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石冷玉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有沒有胡說八道,我心里很清楚,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并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是恨我自己,太過無能了……” “將軍……” “石英,咱們回去吧!也該用晚飯了?!闭f完,石冷玉轉身就走。 石英和石蕊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此時,傅景山所住的主帳里,傅景山一家正在用飯,此時,他卻突然放下了筷子,猛然站起身來,一臉喜色地看著眼前之人,問道:“你說什么?庸山還活著,他現在在哪兒?” 孟庸山是最早跟著他的人之一,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孟庸山性格頗為忠厚,重情重義,雖然不算太出眾,但對他卻十分擁護,還救過他的姓名,所以,他做了皇帝后,就將他派去替自己守護最重要的邊界,那也是大周的門戶所在,若是大焱發兵攻打大周,第一個得攻破此地,對孟庸山的信任和看重,可見一斑。 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唯獨孟庸山,絕不會背叛他投敵。 他原以為,孟庸山已經死了,沒想到,現在卻又有了他的消息。 他實在是太高興了。 單膝跪在下方的將領付肅說道:“啟稟陛下,孟將軍尚在營地之外,只是他的情況不太好,身上受了很嚴重的傷,似乎是逃出來了,幸虧是我們在外巡邏的人發現了他,否則,遇到了秦家軍,恐怕早就被當成jian細給射死了?!?/br> 付肅二十多歲年紀,長相瘦小,原本在傅景山麾下也不如何出色,只是現在無人可用,才將他提拔起來,沒想到他倒是頗有些能耐,如今,倒是被傅景山倚重,甚至比對石冷玉和高平還有信任有加。付肅也不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任何任務都完成的很好。 傅景山的臉上立即露出幾分焦慮之色,連忙說道:“那你快將人把庸山給抬進來,找個軍醫給他看看呀!耽誤治療可怎么是好?” 付肅的臉上卻露出幾分猶豫之色,頗有些欲言又止。 “你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去呀!”薛氏咽下口中的米飯,也催促他道,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侍立在一旁服侍她用餐的李氏見狀,立即上前將她給攙扶起來。 他們逃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帶侍女,李氏就替了丫鬟的活計,一直都是她服侍薛氏母子。 薛氏跟孟庸山也很相熟,孟庸山一直都喊她嫂子,盡管她當了皇后,兩人基本沒怎么見過面了,但是,多年的感情還是有的。 付肅說道:“陛下,娘娘,這件事要不要知會秦首領一聲,若是秦首領不答應,屬下未必能將人給帶進來?!?/br> 要知道守衛的人基本都是秦家軍。 薛氏聞言冷哼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說道:“孟將軍是陛下最信重的將士,來歷清白,有我們證實他的身份就足夠了,哪用得著去打擾日理萬機的秦大首領?” 她至今看秦姝十分不爽,隨即又問傅景山道:“陛下,您說呢?這是我們大周的私事,用不著事事通知秦首領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秦家軍的附庸呢,咱們如今是落魄,但也不能亂了君臣規矩和上下尊卑,要知道,那成國公可是陛下封的。若是陛下事事聽從秦首領的話,陛下的威嚴何存?” 這話可說到傅景山的心坎里去了,最了解他性格的,莫過于他的枕邊人了。 他最近可不是一直在為這件事唉聲嘆氣,耿耿于懷嗎?覺得自己天子威儀十不存一,如今不得不依仗一個女子軍隊,甚至對區區一個女人低三下四,對方還推脫再三,不肯將他放在眼里,任憑他怎么說,都不肯聽從他的指揮,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只是一直沒有發出來罷了。 如今被薛氏這么一激了,一直以來隱藏的,紅蓮軍的不滿,全都爆發了出來。 “你說得對,這件事是我們大周的私事,不用特意知會秦首領?!备稻吧截撌謹蒯斀罔F地說道。 傅成文此時也吃完了飯,他被萬雄打掉了幾顆牙,吃飯的時候比旁人慢了許多,此時也說道:“對呀,通知那個母夜叉干什么?萬一她拒絕了,孟叔叔豈不是進不來了?” 說完之后,他又看向薛氏,不滿地抱怨道:“娘,這飯太難吃了,連rou都沒幾塊,這是堂堂一國太子應該吃的飯嗎?還不如我以前的旺財吃的好呢?” 旺財是他養的一條狗,每日里吃喂牛rou,連豬rou都不給吃的,可惜這次出逃,他并沒有帶出來。 薛氏聞言,神色頓時和緩了許多,她伸出手來慈愛地摸了摸傅成文的腦袋,說道:“我的兒,你先忍耐幾日,等到了光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忍不了了!”傅成文大吼道,一臉地委屈和憤怒,“掉了幾顆牙,我連吃飯都不香了,還給我吃這種連狗都不吃的東西,我哪有什么胃口,你看我現在都瘦成什么樣了?” 薛氏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紅了眼圈,她看向傅景山說道:“陛下,你看文兒都這樣了,要不要想點辦法。那紅蓮軍那里不是有很多好東西嗎?我聽說,那些普通士兵都能吃上rou呢,聽說他們還有新鮮水果,你看,要不要派人去要一些來?” 傅景山此刻哪有心情管這些小事,不耐煩地指著她說道:“慈母多敗兒,文兒就是被你給慣壞了。此事以后再說?!?/br> 說完,又對付肅說道:“你快去將孟憲弟接進來吧!” 付肅聞言,立即起身出去了。 傅景山有些激動地在大帳內走來走去的,這馬上就到光縣了,此時,他正是缺人的時候,孟庸山來得真是太巧了,簡直就是及時雨呀,有了孟庸山的幫扶,若是費良策也能趕過來,再加上手底下這群大臣,大周的架子就沒散,想要再招兵買馬,發展勢力,就更加順利了。 傅成文還在跟薛氏撒嬌,要好東西吃,他剛才根本就沒吃飽,那些飯菜,他簡直難以下咽。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他當了兩三年的太子,哪還會適應這么艱苦的生活? 薛氏既心疼,也被纏得沒有辦法,只好再去求傅景山。 “好了好了,等我見完了孟賢弟,再讓人去秦首領那里去一趟,你們別再煩我了?!?/br> 傅景山說完,看到一旁侍立的李氏,也說道:“李氏,你也去吃飯吧!” 李氏應了一聲,這才坐下來吃飯。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營帳里,秦姝正在看望手底下的士兵,有一些紅蓮軍來了葵水,肚子疼得厲害,又行軍一天,晚上臉慘白慘白的,幾乎都下不了床了。秦姝每個人都送了一些紅糖過去,還有一些合適的藥材,還有一些雞蛋。 這雞蛋在軍營里可是稀罕物,這雞蛋易碎,不好運輸,若是煮熟了,又放不長久,但是,秦首領卻總能有辦法給她們弄來這些稀罕物品,讓她們都覺得挺神奇的,卻不會多想,她們只知道,首領對她們真心好就夠了,她們心中感動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追究這些? “你們喝了紅糖水,好好養著吧,今晚不用輪值,明天應該就好些了?!鼻劓瓕σ幻t蓮軍的一名士兵說道。 紅蓮軍是女子軍隊,自然比男子多出很多不便,但她們大都一一克服了,但有的實在撐不過去的,也不會執意讓她們去硬撐,修養好身體和精神,才能不拖后腿。 那名女兵感激而又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睛里泛出幾分濕意,就是在家里的時候,母親都沒有對她這么好過,可是加入了紅蓮軍之后,她卻得到了來自戰友、上峰還有大首領的關懷,這也讓她對紅蓮軍越來越有歸屬感了。 不只是她,很多紅蓮軍士兵都是如此。 就在這時,路青苗忽然走了進來,看到秦姝,立即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恰好秦姝正要離開,便又安撫了她們幾句,便轉身走出了營帳。 “怎么回事?”在回自己營帳的路上,秦姝問道。 路青苗將傅景山那邊的動靜事情說了一遍,問道:“首領,我們要不要攔住那個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大焱派來的jian細呢?” 秦姝卻笑著搖了搖頭道:“來得好!這都快到光縣了,之前我還一直擔心,大焱會不會沒有動作了,沒想到這就來了。好不容易盼來了他們,我們怎么能破壞呢?” 原本她還想著,大焱沒有動作的話,她就自己動手了,現在倒好,不用臟了自己的手了。 路青苗也笑了起來,說道:“他們還不想讓我們知道呢?說是這是大周的私事,不讓我們插手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給周天子這個面子,不插手就是了。不過,也不能讓他們太順利的進來,否則,倒是令人起疑心?!鼻劓f道。 “是,屬下明白!”路青苗笑道。 秦姝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今晚沒有月亮,只有漫天星辰,微微嘆息道:“他們自己作死,誰也擋不??!” ------題外話------ 感謝—— 櫻清翼 送了1朵鮮花 玉壺兒 投了1票(5熱度) xxxsana 投了1票(5熱度) 玉壺兒 投了1票 銀鈴之音 投了1票 qquser5959140 投了1票 180**8718 投了1票 再見時光機 投了1票 avaro 投了3票 么么噠家,o(n_n)o~ ☆、第十八章 傅景山之死(下) 第十八章傅景山之死(下) 付肅讓人攙扶著渾身是傷的孟庸山進了軍營。 只是,進營地的時候,卻受到了秦家軍的阻攔。 付肅解釋了很久,孟庸山也被盤問了很久,直到傅景山再次命人來催,甚至放下狠話,不讓秦家軍插手大周內政,秦家軍這才勉強放行,只是每經過一個關卡,便會盤問一番,等付肅帶著孟庸山到了傅景山所居住的主帳之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這時,傅景山也已經派人將手底下的親信大臣和將領們都請了過來,過了這么長時間,他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看起來不那么激動了,只是看起來有些焦急。 他坐在首座,伸頸望了望外面,問道:“怎么還沒過來?莫不是被人給攔住了,快派人再去催催?” 高平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要不要先派人去通知一下秦首領?有了秦首領的首肯,孟將軍想要進營就容易多了?!?/br> 最重要的是,他對孟庸山并不怎么信任。 若是通知了秦首領,應該會比較安心一些,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能夠及時處理。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秦首領的信任和尊敬,竟漸漸超過了陛下。 傅景山一聽這話,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說道:“高將軍,難道在你眼里,朕的話還不如秦首領的話管用?” 高平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連忙跪下請罪道:“陛下恕罪,臣絕無此意?!?/br> 實際上,他們都是在紅蓮軍的庇護之下,在這個軍營里,傅景山的話的確不如秦首領說話管用,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可這種話,他就是再傻,也不會說出來。 傅景山自然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微微哼了一聲,拳頭微微緊了緊,很快又松了開來。 這段時間,他已經受夠了屈辱和委屈,什么事都要依靠女人,甚至她們都是被女人所救這件事,讓他如鯁在喉,隨著越來越接近光縣,處境也越來越安全,傅景山心中的意見和不滿,也越來越大。 這件事,算是他對秦姝的一個小小的試探和反抗,亦或者說是警告,讓秦姝少管自己的閑事。 “軍營里幾乎都是秦家軍的將士,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秦首領又怎么會不知道?既然秦首領沒有出面干涉此事,自然就是默許了。再說,我們陛下是真龍天子,豈能向區區一名女子請教?這像話嗎?高將軍這么說,到底是何居心?”一名大臣咄咄逼人地質問道,就差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了。 高平聞言,深深地垂下頭去,說道:“陛下,臣……” 話未說完,就聽門外守衛說道:“啟稟陛下,付將軍和孟將軍來了?!?/br> “快!快請進來!”傅景山也顧不得高平這個疑似吃里扒外的屬下,連忙催促道,甚至都沒有讓高平站起身來。 石冷玉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時,付肅帶著一個瘦得脫形的男子走了進來。這名男子,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又臟又破的衣裳,臉上、身上遍布傷痕,他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被兩名強壯的士兵攙扶著走進來。 傅景山和他手底下的那群臣子們見到他之后,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震驚。 傅景山更是一臉的愧疚和傷心,眼圈都紅了,似乎對他的傷勢,感同身受一般,他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迎了上來,一把扶住了想要跪下去的孟庸山,哽咽地說道:“孟賢弟,你受苦了,都怪愚兄無能呀!” 在這期間,石冷玉反射性地想要上前,阻止傅景山接近孟庸山,畢竟,現在還沒探清楚孟庸山有沒有投敵,只是看到跪在一旁的高平,她又強行按捺下來,沒有沖動,只能用目光一直盯著孟庸山,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孟庸山也沒有執意跪拜,他既激動又悲痛地落淚道:“陛下,臣逃回來了,沒想到有生之年,臣竟然還能見到陛下,就是現在立即死了,也無憾了?!?/br> 傅景山也感嘆于他對自己的一片忠心,陪著落了兩滴淚,卻沒有看到孟庸山借著低頭擦淚時,眼中閃過的那一絲掙扎。 “對了,庸山,你是怎么逃出來的?你的家人呢?”稍稍平復了心情后,傅景山問道。 孟庸山聞言,慘笑一聲,垂下眼簾,不去看傅景山的眼睛,喃喃說道:“他們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在世上茍延殘喘,正因為沒了他們的拖累,我才能逃出來見陛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