補她也成了應當應份的,必得想個法子換屋子,說穿了都是些小東西,石桂又不是肯念叨的,一根針一束線,積少成多,難道還能為了這個跟她大吵一架?

    因著這樁事,待九月回來時,蕊香便拉她去說話,九月紅了眼眶進來,對著石桂便哭:“是我的不是,不敢沒問你就拿了,只到處都尋不著你,這才拿的,想等發了月錢還補還你?!?/br>
    一面說一面淌淚:“我jiejie的嫁衣裙子上缺了一圈綴珠,我數著還差些,又不及去買,你別生我的氣,我一準兒給你補上?!?/br>
    石桂最厭看她哭,分明沒理,一哭倒跟占了理還受欺負似的,看一眼蕊香,蕊香正蹙了眉頭看著,兩個都是糊涂人,石桂一句話就止住了她的話頭:“你jiejie當了多少年差?雖是外院的也有三五百錢,難道連嫁衣上的珠子,都得跟你討要不成?”

    這話卻把蕊香給拉過來了,她拍了九月的肩:“這話才是有道理呢,你也別樣樣都由著你jiejie們挑,她們哪一個不拿月錢,怎么就你的東西能討到手去了?”

    石桂知道再跟這兩個說也無用,先把自己摘出來:“這話我說最末一回,往后再不說了,你要借甚么,若不是你自個兒用,我就是多的滿床滿箱,我也不會借給你?!?/br>
    這屋子她也是住到頭了,等宮里的姑姑一來,石桂就要調到她屋里頭去,就跟馮嬤嬤那兒兩個小丫頭似的,跟嬤嬤住一個屋,侍候燈火茶水,九月再想干什么,只怕就得打蕊香的主意去,讓這兩個糊涂的,各自吃吃虧。

    她心里堵著一口氣,甩門出去了,聽見身后九月在哭,蕊香還不住勸她,這一回倒把石桂認成是好人:“她雖獨些,到底是為了你好呢?!?/br>
    若是葉文心也是這么個糊涂的,石桂這差事也不用當了,她對著一叢老竹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得虧著葉文心葉氏春燕幾個心里明白。

    這事兒卻沒這么過去,石桂回了一趟鄭家,就見著小院子里堆著柜子,鄭婆子見著她就笑得見牙不見眼,招手道:“你看看,我把那空出來西屋給理了給,給你和葡萄一人打一張床,往后回來了,也好有個住的地方?!?/br>
    鄭婆子這個小院卻只得一間正房,外面是廳,里間屋,女兒沒出嫁的時候,她跟女兒一道住,女兒出嫁了,這屋子就是她一個人的。

    鄭婆子是個會鬧騰的,原來也算得臉,寡婦人家哭訴幾回,說跟人一個院里不方便,也確是不方便,這才單獨給了她一間小院子。

    如今說要給石桂葡萄打床睡,石桂立時便笑,她此時知道金陵冬天有多難過了,笑道:“干娘也真是的,還費勁買那木料子做甚,不如盤一張炕,我跟jiejie睡一處就成了?!?/br>
    鄭婆子等的就是她這一句,床能帶得走,炕可帶不走,她摟了石桂:“知道你是個省事的,可這床打好了能給你帶走?!?/br>
    石桂推了又推,鄭婆子這才順坡下:“給你攢著,到時候打一張好床?!笔鸹貋硪惶?,帶了些rou菜團子回去,又給了鄭婆子半吊錢。

    葉文心走的時候說是住上兩夜再回來,哪知只住了一放,石桂回去時,院子里頭燈火通明,蕊香提了銅壺送水進去,石桂往里一張望:“怎么早回來了?”

    蕊香搖搖頭:“哪個知道,姑娘才剛還問起你來了,你去回話罷?!?/br>
    石桂卻沒能跟葉文心說上話,她才掀了簾子進屋,瓊瑛就沉著一張臉,面上結了霜,蹙了眉頭看著她:“你怎么看的屋子?”

    看屋子的活計卻不是交給石桂的,瓊瑛也不問情由,舉著個線香筒,遞到石桂眼前:“這上頭的蓋子哪兒去了?”

    線香筒是青綠翡翠雕的,頂上的蓋子是象牙的,裝的線香一向不曾動用,葉文心熏屋子也用得是香花鮮果,還是因著屋里兩日沒呆人,這才先點起來熏一熏,哪知道頂上的蓋兒找不見了:“院里頭只有你們,少了東西,你怎么交待?”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懷總遇到過最奇葩的室友

    偷了別人的日語練習冊

    把上面做好的習題擦干凈還回去……

    我到現在依舊不能理解她是怎么個邏輯

    還有同屋覺得她很可憐,一定是因為想學但是沒錢出學費之類巴拉巴拉

    這簡直太神奇了

    樓下的流浪貓懷孕了,突然變成一只嗲精喵,見人就撒嬌,它可是打敗過流浪狗的!這反差太大了,我就問一聲,懷孕的貓能吃三文魚嗎?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票,么么噠

    有貓出沒扔了1個地雷

    大吉大利求包養

    ☆、第112章 拿贓

    石桂差點兒叫她氣笑了,這話問得沒來由不說,連道理都站不住,屋子是誰看的就問誰,怎么也問不到石桂頭上來,瓊瑛縱是厭她,開口之前就不先想想馮嬤嬤?

    瓊瑛看她挑了眉頭,滿面異色,口角含笑,一時醒悟過來是自家失口,走的時候說是放了她的假,并沒把看屋子的差事交到她手上,這會兒丟了東西,確也是問不著她的。

    石桂這回沒給她好臉,冷笑一聲,繞過她去,一路走一路說:“屋里少了什么且得去問看屋子的,倒來問我,求子拜了老壽星,也不對門路啊?!?/br>
    瓊瑛叫她反嗆這一聲,臉上很有些不好看,可丟了這么個東西,總歸是件大事,象雕的一品青蓮線香蓋兒,拿出去也得值些銀子,屋里頭遭了賊,總是她的失職。

    石桂越過她去,進了屋里干脆攤開來說:“可有人瞧見那線香筒上的蓋兒了,瓊瑛jiejie正滿屋子的找呢?!?/br>
    一面說一面把各人都掃一眼,這東西是甚時候丟的都不知道,不過是今天才發現沒了,平日放在柜子里頭,又沒人去拿,怎么會知道不見了。

    葉文心身上大衣裳還沒去,懶洋洋的靠著軟枕,等著丫頭點香熏屋子,再把地龍燒起來,她正躺著,看見石桂還想同她說話,聽見這一句,也知道瓊瑛嘴里沒好話,問道:“丟了什么,就滿屋子的問?”

    瓊瑛本就不想放過這事兒,進來先睇一眼石桂,心里壓著火,跟著皺了眉頭:“線香筒上的象牙蓋兒找不見了,自來了就一向沒點過香,也不知叫誰摸了去?!?/br>
    石桂冷眼看著不說話,替葉文心解了斗蓬,把手爐子塞到她手里,又往外頭去倒了熱茶來,提著壺才要進門,就見九月之桃幾個縮在外頭,不敢進屋里去。

    石桂見著九月,想到那半盒珠子,可看她那瑟縮的模樣,哪里有膽子辦下這事來,不想不響的沒了不說,提了壺進去,開了個泥金罐,從里頭取出紫姜來,給葉文心含上一片,袪袪寒氣。

    葉文心嚼了紫姜,送茶咽下,喉嚨口辣辣的,手指腳尖倒有些熱氣,全沒把這當一回子事:“既不見了,找一找也就是了,屋里頭的東西是誰歸置的,又是誰查點的,總歸有數?!?/br>
    歸置查點都是瓊瑛,少了東西,原就該是她先覺察,竟渾渾然不知,玉絮忙手忙腳的把香點起來,捧了個碧璽石的南瓜香爐來,點上梅花香餅,甩了火折子:“咱們屋里又沒甚人來往,這樣還能丟東西,莫不是jiejie收在哪兒,時候長了忘了罷?!?/br>
    瓊瑛怎么肯認是自家丟的:“好好的收著呢,我走的時候還看過了,柜門尋常都不開,這又不是細針碎布,落在哪兒也能聽見響,咱們才走了兩天一夜,就能丟這樣的東西,房里莫不是遭了賊了?!?/br>
    她說著又看了眼石桂:“咱們原來可從沒有過這事兒?!?/br>
    玉絮眼看著葉文心皺了眉頭,這手不伸也得伸了:“原來看著東西的是瑞葉jiejie,她從來有章程,哪似咱們沒頭蒼蠅似的,一時找不見了也是有的?!?/br>
    葉文心的眉心這才松開,石桂是葉氏院里出來的,瓊瑛便是指謫也不能指到她身上去,瓊瑛越發急起來,事兒都出來,拖得一夜東西再找不回來,早知道便不該冒冒然嚷出來。

    “我再瞧瞧旁的還丟了什么,你們也回各屋去看看,若是丟了東西趕緊報上來,關了院門,咱們好好查一查?!杯傜拖朕k一件事立威,這事兒正好撞上來,豈有放過的道理,把人都點一回,讓人回去開箱。

    葉文心氣急,叫熱氣一激咳嗽起來,石桂送茶到她嘴邊,玉絮給她拍了背:“丟了東西是小,擾著姑娘方是大,姑娘本就累了,縱是要查找,也等明日罷?!?/br>
    “等明兒再找,還能找著什么?這東西必是這兩日沒的,這會兒不定還在院里,此時不找,還得等人銷了贓再來查不成?”

    瓊瑛說得這話,玉絮也只冷笑:“好好好,咱們都成了賊,只有你一個是赤膽忠心,那就查罷,若是查不出來什么,你又預備怎么辦?”

    葉文心咳得會子,這兩個丫頭當面爭吵,她反而冷靜下來,原是不當一回事,可瓊瑛這樣急切,丟了東西也是她失職,拿著這樁錯事制住她,讓她把東西都交出來。

    “你們這么爭,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請了馮嬤嬤來,也叫她看看,我這屋里都是甚個烏煙障目的事!”葉文心一面說一面拿眼色去看石桂,石桂眼睛清明,半點不怕,她所憂的本來就是一個石桂,干脆道:“玉絮去請了馮嬤嬤來,這總成了罷?!?/br>
    石桂也反身回屋,走到門邊,人人面上都有些惶然,九月瞪了一雙大眼,縮在之桃身后,兩個拉了手挨在一處,聽見里頭說話,相互拉扯著回屋去,反是蕊香,立在屋門外,腳尖搓著地,見著石桂,張口想對她說些甚,卻只動動嘴唇,沒能出聲。

    護著九月的是她,等出了事先疑心九月的還是她,說她是個糊涂人,倒沒說錯,石桂瞧她一眼,也不等她開口,快步回屋,坐著點起東西來。

    打賞的東西,一件件都有來處,發下來的布料衣裳首飾,石桂還是成套的,有的都不曾上過身,鋪了滿床。

    她把自個兒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也不見九月動彈,一回身,看她正在發抖,手指頭咬在齒間,指尖已經發青發白了,整個人瑟縮似風中落葉,覺察出石桂看向她,她的眼淚立時淌了下來,撲簌簌滾到襟前,珠兒似的掉了線。

    石桂才往前一步,九月就整個人撲了過來,一把拉了她的手:“我是一時迷了眼,要是叫趕了出去,我也沒活路了?!?/br>
    石桂反手就想抽出來,哪知道九月看著人怯弱,卻很有力氣,兩只手緊緊攥著就是不放,石桂吃痛,底頭一看,手腕子上一片已經紅了:“你這是作甚,自個兒當了賊,還得埋怨旁人不成!”

    九月怎么也不肯放,扒了石桂一通哭,哭還不敢高聲,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好似一口氣緩不上來就要厥過去似的。

    “我真是一時迷了眼,想還回去,又怕人瞧見,不是真的想要,我沒拿回家去?!本旁麦@恐著睜大一雙眼,整個人掛在石桂身上,好似石桂手里提了刀,下一刻就能落到她頸項上。

    這樣的人,簡直有理說不清,石桂推她一把,那象牙蓋兒雕得精美,頂上還有一塊粉碧璽,這東西拿出去怎么也得值個十來兩銀子,瓊瑛說幾兩,還是粗算了。

    九月卻搖起頭來:“不是,不是那個線香蓋兒,我拿了個姑娘的頂針?!闭f著攤開手心,露出里頭一個做針線活計帶的銀頂針,比戒指略大些,做的銀炸珠,若不是葉文心用的,也沒匠人費這功夫在這樣的小東西上。

    石桂看她手里拿著個頂針,這樣的東西葉文心總有七八個,上頭都有嵌貝的有嵌米珠的,米珠就跟米粒大,難為這樣小的都嵌起來,工費比料子還更值錢些。

    “便是你沒拿蓋兒,難道就不是偷了東西,被人抓著了也一樣是打板子趕出去,你是宋家的丫頭,在表姑娘院里,丟的是宋家的臉,你還敢伸這手……”石桂也不知她到底是膽兒大還是膽小了。

    九月哪里不明白這道理,真要趕出去,她娘也不讓她活了,拉了石桂的手:“我求求你,你拿著,就說做針線的時候隨時取了一個使,你拿了,姑娘必然會保著你的!”

    外頭院門一聲響,是馮嬤嬤來了,進門先是罵瓊瑛:“在姑太太家你鬧什么事?憑丟了什么非得夜里起來找不成?”

    瓊瑛細細的聲,在夜見里半點兒也聽不清,九月眼睛怔怔的,看著石桂是必然不肯應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木呆呆看住石桂:“不過一個頂針,你當真,就要逼死我了?”

    石桂見她神色不對,忍了氣道:“不過一個頂針,就值你一條命?”一把拉了她起來:“你要是敢起糊涂心思,你死了不要緊,你還有三個jiejie呢,你說你丟了宋家這么大的臉面,老太太太太要怎么處治你娘你jiejie?”

    九月嗚咽一聲,貓兒似的柔弱可憐,瓊瑛已經帶著人查證,一間一間屋子的看,馮嬤嬤連眼兒都懶怠睜開,只瓊瑛一個在唱戲,玉絮侍候著葉文心,石桂站在床邊,等人來查,九月面上一片青灰,挨著床就快站不住。

    前面幾間不過草草看過,瓊瑛要看的還真是石桂九月兩個,哪知道她才要進來,馮嬤嬤便開了口:“你要看的也不過就是這一間,咱們原來沒有丟東西的,難?,F在就沒有,也不必你看了,我來看罷?!?/br>
    進來各床上只掃一眼,眼睛往九月身上頓一頓,九月也惶惶然看著她,馮嬤嬤露了點笑意,出門道:“我看過了,并沒有?!?/br>
    九月那頂針雖沒拿出來,可她的模樣哪里騙得了人,她聽見馮嬤嬤說沒有,輕輕啜泣一聲,眼兒一翻,人差點兒昏厥過去。

    各房點出來的失物也不過就是針頭線腦的小東西,玉絮有意把這事兒抬高,丟了什么都往上報,馮嬤嬤聽見這一串的珠兒串兒香粉胰子,眼睛不住往瓊瑛身上看,瓊瑛確也是點出幾樣失物來,少了個白瑪瑙的碟子,余下的都不值一提。

    白瑪瑙的碟子還是尋出來了,是往葉氏那兒送葡萄,還沒取回來,那線香蓋兒卻是遍尋不著,也不知道到底落在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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