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他當然知道是誰刺殺的曹忠。但是,曹忠并沒有像前世一樣只是重傷,反而直接死透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而且,前世曹忠早就認準是宋家余黨刺殺的他,因此,開始瘋狂地搜查宋家余黨的下落,打算趕盡殺絕,并沒有牽連到淮西這邊的勢力。 而今生卻不同。 朝廷派了朱錯打壓淮西地方勢力,誰也拿不準朱錯那只瘋狗會向誰下手,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好備戰的準備。 只有孫吉有些憂心地道:“可惜,我們的勢力還是太小了些,只控制了這一兩縣,能上戰場的士兵,也僅僅只有五、六千人,面對朝廷的幾萬大軍,我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何況帶兵的還是朱錯。唯一慶幸地是,我們并非首當其中,朱錯第一個要對付的目標,不太可能是我們?!?/br> 反而是距離曹忠被殺之地最近的岳縣等地,最為危險,也最容易被朱錯盯上。 只希望朱錯發泄完之后就離開,而不是攻擊其他地方,否則,他們的勢力恐怕就要毀于一旦了。 盡管朱錯十分瘋狂嗜殺,但是,他的領兵作戰能力,卻是頂尖的,被他盯上的人,基本都跑不了。而他的兇名,也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大焱。 聽到孫吉的話,秦歸和劉思也沉默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秦昭成。 秦昭成卻不像他們那么憂心,一直都是這么沉穩淡定,見幾人都看向自己,說道:“朱錯也是人,不是神。何況,他率兵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多月的功夫,足夠我們做好準備了?!?/br> 秦昭成的話,就像是一粒定心丸,讓幾人稍顯浮躁的心都安定了下來,臉上露出輕松之色。 秦昭成看在眼中,默默嘆了口氣。 他們現在都還太年輕了,也沒有經歷多少事,比前世的他們可差遠了。不過,他知道他們幾人都極有潛力,等真正歷練幾次,就會慢慢成長起來了。 再說,他們今生也比前世充滿了更多的可能,或許會成長都更加優秀也說不定。 “老大,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劉思問道。 秦昭成瞇眼道:“繼續加緊cao練,擴大地盤。只有實力快速強大起來,我們才有一拼之力,不能心存僥幸,更不能把希望放在敵人身上,那是最愚蠢最懦弱的做法?!?/br> “是!”劉思等人齊聲應了一聲,臉上的恐懼惶惑之色盡去,反而被堅定和強大的戰意所取代。 “很好?!鼻卣殉傻哪樕下冻鲆唤z滿意之色,“三天后攻打寧縣?!?/br> …… 時間就這么過去了兩天。 秦姝替佑安做的衣衫已經完成了。 佑安的身形又長高了不少,秦姝還特意把他以前的衣服,都翻出來改了改。 雖然知道現在的人可能不是佑安,但畢竟是佑安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多關心一些。 宅了兩天,秦姝也覺得骨頭有些酸痛。 這天,用過早飯,秦姝便伸了個懶腰,出了房門,打算出去逛逛。 小紅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秦姝出來,連忙擦干凈了手,上前詢問秦姝有什么吩咐。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鼻劓f道。 她見孫小紅的手凍得通紅,不由說道:“傻孩子,怎么不兌點熱水再洗,手凍了怎么辦?”現在馬上就進入十一月份了,天已經比較冷了。 小紅嘿嘿笑道:“夫人放心,我不冷?!?/br> 秦姝低頭看了看孫小紅有些粗糙甚至皸裂的手,有些心疼地說道:“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有專門的漿洗的婆子,你何必親自動手?” “那怎么能行?那些婆子既粗心又粗魯,幫那些軍漢們洗洗衣服也就罷了,怎么能幫少爺和夫人洗呢?萬一洗壞了怎么辦?”孫小紅說道。 其實,別人都想搶這份活計呢,好在夫人和少爺跟前出頭,哼,她才不會將這個機會讓給她們呢。 “再說我的活既不多,也不重,現在的好日子,都是夫人和少爺賜予我們的,我怎么能閑著吃干飯呢?夫人,您就讓我忙活吧,閑下來我倒是不適應了?!?/br> 秦姝只好答應了,轉頭吩咐婆子燒了一鍋熱水。 想了想自己空間倉庫里還有不少凡士林,便回到房間里,拿出一罐專門用來護手的凡士林,挖出一些,放到鋪上油布的小木匣子里,打算交給孫小紅,總比用那些動物油脂好。 等小紅晾曬好了衣服,秦姝就讓她過來,將凡士林遞給了她,只說讓她抹手用的。 孫小紅驚喜地謝恩收下了。 等她抽空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就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小匣子,就見滿眼雪白,宛如一團雪球一般,下一刻,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這種香味她從沒聞過,臉上露出驚奇之色,迫不及待地伸出食指抹了一點,抹到了自己干燥的皮膚上,頓時就覺得自己的手潤滑了起來,摸起來手感非常好,而且還香噴噴的。 她忍不住聞了又聞,滿臉陶醉。 最后,她將小匣子小心翼翼地收起,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以后留著慢慢用。 因為孫小紅十分珍惜,時常舍不得用,她用了好久都沒用完。 秦姝將凡士林給孫小紅后,就出了大門,緩緩往山上走去,也不讓人跟著,反正這里是她的地盤。 山上的人都認識她,見了她都向她恭敬問好。 只是秦姝卻發現,留在山上的基本都是老幼婦孺,而且不是在洗洗刷刷,就是在做飯縫補衣裳,兵士們也就區區一百人左右,維護山上山下的安全,其他人竟然都不見蹤影。 秦姝想了想,覺得他們可能都去山下cao練了。 她在山上逛了一圈,看了看他們的生活環境,又瞧了瞧山上的梯田,這才下了山。 秦姝又去了村里逛了逛,村里的村民已經少了許多,而是搬到了附近的幾個村居住,不然,這么多兵士,根本住不下。 當然,里正的家還沒搬走。不過,他已經不管事了,這里已經是秦姝家的一言堂,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滿。 里正有些見識,也很懂分寸,他知道外面亂的很,沒有秦家的鎮守,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盡管知道是秦家護住了他們,村民們對秦姝雖然感激,但還是親近不起來。 現在,秦姝前面有五六個婦人圍在一起,一邊吃瓜子,一邊閑磕牙,臉上都帶著笑意,說得很是高興,對于街上巡邏的秦家護衛,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甚至見了他們,還會調笑兩句。 但是,見到秦姝之后,她們卻不約而同地收斂了笑容,默默地站到一旁,用敬畏的眼神看著她,沒有一人往前湊。 秦姝并不在意她們的態度,因為性格還有其他一些原因,她也不喜歡跟人太親近,這樣不遠不近地就好。 不過,當她看到其中一個婦人時,眼神卻頓了一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嬸的大兒媳小劉氏。 見到秦姝看過來,小劉氏忍不住閃躲了一下。 話說,當初秦姝被當成匪徒污蔑的時候,秦剛一家并沒有站出來,只有劉嬸為秦姝說了一句話,但也因為扛不住全村人憤怒的眼神,怕家人受到連累,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大概是覺得無顏面對秦姝,以后就漸漸地就不跟秦姝來往了。 其實,秦姝并沒太過責備他們,這都是人之常情,她也理解他們的做法,只是覺得有些可惜而已。畢竟,他們家是秦姝唯一交好的人家,而現在,兩家的交情,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小劉氏人很不錯,當初也沒少上她家幫忙,因此,秦姝笑著問候了幾句。 小劉氏結結巴巴地回答了。 秦姝見她如此不自在,也沒多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見到秦姝漸漸走遠了,一眾婦人才舒了口氣。 其中一名婦人更是夸張地拍了拍自己的鼓鼓的胸脯,“哎呦,親娘哎,她可總算走了。以前見了她,只覺得她柔柔弱弱的很好相處,怎地感覺現在如此嚇人?” 另一個瘦削的婦人說道:“可不是!要知道這些士兵,可都是她家養的,比那些官老爺們還要厲害呢!咱們與其說是害怕她,倒不如說是害怕她背后的勢力,畢竟身份不同了。說起來,自從他們家養了護衛之后,就沒見官府的人來過。咱們只要上交給秦家一部分糧食就好了,還不用服各種徭役,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搬走的人家,都住上了新房子,雖然不是磚瓦房,卻也比普通的茅草房要好呢!” “正是這個理兒!最近這一兩年收成不錯,我們家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過多了,前幾年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老天爺不賞臉,官府成天來收稅,窮得連稀飯都喝不上了,現在都能吃上干飯了。說起來,我們真該感謝她呢!” 在場的婦人都心有戚戚然地點頭。 只有一名婦人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說道:“要我說,她只是命好,收養了一個能干的兒子,沾了她兒子的光罷了。若是我收養了他,現在我也成了威風八面的老太君了?!?/br> 說話的正是秦大牛的媳婦馬氏,秦大牛以前也跟秦素蓮的父親交好,后來秦姝上門去拜訪她時,還被她擠兌說教了一頓,氣得秦姝轉身就走了,之后,再也沒有來往過。 “哈哈,大牛家的,你就別吹了,你憑你那小氣樣,還收養呢?你沒那命,就別在這里說酸話,別忘了,你還在人家庇護之下呢,小心秦家聽見了,把你們家給攆出去去,做人可不能這么沒有良心?!弊铋_始說話的婦人說道。 秦大牛家的聞言,先是驚慌地查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巡邏護衛走過,這才松了口氣,只是依舊死鴨子嘴硬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又沒有說他們家的不是,你急什么?” 說完,又斜睨著她,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知道了,你是看人家發達了,想要去奉承巴結人家,也不瞧瞧人家看不得看得上你?他們家的人又不在這里,你拼命巴結他們給誰看呢,就是你們當著他們的面巴結也沒用。你看以前她家跟秦剛家多好呀,現在發達了,不是也不親近了?!?/br> 她越說越是這個理兒,說完之后,又得意地嗑起瓜子來。 小劉氏被她說得滿臉通紅,只是她嘴巴有些笨,說出來的話也軟綿綿的沒什么威力—— “大牛嬸,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們兩家的情況,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br> 倒是被秦大牛家的諷刺的那個婦人是個潑辣的,跳起來照著秦大牛家的臉吐了一口痰。 “啊呸,巴結你娘的蛋!我們都是誠心誠意地感激秦家,可不像你,沒有一點良心,有本事你就離開秦家的庇護,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能活多久,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信不信,我這就把你說的話告訴秦家去?!?/br> “我就說他們怎么了?有本事你去告訴他們呀,你別忘了,我也是秦素蓮的長輩,從她父親那一輩就跟他們家交好的,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對我怎么樣?”秦大牛家的聞言,倒是更來勁了,一把抹掉臉上的濃痰,掐腰沖著婦人罵了起來。 “哦,你們想要告訴我什么?說來聽聽?!鼻劓恢螘r回來了,站在不遠處,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她們。 而且,她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秦昭成、趙笙和萬雄。 秦姝沒走多遠,就迎面碰到了秦昭成等人,恰好他們要回去,就一起回來了。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么一出。 秦大牛家嚇得臉色慘白,直接癱軟在地。 她也就是嘴損,欺軟怕硬,其實非常膽小,面對強勢的秦姝,她又怎么敢真跟她頂牛?除非她不想留在這里了。 “大……大侄女……”秦大牛家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戰戰兢兢地喊道,“我……我剛才只是胡說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都怪我這張破嘴,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跟嬸子計較了……” 說著,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秦姝嘆了口氣,“行了,這一次,我不跟你計較。希望你以后留點口德,別讓我再聽到第二次?!?/br> 說完,就越過她離開了。 秦大牛家的剛慶幸地松了口氣,忽然感到一道強烈的視線,身體一陣發冷,猛然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秦佑安”看向她的眼神,她頓時打了個哆嗦,尿了。 等他們走遠了,一眾婦人見秦大牛家的還癱在地上不起來,就問她怎么還不起來。 大牛家的哆哆嗦嗦地說道:“我腿軟,站不起來?!?/br> 眾人只能合力將她拉了起來,結果,就看到地上濕了一灘,再看她的裙子,也濕了一大片。 秦大牛家的似乎是感覺丟臉丟大發了,即便她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直接掩面而逃。 一眾婦人見狀,都很沒同情心地大笑起來。 秦姝一行人也回到了秦家。 已經快中午了,萬雄和趙笙都各自回去吃飯了。 秦昭成卻跟著秦姝進了房間。 秦姝坐在靠窗的炕上坐下之后,秦昭成也坐了下來,就坐在了秦姝對面。 秦姝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說吧,你找我什么事?” 秦昭成卻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卻落在旁邊一摞疊好的衣服上,最上面的一套衣服,正是秦姝剛做好的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