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說著,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嚴氏見狀,頓時忘了那些忌諱,溫聲勸解道:“嫂子哭什么,你們不是已經來京城了嗎?將來的好日子多著呢!說不定我下次見到嫂子,就該行跪拜禮了?!?/br> 柳氏擤了下鼻子,紅著鼻頭說道:“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的,我們再不來,人家可都要把我們這對親生父母給忘了,什么榮華富貴,都被不相干的人給占了?!?/br> 嚴氏一聽這話,就知道柳氏是在說皇太后,她想起丁氏的下場,突然打了個哆嗦,嘆息著不敢再說了。 她是想要幫柳氏,但是萬一惹到了太后,她小命可就不保了。 柳氏見她不說話,急忙拉住她的手哀求道:“好妹子,你一定得幫我們這個忙,我現在只能靠你了。我們感情這么好,等我們將來得了勢,還能虧待你不成?就等著以后做公侯夫人吧!” 嚴氏頓時心動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丈夫這個三品將軍在京城夠威風了,可是漸漸,她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跟那些封侯拜相的人可差遠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何不為了將來搏一搏。 柳氏是自己人,她得勢總比旁人得勢強,到時候,仗著柳氏勢,誰不巴結自己? 柳氏見嚴氏動心,立即又許了諸多好處,并說道:“我雖不是他親娘,可宮里那位也不是呀。但我們當家可是他親爹,她能比得上我們當家的跟皇上更親?皇上只是一時疏忽,才忘了我們,若是有人在上朝時在皇帝跟前提一提,還怕他不封賞我們嗎?否則,就是他不孝順,這天下的讀書人恐怕都不會答應?!?/br> 跟東陽先生相處了幾天,她倒是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說,當今以孝治天下,若是皇帝不孝,他的江山就別想坐穩了,讀書人都不會服他。 她聽了之后,立即牢牢地記在心頭。 嚴氏猶豫半晌,終于咬唇說道:“好,那我就跟我們將軍提一提,只是結果如何,我不敢保證?!?/br> 柳氏自然連聲答應,說道:“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們最好再多聯系一些文臣,將事情鬧大了才好呢!不相信皇帝不答應?!?/br> 嚴氏猶豫地點頭應下了。 柳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終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秦屠夫等人聽到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氣,安心地留在客棧,等著好消息到來。 嚴氏當天,就將事情告訴了丈夫。王將軍原本不同意,后來經不住妻子的枕頭風,又被高官厚祿所惑,終于還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皇上一直不準文武大臣相交,文臣武臣各成一體系,相互制約,他也沒有什么相交甚好的文官。好在那些文官也有一個特點,他們都想做青史留名,想要向皇帝諫言,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知道這件事后,那能坐得住,就等著上朝的時候,跳出來給皇帝諫言了。 京城里,哪家不是消息靈通之輩,因此,不出一天,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有人忍不住誘惑,打算分一杯羹,有些人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人卻暗暗著急,進宮給皇太后報信兒,畢竟這件事也跟皇太后息息相關。 唯獨皇帝哪里,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因為誰也摸不準陛下對于秦屠夫一家的態度。 整個京城,頓時風起云涌,頗有幾分風雨欲來之意。 秦姝是在歐氏的口中聽到這件事的。 當時,秦姝剛午睡完,歐氏突然遞牌子進宮求見。 秦姝心中詫異,便召見了她。 沒想到,歐氏卻是一臉焦急,行禮之后,顧不得寒暄,直接就說明了來意。 秦姝聽完之后,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已經知曉此事了,放寬心,佑安會處理好的?!?/br> 見到歐氏還是一臉擔憂,顯然不太放心,秦姝又笑道:“再不濟,還有我呢,我是絕不會允許有人在我的地盤上撒野的,更不允許有人覬覦我的東西?!卑ㄋ膬鹤?。 ------題外話------ 感謝大家的票票~么么噠。 ☆、第二十三章 我不同意! 次日早朝。 秦佑安跟文武大臣們,處理完了各種民生大事和軍國大事,眼看著就退朝了,那位王將軍果然坐不住了,立即出列,走到大殿當中,躬身行禮道:“啟稟陛下,臣有要事啟奏?!?/br> 秦佑安微不可查地哂然一笑,微一抬手說道:“講!” 王將軍心里其實也有些忐忑不安,但是轉念又想到自己幾乎是最早跟著皇上出來打天下的,幾年來也立下不少戰功,原本他以為自己怎么也能撈著一個爵位的,沒想到,卻只是個三品將軍,他對自己目前的待遇,十分不滿意。 而眼前,就有一個讓他一飛沖天的機會,他到底不愿意放過。 定了定神,方開口說道:“回稟圣上,陛下的親生父母,已經從淮西老家到達了京城,如今正在微臣的寒舍下榻,不知陛下作何安排?” 話音一落,文武百官不管知不知情,俱都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倒吸口氣的聲音此起彼伏,若非皇帝尚在,他們恐怕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 而那些文官們,尤其是那些新上任的文官們,一個個都宛如打了雞血一般,臉色通紅,恨不得立即就要上前諫言,只是他們還要看看皇上的態度。 唯獨第一次上朝的孫潛,瞬間黑下了臉。 誰料到皇上卻是驚訝地說道:“王愛卿何出此言?你既是從老家跟朕一起出來的,難道不知,朕只有一位母親,那就是當今太后。朕哪里又多出一對親生父母來?” 王將軍沒想到陛下根本不認賬,頓時有些著急了,立即說道:“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眾所周知,太后娘娘只是陛下您的養母,而您的親生母親另有其人……” 不等他說完,秦佑安便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王愛卿,朕早年就被過繼出去了,太廟里供奉的也是秦家這一脈的祖宗,你說這種話,又將母后置于何地?朕不想再聽你說這種話?!?/br> 明白地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悅。 “另外,朕的親母早逝,朕也早就追封為吳國忠烈夫人了,這一點,想必諸位愛卿也都清楚,這親生父母之類的話,又從何而來?” 王將軍聽出了陛下話中的警告,心中不免慌張,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只是,他現在的處境頗有些騎虎難下,再加上貪心作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只要陛下認了親爹,自己有太上皇撐腰,還怕皇上不給自己升職? 于是,他又斗著膽子說道:“陛下的親母雖然早已經過世,也早就過繼出去了,可陛下的親生父親和繼母尚在,如今他們在鄉下過不下去了,只能來京城投靠陛下,陛下若是置之不顧,豈不是有違……有違孝道?” 這時,一些文官終于忍耐不住了,其中,禮部左侍郎出列說道:“陛下,王將軍言之有理,既然陛下親生父親尚在人世,自然是要接到宮中奉養以盡孝道,如此,才不至于落人話柄,影響到陛下的聲望,還請陛下三思?!?/br> 身為左丞相的陳修遠抬眸迅速地看了禮部侍郎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是呀,陛下,百善孝為先……” “孝,禮之始也,陛下需以身作則……” 有了禮部侍郎出頭,其他人也紛紛出列進言,勸解皇上,以孝為先,奉養親生父親。 他們上來就勸解陛下盡孝,卻是絲毫不去詢問,皇上為什么如此對待其父,因為沒有必要,就算父親有天大的錯,也不是皇上不奉養親生父親的理由。 他們只知道皇帝錯了,所以要勸皇上改正,就這么簡單。 萬一,天下百姓有樣學樣,禮樂崩壞,這天下豈不是又要亂了。 東陽先生聽到這里,有心要替皇上辯解幾句,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那幾位大臣說得并沒有錯,就連他之前也不是這么想的嗎? 可是,知道實情的他,實在不愿意看到陛下妥協,他打心底為陛下感到委屈。 秦佑安面無表情,淡淡地聽完大臣們“好心”的勸解,開口說道:“眾卿家所說的這些,朕又何嘗不知?可朕早已經被過繼出去了,跟他們早已經是兩家人,甚至連拜的祖宗的都不一樣,朕如何能將他接入皇宮奉養呢?如果這樣的話,你們讓朕有何顏面去見太后?你們不會忘了,太后才是朕正兒八經的母親吧?若是盡孝,也是該以太后為先才是?!?/br> 眾大臣聞言,不由有些面面相覷。 他們剛才只顧著提意見了,倒是忘了還有太后這一茬。 最終,還是禮部侍郎說道:“陛下,奉養親生父親,跟奉養太后,并不沖突呀,當然了,為了避嫌,不接生父進宮也是可以的,陛下可在宮外擇一住處,作為陛下生父的寢宮,如此,豈不兩全?” 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陛下不能對親生父親不管不問。 秦佑安聞言,對著禮部左侍郎微微一笑,說道:“傅卿家可真是愛cao心,竟開始做起朕的主來了,要不要讓朕將皇位也讓給你呀?” 禮部左侍郎聞言,頓時嚇得面如人色,立即就跪下請罪道:“微臣不敢,微臣對陛下的忠心,可鑒日月,絕無半點大逆不道之心,請陛下明察?!?/br> 秦佑安冷哼一聲,對他的請罪毫不理睬,又繼續說道:“朕并非是個不孝之人,眾卿家何曾見到朕對太后有過不孝之舉?但讓朕以父子的名義來奉養他,是萬萬不能的。沒有道理,讓過繼出去的兒子,出息之后,再重新回到他膝下的。這跟‘東家食,西家宿’有何區別?不只朕會留下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就是太廟的祖宗們也不會饒了朕,說不定當晚就會入夢罵朕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眾卿家……這是要朕遺臭萬年嗎?” “微臣不敢!”聽到皇帝動怒,所有的文武百官俱都跪了下來。 秦佑安平復了一下激動,再次說道:“他兒女雙全,連孫子都有了,就算要盡孝,也輪不到朕這個早已經跟他斷絕關系的兒子來做。除非,他兒孫都死絕了,朕才有有可能奉養他一二。不說別的,就說這幾年,朕又何曾虧待過他,米糧衣服,可從來都沒少過?!?/br> “陛下息怒,是臣等考慮不周?!标愋捱h立即帶頭請罪,其他人也紛紛請罪。 但還是有一些執拗的文人轉不過彎來,認為皇帝對親父盡孝,理所應當。 “陛下的話,微臣不敢茍同?!币幻擦謱W士一臉大無畏地出列回稟道。 “哦?吳卿家有何話要說?”秦佑安已經開始不悅了,瞇起眼睛問道。 翰林學士恭敬地說道:“回稟陛下,就算陛下不能以親子的名義奉養親父,但這不代表陛下能對親生父親不管不問。萬一傳了出去,陛下名聲同樣受損。既然陛下追封親母來吳國忠烈夫人,不妨封親生父親為吳國公,如此,也算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就算太后娘娘,想必也不會有任何微詞?!?/br> 眾大臣一聽紛紛點頭,覺得此事十分可行,不由開始附和起來。 就連陳修遠等人,也覺得沒什么不可以的。不過是封給秦屠夫一個空頭爵位罷了,既影響不到太后的地位,還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同意!” 在皇上尚未表態,文武百官俱都認可這個答案,紛紛點頭應和的時候,奉天殿外,卻傳來一個鏗鏘有力,又極具威嚴的女聲來。 文武百官俱是一愣,接著,就聽到外面太監喊道:“太后娘娘駕到!” 而秦佑安早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已經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下臺階,去門口迎接秦姝了。 而滿殿的大臣,雖然十分驚訝,但也都恭恭敬敬地分列兩側,屏氣凝神,迎接太后到來。 下一刻,就見到一名身穿皇太后常服的女子,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 眾大臣立即跪拜道:“臣等拜見太后?!?/br> 秦佑安此時,也已經大步走到了殿門前,躬身行禮道:“兒臣拜見母后?!?/br> 行禮畢,他立即上前扶住了秦姝的手,溫聲問道:“母親怎么過來了?兒子自己能解決?!?/br> 秦姝臉上原本沒有一絲笑意,聞言倒是緩和了一些,只是聲音還泛著幾分冷意,她說道:“我若是不來,恐怕連被人幫著做下了決定都不知道?!?/br> 那些原本符合的大臣們聞言,頓時有些臉紅。 這太后,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 秦佑安心里覺得好笑,沒有辯解,只扶著秦姝向寶座走去。 等攙扶著他一起上了臺階,站在龍椅前,秦姝才轉過身來,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說道:“都免禮吧!” “謝太后!”眾大臣這才站了起來。 此時,已經有人般了一張椅子來,放在了龍椅旁邊。 秦姝坐下之后,方說道:“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剛才是誰在替我做主呀,站出來讓我看看,你的臉又多大?” 那位翰林學士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幾乎都聽到了同僚們隱隱的嗤笑聲,心中頗有些惱羞成怒,脖子一梗,立即站了出來。 ☆、第二十四章 先報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