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湖陽公主見弟弟終于走了,心下松了口氣,起身笑道:“七娘,咱們也走吧?!狈珠_他們就好,要是一直粘在一起,她的計劃就要泡湯。 蘇顏垂下眼簾,任宮女扶著自己起身,與湖陽公主一起往女客所在處行去。 公主生日,太子和太子妃親往相賀,到讓之前姐弟兩人鬧別扭的傳言在眾人心里淡去了一些。見到衣飾淡雅,容色照人的太子妃在湖陽公主的陪伴下,踏入殿門,殿中的人都站了起來,齊齊行禮。 蘇顏面帶淺笑一一示意,湖陽公主將她讓到首席,蘇顏略略推辭,便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含笑抬頭時,正碰到一雙滿含復雜含意的杏眼,她正待細瞧,那雙眼睛便垂了下去。 蘇顏笑著喚道:“三娘?!?/br> 段嫣有些拘束,低低的叫了一聲:“太子妃?!?/br> “咱們是閨閣時的好友,私下里相處,還如從前一般才好?!碧K顏有些感嘆,自從嫁給太子,與從前的朋友相處時,便多了些隔閡。如段嫣之般,未嫁前與她偶有摩擦的小娘子們相處,更是拘謹的厲害,一個個對她小心翼翼恭敬得厲害,怪沒意思的。 段嫣勉強笑了笑,“臣女從前不知進退,讓太子妃見笑了?!碑敵跷醇迺r,大家都一樣,如今君臣之別以分,再跟蘇顏對著干,那是蠢。話雖如此,但人的性子不可能馬上就改變,兩人共坐一席,沒多久,便聊了起來。 湖陽公主滿意的看著小姑,不錯,知道提前跟太子妃打好關系,這對她以后在東宮里生活也有好處。 湖陽公主的壽宴,自然珍饈美味無數,歌舞絲竹之音不絕,蘇顏饒有興致的看著六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同拋彩球,玉蝴蝶般的小手上下飛舞,幾十只彩球忽上忽下,乖順的在幾人手中跳躍,極為精彩。 “好?!笨吹骄侍?,蘇顏輕輕擊掌,側頭對立于自己身后的木藍道:“賞她們一人一只金釵?!边@些做百戲的小姑娘,生活不易,有很多都是被師傅打罵著長大的,能練出這一手絕藝,不知道吃了多少藤條。蘇顏心下憐惜,出手也大方。 六個小姑娘得了太子妃的賞,興奮的小臉脹得通紅,連連給蘇顏嗑頭。她們大約也知道,今天得了太子妃的賞,以后邀她們去演百戲的官宦人家會更多,然后便能得到更多的銀錢。 湖陽公主有些詫異的看了眼蘇顏,在她的印象里,這位太子妃愛好高雅,品味脫俗,怎么也喜歡看這種世俗的玩藝?不過,這樣也好,她看得興起,還能多呆一些,也方便她的計劃。湖陽公主算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給段嫣使了個眼色。 哪知,段嫣正巧低頭去倒酒,沒有看到。湖陽公主有點著急,示意一邊侍侯的宮女提示段嫣一下??上?,無論湖陽公主怎么動作,段嫣全無所動,靜靜的抿著杯中酒,注意力都放在了殿下的百戲上,看得無比入神。 湖陽公主被她氣得半死,當著蘇顏的面,又不好有大動作,只能自己憋著。 段嫣面上看著平靜,心中卻是翻騰的厲害。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次不聽這位公主嫂子的話。只是,事關她的終身和名聲,她不想受嫂子的擺布。更別說,使用手段賴上太子殿下,以期能入東宮為妾。她雖沒有公主嫂子出身尊貴,好歹也是國公的孫女,世子的嫡女,有著屬于她自己的尊嚴。之前爭不到太子的歡心,當不了太子妃,是太子與她沒這個緣份,也是太子眼瞎,看不到她的好。 做不了太子妃,她還能嫁個門當戶對的丈夫,三媒六聘光明正大的被他用大紅花轎抬過門。放著好好的正妻不當,她為什么要作踐自己,毀了清白的名聲和段家的顏面,去給太子做妾。就算,太子將來登基為帝,可以做個貴妃,她也不稀罕。 段嫣憋著一口氣,硬挺著湖陽公主如刀般的目光,就是不肯動彈。 湖陽公主憋了一肚子的火,卻絲毫都不能發出來。只能趁著蘇顏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剜上幾眼。 “公主……”湖陽公主的貼身宮女在計劃好的地方,等了又等,也不見段嫣出來,男賓那邊又傳來消息,說太子殿下要走。她無奈之下只能尋到宴上,附在湖陽公主耳邊低語,“殿下要走?!?/br> 宮女的話才說完,就見太子殿子昂首闊步的就進來,他也沒看旁人,直奔蘇顏而來,“顏顏,為夫來接你,咱們回宮吧?!?/br> 蘇顏笑看了湖陽公主一眼,看得她心下一顫,便聽那位美絕天下的弟妹柔柔的笑言:“今日我和七郎叨擾jiejie了?!?/br> 湖陽公主強笑道:“怎么會,平日請七娘都不到呢?!彼齻阮^看向弟弟,“今日的百戲很精彩,七娘看上去很是喜歡,不如七郎和七娘再坐一會兒吧?!?/br> 太子聞言柔聲的問蘇顏,“顏顏,你很喜歡么?” 蘇顏笑著點頭:“確實很精彩,尤其是那幾個拋彩球的小娘子們?!?/br> 太子殿下十分大方的一揮手,“這有什么,讓人把她們都招進樂坊好了?!彼仪淝浼热幌矚g,那就帶回去么,多大點事兒。 湖陽公主臉都綠了,怎么著,來吃飯不算,還要打包人帶走? “怎么,阿姐舍不得?”太子挑了挑眉。 “不過就是幾個伎子,有什么舍不得的?!焙柟饕а赖?。 太子扶著蘇顏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頭笑道:“阿姐最近是不是太忙了,無瑕管理公主府,或者是長史偷懶,府上的侍女有點毛手毛腳的,連個酒都倒不好,怎么敢放出來待客?!?/br> 湖陽公主看著弟弟透著冷意的目光,暗暗的嘆氣,無力的道:“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適,確實有所疏忽,七郎沒事吧?” 太子微微一笑,“還得謝謝姐夫,替孤擋了酒水,只不過,孤一不小心,把熱湯打翻在姐夫身上了,好像有些燙傷,真是對不住。孤回宮就叫人去傳太醫過府,給姐夫好好看看?!?/br> 湖陽公主細白的牙齒咬得死緊,“你姐夫皮粗rou厚的,不用太醫看了?!比舨皇菫榱怂鹠eimei,用得著使這招兒,到讓弟弟疑心自己。 太子和太子妃要走,眾人連忙起身相送,直到兩人登了輅車遠去,才回轉府內。 “七郎,你可受傷了?”蘇顏關切的問丈夫。她剛剛可是把太子的話聽個清楚,一雙妙目不住的打量丈夫,生怕他也被熱湯燙到了。 太子抱著嬌|妻滿足的笑道:“沒有沒有?!彼€特別驕傲的展示自己整潔如新的衣袍,很是自豪的跟愛妻請功:“我一看那丫頭的眼神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果然估計把酒往我身上倒。我立刻把姐夫揪過來擋在身前,順便把還湯也弄撒了?!?/br> 蘇顏輕挑秀眉,似笑非笑的問道:“七郎還有時間看侍女的眼神?” 太子:……嚶嚶嚶,卿卿,你聽為夫說,我不是故意看她的…… 看著丈夫委屈的眼神,蘇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輕撫丈夫的俊容,“我相信七郎?!?/br> 太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整個人都像在放著光,跟著大型犬一樣,抱著蘇顏蹭了又蹭,柔情似水的低語:“卿卿,你真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人家發誓,是美劇先勾引人家的。 ☆、第144章 湖陽公主的生辰宴后,一向在朝中比較活躍的她,突然間沉寂下來。除了每三日進宮給皇帝請安一次后,其余時間都呆在公主府中理佛。公主府的大門緊閉,不再接待客人。 太子端坐于書房中,垂眸看著案上展開的官員任命的文書,他修長的手指輕擊桌面,薄唇微翹:“阿爹真是有慈父之心?!?/br> 立于一邊伺候的李安,把頭垂得低低的,如同木頭人一般,動也不敢動。做為東宮的總管,太子的貼身大太監,李安對于前朝政務還是比較敏|感的。新年過后一系列是的官員調動,有幾位跟安王、周王走得比較近的官員,都調到比較重要的位置。 連太子都知道這幾位官員與安王、周王關系比較親近,皇帝會不知道么,卻依然如了兩位王爺的愿,說明皇帝已經在給長成的兒子們鋪路了。李安心道:難怪自家殿下不高興,圣人這不是在給自家殿下培養敵手么。 他悄悄偷眼去看太子的神色,果然太子殿下一張俊臉板得死死的,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黑眸中滿是陰郁之色。李安把已經垂下的頭又往下埋了埋,身子挺得更直了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太子的怒意暴發出來。 “殿下,娘子醒了?!眰髟挼男√O連屋都沒敢進,只在門外輕聲回話。 太子滿身陰森之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如遇到陽光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李安眼睜睜的看著他家殿下的臉上轉瞬間陽光普照,之前的陰云密布、電閃雷鳴之感,好像從來都沒存在過。 “李安,案上的文書孤已批過,連同之前的奏折都送去政事堂?!碧诱Z調輕快的吩咐李安后,頭也不回的往后殿去了。 蘇顏剛剛才洗漱好,就見丈夫一陣風的卷進來,“卿卿,早上想吃什么?” 蘇顏依偎身后敞開的懷抱,任丈夫的手溫柔的撫在突出的小腹上,“隨意吃些粥就好了?!彼脑捯暨€沒落,肚子里的小娃娃大約是感覺到父親的手,很是快樂踢了踢小腳丫,好像在跟父親道早安。 孕期進入第七個月,蘇顏的肚子已經跟扣了個小鍋一般,其余的地方卻是纖細依舊,看得太子擔心不已。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愛妻能豐潤一些,因此每日到吃飯的時候,總是特別積極的問蘇顏想要吃什么。 做為一個沒有受過半點孕期不適反應折磨的準mama,蘇顏調養得極好,一張小臉白里透紅,肌膚泛著美玉般溫潤的光澤,較之新婚時的青澀,如今多了幾分獨屬于少|婦的嫵媚,不經意間便讓人癡迷入神。特別是太子,有時光是看著她的睡顏,就能傻樂一下午。 太子特別緊張的看著掌下支出一個小包的地方,磨牙訓道:“混小子,別踢你阿娘,否則等你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每個太子遇到的人,都在說蘇顏肚子里的是個小郎君,讓本來獨占欲就特別強的太子殿下,生出一股強烈的排斥之感。生個兒子出來,不是跟他搶老婆么!自從蘇顏的小肚子長出來后,太子殿下盯著愛妻肚子的目光就特別的不善。 基本這種威脅的話,從小娃娃會動的那天起,她每日都要聽上幾遍。蘇顏已經習以為常,過耳即忘,“七郎,你今日不該去太極宮么?” “已經去過了,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來了?!鼻淝湟呀浻性衅邆€多月了,他怎么能放心她獨自一人呆在東宮呢。往??偸菈浩人陌⒌?,這會兒也不提什么修養的事兒了,反而總趕他回東宮。 “哦?!碧K顏未再過問,正好早膳也擺上來了,她摸了摸在抗議的小肚子,還是先吃飯的好。 甜蜜溫馨的早膳之后,略做休息之后,太子便按照太醫的囑咐,小心的扶著蘇顏去園中散步。具太醫說,這是為了增強母親的體力,生產的時候會更順利一些。 小夫妻兩個邊走邊聊,說到開心處,相視而笑,氣氛正好的時候,掖庭宮的陳女官匆匆而來,直接找到站在不遠處的顏司閨,壓低了聲音焦急的道:“司閨,杜孺人病了,看著很嚴重?!币粋€多月前,杜孺人就吵著說她不舒服,她也不敢怠慢,找到顏司閨,上報太子妃,請了太醫過來看了,并無什么問題。連著幾次都是如此,陳女官便認定杜孺人這是在沒事找事,有意引起太子的注意,再不肯對杜孺人的事上心。 五日前,杜孺人又打發人來說,她身子不適,要招太醫。偏巧那日太子妃晨起時,小腿有些抽筋,太子殿下把整個太醫署都招來了,大發雷霆。整個東宮都人心惶惶的,她哪里有這個心情去關一個連太子面兒都沒見過的孺人的身體??烧l知,這才五天,杜孺人就病的起來不床了呢?陳女官心里亂得很,就算杜孺人不受寵,可她也是太子有名份的妾室,不是她們這些宮人可以輕易疏忽的。 顏司閨的眉頭深深鎖緊,好端端的說病就病了,還是在太子妃有孕七個多月的時候,讓人怎么會不多想。按照顏司閨的意思,病了的杜孺人最好立刻移出東宮,隨便把她搬去哪里,再把整個掖庭宮封死,待娘子平安產下小主子再說。 可惜,杜孺人是太子的妾室,她沒有這個權利做主?!澳阆鹊鹊?,我這就去回殿下和娘子?!鳖佀鹃|看了眼正對著太子妃笑得蠢兮兮的太子殿下,平靜的吩咐道。 “什么,杜氏病了?”太子嚇了一跳,連忙追問:“幾時病的,怎么早不來報。人呢,搬出去沒?”深宮中長大的太子殿下,一瞬間開了無數的關于宮斗的腦洞,每個都是受了算計,流產、難產后一尸兩命的不好結局。太子自己嚇自己,一張俊臉煞白,扶著蘇顏的手都有點發顫。 蘇顏握住丈夫嚇得冰涼的手,柔聲道:“七郎,傳個太醫給杜氏看看吧?!?/br> “太醫……啊,對,要傳太醫?!碧娱L臂一伸,就把蘇顏攬進懷里,扭頭著急的叫人:“李安,李安,去把太醫署的人都給孤招來?!彼米屓撕煤每纯磹燮?,別被杜氏過了病。 李安連忙應了一聲,“是?!本蛶е艘涣镄∨芩频碾x開了。 太子一眼看到顏司閨,瞪眼道:“你怎么還在這里,快點把杜氏給孤挪出東宮,隨你送到哪兒去?!?/br> 顏司閨就等著太子這句話呢,干脆的答應了一聲,就要走,卻被蘇顏給叫住了,她仰頭問丈夫:“七郎,杜氏生有重病,你打算把她送哪里去?” “道觀?!碧舆@會正怪杜氏病生得不是時候,根本懶得管她的死活。 蘇顏搖了搖頭,“她未犯大錯,怎可送入道觀,這不是逼她去死么,不妥!”為了她肚子里的寶寶著想,蘇顏也不可能放個重病的杜氏在東宮,“不如送她回杜家養病好了,等她病愈,再接她回來?!?/br> “用不著這么麻煩,送她去杜貴妃哪里好了?!碧訉嵲诓幌胩K顏的心思放在無關的人身上,隨口就下了決定。 蘇顏白了丈夫一眼,“杜氏重病,萬一過了病氣在父皇身上怎么辦?” 太子滿不在乎的說:“阿爹最近很忙,少往后宮去。再說,大不了封了芳華殿就是。好了……”太子低頭親親蘇顏的額頭,“卿卿乖,這些事情有為夫處理就好,你不用cao心?!?/br> 還不知道自己造成的麻煩很快就要送到身邊的杜貴妃,正滿面愁容的坐于御花園內,捏著帕子長噓短嘆,時不時的抬手輕按眼角,拭去滑落的清淚。 “愛妃何事傷心???”皇帝自一處山石后轉了出來,笑吟吟的看著略帶愁容的杜貴妃。 杜貴妃一見皇帝,連忙借著起身行禮的機會,掩飾性的低頭拭淚后,才抬頭笑道:“最近難得看得圣人,您不忙了?” 皇帝最近勤奮得很,精力都用在了政務上,就沒多少時間去后宮找眾多小老婆開心,有限的幾日還多是招最近比較得他喜歡的過來侍侯。至于那些不怎么新鮮的,年前年后都算上,足有好幾個月都沒著皇帝的面兒了。 這日比較有空,皇帝早晨趕了兒子回東宮守著太子妃之后,照例處理了政務后,看著時間挺多,園中桃、李競相綻放,便起了些游園的雅興。才帶著人在御園里轉了半圈,就碰上了哭天抹淚的杜貴妃。 看著已逝皇后和太子的面子,再加上杜貴妃這些年治理后宮也算盡心,皇帝才現身勸勸。當然,也不能否認,皇帝最近被政力煩得頭疼,想看看后宮爭斗換換腦子。 “愛妃看著清淺了不少,誰惹你難過了?說與朕聽聽?!被实圩诙刨F妃身邊,拿了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拭去淚痕。 杜貴妃羞紅了臉,略略偏頭,“臣妾何曾傷心?!?/br> “眼睛還紅著,淚痕也未干?!被实圯p點杜貴妃的嬌容。 “剛剛被風迷了眼睛,我揉了幾下,把眼睛揉紅了?!倍刨F妃就是不肯承認。 皇帝佯怒道:“愛妃這是不信朕了?” 杜貴妃連忙搖頭,“臣妾……” 皇帝點住杜貴妃的紅唇,“那就直說?!?/br> 杜貴妃咬了咬紅唇,垂著頭好半晌,才輕聲道:“我家五娘病重,怕是要不好,臣妾知道后,才有些傷心?!?/br> 皇帝愣了一下,“五娘?”顯然沒想起來五娘是誰?!安×四憔蛡鱾€太醫瞧瞧,吃了藥就好,怎么凈說喪氣話?!?/br> “太子妃已經給五娘傳過太醫了?!倍刨F妃眼圈又紅了。 太子妃?這跟太子妃有什么關系?皇帝猛的一拍腦袋,杜五娘不是他給太子的小老婆么,應該是個孺人。等等,太子的小老婆重病,人應該在東宮!“杜氏病了,你知道,怎么不挪到你宮里,還敢讓她呆在東宮?萬一把病氣過給太子妃和太子怎么辦?”提到愛子和懷孕的兒媳婦,皇帝臉色都變了,高聲責備杜貴妃,“往日里看著你挺穩妥的,怎么今日如此糊涂,還有時間哭! ” 皇帝訓完杜貴妃,也不看她目瞪口呆的臉,高聲吩咐:“賈喜,你招太醫署的人都去東宮,給七娘好好看看,可別有什么差錯。再把生病的杜孺人挪出來,送到芳華殿?!边@還不算完,他也擔心自己的啊,“等人搬進去之后,就封了芳華殿,不許人隨意進出?!睂τ诨实蹃碚f,現在兒媳婦肚子里的嫡孫是頭等大事,其余的都要往后排。 杜貴妃都傻了,她本想借著侄女的事,隱隱告上太子妃一狀,誰知這個麻煩到直接被皇帝扔到她這里來了。再有,皇帝封了芳華殿,她要住在哪里? “圣人,封了芳華殿,那臣妾?” “你不是擔心你侄女?那就看著她吧,宮務暫時交給淑妃和賢妃?!辈粏栠€好,一問皇帝直接把杜貴妃也圈起來了。說完,他也不看杜貴妃青白交加的粉面,直接帶著人就回太極殿了。 賈喜與李安幾乎是前后腳到的太醫署,兩人一對詞兒,都暗道:不愧是父子倆,想法都是一樣一樣的。 瘦骨嶙峋的病倒在床的杜孺人,滿心期望能在臨死前見到太子一面,就算死也要跟太子哭訴一下太子妃的狠毒??伤龥]想到,太子不但沒來,連她都要挪出東宮。太子殿下的意思很明顯,你就是死也得死在外面,別死在東宮里,太不吉利!被兩個粗壯的宮女抬出住處時,杜孺人心若死灰,雙眼睛無神的閉上,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