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鄭蒼穹舉著茶杯,皺眉道:“這些消息,是我托一個欠我人情的朋友,從香港方面弄回來的消息?!?/br> 刑術看著鄭蒼穹:“香港?” “對,你也知道馬菲曾經在香港和柏林盜走過兩幅畫,香港警方方面的聯絡事務科負責與國際刑警總部協調,調查這個案子。聯絡事務科在香港回歸前的前身是國際刑警科,就是國際刑警駐香港方面的一個代表處,回歸后是中國國際刑警下屬的一個分支,代表香港警務處?!编嵣n穹閉眼道,“他們調查馬菲的案子已經有兩年了,查到第三層身份的時候,幾乎就要下定義了,卻發現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最后推定,三層身份全都是假的,當時馬菲還在國際刑警的橙色通報名單之上,隨后兩年中,她消失了,又暫時改為了藍色通報?!?/br> 刑術道:“她為什么要找奇門呢?” 鄭蒼穹看著刑術道:“這也是我最關心的地方,我分析過馬菲以前的檔案,其實這個人以前并不出名,三年前柏林那幅畫被盜之后,這個叫馬菲的人通過互聯網,宣告這個案子是她所為,一年后香港,她又干了同樣的事情,從那之后,馬菲開始出現在公眾的視線當中,確定她是個華裔,你知道,一旦這種人出現,傳聞就會多了起來,隨后全世界各地都發現了所謂的馬菲犯下的案子,實際基本上都是假的,都是他人打著她的旗號做的,警方清楚,但是同行并不清楚,所以一來二去,馬菲這個人就變得傳奇了?!?/br> “原來如此?!毙绦g點頭,“還有,師父,關于綠瞳的事情,馬菲有沒有說過?” 鄭蒼穹搖頭:“她沒說,是田煉峰告訴我的,當然,也是你告訴他的,不管怎么說,現在你手頭的線索很少,只要順著那幅絕世畫追查下去,或許很多事情都會清楚,當然,這件事你無法一個人干,你必須要有一個團隊,雖說逐貨師基本上什么都得懂一點,但不可能全部精通,所以,你需要幫手?!?/br> 刑術點頭:“我知道,現在來看,我這個團隊中有兩個人物,是不可缺少的,第一個就是賀晨雪,第二個就是白仲政,第三個是田煉峰。賀晨雪并不是我愿意讓她來的,而是馬菲,她要追查綠單瞳的事情,馬菲似乎也想利用這一點。白仲政和郭十箓、郭洪奎三個人也對奇門有興趣,如果我不讓白仲政留在身邊,他們呆在暗處會成為我的敵人,起到反作用,而田煉峰,雖然他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但因為那雙筷子是田家的,加上田克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加入?!?/br> 鄭蒼穹尋思了一下道:“嗯,閻剛呢?我對他并不清楚,你才了解他,你需要一個護衛,一個善于追蹤的人,與你能互補?!?/br> 刑術想了想道:“閻剛這次表現得比以前好,比較聽話,但是他是個退役軍人,身邊的朋友大部分以前也都是軍人,我擔心會與軍方莫名其妙扯上什么關系,這對我并不好,我還有人選,實在不行,我下次帶上胡三千?!?/br> 鄭蒼穹皺眉:“你說那個開棺人的后人?” “嗯?!毙绦g道,“胡三千的身手和對異文化的精通都不錯,他一個人就等于是白仲政和閻剛兩個人,我信得過他,這樣在關鍵的時候,我也不一定非得依賴白仲政?!?/br> “很好,你頭腦還算清醒?!编嵣n穹點頭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入手?” “從眼下的線索來看,只能從兩個方面,其一,從那幅畫,也就是從田克那入手,看他知道點什么,找到那幅畫的作者,也就是陳汶璟的師弟陳大旭,他應該早就死了,不過田克那或許知道點什么,如果這條線索斷了,我只能找第二條線索,那就是申東俊?!毙绦g用手在桌子上畫著,“我始終認為關芝青與申東俊之間沒那么簡單,也始終覺得賀晨雪的養父母與這件事也有關系,否則的話,為什么平白無故留下紙條給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賀晨雪呢?” 鄭蒼穹又給刑術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的同時說:“劉志剛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接下來,你應該做的是,去田家,找田克?!?/br> 刑術點頭,接過茶杯來慢慢喝著。 刑術并沒有立即去田家,而是等了一個星期之后,他大概將在天地府的東西整理完畢之后,這才帶著禮物去田煉峰家。因為擔心田克再次被“擄走”的關系,田煉峰堅持父親住在自己家中,但按照刑術的要求,從見到田克那一刻開始,就忍住沒有問他任何消息。 刑術走到田煉峰家樓下,田煉峰已經在寒風中等了許久,見刑術來了,立即道:“和你猜的一樣,我爸憋不住了,想告訴我一些事,但我一直裝作沒興趣,他都沖我發火了?!?/br> 刑術點頭:“那就對了,你爸的脾氣我知道,說出來你別不高興,他就喜歡人圍著他轉,而且自認為自己嘴嚴,一旦你裝作完全沒興趣,就輪到他著急了?!?/br> 田煉峰點頭:“其實我也一樣,這是遺傳,我發現了,我也好,我爸也好,都沒遺傳到我爺爺的優點?!?/br> 田煉峰領著刑術上樓,開門進屋,就看到田克坐在那抽著悶煙。 “田叔叔好?!毙绦g上前道,田克看了刑術一眼,露出個笑容隨后故作深沉繼續抽煙。 刑術也不問什么,徑直帶著東西進廚房,說要幫田煉峰做菜。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內,刑術就忙著做飯,吃飯,洗碗,幫助田煉峰收拾屋子中,而田克就在那里坐立不安,時不時湊過來看兩眼,想說什么又欲言又止,而刑術只是笑,也不問,憋得田克都要抓狂了。 終于,田克憋不住了,很認真地對刑術說:“這次的事情,謝謝你?!?/br> “???”刑術故意裝傻,隨后又裝作明白了的樣子,“沒事,小事,我和煉峰是發小,這是我該做的事情,對了,田叔叔,我還有點事,晚飯就不在這里吃了,我先走了?!?/br> 刑術說著換鞋就要走,田克這下急了,上前就問:“刑術,你就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和煉峰為什么都不問我呢?” 刑術蹲下來系鞋帶,頭也不抬地說:“田叔叔,人都有的,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我不可能逼你說,對吧?而且,你也沒受傷,實際上也不算被人綁架挾持,心理上也肯定沒有落下什么毛病,那就沒事了,人最重要的就是平安?!?/br> 田克點頭,想了半天,又問:“那個刑術呀,這次你們去的那個地方,是奇門嗎?” 刑術只是笑著搖頭,說著就要出門,田煉峰在后面一個勁兒給刑術遞眼色,意思是差不多得了。但刑術不管,徑直往外走,田克直接沖出去把刑術往屋里拽,同時道:“你就跟我說說,行不行?我沒事做,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來來來?!?/br> 刑術站在那,看著田克道:“田叔叔,我明白了,你也想找奇門,對不對?”未等田克回答,他再問,“你既然要找奇門,為什么一直裝作沒興趣呢?私下卻悄悄準備?都準備了那么些東西?而且都沒用,人家一個電話就把你給騙走了?” 田克依然拽著刑術:“屋里說,屋里說?!?/br> 刑術只是搖頭,田克干脆松手,憋了半天終于說:“刑術,你覺得我和煉峰合適嗎?” “合適什么?”刑術反問。 田克低聲道:“合適去找奇門嗎?” 刑術搖頭:“相當不合適,你們不適合干這個?!?/br> “那就對了嘛!”田克回頭看了一眼田煉峰,“我們兩父子是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我媽說過,我比不上我爸的百分之一,煉峰連我都不如,我這輩子就是跑銷售還行,賺點錢,給這兔崽子買房買車子,指望著他娶個媳婦兒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然后我再想辦法完成我爸的心愿!” 刑術一愣:“田叔叔,你是說您的父親田云浩也想找到奇門?” 田克見話都說到這里了,只得點頭,示意刑術進來,關上門坐在沙發上,讓田煉峰重新泡茶。 田克點上一支煙,嘆氣道:“我爸給我留下了不少東西,都由我媽收藏著,我成家立業之后我媽才給我,并且叮囑我千萬不要告訴給任何人,就算以后將筷子交給煉峰的時候,也只能說那段回憶,其余的事情必須一再隱瞞?!?/br> 刑術點頭,問:“田叔叔,你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田克臉色變了,看著刑術,又看著田煉峰,隨后開始抽煙,抽了許久,終于放下來道:“他……他算是自殺的,這件事,他寫在記錄里面了,詳詳細細的經過全部都在里面?!?/br> 刑術明白了,從田克的話就可以聽出,他的推測是真的,師父所說的話也是真的,田云浩的死是計劃好了的,但他一個人完成不了,所以是他老婆,也就是田克的母親陳玉清做的。從法律角度來說,兇手就是陳玉清,雖然是田云浩說服陳玉清殺死自己的。 田克坐在那閉眼道:“我看完那些記錄,知道這些事之后,我媽就失蹤了,找到她的時候,她在優撫醫院里面,我當時完全無法相信那是真的,而且我媽之前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我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來才知道,原因就是因為她被逼無奈按照我爸的要求去做了,我爸那樣做,也是為了保我的平安,否則的話,在那個年代,就算你盯上田家的人不親自動手,把筷子的事情說出去,編個故事出來,我們家就完蛋了,你想想,我爸是65年死的,66年文革就開始了?!?/br> 刑術聽著田克的說辭,大概推測出田云浩應該是不知道陳玉清的目的是為了接近他找到奇門的線索,就算知道鄭蒼穹的存在,也不可能知道有那么一層關系在里面,不,也許知道,否則的話,他憑什么認為陳玉清在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了之后,一個人就能善后? 沒有鄭蒼穹的幫助,田云浩之死早就被查清楚了。 刑術問:“所以,那時候你就埋下了要找到奇門的念頭?” 田克點頭:“但是我父親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我知道他以前是特務,說實話,就算當時他不死,文革期間他也完了,活不了的。但是我沒那種能力,我的路我媽給我鋪好了,讀完初中我沒上高中,直接上的藥材公司所屬的技校,畢業出來就在藥材公司跑采購,趁著改革開放發了一筆,但是我一直還是惦記著奇門的事情,我也不敢告訴煉峰,這兔崽子從小到大就一副只知道吃喝的嘴臉,也沒什么腦子,我告訴他,這不是讓他找死嗎?” 田煉峰在一旁要插嘴,被刑術一眼瞪回去了,因為田克說的都是事實。 田克側頭看著田煉峰道:“你不也一樣嗎?我費了多大力氣才讓你小子通過考核,當了個店長,唉,結果到頭來,你還是接觸到這件事了?!?/br> “田叔叔,這么說,你應該知道墻壁中埋著的那幅絕世畫?否則的話,你也不會在老樓門口弄了機關,也不會時不時去看一眼,對嗎?”刑術摸出香煙來。 田克點頭:“對,我沒有取出來是怕我沒能力調查清楚,東西又落在其他人手上,為我,為煉峰招來麻煩?!?/br> 刑術點上煙:“畫我取出來了,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就想問兩件事,第一,當時是誰引你去找奇門的,第二,那幅畫到底是怎么回事?!?/br> 田克搖頭:“我沒見過那個人,我就在牡丹江見了另外一個人,他自稱自己叫什么小王?” 刑術知道,那人就是閻剛的戰友王鐵東,被馬菲利用的那個。 田克又道:“這個人開始是發短信給我,說他知道那幅畫的事情,我當時嚇壞了,因為那件事除了我死去的爸媽之外,就只有我知道,他怕我不信,還詳細地說了那幅畫的樣子,我一聽就知道和我爸留下的東西里面描述的一樣?!?/br> 田煉峰立即插嘴問:“會不會是那人偷看了爺爺留下來的東西?” “不可能!“田克搖頭道,“我早燒得一干二凈了?!?/br> “???你燒了?”田煉峰起身道。 田克點頭,悔恨道:“我有次喝多了,越想越氣,越想越著急,干脆自己跪在那發誓說,以后就和那件事沒關系了,于是把東西燒了,差點把筷子也燒了,現在想想,挺后悔的?!?/br> 田煉峰急了:“你說你這老頭兒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么重要的東西你怎么能燒了呢?” 田克起身,就要掄拳頭:“怎么說話的?我是你爸,你信不信我削死你!” 田煉峰一下軟了,一句話不說,縮到一邊去了。 刑術靠在沙發上:“東西燒了,沒留下來,田叔叔你能記下來多少?” “實際上里面沒說什么,除了他以前的一些經歷之外,大部分說的就是讓我不要恨我媽,那是他逼著我媽做的,提到那幅畫的時候,他只是簡單說了下大概會放置的地方,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說,筷子的事情也只是說讓我保管好,還說他其實很想找到奇門,其他的就沒什么了?!碧锟藫u頭,“所以其實就算那些記錄還在,也沒什么用?!?/br> 刑術呆呆地看著桌面,心中卻想著一個關鍵問題,那幅畫他鑒定的時期大概是在文革時期,但田云浩是在文革前一年死的,而他留下來的記錄中明確寫了那幅畫已經存在了。 刑術想到這,不由自主站了起來,覺得這里面不對勁。如果那記錄是假的,是陳玉清仿制的,那么這里面肯定有師父幫忙,但那沒意義,因為田云浩的死有兩個目的,其一就是讓盯上田家的人暫時死心,第二就是藏下那幅畫,所以由此推斷,畫是早就存在的。在這個前提下,往下面推測,按照自己鑒定的結果來看,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畫被掉包了。 刑術告別田克,帶著田煉峰回到當鋪內,思來想去,還是將這個推測告訴給了他。 田煉峰大驚,問:“你就這么確定被掉包了?被埋在墻壁里,掉包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得找專家?!毙绦g盯著那幅絕世畫道,“我都怕自己走眼了,所以,現在我需要找一個專家,專門來確定一下這幅畫的具體年代?!?/br> 田煉峰忙問:“找誰?” 刑術起身道:“帶上畫,回醫院!” 田煉峰立即道:“找師父幫忙?” “不!師父已經鑒定過了,那是陳大旭的手筆,年代也差不多是我鑒定的那樣,但是我和他畢竟不是書畫方面的專家?!毙绦g顯得有些不安,“我知道一個人這方面是絕對的專家?!?/br> 田煉峰問:“誰?” 刑術道:“一個瘋子?!?/br> 第五十五章:沒有十指的畫家 在優撫醫院的那個特殊病房中,田煉峰在刑術的帶領下,終于見到了那個刑術口中的瘋子,但那人不僅是個瘋子,還是一個雙手十指都沒有的可憐人。 “他叫紀德武,比我們大不了多少,不到四十歲,以前是個畫家,也是個天才,他瘋了之前就畫過五幅畫,其中三幅畫在國外拍出了天價,以細膩著稱,他一幅畫要畫半年甚至更長,是個多元素畫家,但是這個人很低調,對畫到了一種癡狂的程度,拍賣出去的那三幅畫,他一分錢沒得到,都是被人騙了,也就是說,他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是天才的天才?!毙绦g站在門外,隔著窗口看著里面正坐在墻角凳子上,微微張大嘴巴,看著電視的紀德武。 田煉峰看著紀德武沒有手指的手掌:“他的手怎么回事?” “因為那三幅畫的關系,有人盯上他,逼他畫畫,他不干,你知道的,藝術家的脾氣嘛都這樣,被打成那樣了都不畫,那些人只認錢的,讓他選,要挖眼睛還是砍手指頭,反正就是不讓他再繼續畫了,你猜猜他怎么選的?”刑術說到這,渾身打了個寒顫。 田煉峰只是瞪大眼睛搖頭。 刑術道:“當時他被擄走,綁在一個舊廠區,那些人威脅他,要把他扔到車床里去絞了,在讓他選擇之后,紀德武自己把手指頭放進車床里面了,還對那些人笑,說就算以后不畫了,也沒有人可以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br> “我去他大爺的?!碧餆挿弩@訝道,“他以前就是瘋子吧?” 刑術此時一愣,想到鄭蒼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你別忘了,你是在瘋人院長大的,你生下來就是和瘋子為伍,而且說不定你生下來就是個瘋子,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不過好在是,本身就是瘋子的人,就不會擔心自己再變成瘋子了?!?/br> 田煉峰見刑術走神,用手肘碰了碰他,他這才回過神來,隨后搖頭:“誰知道呢,他后來醒過來的時候,那群人已經走了,一個拾荒的把他救了,報了警,但切下來的手指頭沒了,也接不回去了,而且原本還剩下一截的大拇指,因為神經壞死腐爛感染的原因被切了,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雖然抓到了那幾個切他手指頭的人,但也沒用了,他成了一個殘廢?!?/br> 田煉峰點頭:“后來他就瘋了?” “對,他瘋是因為他后悔當時自己那么做了,一時沖動,自己做了毀了自己一生的事情?!毙绦g看著田煉峰道,“所以,任何時候都要冷靜,紀德武現在這幅模樣就是他逞能的下場?!?/br> 田煉峰道:“但是,他這模樣能鑒定嗎?” “能?!毙绦g點頭道,“他就剩下一雙眼睛了,不能畫,只能鑒定,只有在鑒定的時候他才稍微正常一點,鑒定是肯定沒問題的,以前有人慕名來找過他,給錢鑒定,否則的話,他哪兒來的錢住在這里被人照顧呀,他家人都不管他,認為他活該?!?/br> 田煉峰搖頭道:“真狠呀,一家人至于嗎?” “紀德武從小脾氣古怪,與家人不和,其實很多天才都是這樣吧,旁人是無法理解這些天才腦子中裝的到底是什么的?!毙绦g看著屋內正用后腦輕輕撞著墻壁的紀德武,拿起自己拍下的絕世畫的照片道,“先用照片試試吧,畢竟他是我的第一人選,實在不行,我們只能去沈陽找另外一個人?!?/br> 說著,刑術進屋了,徑直走到紀德武跟前,隨后蹲下來,也示意田煉峰駐足停住,站在門口不要往里走了,怕驚著紀德武。 田煉峰發現坐在那的紀德武雖然沒有扭頭,但眼珠子卻朝著左側慢慢移動,看向刑術,面部的肌rou也在抽搐,臉上的面無表情逐漸變成類似一頭野獸臉上才有的神色,緊接著又變成了一副可憐的樣子,嘴角在那快速地抖動著,仿佛很怕刑術。 “紀先生,我來委托您幫我看一幅畫,畫因為太大,太沉,我沒有帶來,我只帶來了照片,您有興趣嗎?”刑術說著指了指左側正面朝下的那張照片。 紀德武依然斜眼看著,無動于衷。 刑術慢慢起身,微微鞠躬道:“好吧,我明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