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什么風把您吹來了,今天來我這是?”姚垣舟給魏瑤倒了水,放在她面前。 魏瑤坐在她辦公桌對面,遲疑了一下,笑著說:“沒什么,就是想問問,最近有什么好股?!?/br> 姚垣舟恍然,坐到椅子上嘆了口氣說:“這個啊,你打電話給我就行,來一趟多耽誤你時間。最近股市不太平,我不建議投放資金進來,不安全?!?/br> 魏瑤點頭:“我也看見了,那個熔斷機制很坑?!?/br> 姚垣舟笑笑:“所以你的錢都替你做了別的安排,不用擔心?!?/br> “我一向很放心你?!蔽含幰哺π?,手放到桌面上,過了一會才問,“對了,前幾天,寧箴感冒了,你知道這事兒嗎?我聽教練說,他去看他的時候碰上你了,就讓你代勞了?!?/br> 姚垣舟恍然,知道她的來意了。這位姑娘對姚垣舟的感情,他是知道一點的,但作為寧箴難得的一個朋友,他也很清楚對方并不喜歡魏瑤,否則也不會多年都沒有回應。 他思索了一下,說:“是感冒了,不過應該不嚴重,他去醫院看過了,應該已經回去訓練了吧?” 魏瑤點頭:“是回去了……那,是你把他送醫院的?” 姚垣舟皺眉說:“不是啊,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了,不在家?!?/br> 那寧箴說的不是一個人,應該是有醫生在吧?魏瑤這樣想著,她實在想不出別的人,她認識寧箴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他和誰走得那么近,生病了那個人都能照顧的。 應該就是醫生。 心里有了結果,魏瑤也不再磨蹭,又跟姚垣舟聊了幾句就走了。 姚垣舟送走魏瑤,拿起電話,撥給寧箴,在等待電話撥通的時候,走到落地窗邊,扒開百葉窗朝外看,很快就在大廈底下看見了魏瑤的身影。冬日里,一身紅色大衣,很是顯眼。 電話過了一會才接通,姚垣舟收回視線,回到座位上,笑著說:“忙著呢?這么久才接電話?!?/br> 寧箴的聲音很輕:“什么事?!?/br> “必須有事才能給你打電話嗎?”姚垣舟有點納悶,“咱們不是朋友嗎?” 寧箴居然沉默了一會才回答:“算是吧?!?/br> 姚垣舟捂住心口:“聽你這么說,我可是太傷心了?!?/br> 寧箴不為所動,事實上,很少有事情和言語能真正影響到他的原則和心情。 “什么事?!?/br> 他重復了一開始的問題。 姚垣舟也不兜圈子了,直說道:“剛才魏瑤來找我了,問你生病的時候誰把你送醫院的?!?/br> 電話那頭的寧箴慢慢垂下眼瞼,看了一眼車前的公寓樓,沒有回答。 “我夠哥們吧?她剛走我就給你消息了,這么多年了,她還是沒放棄啊,你說她都三十了,為了你還不找,你打算怎么辦?就這么拖著?”姚垣舟嘆了口氣,“這樣不太好吧?魏瑤也是個好姑娘,萬一把她耽誤了,大家心里都過意不去?!?/br> 寧箴抬手按了按眼窩,片刻后說:“我會找她談的?!?/br> 姚垣舟松了口氣:“那就行,大家都是朋友,你注意言詞,別鬧得太僵?!?/br> “再見?!?/br> 寧箴居然直接掛了電話。 姚垣舟看著手機,嘀咕:“我話還沒說完呢,真是的,這人……算了,我親自去看看?!睊吡艘谎廴諝v,這會兒吳教授應該是在參加朋友的畫展,沒心思來查他的行蹤,于是姚垣舟鬼鬼祟祟地離開了公司,驅車前往盛潮汐的住處,想去碰碰運氣,看她在不在家。 不是沒想過先打個電話,實在是他怕自己打過電話去,盛潮汐就算在家也會為了躲他而離開。他太了解她了,上次吳教授鬧成那樣,盛潮汐肯定會為了他的家庭和睦而退出,他要是想和她在一起,接下來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想想這些,姚垣舟心里就壓抑極了,他其實算是樂觀的人,難得會有負面情緒,轉開思緒想想,等熬出頭之后可以和盛潮汐天天在一起,她每天做飯給自己吃,倆人一起逛街買菜,又覺得多難都是值得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只是,此時此刻,盛潮汐家樓下就有點熱鬧了。 姚垣舟正在朝這邊趕來,而寧箴,其實在接到他電話時都到了一會了。 他上午的訓練剛剛結束,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把車子開到了這里,他想不出理由,只知道自己開著開著,就到了這里。 他靠在車椅背上,思索著最后一次和她見面時她說的話。 如果她不再需要他幫忙,那他們之間很可能就什么聯系都沒有了。 不,也許有聯系,等他去打比賽時,還可以將阿黃寄養在她這里。 可是,那也是四月份之后的事了,現在還不到二月,這一段時間,對以前的他來說單調而快速,一眨眼就能過去,可對現在的他來說,頗有些度日如年。 他最終還是沒有下車,思考很久,最后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然而冤家路窄的是,他開車離開時,恰好碰上了迎頭而來的姚垣舟。 兩人的車子面對面開著,雙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姚垣舟愣住了,目光詫異地看著寧箴,寧箴直視前方,似乎瞧見了他,又似乎沒有,直接側開車,快速駛離。 姚垣舟將車停在一邊,下車望向后面,那輛越野車已經不見,車牌號和車上的人,都是他熟悉的那個寧箴。 真的是他? 他好像沒看見他。 姚垣舟皺起眉,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想起是自己拜托他照顧盛潮汐,又安撫自己不要亂想。 他轉身進了單元樓,上電梯朝七層走,這一路心情非常復雜。 等到了盛潮汐家門口,他擺正情緒,試著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按下門鈴,等著她開門。 她很快打開了門,站在門內望著他,并不驚訝,應該是從貓眼看見他了。 “潮汐?!彼麧M眼欣喜地望著她。 盛潮汐冷淡地打招呼:“姚學長?!?/br> 姚垣舟將背在身后的手轉過來,一束花握在她手中,是一生只能送一人的roseonly。 按理說,作為女孩子,收到這樣的花她應該很高興的,但她到底和別人不同,只是看了看,沒有接過去。 “姚學長,這么貴重的花,你還是送給別人吧?!?/br> 之前在公司,不少女模特收到過這種花,不斷炫耀著其中含義和價值,盛潮汐并不感冒,但也了解一些。 她想起吳教授那日的指責,直白地說:“姚學長,這么說可能太直接,但……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彼拖骂^,“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但伯母如果知道你過來,肯定會很生氣,我不希望你們產生矛盾。我最近過得很好,你別擔心我,好好工作,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孩戀愛結婚,不要再等我了?!?/br> 她說完就要關門,姚垣舟心都碎了,用手扶住門,攔住了她。 “真的不給我一次機會了?”他傷心地看著她,“潮汐,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來解決任何事,只要你愛我,你肯定愿意和我一起度過任何難關,就像我愿意陪你一起一樣?!?/br> 盛潮汐扶著門的手緊了緊,片刻后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姚垣舟,對不起,但我還是要說,我……早就不愛你了?!?/br> 姚垣舟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看上去受到了很重的打擊。 這樣也好,總比再糾纏不清給他帶來傷害好很多,她這邊是一團亂麻,他本應可以過輕松無虞的生活,不該和她扯上關系。有句話他說錯了,如果她愛他,并不會和他一起度過什么難關,因為他的人生只要遠離她,就不會遇到任何難關,她要是真為他好,就該離他遠遠的。 盛潮汐想關門,姚垣舟看著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點點消失,在門即將關上之前,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我看到寧箴從樓下離開,他今天來過這里?” 他語氣干澀,聽不出是什么目的,盛潮汐有些疑惑。 “他來過?” 她皺著眉,看著不像在撒謊,她是真不知道寧箴來過。 “算了,沒什么?!币υ壅f完,艱澀一笑,“你好好休息,我改天……改天再來看你?!?/br> 盛潮汐想說,你還是不要來看我了,但不等她開口,姚垣舟就轉身走了。 他還是留下了那束花。 她低頭看著,最終還是慢慢蹲下來,將花拿了起來。 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它會將原本深厚的感情慢慢消磨殆盡,也會讓本來沒有感情的人日久生情。它可以做到很多事,包括毀了一對昔日兩情相悅的戀人。 不管是現實,還是心中的感情,都已經不再能容納他們相愛。 過去的始終已經過去了,沒有人能永遠活在過去,他們需要走向未來。 盛潮汐看著懷里的花,抬腳走到對面鄰居家門口,將花束放下,回家。 她站在門后,從貓眼注視著外面的情況,當鄰居家念高中的女兒打開門看見門口的花時,既驚訝又高興,馬上撿起來抱回了家,嘴上還在說著:“媽,有人給我送花啦!” 盛潮汐收回視線,回到客廳,來到窗前注視著樓下,有不少黑色的車子離開,不確定哪一輛是姚垣舟的。她恍然發現,她乘過他的車子幾次,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相反的是,她坐過寧箴的車子次數有限,車型、車牌號,卻記得清清楚楚。 人的腦子,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第二十三章 盛潮汐休息的時間足夠長了。 她將近半個月沒有去上班。 葛楊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點。 但在他找上盛潮汐催促之前,先有人上門找到了他。 電話響起來時,是個陌生的號碼,他常有陌生業務,也沒多想就接了起來。 “你好,星光模特公司?!备饤畹恼Z氣十分和善,聽著就是個好說話的生意人。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才響起一個悅耳低沉的男聲。 他不疾不徐地說:“您好,打攪,有筆生意想和您談,什么時間方便?!?/br> 這種話方式,葛楊是不熟悉的,如果是盛潮汐接起來,一定會立刻知道,是寧箴。 他講話很有特點,他說的所有話,百分之八十都是用句號結尾,他很少用疑問句,基本都是陳述句,這就讓他看起來睿智而先知,運籌帷幄,異??煽?。 葛楊有點疑惑:“您要談的是哪方面的業務呢?” 那邊回答很直接。 “和你手下的模特有關系,我在勝景酒店定了包間,今晚七點,我們見一面?!?/br> 葛楊下意識覺得對方不是要談工作,就是看上了哪個模特,這兩種對他來說都比較有吸引力,他是個生意人,對這個完全不抗拒,剛好他晚上有時間,于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并詢問了具體包間,到了晚上七點,便準時到達。 他顯然精心打扮過,他談生意和見客戶的時候總是這樣,專業又有氣度的模樣,十年前他就是用這種和善的老好人模樣騙取了盛潮汐的信任。 當他打開包間的門,帶著無懈可擊地笑容望進去時,看見的就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寧箴。 他手里夾著一根煙,淡淡地吸了一口,漫不經心地掃過葛楊的五官,收回視線,抬起下巴,方向是對面,意思很明顯,這是在請他坐下。 葛楊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