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徐有說完,眾人一愣,薩木川猛地回頭看著他,坐在徐有前方的肯特也扭頭看著他。 白仲政立即問:“你糊涂了吧?我們這條路去的是玉窟,不是藥窟!你們先前走的才是藥窟!” 徐有收起笑容:“這三個洞哪個是藥窟,哪個是玉窟,哪個是銀窟,那都是凡孟的一面之詞!” 徐有話說完,在場人都愣住了,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唯一知道三個洞窟是什么的凡孟,故意反著說,把玉窟說成藥窟,把藥窟說成玉窟,只有中間的銀窟沒變。 白仲政咬牙道:“這個雜種,難怪當時他突然產生了那么大的變化,口口聲聲說要救賀月佳,他要走藥窟,讓我們來玉窟拿線索,實際上他是騙了我們,他的目的地是去玉窟拿線索,讓我們走藥窟,而且三個洞窟是單獨的,雖然都有離開的出口,可方向都不一樣,加上玉窟那里他知道有柵欄機關,他在里面只要不開啟,我們也沒有辦法追進去!” 白仲政說完,譚通又道:“沒那么簡單,他既然知道真正玉窟的那個柵欄機關,說不定也知道這邊的開關,他不僅是想設計自己去拿線索,更設計要害死我們?!?/br> “不是害死我們?!遍悇偪粗绦g道,“是害死刑術?!?/br> 薩木川微微點頭,徐有笑道:“腦子終于開竅了?他很清楚刑術的為人,也知道面對這種選擇的機關,刑術百分之百會自愿犧牲,只要刑術一死,他最大的敵人就消失了一個,這個雜碎根本就不笨,之前一路上的種種,都是他故意露出來的破綻,就是讓我們以為他只是個狂躁,想達到目的,卻不動腦子的白癡?!?/br> 閻剛此時卻是冷笑了一聲:“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這邊是藥窟,刑術也應該活下來,這樣一來,下次再遇到凡孟,不需要任何猶豫,直接宰了他就行了!” 薩木川、譚通和白仲政都使勁點了點頭,肯特看著眾人點頭,也立即跟著點了下頭。 徐有指著前方道:“走吧,救人要緊!先救下刑術,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說,而且,我們手中還有一個最大的籌碼……” 說到這,徐有將手按在了肯特的肩頭,肯特一愣,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徐有。 而徐有則是露出個詭異地微笑朝著前方的眾人。 而在真正的玉窟那頭,凡孟和元震八正處于爭吵之中,而遠處的賀月佳和賀晨雪聽到他們的爭吵,心已經完全涼了,因為她們從兩人爭吵的對話中已經聽出來,他們所處的洞xue是玉窟,根本不是什么可以救下賀月佳的藥窟。 元震八一把將凡孟推到洞壁上,拿著手中斷了半截的拉桿,舉起來道:“凡孟,你太卑鄙了!你一開始就算好了,你一開始就知道柵欄那個機關,所以,你上岸之后,第一時間找到了可以打開柵欄的這個拉桿,然后直接掰斷了!你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其他人再過來!” 凡孟靠著洞壁,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元震八,一副無賴的表情。 元震八指著洞xue深處:“而且,這里不是什么藥窟,根本就是玉窟,就是刑仁舉留下線索的地方!你他媽的為了利益,連你老婆的命都不要了!” 不遠處,賀晨雪抱著jiejie賀月佳,怒視著遠處的凡孟,而凡孟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立即將目光移開,打了個哈欠道:“那又怎樣?你想殺了我?那你來吧,你殺了我,誰帶你出去?嗯?只有我知道真正的路在什么地方!而且,我和我老婆的事,是我的家事,和你沒半點關系!你看沒看見,我的小姨子,正在恨著我呢,那又怎樣呢?” 元震八提著那斷掉的拉桿:“凡孟,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卑鄙最無恥最沒有下線的雜碎!” 凡孟則笑道:“你那話前后矛盾,開始還說我是你見過的人當中,然后又說我不是人,是雜碎了,你說話條理不清,再重新組織下語言吧,我可以等你,沒關系,如果你不想讓我等,你可以讓開,我要進去辦正事了,明白了嗎?” 元震八站在那,怒視著凡孟,最終還是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凡孟整理了下衣服大搖大擺走過。 凡孟走過賀氏姐妹身邊的時候,連正眼都沒去看,只是抓起背包,拿著手電朝著洞xue深處走去。 元震八慢慢走到賀氏姐妹身邊,看著賀晨雪沉聲問:“后悔嗎?” 賀晨雪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低著頭,賀月佳則是眼含淚水,緊咬著嘴唇,被咬破的嘴唇鮮血直流。 第四十二章:雙足圓鼎 一個形同藥罐內部的洞xue,洞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排列著的窟窿中,都擺著藥罐、藥壇和藥瓶,洞xue頂端往下則垂著一根鐵鏈,鐵鏈連接著下方一個圓鼎的蓋子頂端,而那圓鼎竟然是雙足的。 白仲政站在圓鼎前方,扭頭對薩木川說:“薩木川,你是苗人,就你懂這里的東西,你趕緊找可以救刑術的藥,肯特幫你,我、閻王和炮王抓緊時間找出口,出去之后,我們得先一步趕回去,或者是勘查下路線,看看能不能在半路上堵住凡孟那個雜碎!” 薩木川點頭,看了一眼薩豐,立即開始著手尋找,因為他不僅要尋找解毒劑,還想試圖找到可以讓薩豐恢復成常人的藥來。 肯特看出薩木川的心思,在旁低聲道:“你也應該知道,‘隔世’也許是一種細菌,或者某種毒素,就是這種毒素支撐你表弟活到現在,雖然只是名義上的活著,一旦毒素被清除,我想,他會馬上死掉的?!?/br> 薩木川扭頭瞪著肯特道:“閉嘴!” 白仲政沒有安排徐有,徐有反倒是落個清閑,背著手在藥窟中走來走去,最后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圓鼎之上:“這個圓鼎是雙足的,很罕見?!?/br> “我知道?!痹谝慌运阉髦鴻C關的白仲政答道,“一般來說鼎不是四足就是三足,先不說緣由,因為雙足根本無法立起來,這個圓鼎倒是奇怪,竟然立起來了?!?/br> 徐有蹲下來,看著鼎足道:“這個鼎是石鼎,不是青銅、銅或者鐵制的,應該是挖掘這個洞xue的時候,用洞中的一塊巨石雕刻出來的,雙足只是其平衡支撐作用,是那根鐵鏈一直拽著這個鼎,這才使得鼎足千年不斷?!?/br> 譚通在一旁觀察著,許久才道:“這么說,這個鼎里面實際上是實心的?并不是空的?這個鼎蓋和鼎身是連接在一起的?” 徐有道:“從表面上看是這樣,不過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這個圓鼎表面上雕刻的這些像是蝌蚪一樣的文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古苗文?!?/br> 白仲政皺眉走過來:“什么叫古苗文?” 不遠處,爬在洞壁之上,挨個尋找的薩木川回頭來解釋道:“其實現在所稱的苗文,是建國之后,確切地說應該是1956年后,國家科學院和民族學院的學者一起幫助苗族重新制定的,但因為苗族人并不集中,加上多年來的方言等關系,這種文字基本上現在已經棄用了。在那之前,在清末和民國初年,曾經有人幫助苗人創造過文字,但都沒有正式使用。有據可查的古苗文,是指苗民起義前,也就是乾隆年間時期的苗族文字,我祖上說其實有書籍記載,但都在起義失敗后,在韃子皇帝的旨意下,全部都毀壞了?!?/br> 譚通湊近看著那些文字:“這些就是古苗文嗎?” 薩木川抱著一個罐子仔細看著,同時道:“應該是,我其實也不清楚,我先前看過了,但我完全不認識,我對古苗文沒有任何研究?!?/br> 譚通微微點頭,而白仲政則是看著正在繞著圓鼎慢慢走著,口中正在念念有詞的徐有。 就在閻剛走過來,正準備對白仲政說什么的時候,白仲政示意他不要說話,讓他看著徐有,那意思是:徐有似乎認識這種文字。 “你們看過《寶慶府志》嗎?還有關于清代初期苗民起義的那些資料?!毙煊袔е环N怪異的笑容說道,“我看過,好多文獻都記載過,在苗民起義中,他們運用古苗文印制了大量的書信、公告和圖章等等,這些文字只有苗民自己能認識,清兵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東西,用文獻中的話來說,那就是‘形似蝌蚪,似篆非篆,毫無句讀可尋’。讓當時的清廷很頭痛,因為他們就算是截獲了相關的文字情報名單什么的,都看不懂,所以,在起義失敗之后,乾隆皇帝下令,查禁了苗族能找到的所有古苗文文獻,哪怕是一塊木頭上面有古苗文都得燒的干干凈凈,這種古苗文在現代又被發現過雕刻在一些石頭上,因為是在湖南省邵陽市城步縣發現的,所以又叫城步苗文?!?/br> 白仲政立即問:“你認識?” “呵——”徐有抬眼看著白仲政,“我認識很多古文字,我曾經也研究過城步苗文,只能說,我能讀個大概?!?/br> 譚通立即問:“你廢那話干嘛?說吧,上面都寫了什么?” 徐有伸出食指,指著那圓鼎道:“簡而言之,上面寫著‘隔世’的原材料就在其中,而要解開‘隔世’那種毒素的東西也在里面,換言之,‘隔世’自身是毒藥,也是解藥?!?/br> 薩木川眼前一亮,直接跳了下來。 白仲政聽完立即問:“那刑術怎么辦???現在不僅是薩木川要救回他表弟,我們還要救回刑術!” 徐有卻是不著急,起身來道:“白先生,你不找奇門的線索了?” 白仲政一愣,他當然知道,這是他肩負這的最重要的任務。 白仲政搖頭:“人命關頭!” 徐有笑道:“嗯,不錯,你們這幾個人果然和凡孟不一樣,我有些佩服你們了?!?/br> 閻剛一把抓住徐有:“你他媽不要再說廢話了!” 薩木川、肯特也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徐有,畢竟肯特最初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那種奇藥,現在“隔世”的秘密近在遲尺,他當然想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開我!”徐有微微皺眉,臉上卻還帶著古怪的笑容,這讓他的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為詭異,“你們不是凡孟那種人,我也不是,所以,我會幫你們的,因為幫你們,就是幫我自己?!?/br> “閻王!”白仲政示意閻剛松手,閻剛松開徐有,依然瞪著他。 徐有看著那圓鼎道:“按照上面的記載,刑術中的也是‘隔世’的毒,但是劑量較輕,可放著不管也不行,如果不在兩個時辰內解毒,他就會變得和那家伙一樣?!?/br> 說著,徐有指著在一側立著的薩豐,薩木川皺眉看去,想說什么,但忍住了。 大家都耐住性子,沒有追問,只是等著徐有繼續說下去。 徐有上前靠近圓鼎,抬頭看著:“這個圓鼎不是實心的,解藥就裝在里面,打開這個圓鼎,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同時,上面還寫著,只要打開這個鼎,出口也會立現?!?/br> 譚通眉毛一挑:“看樣子是一舉兩得?!?/br> “我倒覺得像個陷阱?!卑字僬掳偷?,“你們不覺得嗎?按照鑄鐵仙的一貫做法,他是不會讓人輕易拿到里面的東西的?!?/br> 閻剛上前抓著鐵鏈,輕輕搖晃了下:“是不是拽著鐵鏈,將鼎蓋打開就行了?” 徐有聳肩:“也許吧,誰知道呢?!?/br> “蠱?!彼_木川突然說了一個字,眾人下意識都扭頭看著他。 譚通問:“你剛才說的啥?” 薩木川上前道:“我說的是蠱,蠱毒的蠱?!?/br> 在薩木川身后的肯特一愣,下意識上前一步,仔細去聽著。 徐有來了興趣,抱著雙臂問:“你是說,這個鼎里面裝著的就是蠱?” 薩木川點頭:“其實蠱是被漢人給神話的,就苗人自身來說,好多都人不知道蠱到底是什么東西,廣義上說,只是一種毒,深入一點說,也許是細菌,就連我的祖輩,都沒有搞明白蠱到底是什么?!?/br> 譚通一拍手:“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這個鼎就是制造什么蠱的東西,就像大家猜測的一樣,將各種毒物扔進鼎中,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后活下來的那個就是蠱?” 薩木川道:“大概吧,我只能說大概,只是猜測?!?/br> 白仲政顯得很疑惑:“你的意思是,‘隔世’這種藥本身就是蠱毒?刑術中的也是蠱毒?” “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蠱毒只能用蠱毒來解,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彼_木川回頭看了一眼薩豐,“但是,這種以蠱毒攻蠱毒,和普通的以毒攻毒并不一樣,以毒攻毒兩者也許會完全抵消,但一旦中了蠱毒的人,即便是用蠱毒救回來了,體內都還是會留著部分蠱毒,只是不會致命,因人而異,產生的結果也不一樣?!?/br> 譚通皺眉:“結果?” 肯特在一側搭腔道:“他想說的,應該是后遺癥?!?/br> 薩木川扭頭看了一眼肯特,點頭道:“對,是后遺癥?!?/br> 閻剛抓著鐵鏈道:“不管有什么樣的后遺癥,先救人!只要活著,比什么都強!想辦法開鼎!” 眾人點頭,圍攏那圓鼎…… 與此同時,在最右側的玉窟之中,凡孟拿著手電站在那根本不算是普通洞xue,卻是個悠長蔓延的隧道入口處,帶著難以捉摸的笑容,喉頭還發出古怪的笑聲。 元震八攙扶著賀月佳慢慢上前,賀晨雪則一直怒視著前方,看到凡孟的背影后,她攥緊了拳頭,用手電四下一掃,找了塊合手的石頭放進自己的包中。 賀晨雪如今很清楚,凡孟是真的不可信,更清楚,jiejie賀月佳的生存幾率已經接近零。 但是她不能直接下手,因為連元震八這個可以輕而易舉做掉凡孟的人,都因為擔心無法平安離開,都只能強壓怒火。 不過,讓賀晨雪費解的是,一旦離開,凡孟將會如何脫身呢?就憑他的身手,肯定會被元震八直接制住,到時候元震八一定會讓他償還在這里所欠下的所有債。 賀晨雪想到這,突然間腦子中冒出一個念頭來,那就是——凡孟會害死自己、賀月佳和元震八,然后獨自離開。 這就是為什么凡孟根本不擔心離開之后元震八會報復的原因所在! 為什么會這樣?凡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以前的凡孟根本不是這樣的!難道說,凡孟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他一直在演戲,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嗎? 賀晨雪站在那,愣住了,腦子中閃過一段段刑術所說的話,還有凡孟那句——“后悔嗎?” “后悔……”賀晨雪站在那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一句,雖然很低聲,但還是讓前面的元震八停了下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已經走進那隧道之中的凡孟,回頭低聲問:“你說什么?” 賀晨雪看著隧道口,道:“八爺,凡孟不會放過我們的,他肯定會在離開之前將我們都殺掉?!?/br> 元震八根本就不驚訝:“我知道,他如果不那樣做,很清楚出去之后自己會有什么下場?!?/br> 賀晨雪又問:“你有什么辦法嗎?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不能不管我jiejie?!?/br> 元震八攙扶著賀月佳,一直抓著她胳膊的手,其實一直搭在她的脈搏處。 元震八搖頭:“賀小姐,我實話告訴你吧,如果出去之后,有一架直升機停在那等著我們,快速將你jiejie送到最近的城市醫院中,或許她還有救,但活下來的幾率也不大,不過那種事不可能發生,所以,你懂我的意思,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br> 賀晨雪站在那,睜眼看著元震八,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了出來。 就在元震八準備安慰她的時候,賀月佳吃力地抬頭,看著賀晨雪,低聲道:“晨雪,別哭,這是jiejie自己選的,我選錯了,你也選錯了,我沒法回頭了,你還有機會?!?/br> 賀晨雪上前抱住賀月佳,一個勁兒地說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