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你……”許春英對她怒目而視,卻偏偏無法反駁。 因為這門親事是許父生前親自定下的,而且還過了文定,正式締結了婚約,他們若是不承認,不但不合禮法,而且還大不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在這件事沒有被遺忘之前,許世清都別想踏入仕途了,就算有個九千歲的干岳父也沒用。 秦姝無視她惡狠狠地眼神,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知道你們許家想要悔婚,好給后來的人騰地方,我也不愿留下討人嫌。但兩家還未解除婚約之前,我就是你名義上的大嫂,你自欺欺人也沒用。凡事有個先來后到,就算你那小嫂子出身高門,也不能視規矩于無物。她若想要見我,就讓她親自來請,否則,免談!” 此時,那位一直在冷眼旁觀的丫鬟,也不得不開口說話了。 只見她輕輕一笑,眉毛一挑,說道:“秦姑娘,有句話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做人還是有點眼色的好。否則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我們家夫人出身高貴,便是公主見了我家夫人,也要退避三分,你覺得你能跟公主殿下媲美嗎?” 秦姝聞言,卻是笑道:“你也別她的身份嚇唬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再說,我為什么要跟公主殿下比,你們家夫人又沒有嫁給駙馬。若是她給駙馬做二房,少不得也要去拜見公主,到我這里也一樣。出嫁從夫,出身再高,也是妾室。誰讓她自甘下賤,非得當什么二房呢?” 拿丫鬟一聽她如此貶低自家主人,氣得臉都青了,不由冷笑道:“好好好,倒是我小瞧了姑娘。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我也用不著對你客氣了,宋婆子,孫婆子,帶秦姑娘去見夫人?!?/br> “是!”兩個粗壯的婆子應了一聲,就帶著一絲獰笑,上前抓秦姝。 許春英剛才被秦姝氣了個半死,現在見到兩個婆子去抓秦姝,心中大快,頓時像打了勝仗一樣抬著下巴,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秦姝笑話。 卻聽兩個婆子慘叫一聲,捂著手臂退后兩步,滿臉驚恐地看向秦姝。 只見秦姝手中拿著一柄寒光閃爍的小巧匕首,刀刃上還帶著血,而她卻若無其事的拿著匕首在破舊的棉被上擦拭。 看到這種情景,不知為什么,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板升了上來,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許春英被嚇得不輕,而剛才那個威風凜凜的丫鬟,也比她強不了多少,慘白著臉,驚恐地看向秦姝。 秦姝擦好了匕首,便抬起頭來,對著兩個嚇破膽的婆子微微一笑,說道:“我不喜歡外人碰我,這次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再有下次,你們的手臂就別想要了?!?/br> 那個丫鬟緩過神來,輕輕舒了口氣,神色復雜地看了秦姝一眼,知道自己無法將秦姝帶走了,也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許春英見狀,也急忙追了上去,好像背后有惡鬼追她一般,她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里了。 見她們都離開了,秦姝不慌不忙地給自己頭上的傷口換了藥,重新包扎了一下,又拿出鏡子來,打量了一下這副軀體的容貌。 嗯,比她前世長得好看一些,額頭飽滿,眉清目秀,鼻頭小巧,朱唇榴齒,唇邊還有兩個梨渦,看起來十分甜美,頗有親和力,只是又瘦又黑,姿色大打折扣,若是能胖點,再白一些,容貌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的。 只是身材消瘦,有些干癟,個頭在一米六左右,比她前世矮了不少,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比較高的了。 她身上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中衣,破損很嚴重,已經磨得很薄了,竟然還有幾塊補丁,旁邊放著她的外衣。 秦姝按照記憶,穿上了淡綠色交領短襦,衣襟上繡了精致的梅花,下面套了膝褲,外面系了一條素白布裙,裙幅下邊一、二寸部位綴了一條花邊,作為壓腳。 這算是她最好的一條裙子了。 其他的都帶著補丁,而且大都是許春英穿剩下不要的,她穿了并不合身,所以,那些衣服,秦姝都不要了。 因為頭上包著繃帶,不好梳頭發,只能先披散著。 她又打量了一下周圍,只有一座繡架比較值錢,還是秦姝從家里帶來的,是她母親的遺物,秦姝將它收到了空間里,她不打算繼續留在這里,要回自己的東西和利息,她就離開。 至于他們放不放人,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只要她想走,根本沒人攔得住。 許家正房。 屋里已經站滿了人,卻是鴉雀無聲。 首座上是一名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女人,看起來也就是中等姿色,但卻是遍身綾羅綢緞,滿頭珠翠,在許母孫氏看來,就宛如天女下凡了,更別說,她還能幫兒子走上仕途,只憑這一點,就比那秦素蓮強出百倍。 這名女子就是九千歲曹忠的干女兒——曹靜蘭,也是許世清剛娶的新婦。 以曹靜蘭的年紀看來,她不可能是初婚,事實上,許世清已經是曹靜蘭第三任丈夫了。 認真說起來,曹靜蘭算是曹忠的遠方侄女,家境貧寒,早早就嫁了人,守寡在家,還生有一個女兒,沒想到后來走了狗屎運,成了曹忠的干女兒之一,人生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曹靜蘭嫁的第二任丈夫也是個短命的,嫁過去不到兩年就死了,只留下了一個不到一歲的兒子,她這種情況,已經算得上是克夫了。 但誰讓她是曹忠的干女兒呢!沒有人敢當面說她。只是,她想要再嫁家境好的,卻是不容易了。 沒辦法,曹靜蘭只好一再降低要求,在平民中找男人,于是,許世清便進入了她的視線。 許世清是讀書人,自有一番儒雅氣度,最重要的是,他年輕,容貌好,曹靜蘭一眼就看中了他。 許世清是個有野心的,雖然有些嫌棄曹靜蘭嫁過人,生過孩子,年齡又大,還有克夫的罵名,但是,誰讓她干爹是九千歲呢,便歡天喜地的跟她成了親,成了曹忠的干女婿。 此時,曹靜蘭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站在一旁的許世清也是一臉鐵青,孫氏就更不用說了,雙眉一挑,就要咒罵,只是礙于曹靜蘭在場,只能憋了回去,暗想一會如何收拾秦氏。 那個丫鬟和被秦姝傷了兩個婆子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將剛才的情景如實說了一遍。 “好一個先來后到!好一個秦氏!”曹靜蘭冷笑一聲,終于開口道,“我倒要看看,她對著我,還敢不敢這么嘴硬!” 說完,她看了一眼孫氏。 孫氏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馬拍著胸脯保證到:“好兒媳,你放心,我們許家承認的媳婦只有你一個,我馬上就去把那個賤婦揪過來,讓她給你下跪賠罪!” ------題外話------ o(n_n)o哈哈~,打滾求收藏!嘿嘿,這是篇爽文。 ☆、第三章 合該你有此一劫 秦姝收拾好了東西,就坐在房間里唯一一張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等著人來找麻煩,順便從空間里順出一杯熱水,慢慢地啜飲著—— 這屋子里,別說是水了,便是水壺茶杯都沒有。 見到桌子上的藤編筐,和里面的針線布頭,秦姝左手一招,便收進了空間里,她才不想便宜許家呢!給自己做雙鞋面也不錯,也正好熟悉一下原身留給她針線手藝,別生疏了。 秦姝會些針線,但僅限于縫縫補補,沒什么技術含量,還沒縫傷口時順溜呢!但現在,她有了秦素蓮的記憶,卻突然get到了針黹女紅這一項技能,剛才看到針線時,她就有些手癢,很想拿起來飛針走線一番,只是礙于此刻情況不對,她也只能暫且按捺這個念頭。 就在秦姝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便聽到了孫氏在院子里扯著大嗓門罵了起來—— “下作的小娼婦,還不給我滾出來!還得讓我這個長輩親自請你不成,你不要臉我還要呢!不忠不孝的玩意!果然是屠夫養出來的下賤胚子,上不得臺面。早知道,我就是死也不同意這樁婚事?!?/br> 許世清在堂屋里聽到自己母親破口大罵,言語粗俗不堪,不由俊臉漲紅,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偷偷看向曹靜蘭,卻發現她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看都沒看他一眼,臉上頓時有些訕訕的,心里越發難堪,又羞又怒,卻不敢對曹靜蘭發脾氣,只能將一腔怨氣都撒在了自己那個未婚妻身上。 他原本還想著,念在以前的情分上,留下她做個妾室,沒想到,她這么不識抬舉,得罪了曹氏,誰都救不了她。既如此,也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了,因為這都是她自找的。 秦姝聽了這話,神色一冷。這個老賊婆,簡直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惡,真是欠揍!隨即收起杯子,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孫氏還在叫罵,越罵越難聽,越罵越大聲,左鄰右舍都聽到了,竟好像秦氏不是她家未過門的媳婦,而是生死仇人一般。 秦姝沒有去阻止她,從里間一腳將原本就不結實的門板給踹了下來,隨手拎起,向孫氏甩了過去。 孫氏正罵的起勁,忽然聽到“砰”地一聲響,接著,便見到一塊門板快速向自己飛來,頓時驚慌不已,卻躲閃不急,被砸了個正著,瞬間被砸倒在地,壓在了門板底下,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啊,天殺的——” 所幸門板是鏤空的,木料也不好,時間久了,又被蟲子蛀空了一些,已經變得很輕了,否則,這一門板下去,她哪還有力氣叫喊? 堂屋里的曹靜蘭、許世清、許春英,還有滿院子的下人,都已經呆住了,然后不約而同地看向造成這一事故的罪魁禍首。 秦姝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門口走到了院子里,看著依舊慘叫的孫氏,一字一句地說道:“不修口德,必遭天罰,天若不罰,由我代勞,老虔婆,合該你有此一劫,阿彌陀佛?!?/br> 孫氏并沒受到多嚴重的傷勢,她叫得這么慘,多半是被嚇的。 聽到秦姝的話,就找回了一些理智,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忙掀開門板,從地上爬了起來,灰頭土臉地再次大罵到:“小賤婦,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讓世清休了你!” “信!怎么不信?!你們擺出這副陣仗,不就是想要退婚嗎?好啊,來呀,我等著呢!”秦姝說著,嘴角含笑,看向堂屋里坐著不動的曹靜蘭和許世清,眼中帶著一絲輕蔑,一絲挑釁。 曹靜蘭見狀,心里冷哼一聲,知道這個秦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同,絕不是什么好欺辱的角色。若她是個軟和懦弱的性子,便是將她留下來做個擺設也沒什么,她有一千種辦法磋磨她,讓她生不如死。但是眼前這個人不行。 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言不合,便動手傷人,甚至連自己未來的婆婆都敢出手教訓,連名聲都不想要了,簡直是個瘋子,萬一惹惱了她,她說不定什么時候她就敢給她一刀,根本防不勝防,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她可不安心。 想到這里,曹靜蘭站起身來,擠出一絲笑容,對秦姝說道:“秦姑娘,有什么事,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也就是了,何必動手動腳的,傷了和氣?” 秦姝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這副身體的體力實在太差了,得好好鍛煉鍛煉,聞言不由嘆息一聲道:“你們早這樣說不就行了,非要我動手之后,才肯好好說話。若非有人欺人太甚,誰會出此下策呢!” 許春英見狀,急得直跺腳,不滿地對曹靜蘭說道:“大嫂,她傷了你兩個下人,又打傷了你婆婆,難道就這么算了?” 曹靜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許春英還要再說,卻被人擰了一把,隨后就看到曹氏的貼身丫鬟,不滿地向自己使眼色,她雖然有氣,卻也不敢發作,只得惡狠狠地看著施施然走進來的秦姝。 孫氏也被兩個婆子扶了進來,大家重新落座。 曹靜蘭這次倒是沒有坐在上座,反而將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孫氏,孫氏受寵若驚。 秦姝直接在左下首第一個位子坐了,曹靜蘭則坐在了秦姝對面,許世清只好緊挨著曹靜蘭坐了,許春英站在孫氏身側,不善地看著秦姝。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都等著對方開口,只有孫氏“哎呦”“哎呦”的,時不時地抽一口氣,顯然被砸的那一下,還沒恢復過來。 “來人,上茶?!辈莒o蘭打破了沉寂,吩咐道。 等茶上來了之后,曹靜蘭方笑道:“不知秦姑娘有何打算?” 秦姝吹了吹茶沫子,聞言詫異地看向她。 曹靜蘭耐下性子說道:“無論秦姑娘怎么想,但米已成炊,我也已經嫁進了許家。雖說姑娘比我先進門,但到底只是有婚約,尚未成親。我雖有意讓出正室的位子,但是,干爹也不允許我們曹家的女兒做妾,否則,他肯定不會講父女情面,打斷我的腿的,說不定連我這個女兒也不認了……” 說到這里,曹靜蘭眼淚落了下來,許世清連忙湊上去安慰,一邊安慰,一邊用譴責地眼神看向秦姝。 曹靜蘭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但是,委屈姑娘做妾,我也不忍心,實在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所以,便想問問姑娘的意思?!?/br> 秦姝還沒說話,孫氏好了傷疤忘了疼,搶白道:“這有何難!以兒媳你的家世,哪能做妾?自然是秦氏做小了。她若不愿意,讓她滾蛋就是了。向她這等賤婦……哎呦——燙死我了——快、快拿涼水來……” 孫氏被兜頭潑了一臉茶,屋子里頓時亂成一團,好半天才消停下來。 所幸,孫氏皮糙rou厚,只除了臉皮發紅外,狼狽丟臉外,倒是沒受什么傷。 秦姝慢悠悠地將空茶碗放到高幾上,冷眼旁觀了一會兒,等場面平靜下來,才淡淡說道:“怎么有些人就是不長記性呢!既如此,罵我一次,我便打一次,看你改不改!” 孫氏恨得咬牙切齒,但因為吃了兩次虧,不敢開口了。 許世清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秦姝說道:“秦氏,你這心腸歹毒的惡婦,我要休了你!我一定要休了你!” “哈哈,求之不得!”秦姝毫不在意,也不理睬他,只向曹靜蘭說道:“你也聽到他們是怎么說了,你覺得,我還能在許家待下去嗎?” 孫氏倒霉,曹靜蘭也沒什么憤怒,畢竟,她跟孫氏沒什么感情,只是再三下定決心,盡快將秦氏這個禍害送走。 曹靜蘭聞言,心里也是松了口氣,不怕她退婚,就怕她不退,否則,留下一個禍害不說,她這個正妻位子,也名不正言不順了,遂點頭道:“這么說來,姑娘是想跟許家退婚了?” “親事必然是要退的。只是,”秦姝冷冷掃了許家諸人一眼,說道:“許家欠我的,必須加倍償還才行?!?/br> “你做夢!”孫氏聽了這話,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地跳起來,指著秦姝說道:“我們許家何曾欠你了,你在我們家白吃白喝這么多年,我不向你要食宿費也就罷了,你還有臉向我們伸手。我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種你就殺了我!” ------題外話------ 嗯,貌似咱們的書名不太好聽,大家覺得,用哪個書名比較好一些? 《開國太后記事》《太后選夫記》(bodhi2014親親提供)《太后養兒手札》,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一提嘛,咳,我取名的水平實在太差了。orz,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