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一想到這里,石氏心中就暗恨,真是成事不足吧,敗事有余的東西。 別人家的女兒出家后都是拉扯家族,給家族帶來無數利益,可她呢,專門坑他們梁家。這么大的事情,絲毫沒有通知他們,就這么偷偷跑了回來,還幾乎將秦家徹底得罪死了,虧她還有臉賴在梁家。 但是礙于那一點不能言說的可能,她便決定將她留下來,當成籌碼來用。 想到這里,石氏微笑道:“確實是佛祖保佑,等秦家軍打退敵軍之后,必定會將你接回去的,你安心在家里住著便是了,不要多想,我還等著你飛黃騰達后,提攜一下梁家呢!萬事不用跟我客氣?!?/br> 若是梁詩蘭打消那種不明智地念頭,乖乖當他們的籌碼,她不介意給她一點好處,對她好一點。 梁詩蘭聞言后背一僵,額頭上頓時冒出了虛汗,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嘴上卻說道:“那我就先謝過大嫂了?!?/br>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石氏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讓人告訴我?!?/br> “是,嫂嫂,我送你!”梁詩蘭含笑將石氏給送走了。 石氏離開之后,梁詩蘭再也支撐不住連上的笑容,臉色慘白,還帶著幾分惶恐和不安,她有些驚慌地看向錢mama說道:“奶娘,你說,這石氏是不是知道我們的處境了?要不然,她話里話外,都是要我們回去呢!” 她這是不是在敲打她? 錢mama也有些摸不準,心中十分混亂,只能撿著幾句好話說道:“小姐別多想,老奴就沒聽出她有敲打之意,應該只是個巧合,若是被她發現了,她應該不至于這么平靜?!?/br> “是呀,小姐,您可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呀!”瑤琴也勸道,“如今正在打仗,所有人都閉門不出,少夫人怎么有空在這種時候去查小姐的事情?!?/br> 梁詩蘭聽了這話,心里的惶恐才少了些。然而,想到離開秦府前,太夫人說的那那番話,不由又是驚慌,又是后悔。她哪知道,自己不過是想要回娘家避避難而已,就會被太夫人給攆了。 現在梁家早已經沒了她的立足之地,無時無刻不在看人眼色,仰人鼻息而活,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被人拆穿,甚至還不如待在秦家安穩,至少那是她的“家”,能夠讓她安心的地方。 梁詩蘭深吸一口氣,認命一般地說道:“事情已經做下,想反悔也不成了,現在我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br> 她不希望秦家獲勝,她更希望宋家軍打進來,她就不用再去面對那種讓她尷尬為難的事情了。 秦姝可不知道有人在盼著秦家軍失敗,盼著宋家軍打進來,否則,她說不定當初就直接殺了她,而不是仁慈地放她回娘家了。 秦姝晚上也沒有回城,而是留在了沿岸駐地,寫寫畫畫,分析敵我之間的優劣,分析戰術。飯后,還沒忘記慰問傷員。 秦家軍依舊十分戒備,他們不主動攻打宋良秀,但并不意味著宋家軍不會打進來呀!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 這次紅蓮軍和秦家軍的損失不可謂不大,看著那些一個個被記載在冊的戰死之人的人名,秦姝的心都在滴血。 戰爭是殘酷的,這一點,她從來都知道。 可是,戰爭又是必不可少的,和平是通過戰爭來實現,只有消滅所有敵人,天下一統,戰爭才能結束。 盡管心中難受惋惜,但她的情緒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 “首領,天不早了,您該休息了?!甭非嗝缛滩蛔√嵝训?,現在已經是深更半夜了,不休息怎么行?何況今天,首領還那么累…… 秦姝沒有逞強,簡單地洗漱之后,正打算躺下休息,忽然問道:“那何家被關在地牢里,可問出什么話來沒有?” 路青苗蹙了蹙眉說道:“何家不肯承認通敵罪行,將所有的黑鍋都甩給了何韻婷,口口聲聲只說冤枉?!?/br> “是嗎?”秦姝也不在意,“無論是何家還是何韻婷,反正都是何家的人,一個通敵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罷了,不說這個了,我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秦姝說完,果然打了一個哈欠,躺在了營帳內不怎么舒服的床上,轉瞬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宋家主船艦上,一聲尖叫突破云霄,引得眾人大驚,還以為是敵襲,瞬間拿起武器戒備起來,各個船艦上,都引起了不小的sao亂。 昨天秦家軍的突襲,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陰影,不免有點反應過度。 最后發現,只是何韻婷突然大吼大叫,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那何氏怎么回事?一點軍營的規矩都不懂?!笔勘鴤內滩蛔”г沟??!八@樣,大元帥竟也能容忍她?” 要知道,在兵營里,規矩是十分森嚴的,高聲叫喊,造謠都會受到最嚴厲地處分,軍營,是肅殺嚴肅之地,可不是讓小娘們搗亂的。 當然,昨天的那群母老虎,就另當別論了。 她們可并不比他們差,雖然雙方都殺紅了眼,你殺了我,我殺了你,但讓宋家軍對那支女子軍隊刮目相看。 軍營里原本壓力就大,昨天又經過了生死拼殺,士兵們的神經都十分緊繃,一點風吹草動,極有可能就會引起營嘯,到時候營地里必定大亂,不用秦家軍攻過來,他們自己就完蛋了,若真如此,那何氏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因此,不只是小兵們腹誹抱怨,就是將領們都對何韻婷十分有意見。 趙將軍最是沉不住氣,竭力安撫住樹底下的兵之后,他立即就去見宋良秀了,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元帥,那何氏我看實在不該繼續留在船上了,今天這一次沒引起太大的sao動??烧l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再胡亂吼叫呢,女人的聲音又尖銳,引起軍營暴動,可就不會像今天這么好控制了?!?/br> 他雖然沖動,對自己手下的兵卻十分愛護。他本就看不慣女子在軍營,一個紅衣也就罷了,不過是個下人,偏偏又來了一個不安分的何韻婷,這讓他心中的不滿達到了極點。 宋良秀聞言,皺起眉頭,隨后舒展眉頭,安撫他道:“你說得極有道理,我何嘗不知這一點。但是,何姑娘家人入獄,她又身受重傷,若是將她趕下船,她又能去哪里呢!到底是一條人命?!?/br> “可就任由她在營地里胡鬧?任由她擾亂軍心,引起sao亂?”趙將軍不服氣地說道,看向宋良秀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失望之色。 “在元帥眼中,將士們的性命不應該才是最重要的嗎?難不成我們這么多人的性命,還不如區區一名女子?” ☆、第四十九章 撕 “當然不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在我眼里,沒有比將士們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了?!彼瘟夹懵牫隽粟w將軍的不滿,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何氏也是我的屬下,還剛立下功勞,若是將她趕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要怪也得怪我事先沒有告訴她這一點,若是早點告訴她,應該不至于會如此。你放心,我會派人去警告她的?!?/br> 宋良秀也是個護短之人,對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尤為看重。何韻婷也勉強算是其中一員,何況,她還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報信,為此,她的家人都被抓了起來,他們豈能再在她的心上捅刀子。 當然了,他也得承認,何韻婷這次做的的確非常不對,若是換了別人,就算不立即砍頭,怎么也得打上五十軍棍,給眾人一個交代。 可現在何韻婷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這么做呀。五十軍棍下去,她焉有命在?就是處置,也得等她身體好了以后再說。 趙將軍聞言,瞪圓了一雙牛眼,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宋良秀。 這到底還是他們那個英明神武的元帥嗎?這是多大的一件事呀,元帥竟然沒有放在心上,說了那么多說,都是為那個女人開脫,還讓她住在主戰艦上,就算那女子有那么一點點功勞,也不值得有這種待遇呀。 要說功勞,他們這些將領,哪個功勞不比她大? 更何況,那女子雖然帶了不少消息,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報,有沒有都影響不大。 偏偏元帥成天將她的這點功勞掛在嘴邊,之前為了救她,犧牲了二十個精兵的事情也就罷了,連這種時候都在護著她,憑什么? 難道元帥看上那個女人了?還是單純地只是憐憫她? 若是前者,元帥這么做,也有情可原,畢竟是心上人嘛,肯定覺得她千好萬好,救她也是天經地義;若是后者,他則有些懷疑,元帥身為一名將領的cao守了。 只要是打仗的人,都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掌兵之人,是不宜過度仁慈的,如果心慈手軟,姑息遷就,關鍵時候,一定會因為婦人之仁而壞了大事,身為統帥,必須要有非常強的意志和決心。 元帥出身于軍神世家,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在這之前,元帥對這一點執行地很好。 就算平時十分溫和仁慈,到了戰場上,也會冷硬起心腸來,對于他們這些屬下,也都是獎懲分明,絕不會因為心軟壞了大局。 元帥從來都沒有讓他們失望過。,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一個女人,就讓元帥頭腦發昏了? “元帥,您的意思是,就這么算了,不對她做出懲處了?”趙將軍臉色難看地問道。 區區一個警告而已,不疼不癢的,哪算得上是懲罰? 看到趙將軍難看的臉色,以及隱隱的怒火,宋良秀神色微微一僵,竟生出幾分難言的尷尬來。 雖然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但趙將軍的表情,卻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他的眼睛里盛滿了憤怒和失望,令他心虛地想要移開目光。 他輕咳一聲,整了整表情,重新看著趙將軍說道:“趙將軍,何氏犯了錯,自當受到處罰。只是,攆下船就太嚴重了?!?/br> 趙將軍冷哼一聲,咄咄逼人地態度卻收斂了一些,似乎是打算退一步,說道:“就算不攆下船,也該以違反軍紀為由作出嚴厲處罰,讓她深刻地記住這一點。除非,元帥想要看我們因為一個女人全軍覆沒,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br> “這是自然?!彼瘟夹泐h首說道,并沒有再反對。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可能因為區區一個何氏,而犯了眾怒,引起眾將的不滿,以至于影響自己在將士們心目中的形象。 輕重緩急,他豈能分不清楚? 趙將軍這才滿意,抱拳對宋良秀說道:“如此甚好,這才是屬下心目中的宋元帥。剛才屬下言語之間多有冒犯,還請元帥降罪?!?/br> 說著,就單膝跪地,誠懇地接受懲罰。 “你是在提醒我,何錯之有?是我該向你道謝才是,否則,我怕是要做下不可彌補地錯誤了?!彼瘟夹阋贿厹芈曊f著,一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剛才他的確是昏了頭,竟然因為一時憐憫何韻婷,就差點鑄下大錯。 若是這種時候,引起眾將領對他這個元帥的不信任和不滿,這場戰局的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里,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其實,這也怪不了宋良秀。 他平時原本就心善,只有上戰場的時候,才有他冷酷無情的一面,但是,這一次,他先聽說了,何氏整個家族都被下獄的消息,又想到何韻婷身受重傷,臥病在床,心中既愧疚又憐惜,難免就有些偏向于她。 就算何韻婷犯下大錯,也打算替她兜住。 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屬下給質問了一番,瞬間清醒了。 趙將軍退下之后,宋良秀沉思良久,終究還是下令道:“鐵峰,傳我命令,將何氏從主戰艦移出去,打二十軍棍,鑒于她身體受傷,不易受罰,容許身體康復之后再受罰,因為她犯下大錯,功勞抵消,不會再論功行賞,讓她好自為之?!?/br> 鐵峰得令,便下去了。 此時,主船艦的客房里,何韻婷還不知道大難臨頭,正在怒氣沖沖地跟紅衣對峙。 她剛才就是被紅衣氣的,才忍不住尖叫一聲,接著便對她高聲怒罵起來,直到現在還沒消氣。 紅衣則是老神在在,面露輕蔑之色,對她的叫罵聲充耳不聞,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看出她眼中的那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何夫人,你看著我做什么?我有說錯什么嗎?”紅衣輕笑著說道,“我說薄情寡義,冷血無情,難道還說錯了?你為了我們公子,連自己的家人的生死安危都不顧了,像你這種厚顏無恥,為了男人連親情都不顧的女人,怎配留在公子身邊,怎配讓我伺候你?你能弒夫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靠近公子的。你最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說不定,回去之后,還能救下你族人的小命呢?!?/br> “你胡說八道,你這是在我污蔑我。我一定要告訴宋元帥?!焙雾嶆眉饴暯械?,“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宋元帥就是不喜歡你,也也不該拿我出氣。你待在元帥身邊那么多年,都沒能讓元帥喜歡你,現在你人老珠黃,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奢望著元帥能看上你不成?別做夢了。你這輩子都沒指望了?!?/br> 一通話說完,何韻婷覺得解氣了不少,臉上隱隱透出幾分自責,說道:“而我跟你不一樣,我年輕貌美,又有智慧,能為元帥出謀劃策,對元帥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你說,元帥心里會不會動搖?” “你……”紅衣氣得臉色漲紅,她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所以,才更加難以接受,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別得意,我就算年齡打了,也是清清白白的,不像是你,殘花敗柳一個,三公子何等人物,豈會撿別人穿過的破鞋?別侮辱我們元帥了?!?/br> “你這是嫉妒我?!焙雾嶆醚鲱^趴在床上,睥睨著她冷笑道,“你自己迂腐,別以為別人跟你一樣迂腐。元帥絕不是那等淺薄之人,他若是喜歡我,肯定不會在意我的過去。只有你們這等人,才會被這些無謂的東西束縛住,土包子一個,夏蟲不可語冰?!?/br> 說完,還藐視地翻了個白眼。 紅衣聞言,被氣笑了,說道:“我見過無恥之人,卻沒見過像你這般無恥的,滿口的胡言亂語?!?/br> “隨你怎么說,跟你說話,簡直拉低我的智商。區區一個丫鬟,哦不,以你的年紀,差不多也該稱呼你嬤嬤了,區區一個婆子罷了,也敢管到元帥和我的頭上來,你不覺得自己太過逾矩了嗎?”何韻婷嗤笑道。 這話仿佛尖刺一般狠地扎進了紅衣的心窩,令她忍不住眼前發黑,幾近暈倒,她看著何韻婷的眼神,幾乎要吃了她,下一刻,她詭異地笑了兩聲說道:“呵呵呵呵,何氏,你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在這里跟我拌嘴,真是讓我不得不佩服。算了,我不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沒功夫陪你在這里說話?!?/br>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你這話什么意思?”何韻婷聞言,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問道,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什么意思?哼,你很快就知道了?!奔t衣唇角微翹,眼中滿是惡意?!澳愕拇呵锎髩粢苍撔岩恍蚜?,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