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說到這,刑術看向王玉蘭:“齊八爺開始向孤兒院捐錢捐物,他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喜歡孩子,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感到愧疚,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盡責的父親,沒有看好自己的女兒,導致女兒被親生母親拋棄,因為在你們的孤兒院中,不,應該說,在現代的孤兒院中,所謂的孤兒,有幾個是親生父母過世不在人間的?有,極少,大多數都是被拋棄的,而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因為自身有缺陷,和齊八爺的女兒一樣?!?/br> 第四十章:不敢知道的真相 會面室中一片寂靜,刑術繼續敘述著自己從各方面得來的資料總結在一起的事情真相—— 齊八爺從那之后經常去孤兒院,因為他是做字畫買賣的,自然而然對學校中那些喜歡繪畫,并且有天賦的孩子們很留心,并且提議修建了畫室,培養這些孩子們的興趣,他認為往往這些表面上看起來缺陷越大的孩子,隱藏的天賦就越大。 紀德武、夏婕竹、潘峰很快被挖掘了出來,不過,好景不長,孤兒院開始經費吃緊,因為孩子越來越多,而孤兒院和特殊學校又不是盈利性質的,錢都只出不進。相對的丁偉生意也越來越糟糕,齊八爺的買賣再好,也養不起這么多人,民政局的經費也有限,因為孤兒院和特殊學校不止這一家。 齊八爺覺得可以做點字畫生意,以慈善的名義包裝這些孩子們的畫出售,是條絕好的路子。丁偉也覺得是個好主意,于是他四面打聽,而一個曾經與他有過生意來往的俄羅斯人表現出了興趣,丁偉認為如果真的可以將這些孩子的畫帶出國門,不管對孩子們本身,還是孤兒院都有好處,于是他開始與對方接洽,可對方帶他去見的卻是俄羅斯黑手黨…… “從俄羅斯方面傳回的消息來看,黑手黨早就有計劃了,所以,他們開始就二話不說,花錢買下了孩子們的第一批畫,也就是一批水平并不高的仿作,并讓丁偉簽下了一份全是陷阱的合同?!毙绦g看著丁偉道,“當時的丁偉渾然不覺,只知道自己有錢繼續維持孤兒院的運作,沒有發現那是一個套,后來,俄羅斯方面拿著合同要挾丁偉,那時候丁偉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但按照合同,他必須賠償一大筆違約金?!?/br> 說著,傅茗偉拿出了一份俄文的合同影印本:“俄文并不精通的你,竟然會蠢到簽下這樣的東西?違約金是八百萬盧布,約合人民幣八十多萬,但合同是具有法律效應的,他們真的要告你,你就完蛋了,而且與你簽訂合同的公司表面上是清白的,如果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是查不到他們與黑手黨有聯系的?!?/br> 丁偉點頭:“我沒有任何辦法,只得接受對方開出的條件,那就是偽造名畫,但我沒有相關的技術,對方雖然可以提供,但危險性太大,于是我只能找到了八爺,同時,我也沒有告訴給玉蘭,我怕她擔心?!?/br> 王玉蘭只是呆滯地坐在那,對丁偉的話毫無反應,對她來說,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齊八爺接著丁偉的話:“我是做字畫買賣的,偽造做舊我也清楚,可以說,我曾經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不敢做大,而且在油畫方面,我不算太精通,但是俄羅斯人傳來了相關資料,紀德武和夏婕竹竟然一看就明白,并表示愿意幫助孤兒院,哪怕是違法也沒關系,于是,我找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絕世樓的地下室……” 刑術此時立即問:“八爺,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發現絕世樓下面的地下室的?” 齊八爺抬眼看著刑術:“我知道那里是因為一幅畫,你知道絕世畫嗎?” 刑術內心一驚,眼角的余光下意識瞟了下旁邊的傅茗偉,他發現傅茗偉再次閉眼,仿佛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刑術只得搖頭謊稱自己不知道,齊八爺又道:“早年有個名畫家叫陳汶璟,絕世畫就是他的杰作,但知道的人很少,除非是那些癡迷國畫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br> 刑術此時聽得更是目瞪口呆,因為陳汶璟就是自己的師祖,田煉峰太奶奶的父親,還是自己手上那幅絕世畫仿作的作者陳大旭的師兄。 刑術點頭:“我……我聽說過?!?/br> “做這行的不知道他不可能,傳說他畫那幅畫的時候,就躲在絕世樓中做的,因為文革時候他被批斗迫害,逃出來后躲在那里,但最終也死在文革之中,那是他的最后一幅畫,絕世樓絕世畫,故意就想與世隔絕吧。我得到那幅畫之后,去了絕世樓,很想知道作畫的人在一個什么樣的環境下,能畫出那樣的精品,最終我發現了那個地下室,所以,我將那個地點提供給了紀德武他們,并且加以改造?!饼R八爺平靜地敘述著。 刑術此時終于明白,為什么會在絕世樓地下室中看到了那幅絕世畫,那應該是陳汶璟的一幅草稿,或者是他最早畫出的絕世畫,但是遮擋絕世畫的人是誰?肯定不是潘峰他們,難道是璩瞳?璩瞳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刑術不敢往下細想,因為他得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在齊八爺提供的絕世樓地下室畫室中,紀德武、夏婕竹兩人制作了第一批高仿油畫,然后由丁偉帶領著去了俄羅斯,俄羅斯黑手黨方面無比贊賞,表示要長期合作,但是去的當晚就發生了那件事…… 可當刑術敘述完那件事之后,齊八爺卻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反問:“你說什么?” 刑術一驚:“你不知道?” 齊八爺慢慢扭頭看著丁偉:“他說的是真的?” 丁偉默默點頭,齊八爺猛撲過去,王玉蘭則趴在桌子上抱頭咬牙一聲不吭。 傅茗偉立即起身走到門口,看著已經開門要沖進來的獄警:“我們能控制得住,不麻煩你們了?!?/br> 領頭的獄警皺眉道:“傅隊,別為難我們?!?/br> “明白,感謝?!备弟鴤c頭,微微回頭看著身后的刑術用力的抱著齊八爺,隨后將門慢慢關上,門外的獄警們一臉為難,互相對視著搖頭。 刑術將齊八爺拖拽到一側,齊八爺在那里泣不成聲:“婕竹……婕竹還是個孩子,你這個畜生,你為什么不保護好她?你這個王八蛋,你不是人……”齊八爺哭了一陣,又用頭撞著墻壁,“我現在才知道潘峰是為了什么才去找紀德武,我現在才知道!” 隨后,會面室中哭聲一片,齊八爺貼著墻放聲大哭,王玉蘭捂著嘴趴在那,而丁偉則呆呆地坐在那,眼淚滾出眼眶,又浸入面部的紗布和繃帶之中。 一小時后,刑術在同樣的地方見到了潘峰,他故意讓人拆走了墻壁上的掛鐘,因為他擔心潘峰看到時間會聯想到其他的事情,導致傷害自己,畢竟他是個病人。雖說在法律鑒定方面,認為他的疾病并不是構成他犯罪的主要原因,所以,應當承擔所有的法律責任。 潘峰坐下之后,看著刑術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br> 此時,原本坐下的傅茗偉起身離開,一句話也不說,開門走出,站在門口,像是門神一樣立在那,門外的其他獄警下意識挪動了自己的位置,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紀德武事件算是你這個案子的開始,但你當初并不是為了要綁架他,而是為了找他問清楚那晚發生的事情,你認為他有罪,他沒有保護好夏婕竹,應該受到懲罰,但是紀德武卻在你無法真正下手的時候,自斷十指,因為他內心有愧,一直活在煎熬當中。不過你沒有想到的是,紀德武并沒有說出實情,而是對警察謊稱有人找他做假畫,他不從,才被迫自斷十指,而且他還故意模糊了你們四個人的模樣,實際上,他的目的是希望警察朝著做假畫的這個方向追查到孤兒院,可惜線索太少,后來他真的瘋了,這個案子也變成了懸案?!毙绦g搖頭道,“但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夏婕竹死之后,當天晚上,你和齊八爺處理完夏婕竹的尸體后,你帶著她的尸體離開了,帶回了絕世樓下面,雖然你沒有參與制作假畫,但從齊八爺那里知道了那個地點,你覺得那里是適合藏尸的地方,發生了那種事之后,丁偉就不會再去,夏婕竹死了,紀德武瘋了,那個地點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br> 刑術深吸一口氣,等了等,而潘峰則只是點頭,刑術又道:“也就是那晚,在地下室,你遇到了璩瞳,面對一個陌生人,一個神秘人,你沒有往日的警惕,而璩瞳也用自己的方式取得了你的信任,因為你們兩個都是想復仇的人,更不要說,在當時,璩瞳身邊還有一個人在幫他,這個人是誰,也許你知道,也許你不知道,但在案子中,他扮演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br> 當時的璩瞳,因為凡君一的推薦,一心在想如何才能將刑術拖拽進自己的計劃當中,潘峰的出現,讓他知道有了希望。但當時意外發生了,潘峰找了紀德武,紀德武也自斷十指,導致事情變得復雜,璩瞳知道必須挽救,否則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麻煩,而與此同時依然在齊八爺處打工的潘峰,在古玩城內遇到了經常來古玩城幫助擺攤母親張護士的女兒張舒云,張舒云有著與夏婕竹相同的繪畫本領,說是奇才也不過分。 璩瞳在得知張舒云的母親是個護士之后,知道可以利用,于是他讓潘峰找到齊八爺,以要挽救自己的錯誤為理由,與齊八爺一起設局,讓張護士入套,受他們的擺布。 “齊八爺并不知道璩瞳的存在,但他知道紀德武斷了十指的事情,他為了你,被逼無奈下了套給張護士,而璩瞳下的這個套,一方面是為了彌補你犯下的錯誤,另外一方面是為了設局把我拽進來,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件東西就成為了我與這件事情的關鍵,那就是絕世畫?!毙绦g看著潘峰道,“毫無疑問,我手上有絕世畫的事情是馬菲告訴你的,至于你和馬菲是怎么認識的,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將馬菲所說的事情告知給了璩瞳,而璩瞳也知道地下室中的那幅絕世畫,嚴格來說,他也許對那幅畫知道的比我還多,而且還知道紀德武也清楚那幅畫在地下室,他賭了一把,賭我也許會為了調查畫的事情找上紀德武這個天才,所以,他用了某種方式加深了紀德武對那幅畫的印象,用的什么方式,你可以告訴我嗎?” 潘峰慢慢抬眼道:“那個自稱是馬菲的女人并沒有找上我,而是到了下面找到了恩人,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們的計劃不可能那么順利,包括讓你們追到地鐵之下,你說得沒錯,的確是因為她,我們才可以完善計劃最重要的一部分,拉你入局,而紀德武對絕世畫有印象,完全是因為我們做了兩件事,其一,假扮綁匪將張護士弄到地下室去,借張護士的口告知你們那個準確地點,其二,利用隨時可以接近紀德武的張護士,加深他對絕世畫的印象,讓他看絕世畫的照片?!?/br> 刑術點頭:“張護士所做的一切,都在你們的安排之中,都是有目的性的事情,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那樣,我走進了你們設下的局中,按照你們設定好的方向追查下去,從這里開始,整個計劃就真的開始了,而在那之前,你在敘述自己遭遇到的所有人當中,璩瞳選擇了楊海波這個替死鬼,楊海波是個毒販子,你利用他的時候,就想殺了他,因為你認為夏婕竹當年發生那種事情,完全是因為毒品惹下的禍,于是你拽楊海波入局,控制他,讓他以為自己可以發財,還假扮一個被殺死的警察,張護士口中所說的被殺死的警察,就是楊海波所扮的,只是我不理解,你怎么能控制得了楊海波?” “毒品,真正的毒品,而不是軟毒品?!迸朔逍Φ?,“恩人給了我很多名貴玉器,我變賣之后有錢購買毒品,用來控制楊海波,與他交換身份,讓外界以為他是我?!?/br> 刑術點頭:“原來如此,我們繼續……張護士暴露的那晚,計劃出現了問題,你原打算直接將我引到絕世樓,但沒想到我第一個注意到的是齊八爺,而且齊八爺知道我也許發現了什么,就做了那么一出蹩腳的戲,導致計劃走向變了,你不得不在璩瞳的指示下立即焚燒了絕世樓,讓警方和我把全部注意力投到絕世樓之上,璩瞳的計劃很高明,讓你故意在監控頭下面走來走去,警方不傻,他們會明白,你的目的并不是想讓他們去注意你,實際上你的目的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不應該注意的是你,而是絕世樓?!?/br> 潘峰繼續點頭,刑術又道:“因為當時如來眼失竊的事情已經發生,鑄玉會四大首工沒有任何頭緒,凡君一等著一個機會,等著賀晨雪向他們推薦我,隨后他也可以加一把勁,因為他早就認識了我,絕世樓被燒沒了,鑄玉會方面就會急于調查,我就相當于得到了他們的授權,這一點是璩瞳和凡君一的目的,第二個目的,那就是讓警察看到在絕世樓地下室之中的四具尸體,將線索引向孤兒院,因為你很清楚,一旦你們幾個人失蹤,王玉蘭一定會報案,警察就會順著這條線索調查孤兒院,最終達到調查清楚假畫的事情上面,可是,你為什么要殺了你最好的三個朋友?” “他們自己選的,他們要贖罪?!迸朔宓?,“信與不信由你,我只是闡述事實,當然,我對警察不會這樣說,我告訴警察,是我殺了他們,那是我們之間的約定?!?/br> 刑術不解:“約定?” “他們要贖罪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們當年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在發現她死后,立即通知了丁偉,如果他們沒通知丁偉,丁偉沒來,我們就會按照八爺的指示報警,一旦報警警察就會順藤摸瓜發現油畫的事情,可丁偉來了,丁偉建議不要報警,不知情的八爺為了孤兒院同意了,所以他們決定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這個錯誤,用尸體將警察引向孤兒院,因為沒有參與油畫偽造的我們,在沒有直接證據的前提下報案,只會適得其反?!迸朔迤届o地說,“當然,還有第二個目的,那就是希望……” 刑術見潘峰停頓了一下,立即問:“希望什么?” 潘峰眼神抬高,微笑著道:“刑先生,你知道我們是棄兒吧?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孩子。王立天他們死前告訴我,如果他們死后,尸體被發現了,一定會登報或者有消息出現在網上,如果親生父母看到,也許會來認領的?!?/br> 刑術下意識起身:“你們怎么會有這么愚蠢的想法???” 說完,刑術才知道自己說得不對,但潘峰卻還是帶著笑。 “因為……因為我們活著的時候,是有缺陷的孩子,是不完整的孩子,是拖油瓶,是累贅,可那不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對嗎?我們也不想,所以,等我們死了,就不會那么麻煩了,那時候也許親生父母看到,就會查一查,收一收骨灰什么的,變成骨灰的我們,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那樣,我們興許又能回到父母身邊了?!迸朔逍χ粗巴?,“其實我知道,那都是我們一廂情愿的幻想,就好像是小時候,我們幾個人天天都從窗口看著孤兒院的大門,幻想著,也許突然間爸爸mama就出現了,帶著我們高高興興的回家?!?/br> 說著,潘峰抬起帶著手銬的手,豎起一根手指頭:“哪怕只有一天,不,只有一個晚上也好,能睡在爸爸mama的中間,多好,對不對?” 刑術無言以對,此時,他才明白,為何警方查出來王立天等人在藥效沒有產生之前就故意讓自己那么痛苦地被燒死,那是他們自己選的,他們想要贖罪,他們覺得那是自己應該接受的懲罰。 當然,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但刑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第四十一章:遙不可及 過了許久,刑術才從潘峰那番話中走出來,定了定神道:“潘峰,其實整個案子相對來說很簡單,只不過璩瞳遵循了一個基本原則,就是化簡為繁,將簡單的事情變復雜了,當然,因為你的一些原因打亂了璩瞳的原本計劃,導致這中間出現了很多漏洞,不過好在是,不管是你、璩瞳、凡君一還是馬菲,最終的目的都不是為了隱藏這件事,而是為了曝光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你在計劃外所做的一切,都會導致計劃中途流產,但你還是殺人了,你殺了楊海波,還險些殺了王樹鵬……你其實是想殺死王樹鵬的,你放過他,是因為你希望他能夠傳達一些錯誤的訊息給我,例如,讓我誤以為你們四人是鑄玉會的四大首工,從而讓我將注意力轉移到這四個欺騙過璩瞳的人身上,因為你們當中有一個高低腳,恰好四大首工中也有一個瘸子。我想,就算我當時沒有托人找到王樹鵬,你也會想辦法告訴我王樹鵬所在的地方,不會讓他死?!?/br> 潘峰點頭:“是,因為我的任性險些害了恩人,其實恩人一直反對我傷害他人的性命?!?/br> 刑術不知道是真是假,因為他對璩瞳一點兒都不了解,至少現在來看,璩瞳如果要復仇,一定會選擇另外一種方式,比如說利用自己。 潘峰抬眼又問:“刑先生,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刑術道:“夏婕竹?” 潘峰點頭,直視著刑術的雙眼,等待著答案。 夏婕竹是怎么死的? 兇手是誰? 為什么要殺她? 這些疑問也一直在刑術腦子中盤旋著,直到他去藥店見田煉峰,站在計生專柜前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璩瞳所說的那番話——“到底誰是兇手,我也是在查看尸體之后才知道的,我已經說了這么多,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就算不查看尸體,你也能推測出來?!?/br> “意外?!毙绦g對潘峰說,“是意外?!?/br> 潘峰皺眉:“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是意外?” 刑術并不直接回答,反問:“你是怎么到畫室的?發現她的時候,她就躺在血泊當中嗎?” “當天晚上半夜,她發短信說讓我去畫室,她有事找我,我擔心真的出什么事,自己一個人幫不上忙,于是找上了王立天他們一同前往?!迸朔鍝u頭道,“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就躺在血泊當中,我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我之前殺了她,也許是想嫁禍給我?!?/br> 刑術點頭,隨后道:“她是大出血死的?!?/br> “???”潘峰搖頭表示不懂,“傷在哪兒了?” 刑術指著自己的腹部:“她懷孕了,俄羅斯那晚之后,到她死的那天,差不多三個月,肚子中的孩子差不多成型了,肚子也大了,也就是俗稱的‘出懷’,我想,那個時候,她也許和紀德武有了男女關系,不過經歷那晚的事情之后,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她很害怕,也不敢告訴紀德武,更不可能告訴給丁偉或者其他人,她思來想去,覺得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于是叫你前去,但是在那之前,她自己冒險服用了墮胎藥,要知道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是不能服用這種藥物的,最終造成了大出血,導致身亡?!?/br> 潘峰傻在那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刑術接著道:“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和王立天他們都傻眼了,以為她被人殺害了,而且當時你們只是單純的孩子,根本不懂這些,而夏婕竹也不過比你略大幾歲而已,生活圈子狹窄,對這些也不了解,我想就連那種藥都是從特殊渠道買來的,再者,當時在場的人,除了死去的夏婕竹之外,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就是丁偉,所以除了他之外,連齊八爺都無法意識到夏婕竹真正的死亡原因?!?/br> 潘峰點頭:“我也是后來找到紀德武的時候,他才告訴我在俄羅斯發生過的事情,我想他應該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他沒有說出來?!?/br> 刑術道:“我想查看過夏婕竹尸體的璩瞳也應該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也許他和紀德武一樣,擔心刺激到你,索性隱瞞了?!?/br> 潘峰點頭,坐在那許久,抬眼又問:“刑先生,我明白她想做什么,我們都是棄兒,所以她不想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來也和我們一樣,對嗎?” “不?!毙绦g搖頭,“那是兩回事,如果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紀德武的,我想,她無論如何都會生下來,可是她無法確定,她只是做了每一個經歷過那種事的女性,都會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在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時間,用了錯的方式?!?/br> 潘峰嘆氣道:“刑先生,你果然和恩人所說一樣,他說你很聰明,如果一開始我就遇到了你,你恐怕會想到更完美的辦法?!?/br> 刑術只是搖頭,遲疑了一下道:“潘峰,任何事情只有相對,沒有絕對?!?/br> 潘峰笑道:“我無法理解,這些問題對我來說太深奧了?!?/br>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你應該回答我幾個問題?!毙绦g說完,見潘峰點頭,立即道,“張舒云在哪兒?至今為止,她并沒有現身?!?/br> “她一直都在學校,幫我盯著,我需要知道警察是不是去了學校,什么時候去的,見了什么人。我沒有綁架她,她是自愿幫助我的,但她也會出庭作證,目的就是為了增加我一條綁架罪?!迸朔迤届o道,“麻煩您對張護士,也就是舒云的mama說一句話對不起,是我們不對,嚇著她了,她是個好人?!?/br> 刑術點頭:“這么說,她會自動出現?” “對?!迸朔宓?,“你還有什么問題?” “關于凡教授和馬菲,你知道多少?”刑術盯著潘峰的雙眼,“我希望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br> “刑先生,我答應過恩人,什么都不能說,你別問了?!迸朔辶⒓椿卮?,顯得比先前還要平靜。 刑術知道潘峰不會回答,只得拿出手機,指著上面從傅茗偉手機中接收來的那張翻拍的三人合影照,問:“你、夏婕竹和紀德武當年的關系那么好,你和夏婕竹走得那么近,當她成為紀德武的戀人之后,你嫉妒嗎?” 潘峰搖頭:“不,你還是不明白,我希望他們能幸??鞓?,就這么簡單?!?/br> 刑術點頭:“你很愛她?!?/br> 潘峰點頭,露出微笑:“刑先生,我還有一封信,很短的信,交給董國銜警官了,他替我保存著,他會在合適的時候交給你,希望你再去見恩人的時候,將這封信放在她的金身里,我知道自己罪無可赦,死后會下地獄,見不到她的?!?/br> 說完,潘峰低下頭:“但是沒關系,只要事情真相大白,什么都無所謂了?!?/br> 刑術問:“還有呢?” 潘峰深吸一口氣:“替我謝謝齊八爺、王校長、傅警官、張小姐、恩人,還有那些曾經在孤兒院、學校撫養照顧我們的老師,還有所有幫助過我的人,就說潘峰沒有辦法親自道謝,這輩子欠下的恩情,只能下輩子償還,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 說著,潘峰慢慢起身,跪下來朝著刑術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