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快走到影壁的時候,秦姝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他微微一笑,說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必送了。等明天你走的時候,我應該也不會去送你了?!?/br> 祁五一愣,隨后也理解地點了點頭,說道:“也好?!?/br> 在一起的時候,盡情盡興,不留遺憾;分離之時,也無需哭哭啼啼,難舍難分。 “那你保重?!鼻劓室饴冻鲆桓陛p松地笑容說道。 “你也一樣?!逼钗蹇粗难劬?,緩緩說道。 “那我走了?!卑肷?,秦姝輕聲說了一句,緩緩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剛走了兩步,祁五忽然喊住了她,秦姝詫異轉過身來。 祁五緩步走到她跟前,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撫了撫秦姝的頭發,目光緩緩地在她的面容上逡巡,似乎想要將她的五官深深地刻在心上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她發間拿下一片枯萎的樹葉,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這個……” 秦姝見了,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點尷尬和羞澀地笑了笑,她剛才還以為他舍不得自己呢! 真是自作多情了。 好聚好散,干脆利落自然是好,但真這么做了,總覺得心里有那么一絲不甘呢! 秦姝剛說了聲謝謝,整個人忽然落進了一個堅實而又炙熱懷抱中,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膊給牢牢禁錮住了。 秦姝掙扎了一下,正要說話,卻忽聽他說道:“就算你說我黏黏糊糊不像個男人,我還是想說,我……很舍不得你!”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短到他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般,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心里驟然涌起千千萬萬個不舍,在他的五臟六腑里東竄西撞,撞得他五臟六腑都糾纏在一起,完全不似那個灑脫的自己了。 若不說些什么,若不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他怕是會一直處在這種煎熬之中,不得解脫。 他用情比她深,所以,在情之一字上,他永遠也比不上她的灑脫。 秦姝有些驚訝,聽到他的話后,神色卻瞬間柔軟了下來,她也遲疑著伸出手來,緩緩抱住了他勁瘦的腰,用行動告訴他,她的想法。 祁五見狀,忍不住悶笑出聲。 他知道,她心里必定也是舍不得他的。 他知足了,也放心了。 “記得我們的約定,千萬不要忘了我!”祁五說完這句話,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就盯住了她的眼睛,直到秦姝認真點頭,他才慢慢放開了她。 兩人相攜出門,祁五親自攙扶秦姝上了馬車,秦姝要鉆進車廂的時候,突然拔下頭上的那根墨玉簪,遞到他懷里,說道:“我走了?!?/br> 說完,不等他搭話,直接鉆進車廂,放下了車簾,吩咐一聲,馬車已然動了起來。 祁五站在門口,目送馬車漸漸遠去,才低下頭來,看向手中的墨玉簪子,唇邊的笑意止不住的擴散開來。 玉簪,一向是傳遞愛情的信物。 她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心意。 祁五如何能不高興呢?他不由微微瞇起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斂了笑意,淡淡說道:“你跟著我夠久了,出來吧!” 話音剛落,鐵峰不從哪里走了出來,站在了他面前,單膝跪地向他行禮道:“屬下鐵峰拜見主公!” 祁五才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落在他身上,問道:“你來做什么?” “主子來信,讓屬下保護主公,盡早護著主公回去?!鄙頌樗瘟夹愕氖F騎之一,鐵峰自然是知道祁五的真面目的。 就是不知道的,看到他那張臉,也知道了,一看就是宋家人。 簡直跟宋老元帥年輕的時候,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是氣質和脾氣都截然不同,跟大公子也有幾分相似。 可惜,五爺十分不喜歡他這張臉,平日里寧愿隱藏起來。 祁五忽然輕笑一聲,說道:“我不回去,他豈不是更稱心如意?” 鐵峰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為宋良秀辯解道:“主公誤會了,三公子一向以主公馬首是瞻,從未有過任何不恭的想法,對主公更是關懷備至,特意讓屬下來保護主公?!?/br> 祁五對此不置可否,問道:“他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在祁五面前,鐵峰不敢耍任何小心思,他老老實實地說道:“主子也不確定,只吩咐我們多留意一些?!彼矝]想到,竟然真得發現了主公。 “你回去吧,我自有打算?!逼钗宓f道。 鐵峰卻依舊跪在地上沒有動,口中說道:“三公子讓屬下保護主公……” “隨你吧!”祁五輕瞥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院子,并關上了門。 鐵峰將頭垂了下去。 他并非不同主公的命令,只是他是宋三公子的嫡系,自然以他的命令為先。 鐵峰在門外跪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 鐵峰回到何家之時,何韻婷正在嗑瓜子,身邊婆子丫鬟都被她攆出去了,反正她們也不盡心伺候她,巴不得偷懶,何韻婷也樂得自在,也方便了鐵峰他們進出。 何韻婷看到他不由冷哼一聲說道:“你去哪兒了,怎么晚回來?你的任務是保護我,卻一點都不盡職。等我回去,必定向三公子告你一狀?!?/br> 鐵峰亦冷冷說道:“隨便!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護主公,保護你只是順帶而已?!?/br> 何韻婷皺起眉頭,隨后輕嗤一聲說道:“那也得等你找到主公才算,你連人都找不到,也只不過是個空頭任務罷了?!?/br> “不勞你cao心,我已經找到主公了?!辫F峰說道,“這次我回來,就是跟你道別的?!?/br> 何韻婷和主公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什么?你已經找到了五爺了?”何韻婷手一抖,瓜子都掉在了裙子上,但她卻顧不得這些,緊緊盯著鐵峰問道。 鐵峰沒有理睬她,只吩咐幾個手下留下來保護何韻婷,又讓其他人跟他離開。 “站住,我問你話呢!”何韻婷憤怒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攔在他面前問道,“五爺到底在哪兒?” 鐵峰看了她一眼,冷冷說道:“我奉勸你還是歇了那點心思吧,主公早已有了意中人,你再糾纏,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br> 何韻婷對于主公的心思,眾所周知。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她之前還追著宋三公子不放,結果祁五一回來,她就移情別戀了,這就讓人瞧不起了。當然,他們更多的是為自家公子抱不平。 何韻婷的臉,刷地一下白了,隨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哎呦,你別開玩笑了,五爺怎么可能會有意中人,那簡直比火星撞地球都不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會……” 說到這里,何韻婷驟然捂住了嘴,生怕自己透露了什么機會,隨后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我知道,五爺是絕不會娶妻的,這就夠了,你少哄我!” “信不信隨你?!辫F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跟她多嘴的意思。 再說,他現在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呢! 何韻婷就是追問,他也不可能將這件事宣之于口。 此事太重大了,他還要回去問過主子再說。 說不定,這只是主公進行的一場有預謀的逢場作戲而已,主公自有他的打算和目的,要不然,主公怎么會放著那么多二八年華的女子不喜歡,偏偏去喜歡一個…… 別告訴他,主公千里迢迢而來,只是為了見這個所謂的意中人。 反正他怎么也沒辦法將主公跟癡情種聯系起來。 鐵峰走了之后,何韻婷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反而多了幾分猶疑之色,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意中人?呵,我不信!”盡管如此說,何韻婷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歷史早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了,祁五有意中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早不該沉浸在前世的歷史中,沉浸在“先知”這個身份中,并且為此而沾沾自喜了。 她栽了這么多跟頭,也該長點記性了。 何韻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若是祁五有意中人,那個人又會是誰? 祁五的事情暫且不說,她那位“老鄉”有情人的事情,卻是不爭的事實,她還打算借助此時給她找麻煩呢! 然而,想到那天的驚鴻一瞥,何韻婷忽然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聯想。 莫非…… 不,不可能! 他們沒有見面的機會,怎么可能會攪合在一起?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可是,仔細想想,那人的身形的確很像主公。 這又作何解釋? 何韻婷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樣,這件事簡直是她穿越以來,對她最大的打擊之一。 她拒絕相信這件事。 說不定,其中有什么誤會! “對,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一定是我想錯了?!焙雾嶆绵f道。 她打算明天親眼去看看祁五,只有親眼見過,她才能確認。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祁五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坐船離開了,鐵峰等人也跟著一起走了,根本沒管何韻婷一行人。 何韻婷被徹底拋下了。 次日上午,秦姝沒有去營地,而是留在了家里, 溫氏今天要上門拜訪,她要留下來接待她。 溫氏來得很早,她來的時候,蕭如萱還在給秦姝稟報府中事務,尚未離開。 這幾天秦姝早出晚歸的,根本沒空處理府中之事,連請安之事都免了,蕭如萱知道秦姝今天上午在家,便抓緊時間過來見秦姝了,生怕她見了溫夫人之后,又不見了蹤影。 只是沒想到,她不過晚走了一會兒,就跟溫氏碰了個正著。 既然碰到了,也不能立即抽身而走,少不得要見禮一番。 之后,又說了一番客氣話,蕭姨娘知道溫氏有話要對太夫人說,便很有眼色地告退了。 “太夫人眼光果然不俗,蕭姨娘端莊秀美,知書達理,又進退有據,比我家真兒強了百倍不止?!睖厥细袊@地對秦姝說道,心里有些羨慕贊嘆,還有點心酸。 若她家真兒也如她這般,說不定掌家的就是真兒的。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真兒挑不起大梁,她管不了家。 因此,雖然心情復雜,對蕭姨娘的感觀卻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