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這事兒交給了春燕,春燕知道那邊帶了二十七八人過來,就為著送姑娘待選,一時倒接不上口:“這許多人,要怎么安排才好?!?/br> 葉氏看她一眼:“空個院子出來,自有人安排的?!彼m這么說了,春燕卻怕差事辦不好,笑一聲道:“要么咱們院里的調兩個過去,老太太問起來,也好應?!?/br> 葉氏一手撐著頭,船行得快了難免有些泛嘔,口里含了酸梅,蹙了眉心點點頭:“你看著辦就是了,那頭規矩多,撿兩個年小些的?!?/br> 春燕應下一聲,回去就跟繁杏合計,把哪一處清幽的院子空出來給葉家姑娘住,繁杏是外頭買來的,春燕卻是葉氏陪房的女兒,打小聽得親娘漏出一句半句,想一回把幽篁里空了出來,報給葉氏,葉氏還是淡淡:“也算一個可住的地方了?!?/br> 春燕得了葉氏的吩咐,這樁可不是美差,葉氏跟葉家不親近,可來的葉家人卻不能怠慢了,叫甘氏看了笑話去,知道這一位還是嫡出的姑娘,腦子里盤了一回,想著庫房里頭有甚樣物件能匹配的。 船上別無事作,石桂干脆學起了繡花,她留意看了,這些丫頭不分大小總會做得些,秋娘倒也教過,才起了個頭,分線都沒學全,要學繡還太早了。 無風時船行得穩,桌上鋪開布畫花樣子,石桂這上頭有天賦,便是繁杏看了都贊一聲,說她勾的樣子好,正好給太太做雙冬襪:“這花樣倒是太太喜歡的,那些個纏枝滿花的她自來不上身,似這樣有畫卷的才好?!?/br> 雪青底色上頭用銀絲線繡的羽毛紋,用來作里頭的襯裙,春燕管著內務,衣裳首飾卻是繁杏來料理的,覺著石桂畫樣子打得好,干脆又叫她再畫幾張:“太太自來不喜艷妍色,無非就是些青的紫的綠的,你想想怎么出彩,八月節過了,后頭就是重陽了?!?/br> 石桂既然呆在葉氏院里了,按字排輩還是來的晚的,鄭婆子又幫不上手,要升等且得費些心思,畫樣子送上去,倒沒做成裙子,繁杏拿它盤在襟口袖邊,做了件淺藍色內穿綢衣,才送上去,葉氏便說活好花樣好。 繁杏捎手就給了石桂一串紅瑪瑙的手珠串兒:“你倒是個心思巧的,見了這許多花的葉的,太太便說這銀線勾出來的樣子少見,叫我再給她做一件呢?!?/br> 石桂立時笑了:“我哪里懂什么花樣子,既然太太喜歡,就再描兩個,勞繁杏jiejie看一看?!狈毙诱塘x疏財,石桂雖沒用著,心里卻很感激她,二兩銀子于她或許算不得什么,可對石桂來說,若真成了,就是救命錢。 繁杏本就喜歡石桂腿快不多口,又知道她是個有情義的人,倒愿意提一提她,等把文竹花樣兒送上去,替她捎帶上一句,葉氏點點頭:“手倒是巧的,既能干,就留下用罷?!?/br>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懷總07年開始追的文,今天總算正文完結了 太高興了,雖然沒滿百,也加一更?。。。?! 咩,這章藏了一個紅包,誰先說出關鍵字就給誰哇 據說每個宅斗文里都應該有一位表姑娘 嚕嚕嚕~~~ 謝謝營養液,小桂花到八月開成大桂花 ☆、第41章金陵(改口) 到了桃葉渡,下船換車換馬,小丫頭們便抱著自個兒的包裹步行跟著,石桂跟良姜幾個還能露了頭臉,茶梅玉蘭俱都戴著幃帽兒遮了臉,不叫別個看了去,幾個沒滿十歲的小丫頭,便不必遮蓋,一個個排著隊跟在車轎后步行。 石桂跟著秋娘趕集的時候,也曾看過戲班子下鄉來串戲,有一個開闊些的三面亭就算是個小戲臺了,搭上兩塊布出將入相,兩邊一拉起來,里頭唱的就是才子佳人。 鄉下娛樂并不少,村子里就有跳儺的,可這樣唱戲文說故事的卻少,甚個小姐丫頭書生,當時看著也有起哄,管你演得再情深,底下也有罵不要臉面。 村里頭的漢子還說葷話,要是也能戴上軟巾,必得去花園子里頭會一會小姐,嘗嘗那樣滋味。這樣的戲文里頭少不了傳帕遞巾的丫頭,還有書生看了丫環再猜度小姐的,這會兒知道可笑。 不說葉氏跟前有多少人圍著,宋家兩個姑娘也是一樣,葉氏還是已婚婦人,沒出閣的,擱下船板用小轎抬了出來,身邊侍候的丫頭一個個俱從頭罩到裙腳,半點也沒叫人看了去。 石桂抱了包裹跟著大隊走在中間,四人抬的轎子倒比兩條腿的人走的快些,先還能看看街景,跟著就小跑起來,饒是這樣,石桂還是見一景一驚,她再不知道市集之中會這樣繁華。 過橋上街,大道上來來往往的人車馬轎,正是黃昏時分,渡口下來進得城門,往里走上百來步,便見著擠擠挨挨的人,擔著擔子賣什么的都有,她正看著,良姜扯她一把:“趕緊跟著?!?/br> 書肆勾欄茶樓戲院,酒鋪綢莊南北貨行成衣鋪子,光是眼睛掃過去,只覺得五色鮮妍,看都看不過來,兩個兩個排成雙,還有婆子呼喝叫人,匆匆一瞥便轉進小道。 越走越是安靜,隊里也無人說話,偶有人開口的,也都是壓低著聲兒,石桂還在想著那街那人,仿佛卷中景色躍然眼前,而今她也是卷中人了,只覺大開眼界。 良姜進出過幾回,些時便充當向導,替石桂解說:“那條巷子進去,住的六部尚書,就叫尚書巷,再往前那是織造署的地方,咱們老太爺得看重,圣人特意賜下的宅子?!?/br> 巷子有寬有窄,門前俱都等著人,一路上還點著燈,窄巷子外頭停了轎子,良姜說得頭頭是道:“那是上朝的時候用的,老大人們坐轎,年輕的就騎馬?!?/br> 石桂眼睛耳朵都用不過來,她自蘭溪到甜水便覺得城鎮繁榮了,坐了這些時候的船,看渡口上的人跟貨,也知道越近金陵越是富貴,進了城中才知不可比擬。 宋老太太跟葉氏走了正門,甘氏的轎子繞了一圈打后頭進去,兩邊的下人也就此分開來,石桂心里知道分別,打角門進了府,進了葉氏的院子,抱著包裹不知往哪兒去。 春燕繁杏跟崔嬤嬤幾個來來回回的安排東西吩咐事體,石桂便先往良姜屋里頭去,茶梅也不能給她安排屋子,葉氏這頭早已經住滿了。 一個個包裹送進來,一間間屋子送進去,石桂的活就是打雜的,誰都能使喚動她,抱著包襖才往迎春房里送呢,一個婆子叫住了她:“你是哪個房頭里的,怎么跑這兒來了?!?/br> 石桂新來乍到,換了個地方不似原來在別苑里頭,似葉氏院里這樣的好差事,哪一個不巴結著,她才進門,就叫守門的婆子問了幾輪,良姜不敢接口,茶梅手腳不停,還是石桂自個兒回了一句:“我是老太太安排到太太這兒的?!?/br> 這句說著也沒錯處,石桂是屬狗的,老太太說要添個屬狗的丫頭進來,她這是運氣好進了葉氏的院子,也不算是虛言。 幾個婆子一聽,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回,見她面上不露怯色,便問她原來是跟了誰的,石桂面上帶笑:“原是跟著干娘在廚房的?!?/br> 一提廚房,無人不知鄭娘子,她年年送上來的花醬果醬腌筍子,葉氏哪能都吃盡了,嘗一個鮮頭,余下的就叫這些人分了,鄭婆子的女兒女婿倒是想著法兒替她疏通了,可她又不是得臉的,葉氏不欲伸這個手,別個看沒油水好撈,自不替她出這個頭。 這會兒又有人問,她笑瞇瞇回上一聲,那婆子才要說話,叫木瓜拉住了:“這是石桂,才來的,姑姑別問了?!?/br> 原來是木瓜的姑姑,石桂知道木瓜姓俞,趕緊叫了一聲俞姑姑,那婆子看她一眼,拉過了木瓜問兩聲,知道了來歷,便不拿石桂當一回事了,點燈打醮都過了,那會兒是老太太給的,如今卻不金貴了。 石桂一間屋一間屋的送,留下來的丫頭們見著她知道是新來的,婆子們念叨兩聲,這些丫頭也有親親眷眷,里頭多一個人,外頭那些個等著的就少一個名額,俱都皺了眉頭,石桂只作不懂,還替人跑前跑后。 最末抱了繁杏的包裹送到她屋里頭,繁杏舉了手捶肩,見石桂來了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屋子住,想了一回道:“你先跟淡竹石菊一個屋里,看看哪兒還空著,好把你塞進去?!?/br> 這事兒原是春燕管著,可春燕也想不出甚個法子來,葉氏院里頭的人原本就多了,總歸就這幾間屋子幾張床,一個蘿卜一個坑,新來的蘿卜也只能先干等。 繁杏看看她,道:“你先將就兩日,后頭有安排呢,總有人空出床來給你?!笔鹨宦犃r明白了:“可是表小姐要來,得挑了人去?” 繁杏掃她一眼,伸了指頭點點她:“你倒機靈,總要調幾個人去侍候著,管得一時是一時?!彼饍蓚€并無交情,論起來還是春燕跟石桂更相熟些,可經得兩樁事,倒覺得石桂是個有良心的,肯同她相交。 繁杏是光身買了來的,能上來是為著她會算,口里才報數,她立時就能算出來,別個打算盤,她心里就有一本帳,無人勝過她去,這才提起來當大丫頭,替葉氏料理雜事。 也就因著是買了來的,這才沒計較,沒那些個枝枝節節,葉氏才能把屋里的帳交到她手上,她既沒親戚,同哪個好就只看了人品,喜歡的便親近,不喜歡的就遠著些,等她當了管帳的大丫頭,倒是丫頭婆子們要倒過來巴結她。 石桂是在上掉陷餅才能進葉氏的院子,沒經過規矩沒挨過苦,可要是調到表姑娘的院子里頭,能不能再回來可作不得準。 表姑娘是來選秀的,選得中選不中,跟上頭有關聯,跟石桂卻沒瓜葛,她又不是貼身侍候著的,借調出去三五個月,等人走了,地方總是在的,若是葉氏一開口,就讓人留下來守院子,誰還能把她召回來不成。 石桂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葉氏這里的,此時底下那些丫頭還不知消息,等知道了還不人人自危,石桂想了一回,她在宅子里頭能靠的,竟只有鄭婆子。 院子里頭原就有婆子丫頭掃院,石桂照舊起來,竟沒笤帚,那兩個自家拿了,也不指點她,一面掃還一面拿眼看她,石桂面上帶笑,往門邊拎水,一壺壺拎到房門口。 葉氏才剛起來,幾個姨娘便來請安,石桂掃了一眼葡萄果然在這里頭,沖她使使眼色,兩個跑到外頭廊下,石桂急問她:“jiejie可知干娘叫安排在哪兒了?” 葡萄哼得一聲,搭了手:“你還知道問,自個兒撿了高枝,也就不管甚個干娘jiejie了?!庇幸庠谒帮@一顯能耐:“得虧著干娘不止你一個女兒,我替她說項,往后就管著錢姨娘的小廚房了?!?/br> 石桂之前想著能回去,確是沒想過鄭婆子跟葡萄,后頭認的,又才半年,要說有多少情份也是為難她,再認了干親,怎么比得秋娘養育她八年的情份,何況鄭婆子還辦了那么一件事。 鄭婆子雖也曾替她cao持,可一半兒也是想著她自個兒,這會兒叫葡萄戳破,石桂也不尷尬:“太太這里規矩大,你且沒瞧見我來了,那些人是個什么眼色呢?!?/br> 葡萄翻翻眼兒,伸手掐了她的胳膊:“就你這沒心肺的,換作我,我才不想你,干娘倒想著你,今兒我才跟了來,你得空往我那兒去一回?!?/br> 宋家的院子石桂還分不清東南西北,細細問了葡萄,葡萄也說不了個所以然來,只當別苑已然夠大了,哪知道老宅雖不大卻迂回,回廊曲折假山層疊,轉個彎兒就不知到了哪兒,說了半日也說不明白。 葉氏自來不要姨娘來請安的,在別苑里也只那一回,這幾個乖覺,才回來立時來了,等葉氏說不必,又挨個兒退出來,葡萄急巴巴說得一聲:“姨娘在遠翠閣,你可別忘了?!?/br> 石桂夜里去拎水,這才知道便是這樣的活計也有專人在打理,玉蘭茶梅這頭,就有個三等的丫頭叫玉簪的打理,玉簪開口叫著玉蘭jiejie,比旁人親昵得多,石桂留神一看,眉眼也都有些相似,待問了良姜才知,玉蘭玉簪兩個是表姊妹。 她蓋了被子還在出神,大丫頭兩個,二等的四個三等的四個,還有跑腿打雜的這許多,一個個的還都連著親,怪道鄭婆子說那樣的話,不相互依靠著,還真沒法在后院里立足。 心里明白得忍氣吞聲,手指摳了被面,火氣全悶在心里,想著明兒見了鄭婆子,要怎么當著她擠出笑臉來。 ☆、第42章低頭 石桂第二日覷空尋了個由頭往鄭婆子那兒去,鄭婆子見是她來,對她有些不咸不淡,有意晾一晾她,石桂心里明白,手上不停,知道此時該服個軟的,可卻偏偏說不出軟話來。 鄭婆子看她悶頭做事,心里原來也有些發虛,瞞都已經瞞了,這會兒再說出來也是沒趣,半路出家,哪個一心向佛?咳嗽得兩聲,石桂搭了手,鄭婆子疑惑著側頭看她,剎時冷了臉兒:“你出息了,就不把干娘放在眼里了?” 石桂忍著氣,背了身替她調了蜜梨水過來:“干娘吃一盅,秋日里心口燥?!?/br> 鄭婆子哼一聲應了,石桂原來可從來不敢這樣,疑心她是得了上房丫頭的看重,若不然哪里敢這樣行事,把冷色去了,吃了半盅兒甜水,咂嘴兒道:“里頭如何?” 石桂是想軟下來,可當時當刻又說不出軟話來,只得笑一笑:“我才來,好多事兒還不知道,先讓jiejie們教著?!?/br> 鄭婆子越發覺著她攀上了高枝,春燕本就喜歡她,繁杏還許了她的假,這丫頭看著實誠,卻把眼心子全用在這上頭了。 一時吃不準她葉氏院里過得如何,擱了茶盅兒,撮了煙葉子,擦上火吸一口,兩年沒沾,在別苑時想也無用,這會兒卻饞得不行,吸上一口沖了鼻子:“這是你jiejie送來的,好些年沒嘗過這一口了?!?/br> 石桂靜靜站著不說話,鄭婆子自覺得尷尬,咳嗽了兩聲:“你如今得用,可在那些個里出頭,還得再掙一掙?!?/br> 一只巴掌伸出來,比了個五,石桂知道這是說她要出頭還得五年,那會兒十三四歲,跟茶梅玉蘭差不多大,能掙上二等,似她這樣無根基的已經算上進了。 鄭婆子能調到錢姨娘身邊,也不全是葡萄的功勞,錢姨娘如今越發吃不下葷食,鄭婆子素菜做得拿手,又會熬醬腌菜,錢姨娘在船上吐得暈天暗地的,葉氏這才把鄭婆子調了過去,只說她做些合口的菜給錢姨娘吃用。 鄭婆子得了這句話,進了門就跟著錢姨娘到了遠翠閣,錢姨娘幾回要推了她,鄭婆子都只腆了臉笑:“這差事是太太給的,姨娘安生是姨娘的心,我卻不能不辦事?!?/br> 就算是賴在錢姨娘這兒了,鄭婆子手上有本事,做的素菜錢姨娘確是能多吃幾口,葉氏天天問訊,知道她能吃得下了,還賞了鄭婆子一吊錢。 鄭婆子這下算是咸魚翻身,還當一輩子就在別苑了,哪知道她跟著回來不說,還到了錢姨娘這兒,錢姨娘原來就是葉氏身邊得寵的大丫頭不說,肚里還有一個寶貝蛋,可不是水漲船高,要是下個小少爺來,這一院子的人都跟著雞犬升天。 她這會兒正得意,便不計較石桂的怠慢,原本就知道她念著回家,懨上兩日就此斷了念想也好,隔得山長水遠,再過兩年也就不想那回家的事了,等叫那些個二三等的丫頭打壓了,越發知道認個干娘的好處了。 石桂安靜聽她說,把那指桑罵槐話都濾過去,由著鄭婆子把怨氣都吐出來,等她吐盡了,又替她再續上一盞茶,鄭婆子這才略平了氣,睨她一眼,問道:“這幾日那里頭的可折騰你了?” 石桂搖搖頭:“哪能呢,我又不是新進的,幾個jiejie們跟前也呆了幾月了?!?/br> 鄭婆子鼻子里頭哼哼出聲:“得了,我又不是不知,能進那院里的,就沒一個省油的,就沒傳出什么不好聽的來?” 石桂也知道瞞不過她,挑能說的說了,把繁杏隱了去:“不好聽的我可沒聽著,倒是聽說,太太娘家的舅表姑娘要上京來,說是明歲春天待選的,我看那意思,得挑兩個人過去侍候著?!?/br> 鄭婆子幾年不在,老宅里頭人事變化,女兒同她分說了半日,哪個發達了哪個叫厭棄了,重又順了一遍,聽見石桂這么說,皺了眉頭把她看一眼:“你倒真是個高運的,回回都叫你給趕上了?!?/br> 石桂只當自個兒是必得走的,肥缺誰肯讓了來,哪知道鄭婆子卻喜起來,把她看過一回不算,又問她:“你還當真生了個好時辰不成?” 嘴里咂咂出聲,看石桂不明所以,嘴里嘖了一聲:“你是新進的,可老太太都開了口要優待的舅家姑娘,能叫你個沒學過規矩的小丫頭去?” 石桂恍然,她只怕自個兒是新人,比不上前頭的有資歷,卻不曾想過表姑娘那頭要的就是有資歷的。 “你且有得學,趕緊看看哪個愿意教你的,你使勁巴結著些,吹湯點茶你可會?配衣裳認首飾你可會?”到底心里不滿意,刺上一句:“要作貼身丫頭往上爬,你不會的東西多著呢?!?/br> 到底是她有出息,葡萄倒是會鉆,可就見著眼前這一點兒,哪知道還有好的落到石桂身上,鄭婆子的女兒跟女婿都不得重用,沒手藝不說,又不會巴結走門路,打別苑回來就一直沒摸著內院的邊,說不得這幾個里頭能出頭的就只一個石桂。 心里這么想,臉上神色便松下來,拉了石桂坐到身邊:“我是你干娘,便罵你幾句,也是為著你好,你人機靈勤快卻沒用,底下丫頭學的你都沒見過,縱是走上兩個二等三等,你也上不去?!?/br> 石桂松了一口氣,她怕的是從此坐上冷板凳,沒再往上升的機會,至于升得慢點,倒是不怕,出頭的櫞子先爛。 “我不會的多,跟著jiejie們學就是了?!彼焐喜徽f,鄭婆子卻知道她心里都明白,只等著她自個兒把家扔到腦后去,這后半輩子總也能吃香喝辣了。 “你可別說我不想著你?!编嵠抛尤藗€布包給石桂,張嘴就是瞎話:“這衣裳你才來我就打算要做,如今瞧著是差些了,可也是我的一份心?!?/br> 石桂掀開包袱一角就知道是秋娘做的那件花布裳,手上一緊,抿了嘴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鄭婆子又拍了她道:“這一包果子糖也是給你的,你分給一個屋的,也好甜甜嘴,叫人知道,你在這院里也不是光身一個,還有干娘干jiejie在?!?/br> 縱不起眼,到底后頭有人,不好真拿她當孤寡人欺負,若換過平日,石桂必對她心生感激,可手里摸著秋娘做的衣裳鞋子,她咬緊了牙關,就怕開口把話說漏了。 鄭婆子早摸清楚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這么丁點兒大的小丫頭,離了親人故土,待她好些,讓她有個家,可不感恩戴德,看她抱了包裹不言語,還輕輕撫了她一把:“你這孩子,往后就拿我當親娘看待,再別起什么糊涂心思了?!?/br> 石桂一刻都呆不下去,匆匆謝過鄭婆子,只說是偷空出來的,急步出了房門,長長出一口氣,回到院中拆開包裹,花布裳子折得方方正正,石青色的褲子里頭還折進去一段,是預備著讓她放長了多穿兩年的,那一雙鞋子比在腳上,嚴絲合縫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