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庵古說著竟小跑起來,其他人對視一眼,都跟著庵古加快了速度,奔進了雪霧當中。 走進nongnong的雪霧中后,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溫度下降了,而且至少降低了五度左右,現在的溫度已經接近了零下二十五度,他們的眉毛和面罩外表剛剛化掉的冰霜又鋪滿了一層。 所幸的是,隊伍中沒有一個人有高原反應,所謂的“欺男不欺女”這個說法,也因為眾人的身體素質而被打破,當然,這也與沿途來,他們幾乎沒有斷過水有直接的關系。 也令眾人意外的是,到達了這個海拔之后,他們相反感覺呼吸沒有那么吃力了,不像之前在半山腰的時候走兩步都喘不過氣來。 刑術追上前方的庵古,問:“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往下走?不是往上爬?” “對?!扁止呕貞?,“我們一直在山谷之中穿梭,說白了,就是從一個較小的冰川峽谷,到了一個較大的峽谷地帶,之前墨暮橋所說的阿爾泰王冠地帶就是因為雪霧的關系,從遠處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所以誤認為海拔很高,實際上不是那樣?!?/br> 又跟著庵古走了一陣后,庵古停下來,指著前方道:“走到前面,我就沒有辦法帶路了,上次我就是走到這里停下來的,沒有辦法再前進?!?/br> 眾人順著庵古的手看去,只見庵古指著一座山谷中的矮山,矮山這一面掛著形成了千年以上的冰瀑,連九棋和托爾烈手持冰鎬便攀登了上去,等兩人爬上去,站在頂端往另外一面看的時候,互相對視了一眼,明白庵古并沒有撒謊,下面果然是一片巨大的冰葬地,只不過這片冰葬地是斜坡,而且看起來越往下越陡。 連九棋取下眼鏡,蹲下來看著那片坡地:“這就是冰葬地?” “我是這么叫的,以前部落也是這么叫的?!扁止排郎先ズ?,站在連九棋身邊,“從前金雕部落都將死去的人葬在這種斜坡之上,這樣可以保證尸身的安全,除了金雕之外,其他的動物都不敢輕易涉足這種地方,一旦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滾落,再爬上來就難了,所以不用擔心尸體被野獸啃食?!?/br> 墨暮橋指著斜坡之上那些凸出來的柱狀圖騰:“那些是什么?” 庵古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只知道應該是圖騰,當然,這個稱呼,也是后來我去中國學習,看書的時候才知道的,在金雕部落內沒有這種東西,也許是山妖,也就是渤海遺民的?!?/br> 最后上來的刑術和馬菲往下看了許久,刑術問:“你看下面那些尸體,好多看起來都像是登山客的,不像是庫斯科公司的人,看樣子,并不是庫斯科公司第一個涉足此地?!?/br> 庵古呆呆地看著:“鉄姆說得對,來這里的人不止我們一批,以前還來過更多,他們來這里是做什么呢?就算是登山客,也不會來這里登山,就算是自殺,也不需要這么費勁吧?!?/br> 刑術正要開口問庵古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時候,馬菲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問。 刑術將話咽了回去:“只有這么一條路,我們怎么走?” 馬菲搖頭:“沒有滑雪裝備,要下去太困難了?!?/br> 墨暮橋道:“就算有,也不能直接滑下去,我們不是專業的,而且誰也不知道最下面有什么,萬一是萬丈深淵呢?一旦滑下去,剎不住就死定了,還有,你們看看周圍的那些冰川,還有從冰川處高聳出來的那些冰石和冰塔,這些東西其實都在不停的移動,只是我們rou眼看不見而已,所以,一旦雪霧加重的時候,我們一旦在其中迷路,要想順著原路返回,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連九棋點頭:“你的意思是,一旦我們從這里下去,要想再原路返回,完全不可能,對吧?” 此時,鉄姆也爬了上來,看著下方說了一陣。 墨暮橋看著庵古問:“他在說什么?” “他說,這種山坡中有很多裂縫,萬一有人不小心踩空,掉下去就死定了,那些縫隙深不見底?!扁止趴戳蒜熌芬谎?,“所以,直接滑下去這個選擇也并不壞?!?/br> 墨暮橋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想告訴我們,走也是死,滑下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那就不需要選了,我們在沒有裝備的前提下,只能慢慢走下去,走吧,不要耽誤了,時間已經不多了?!?/br> 墨暮橋說完,俯身拿著冰鎬慢慢爬了下去…… 雪坡上雪的厚度遠超出眾人的預計,一部分地方一腳踩下去能沒到腰部,讓人產生一種已經落入裂縫的錯覺,當然,最慘的是,他們走了不過一百米,就發現不僅雪風大得驚人,而且溫度下降得也相當厲害。 刑術轉身看著依然在原地的鉄姆,很是疑惑:“他為什么不下來?” 庵古道:“他比我們都清楚,走上這條路的后果是什么,他如果死了,金雕部落連個種子都不剩下了?!?/br> 墨暮橋聽到這里,停下來,看著遠處的鉄姆:“不對勁,如果他不愿意跟著我們走,為什么之前要一直尾隨?” 庵古對墨暮橋的話很是不滿:“你不要總是對誰都懷疑,并不是誰都如你想象中一樣……” 庵古的話沒有說完便止住了,因為他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左側的山脊之上,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與此同時,托爾烈和連九棋也看到右側的山脊之上也冒出了一個個黑影,那些人都手持弓弩和長矛,站在那眼帶殺意地瞪著他們。 “媽的!”墨暮橋轉身就提槍瞄準了依然站在那的鉄姆,“是這小子出賣我們,難怪!那天金雕出去覓食的時候,他其實就發現了我們!” 連九棋四下看著:“對,這小子說不定就埋伏在之前那個戰場周圍,他一個人是搬不走那些尸體的,肯定是渤海遺民干的,而渤海遺民搬運尸體的時候,不可能不發現他,而且,按照他所說的那番話,他如果見到渤海遺民,肯定會不顧一切上前為部落的人報仇,他沒有那么做,就證明他被收買,亦或者被要挾,總之,肯定與他有關?!?/br> 鉄姆站在冰山之上,冷冷地看著下方的眾人,突然間喊道:“庵古!你應該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庵古扯著嗓子回應道:“鉄姆,就算我不拿走圣物,這些山妖也不會放過我們,幾百年來,我們的戰爭就沒有結束過,但是你不一樣,你是真正的選擇了背叛部落?!?/br> “我不是背叛!”鉄姆高喊道,“我只有用這種辦法才能留下部落最后的火種,我只有這樣才能為部落報仇,你才是罪魁禍首!” 庵古指著鉄姆道:“你這是借口,你是懦夫,你根本就是怕死,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帶著金雕嗎?懦夫是沒有資格的!” 鉄姆不再說話,只是昂著頭站在那,斜眼看著下面的庵古。 “呯——”墨暮橋手中的槍響了,子彈打在鉄姆的腳旁,鉄姆一驚,慌忙轉身要跳下去逃走,墨暮橋重新計算了風向和距離之后,開了第二槍,第二槍直接命中了鉄姆的大腿,鉄姆應聲倒在了冰山之上,捂著腿在那呻吟著。 與此同時,并未從山坡跟隨眾人下去的兩只白狼突然間從山脊兩側沖了出來,朝著那些試圖伏擊他們的渤海遺民猛撲過去,用尖牙和利爪瞬間就放倒了三人,那些渤海遺民見狀,立即手持武器朝著狼牧攻擊,但他們的反應力和速度根本比不上狼牧的十分之一,很快原先的伏擊隊伍就被打散。 墨暮橋瞄準了在那掙扎中的鉄姆,對其他人說:“你們快走,趕緊抱著登山包,背部靠著雪地滑下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托爾烈立即幫助其他人從雪地中出來,讓他們先行滑下去。 刑術見墨暮橋依然持槍瞄準:“你在干什么?快走!” 墨暮橋微微搖頭:“我要干掉那只金雕,否則的話,我們就算滑下去了,那種會飛的東西對我們的威脅也太大,金雕見主人中槍不會不管的?!?/br> 對呀,金雕???金雕在哪兒?刑術和馬菲持槍四下瞄準著,只看到山脊背上那些渤海遺民正在四下逃竄著,避開狼牧的追殺,但根本沒有看到那只金雕。 而在冰山之上,中槍的鉄姆在地上爬著,眼看著就要消失在冰山之上。 墨暮橋又開了兩槍,其中一槍又打中了鉄姆的另外一條腿,鉄姆發出哀嚎聲,聲音回蕩在雪山之間時,發出尖叫的金雕終于從左側山脊背后方飛了起來,直接朝著墨暮橋就飛了過去。 “在那邊!”馬菲提槍就射,連續開了五槍,都沒有傷到金雕,而金雕則徑直朝著墨暮橋面部襲去,同時在空中以十分詭異的姿勢變幻著自己飛行的軌跡,躲避著馬菲和刑術射出的子彈。 刑術因為對射擊不熟悉,所以他射出的子彈,對金雕來說幾乎沒有太大的威脅。 “趴下!”墨暮橋將腦袋埋向雪地之中,馬菲和刑術兩人也立即埋頭,而下方的連九棋、庵古和托爾烈已經背部靠著雪地,以極快的速度滑下去,脫離了這片被伏擊的山坡。 金雕襲下,就在那雙利爪即將靠近墨暮橋后頸的時候,突然間魂烙從旁邊的雪地之中暴起,揮舞著前爪就撲向金雕,同時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金雕的頸部直接咬去。 那金雕反應也是極快,在魂烙暴起的同時,張開雙翅剎住自己的身體,雙爪轉向魂烙,魂烙見狀立即滾在雪地之中,兩圈后又借著墨暮橋的身體,朝著金雕的尾部撲了過去,一口咬下,卻只是咬掉了金雕尾部的幾支羽毛。 金雕發出怪叫再次騰空而去,在空中急速盤旋了兩圈之后,朝著鉄姆的方向飛去。 趴在那的鉄姆則朝著金雕猛地揮手,示意金雕不要過來,因為他很清楚,墨暮橋等的就是這一刻,如果金雕落在他身邊,下一秒就會被子彈擊中。 墨暮橋聽見金雕遠去的叫聲,抬頭起來,舉槍瞄準。 而刑術和馬菲起身的時候,發現又是一波渤海遺民出現在山脊之上,他們并沒有受兩只狼牧的干擾,而是瞄準了下方的刑術三人,搭弓上箭射了下去。 刑術和馬菲左右射擊著,用較強的火力暫時逼退了那些渤海遺民。 刑術道:“我們得趕緊滑下去,這樣下去,我們子彈打光了也打不完的,快走!” “等等!”墨暮橋喊道,“必須要干掉那只金雕,否則我們都得完蛋!” 那只金雕在鉄姆的命令下,已經消失在了山脊之后,而剩下的那些渤海遺民,也沒有沿著山脊背往下追去,相反是朝著上方跑去,但也不像是在刻意避開狼牧的攻擊。 此時,墨暮橋身邊的魂烙意識到了什么,立在那仰天長嘯,叫喚了一陣之后,那兩只白色狼牧立即從山脊背之上奔下來,回到了魂烙的身邊。 魂烙朝著刑術三人嘶吼著,似乎在警告著什么。 墨暮橋放下槍,看著魂烙:“它在說什么?” 刑術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馬菲皺眉看向山峰頂端一側:“難道是雪暴要來了?” 三人正納悶的時候,忽然聽到那些渤海遺民站在鉄姆所在的冰山兩側,朝著山峰上端開始齊聲吶喊,那驚天動地的聲音在山谷之中回蕩著,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可怕的轟隆聲從山體的上方傳來。 “雪崩!”墨暮橋立即解下背包,抓在自己跟前,“先前我們開槍已經引起反應了,現在他們再這么一喊,肯定會引起雪崩,他們就是想用雪崩滅了咱們,快滑下去!快快快!” 墨暮橋剛說完,刑術再抬眼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像是洪水一樣的積雪從雪峰上端鋪天蓋地地翻滾了下來。 第三十一章:上鉤 雪崩落下的同時,冰山上的鉄姆卻是帶著笑看著,又扭頭看著在空中盤旋著,不斷發出悲鳴,試圖沖下來救他的金雕。 鉄姆做了一個“不要過來”的手勢,安穩地躺在那,看著飛翔中的金雕,喃喃道:“我要去見祖先了?!?/br> 鉄姆話說完的同時,眼前頓時一黑,空中的金雕也看到鉄姆被雪崩直接覆蓋,立即發出長長的嘶鳴聲,朝著云層之中猛沖了過去。 那些渤海遺民立即躲進兩側山脊背的頂端,在那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為掉落下來的雪崩吶喊助威,在他們眼中,先前的吶喊就是一種咒語,一種呼喚,呼喚山神的憤怒來懲罰這些外來的惡人們。 刑術、墨暮橋和馬菲三人在雪坡之上滑行著,不斷地變換著姿勢,躲避著下方凸出的那些圖騰柱還有凍成冰棍的尸體,以及凸出的巖石。 魂烙和其他兩只狼牧,一邊滑一邊跳躍,但因為自身體積和皮毛的緣故,根本無法像刑術他們那樣筆直滑下去,只能踩著圖騰柱和尸體,幾個起躍,跳向旁邊的山脊之上,然后順著山脊跟隨著滑行的刑術等人向下奔跑著。 “刑術——”馬菲突然間看到下方一塊凸起的巖石,而刑術正朝著那里沖過去,她伸手試圖去拽刑術過來,但因為距離的關系,根本抓不到,只得看著刑術直接沖了上去。 刑術看到那塊巖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得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卻沒有想到在即將撞到巖石的瞬間,魂烙從側面沖了過來,從如怪獸大口的雪崩之中連續跳躍之后,直接用身體撞開了刑術,但自己也失去了平衡,直接從雪坡之上翻滾了下去。 “魂烙!”刑術翻滾了幾圈之后,一把抱住魂烙,和其一起沖了下去。 糟了!最前方的墨暮橋突然間發現,最下方果然如他們擔心的一樣,是懸崖的邊緣,而先前最早沖下去的連九棋、托爾烈和庵古三人已經不見蹤影。 墨暮橋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那三人到底怎么樣了,只得反轉身子,試圖用冰鎬去固定自己的身體,但周圍全都是極松的雪地,根本找不到固定的位置,與此同時,馬菲也飛快地滑了過來。 “抓住你旁邊的巖石,快點!快!”墨暮橋看到馬菲左手邊那塊碩巖之后,立即大聲喊道,馬菲立即揮舞著冰鎬揮向巖石,借著慣性,直接將自己的身體給固定在了巖石的下方,同時拋出繩索過去。 墨暮橋抓住繩索的同時,馬菲也因為繩索拉力的關系渾身一震,繩索脫手,若不是繩索死死扣在鎖扣上面,墨暮橋恐怕已經掉落了下去。 馬菲抓著冰鎬的同時,再次拼命地拽回繩子。墨暮橋一邊朝著馬菲的方向爬去,一邊看到正咆哮而至的雪海大浪,還有在雪崩下方不過十來米位置的刑術,他指著刑術的位置喊道:“刑術在你右手邊,抓住他!快點!” 刑術雖然看到了下方的墨暮橋,還有他手中的那條繩子,雖然意識到下方巖石中的是馬菲,但自己無法伸手過去,一旦伸手,就必須放開身前的魂烙,魂烙就會直接掉落下去,所以只得盡量滑動身體,朝著繩子的位置斜滑而去。 終于,刑術在靠近繩子的那瞬間,騰出手抓住繩子,另外一只手死死抱著魂烙。 但因為魂烙皮毛太順滑的關系,刑術單手根本抓不住,魂烙直接朝著下方掉去,撞向了下方的墨暮橋,墨暮橋只得猛地將身體打橫,擋住了魂烙的身體。 馬菲的聲音伴隨著轟隆聲從上方傳來:“你們太重,我快撐不住了,快點!” 刑術掙扎著爬了起來,朝著馬菲處爬去,同時單手拽著繩子往上拉動著。 魂烙也從雪地中跳起,高高跳向刑術的位置,咬著繩子,兩人一狼一起將墨暮橋拽到了巖石的下方,剛拽上來,雪崩就已經到達了巖石的后方,撞到巖石的同時,眾人感覺就像是有一枚炮彈落在身邊一樣。 如驚雷般的聲音回蕩在耳中,三人耳邊發出嗡嗡聲的同時,眼前也頓時一黑,只記得在暈過去之前,三人一狼死死地抱在了一起。 …… 中國哈爾濱,圳陽優撫醫院鄭蒼穹病房中。 鄭蒼穹站在窗口澆著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身后的陳泰東則在那里泡著茶,身旁還放著一本《資治通鑒》。 病房門口,刑國棟推著一名病人從那里緩緩走過,走過門口后,他又停下來,后退了兩步,看著正在那里澆花的鄭蒼穹,他很想問刑術現在怎樣了?但他知道沒有答案,而且也不允許他問,因為在走廊兩側的病房中住著的“病人”都是便衣警察偽裝的。 此時的整個圳陽市優撫醫院中,每一層樓,每一個重要的場所,都安插了文物偵緝部的人,傅茗偉穩坐在刑國棟值班室的那個狹小的臥室中,看著跟前五臺電腦上的幾十個監控畫面,等待著鄭蒼穹的釣魚成果。 整座醫院里外都處于監控之中,雖然刑國棟不情愿,但也毫無辦法,因為他有義務配合警方的這次名為“鑒定”的誘捕行動。 刑國棟在醫院內巡視了一圈后,回到了傅茗偉處,開門后就站在那冷冷地看著傅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