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盡管娘親不是一般人,但牢獄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娘親在里面會遭遇什么? 周明也擔憂地勸道:“難道一天也等不及嗎,至少要傷好一點再去呀!” 佑安還是搖頭,趙笙也是神色堅定。 周真兒見他如此固執,十分著急,正要再說,就聽到外面一個粗噶的嗓音喊道:“明哥,真兒,那倆小子醒了沒?”正是她的父親周大年。 情急之下,她急忙說道:“爹,你快來,他們執意要走呢!” 周大年之前去地里了,放下鋤頭就走了進來,喊道:“誰要走?” 說完,見到佑安和趙笙,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咧嘴一笑說道:“呦呵,你們兩個小子,身體不錯呀,傷得那么重,這么快就醒了!” 佑安和趙笙連忙對他行禮,佑安更是說道:“周大叔,多謝您之前的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盡?!?/br> 周大年“嗐”了一聲,不在意地說道:“什么救命之恩,我也沒出什么力,就是把你們拉回家里來而已,幸虧你們之前上了藥,又包扎了一番,否則,怕是早就失血過多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昨天將兩人救回來之后,周大年本來想去請郎中的,但是天晚了,附近也沒什么郎中,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血也止住了,情況還算良好,便打消了請郎中的念頭。 說實話,他是真沒有幫上太多忙,不過收留了他們一晚而已。 “我聽說你們要走,這是怎么回事呀?” 佑安正要解釋,誰知道周真兒卻比他快了一步,走過去仰著小腦袋對周大年說道:“爹,您可得好好勸勸他們,他們傷勢這么重,怎么能走呢?可他非說有急事,一定要離開呢!我們怎么勸都不聽?!?/br> 周大年聞言,把眼一瞪,大手一揮,說道:“不行!你們必須傷好了才能走。我救了你們,就得對你們負責,什么時候走,得我說了算。如果你們執意要走,那好,只要你們能打得過我,我就放你們離開,否則免談!” 聽到這話,周真兒頓時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宛如一只驕傲的小公雞一般,得意洋洋地看向佑安。這下,他總算走不了了吧! 誰知道佑安卻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就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我只要打贏你就可以走了是嗎?好,我接受!” 說完,他就推開扶著他的趙笙向周大年走去。 周大年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勇氣和決斷,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激賞之色,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心想他若是能有一番機遇,將來必定不凡。 等佑安站在了他面前,周大年才回過神來,說道:“你傷勢這么重,我便是贏了也勝之不武?!?/br> 佑安以為他想反悔,不悅地皺了下眉頭。 卻聽周大年繼續道:“這樣吧,不如說說你有什么急事,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呢!你也不用拖著病重的身體來回奔波了?!?/br> 佑安聽到這里,眉頭才舒展開來。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周大年的話的確有些道理。他也不是不知變通,不識好歹之人,若是真有辦法,他也不會執意如此。 看到佑安神色舒展,周大年便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也不再逼他,笑著說道:“我看你們也餓了,咱們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吧!吃了飯,有了力氣才好做事?!?/br> 佑安果然答應了下來。 周真兒知道佑安暫時走不了,高興地笑開了顏,雀躍地說道:“我去幫娘擺飯?!?/br> 說完,就像快樂的小鳥一般,飛快地出了門。 周大年見了,不由笑著搖了搖頭,他這個女兒一向嬌寵著長大,又從小習武,他們也沒有拘束著她,才造成了她這么風風火火又單純的性子,更別說,她也不太在意男女大防,在外人眼里,恐怕就是沒規矩吧! 不過,他又看了一眼佑安,覺得自己不能這么放任女兒了,她年紀不小了,總得學點女兒家的本事。否則,以后嫁了人可就難了。 用過了上午飯,周大年之妻溫氏就開始麻利地收拾碗筷。 溫氏是個溫柔的婦人,話不多,但是干活卻很利落,家里被她收拾地干干凈凈的,就連之前佑安和趙笙住的客房,都打掃地十分干凈。 周真兒也在幫忙,只是一邊做活,一邊時不時地看佑安一眼,似乎對他很有些上心。 她心性單純,臉上藏不住事,因此,她的動作,也都被周大年看在了眼里。 周大年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佑安,心里有了那么一絲想法,但是,還再需要觀察觀察,畢竟,婚姻大事馬虎不得。心里存了這個想法,周大年對佑安的事情越發上心了。 “你叫佑安是吧?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問題了?”周大年對他說道。 趙笙一直都以佑安為主的,之前又聽到他喊佑安少爺,周大年便將他定位在了下人的身份上,自然不會問他。 佑安斟酌了一下言辭,開口道:“我要去找宋良秀將軍?!?/br> 周大年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震驚,隨即便蹙眉道:“你說你要找宋將軍?” “對,”佑安點頭,“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闭f完,就堅定而殷切地看著他。 周大年回過神來,說道:“我倒是聽說,宋將軍就在距離此地三十里外的地方剿匪,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找他,只是軍營重地,我們一般人可進不去呀!” “我必須找到他?!庇影苍俅握f道。 “你找宋將軍做什么呢?”周大年忍不住好奇問道。 “找他求救?!庇影舱f道,不等周大年發問,他神色有些黯然地繼續道:“家母受人誣陷,被縣令抓進了大牢,只有宋將軍才能救她?!?/br> 周大年點了點頭,看佑安的眼神越發欣賞了,原來他是為了救母才要質疑離開。 收拾完東西回來的周真兒聽到這話,對佑安頓時了幾分憐惜 “爹——”周真兒看向周大年,撒嬌似地喊了一聲,意思不言自明。 周大年苦笑道:“好吧,我就幫你跑一趟。但是,我不保證能夠見到宋將軍?!?/br> 佑安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鄭重向他作揖道:“小子先謝過周大叔了?!?/br> “好了,快起來,你小子明明是個武人,學讀書人那么多禮作甚?”周大年笑著說道,“等你娘救出來了,你再謝我不遲?!?/br> 佑安這才直起身,說道:“周大叔,我家跟那宋將軍也算有一點交情,您到了軍營,就說長平縣小秦莊的秦佑安來找將軍,說不定可以讓將軍見你一面?!?/br> 別看佑安說得篤定,他其實心里很不確定。 宋將軍不過是在他們家住了一晚,吃了兩頓飯而已,實在算不上多大的交情,就是不見也是可能的。但此時,也只能厚著臉皮賭一賭了。 “原來還有這回事?!敝艽竽晁闪丝跉?,“有你這句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大營找宋將軍,你就安心在家里養病吧!” 周大年家里有牛,但是牛車太慢了,佑安便提議讓他坐著驢車去,雖然不如牛車穩當,但比它快多了。 周大年帶了點干糧,就趕著驢車上了路。萬一他見不到宋將軍,到時恐怕還要餓著回來,帶點吃的有備無患。 因為周大年路熟,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到了。 到了大營,守衛果然不讓進。 沒辦法,他只好提起了佑安,但也沒報什么希望,誰知道,那士兵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就讓他等著,進去通稟了。 宋將軍派了五百兵士搜尋一個叫秦佑安的孩子,這件事他們還是知道的,此時聽到消息,他們自然要通報上去。 紅衣就留在營地里。秦姝不讓她跟著一起去,她還不稀罕呢! 于是,她就賭氣沒去,反正又不是她的兒子。 紅衣正在帳內看賬本,算了算糧草只能支撐幾天了,不由皺起了眉頭。 朝廷那點糧餉可以忽略不計,大都是宋家自己想辦法籌集軍餉,紅衣怕后勤的人耍弄手段,一向都是親自盯著的,讓下面的人沒辦法?;ㄇ?。 現在,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竟然要在這里浪費幾天時間,這讓她覺得十分不爽。 她選擇性地忘記了,幫秦姝找人只是順便而已,他們留在這里,也是有事要做的。 就是在這時,紅衣聽到了關于秦佑安的消息。 “什么?找到秦佑安了?”紅衣先是一驚,隨后便舒了口氣,露出一絲笑意來,道:“好,總算是找到了,我對將軍能有個交代了。閑雜人等不準靠近營帳,你讓那人現在外面等著,然后派人去找秦氏,讓她快點回去,別再外頭沒頭蒼蠅似得亂逛了?!?/br> 那士兵下去之后,紅衣揉了揉額頭,繼續看賬本,完全沒有去見那人的打算。尋找秦佑安,只是她的一個任務而已,現在任務完成了,自然就沒她的事了。秦氏那個討厭的女人也該走了。 周大年雖然沒能見到宋將軍,但是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佑安的母親竟然已經出獄了,而且還在尋找佑安。 所以,即便是在外面干等著,他也不著急,餓了的時候,還啃了一個干糧。 等他見到佑安母親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后了。 他沒想到,佑安口中的娘親竟然如此年輕漂亮,看著不像他娘,倒像是他的jiejie。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人的確不顯老,說不定,她只是看起來年輕呢! 因此,便壓下了心里的那份詫異,神色平靜地上前打招呼。 秦姝看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立即下馬,迎上前去,不等他開口,就焦急地問道:“佑安呢?他人在哪兒?” 之前找她的士兵只說有了佑安的消息,她就立即趕回來了,見到男人,就急忙追問了起來。 周大年理解秦姝的心情,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夫人便是佑安的母親吧,在下周大年,佑安現在就住在寒舍,因為出了一點事,他來不了,便讓我替他跑一趟?!?/br> 秦姝聽到佑安在他家,心里就是一松,但是一聽到后半段,又重新緊張起來,問道:“佑安出了什么事?” “弟妹別急,佑安急著想見你,有些話不如路上談?!敝艽竽暝俅握f道,因見秦姝年紀比自己小,便改口喊她弟妹。 秦姝此時也冷靜下來,點頭說道:“也好,讓周大哥見笑了?!?/br> 周大年擺手表示不介意。 秦姝又鄭重向他福身道謝,她是真得很感激對方救了佑安。 秦姝感謝了一番這些幫自己找人的士兵,又讓他們幫自己給紅衣傳個話,告訴她自己要走了,并讓紅衣轉達自己對宋將軍的謝意。 做完這些,秦姝隨周大年離開。 看到不遠處熟悉的驢車,秦姝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走過去,摸了摸大黑。 大黑也主動往秦姝身上蹭了蹭它的大腦袋。 周大年笑著贊道:“弟妹這頭驢真不錯,不但勁大走得快,還很有靈性,若是我有這么一頭驢,就是別人出一百兩銀子我也不賣。弟妹你上車坐好了,咱們這就走了?!?/br> 秦姝上車坐好之后,才問道:“還不知道周大哥是哪里人呢?” “我家離這不遠,就在三十里外的西牛村?!敝艽竽甑?,“咱們快一點,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家?!?/br> 秦姝不知道西牛村在哪兒,便沒有說話,周大年一邊趕車,一邊說了一下佑安的情況。 反正,她早晚會知道,倒不如先告訴她有個心理準備。 秦姝從剛才聽到佑安沒辦法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預感了,因此聽到佑安受傷的消息后,也沒有太過驚訝和傷心,只沉默了一下,問道:“佑安現在情況如何了?” “今早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受了些外傷,精神看起來還不錯?!敝艽竽昊卮鸬?。 秦姝聞言,倒是放了心。 就在兩人的談話中,一個時辰眨眼便過去了。 離西牛村越近,秦姝越發現這里有些眼熟,這才想起自己昨晚曾經來過這里,只是紅衣催促得厲害,她沒有進村就走了。否則的話,說不定,她昨天就找到佑安了。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想這些也沒意思。 到了周家后,秦姝下了驢車,下意識地打量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