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他的手干燥而溫暖,相比她的冰涼,顯得那么安穩,值得依靠。 “手怎么這么涼?!睂庴鸢櫰鹈?,看了看她的衣著,“下次多穿點?!?/br> 盛潮汐笑笑,沒有言語,但相等于默認。 魏瑤僵硬地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相處,緊緊攥著手包,半晌才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低聲說:“你好,我是寧箴的隊友,我叫魏瑤?!?/br> 是了,果然是她。 盛潮汐打量著魏瑤,對方也在凝視著她。 兩個女人互相給對做出評價,盛潮汐覺得她非常優秀,漂亮,也不算年長,成績和行業也與寧箴匹配,他們本該是合適的一對,為什么寧箴會不喜歡這么好的女性? 相反,魏瑤卻覺得,盛潮汐雖然非常漂亮,卻并不適合寧箴。 她身上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陳舊感,像八九十年代的人,跟他們畫風不太一樣。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為什么還覺得她很眼熟? 魏瑤在走進酒店時,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好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直到他們進了包間,寧箴介紹盛潮汐給大家認識。 “我女朋友,盛潮汐,模特?!?/br> 他三言兩語,將大家好奇的,想問的,基本都給出了答案,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來,接下來大家要談的,最好還是別牽扯上他女朋友,否則那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寧箴坐在盛潮汐身邊,幫她擺好餐具,靠到椅背上,相當平靜。 王俊進來的時候,一眼就望見了寧箴身邊的女孩,年紀應該不大,決不超過三十歲,五官精致,有一種別樣的風情,衣著打扮得體而不華麗,偏向端莊,還算順眼。 “順眼”是王俊對盛潮汐的第一印象,在隨后的交談中,他發現她話不多,總是微笑著,有些小心和刻意放低姿態,不參與寧箴與其他人的相處,也不會對其他人的言詞表現出過分的好奇和急切地想要參與其中,這種處事態度,他也還算欣賞。 只是她的職業,王俊不太喜歡。 在他看來,寧箴不應該找一個同行,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戀愛結婚生孩子會占用一個人大部分的時間,兩個人都忙著去打比賽時,家里就空蕩蕩的沒人看顧,有了孩子就更加麻煩,最后可能還得給年邁的老人增添負擔,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不希望讓自己的悲劇再發生在自己的愛徒身上。 然而,盡管如此,他卻也不怎么看得上“模特”這個行業。 模特固然都十分漂亮,可這個行業太過拋頭露面,如果寧箴真的和這個叫潮汐的女孩有了結果,她愿意做全職太太的話還可以,但可能性不太大,因為一旦她真的和寧箴結婚,曝光率就不是以前可以相比的,她可能會一步登天,她會放棄這種出名的機會嗎? 很快,一個女孩敲門進來了,比魏瑤和盛潮汐都年輕,是王俊招募的新隊員,也十分優秀。 盛潮汐看見她,立刻轉開了頭,這人她印象很深刻,因為在很久之前,她和寧箴還不熟悉時,她在海邊拍外景,寧箴和一些朋友來海邊走動,那時便有一個女孩對她做出了十分苛刻的評價,那個女孩就是她。 “教練,我來晚了,真不好意思?!彼?,立刻望向寧箴這邊,想看看能做他女朋友的是何方神圣,瞧見盛潮汐的時候就愣住了,“誒?怎么有點眼熟?” 其他一直沒開口說這句話的男隊友都笑了起來,有一個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但她到底年輕,沒有想那么多,腦子里蹦出一個畫面就直接說了出來。 “啊,你不是那天在海邊拍比基尼的那個女模特……”她說完話立刻捂住了嘴,看向寧箴,他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似乎并不覺得那有什么,倒是王俊,立刻黑了臉。 “小南,坐下吃飯?!蓖蹩〔幌M魏稳擞绊憪弁浇袢諑е褋砗痛蠹乙娒娴膱龊?,即便他內心對他這個女友本來打的五分已經只剩下三分,“盛小姐也別介意,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也別客氣,忙了一天了,喜歡吃什么就多吃點?!?/br> 盛潮汐謝過,抿起唇,安靜地抬起筷子,偶爾夾一些菜,次數不頻繁,吃得很少。 寧箴好像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看她吃的少,就用自己的筷子給她夾了很多菜,直到她開始小聲地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他對盛潮汐的體貼和堅定,讓魏瑤看得心酸不已。 她和小南坐在一起,小南一直偷偷望著盛潮汐,這會兒就對魏瑤說:“這女的是個內衣模特,網紅來的,怎么寧師兄會……” 魏瑤皺皺眉,沉聲說:“別多嘴,小心教練不高興?!?/br> 王教練對寧箴有多喜愛和看重,大家都很清楚,即便是心來不久的小南也是。聽師姐這么說,她也不敢怠慢,盡管不喜歡,還是勉強擺出了好感的神色。 盛潮汐只覺得這一桌子人都在戴著面具和她講話,而她今天,卻沒有戴上自己那副面具。 她很不舒服,雖然不想吃東西,但因為寧箴一直夾菜,她還是吃了不少,可到了肚子里卻不消化。 離開家酒店往回走的時候,她就開始胃疼,滿頭是汗,卻不發一言。 到了她家樓下,她從嗓子眼擠出“再見”兩個字,拉開車門就要走。 寧箴方才一直在開車,心里也在思考該怎么善后,他看出她不自在,心情應該不好,煩惱間也沒注意到她的難受。 此刻,他望見她捂著胃部離開,臉色蒼白,就知道出了問題。 他立刻下車,幾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看到她滿頭是汗十分虛弱,也不說話,直接將她橫抱起來,邁開長腿進了單元樓,直奔七層她的住所。 “我沒事……”她還有些抗拒,想自己離開。 寧箴沒看她,也沒停止自己的行為,只是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句。 “就算要從此跟我斷絕來往,也等你有命活著再說?!?/br> 胃疼這個問題,可大可小,搞不好真的可以要人命。 盛潮汐已經疼得沒心思再拒絕了,閉起眼靠在他懷里,呢喃了一句:“鑰匙在我大衣口袋?!?/br> 到達她家門外,寧箴將她緩緩放下,她完全沒力氣,只能依著他站著,他從她大衣口袋取出鑰匙,手指隔著口袋的布料觸碰到她的身體,她瑟縮了一下,渾身發麻。 寧箴用鑰匙打開她家的門,貓叫著從里面沖出來,好像有感應一樣,轉著尾巴在兩人身邊不斷喵喵叫,少了一只眼睛的模樣有點駭人,落在寧箴眼里,卻可愛得像懷里生病的女人一樣。 “今天換我照顧你?!?/br> 他說完,鎖上了門。 片刻,八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人,看得出來他是為了躲避寧箴和盛潮汐才上去的。 他手里還拿著一束花,面上是復雜而傷感的表情。 姚垣舟低頭看看這束花,隨手丟到樓道的垃圾桶里,轉身離開。 當他把盛潮汐托付給寧箴照顧時,心里抱著的想法是,寧箴很負責,會為了完成朋友難得的囑托照顧好她,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非常難搞,幾乎沒有對任何女性產生過感情,他一度以為他是gay,直到他被寧箴用眼刀子砍了好幾刀。 他那么放心地把她交給一個他自認為不可能對她產生感覺的好友,卻后知后覺地認識到,也許寧箴以前不曾對什么女人產生感情,只是因為那些女人并不能打動他。 他要好好想一想,該怎么消化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第二十六章 盛潮汐的情況不太好。 吃了太多的東西,胃本來就不好,又喝了一杯紅酒,整個胃現在就跟要穿孔似的。 寧箴把她放到床上,轉身出了房間在電視柜附近找到藥箱,打開之后翻找了一下,很快發現了胃藥,接著便去燒水,等溫水燒好,便倒進杯子里端進了臥室。 盛潮汐緊蹙眉頭閉著眼躺在那,身上厚重的衣服看起來很不舒服,寧箴坐到床邊,單人床很窄,兩個人在上面就顯得擁擠而曖昧。 “吃藥?!?/br> 他將水杯送到她嘴邊,藥片放在他掌心,她睜開眼,抬手想去拿藥片,可胃疼得實在難受,眼淚都出來了,哪里還有力氣拿藥片。 寧箴沒說話,但他直接用手指捏住了藥片,低聲說了句:“張嘴?!?/br> 盛潮汐已經沒心思想那些旖旎曖昧的東西了,立刻張開嘴,藥片丟進來時,她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指腹,她費力地睜開眼望向他,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將水杯放到她唇邊,她就著水服下藥,靠在他懷里疼得吸氣。 “謝謝?!彼銖娬f道。 寧箴就那么抱著她,一點要松開的意思都沒有,見她大衣窩得似乎難受,屋子里供暖也不錯,她滿頭是汗的,便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把衣服脫了?!?/br> 真是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一句話。 但盛潮汐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 她有些臉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忍痛,但她穿著大衣的確不舒服。 在寧箴的幫助下,她脫掉了厚重的大衣,只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一字領很容易春光外露,但她疼得難受,并沒察覺到那些,側躺在床邊,想要拉上被子,寧箴卻按住了她的手。 “等著?!?/br> 她聽了他的話,放棄了蓋被子,低頭盡量看向他,他已經站了起來,來到床尾,半彎著腰,將她黑色的高跟鞋一只一只地脫下去。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該是非常正常的行為,可看著鞋子細長的高跟,還有她纖細漂亮的腳踝,躺在床上的,和站在床尾的兩個人,心里都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寧箴放下鞋子,沒有看她,緊抿唇瓣為她蓋上被子,看著她曲線誘人的身子被被子遮擋住,在心里松了口氣。 他從不曾為男性本能的生理反應而煩惱過,今天是第一次。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盛潮汐真的很有本事,她讓一個清心寡欲到幾乎可以直接去出家的男人,就那么硬生生地起了反應。 他感覺有些不自在,松了松襯衫領口,抬腳走出臥室,給她關上了門。 但他沒有離開。 他必須等到她不疼了,確實好了再說。 藥物雖然可以治療胃疼,但也得確定對不對癥,不對癥的話,還得想其他辦法。 站在狹窄的客廳里,想起自己曾在這里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他摸了摸口袋,取出煙盒,點燃,站到窗口,打開窗戶,任由冬日的冷風吹散他吐出的煙霧,這樣的寒氣讓人冷靜。 過了有十幾分鐘,寧箴的煙抽了好幾根,他看了一眼清理的干干凈凈的紙簍里的煙蒂,蹲下來將紙簍上套著的垃圾袋掀開,系在一起,開門出去,丟進了門外的垃圾桶。 他扔東西的時候,也不可避免地看見了垃圾桶旁邊的花束,花上的卡片掉在地上,能看見書名帶有一個“舟”字。 寧箴皺皺眉,蹲下來將卡片撿起來打開,果然是姚垣舟的名字。 【祝我最愛的人幸福健康——姚垣舟】 看完內容的下一秒,寧箴就把卡片撕碎丟進了垃圾桶,至于那束花,他直接拿起來放到了對面那戶人家門口,轉身回了房間。 站在門后,寧箴又想抽煙,心里壓抑而煩惱,對自己的行為深惡痛絕,但卻不曾后悔。 他拿出一支煙,要點燃之前又放棄,塞回去,抬腳走到臥室門口,打開門查看盛潮汐的情況。如果她好了,那么他會立刻離開,他在這里呆不下去了。 只是,上帝似乎都不愿意讓她離開。 盛潮汐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看見他進來,她伸出手,難受地說了句:“送我去醫院……” 寧箴直接大步走過去抱她,這次她很順從,甚至配合地伸出了手臂,環住他的脖子。 “疼死了……”她叫疼,淚眼模糊,眼前的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把她送醫院,讓她不疼,那么讓她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一會就不疼了?!?/br> 寧箴毫無意義地安撫著她,替她披上大衣和圍巾,抱著她離開了家,開車前往醫院。 這個時間,醫院急診也不知有沒有人,他走到半路就開始打電話,到了之后已經有人在門口等著,那人穿著白大褂,得有五十多歲了,是位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