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魚薇盛湯的動作僵住,瞪大眼睛:“???” 步霄盯住她水靈靈的雙眸,輕佻笑道:“你能瞞著我,我也能瞞著你……” 魚薇喝了幾口湯,聽著步霄繼續道:“我認識的人多,隨便問問就能找到好的,還便宜,什么樣的都有,我找了一套離你學校挺近的,是我一個大哥給閨女買的,結果他女兒出國了,就這么空著也浪費,不如你帶著魚娜搬進去?!?/br> 她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如果步霄真的給她找好了,那最好不過,不會被騙,還可以便宜,可是聽著聽著魚薇才發現,步霄張羅她的事遠不止找房子,每一樁都事無巨細,她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她從沒發現他已經默默地把自己的路全都鋪好了。 “老爺子的錢以后直接打你賬戶,”步霄把最近他一直做的事都講完了,說到這里語氣變得輕了些:“還是得看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學?!?/br> 魚薇想都沒想:“我要留在g市?!?/br> 步霄一驚,微微斂眸看著她,昨夜他也想過,如果她考了別的城市的大學,他會怎么做,可沒想到她早就規劃好了,他笑著抽了口煙淡淡道:“也對,畢竟娜娜在這兒?!?/br> 他說的只是其一,魚薇低頭喝湯的時候想著,他跟娜娜是一半一半的,她想留下來的原因里,只有魚娜和步霄,這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和理由,這兩個人如果丟失了任何一個,她將永生都無法快樂。 這天直到中午,魚薇才跟步霄離開小旅館,掃雪車鏟除路面積雪后,宜嵐開車來接他們了,步霄說自己的車等先她送回去后,他再找拖車拉走。 宜嵐開車來的時候,步霄一上車,她就眼里滿是內涵地看著他說了句:“步霄,你我都是老司機了,這油什么時候耗盡,那不是門兒清的么?怎么帶著孩子還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步霄又被噎得只能默默抽煙。 魚薇在回去的路上看見手機里多了條短信,點開一看是步徽發的,他問自己怎么沒去上課,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說自己有點發燒。 “哦?!辈交栈氐亩绦乓蚕喈敽啙?,甚至連個客套話都不說。 把魚薇送到樓下時,步霄臨走前跟她說了句下個星期帶她去看房子,魚薇點點頭,一時間心情無比輕松。 進周家家門的時候她默默告訴自己,這道牢門再過半個多月就徹底困不住她了。 徐幼瑩看她進門后瞪著魚薇,嘴邊全是冷笑,目光滿是嫌惡,仿佛親眼看見她做了什么惡心事似的。魚薇知道她什么意思,這是她在家的時候,自己第一次夜不歸宿,徐幼瑩肯定腦補自己跟步霄做了什么“好事”,果然她一開口的確是那個意思。 “現在越來越明目張膽了,還在外面開房過夜,你小心玩兒脫了?!毙煊赚摷馑峥瘫〉卣f道,朝著她翻了個白眼。 魚薇自從過上好日子后,她就知道徐幼瑩一直憋著一口氣,看自己不順眼。 小姨究竟為什么要跟自己和娜娜過不去,魚薇隱隱也是知道的,徐幼瑩經常罵jiejie的時候,她聽過一兩句,大概是說她母親當初勾引了她的男朋友,當然言辭很齷齪,魚薇對于自己死去的mama生前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并不感興趣,就算真的是那樣,徐幼瑩這樣對待自己和meimei這么久,也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不打算跟她爭執,魚薇走回房里時淡淡說道:“我下下個星期就搬家,到時候你把戶口本給我,我和娜娜就算跟你沒關系了?!?/br> 徐幼瑩瞪大了眼睛,氣得胸前劇烈起伏:“你說什么?你翅膀長硬了?” 魚薇靜靜地看著她道:“我十八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現在日子過得不順心全都是自找的,你好自為之吧?!?/br> 徐幼瑩聽到她的話,頓時渾身發顫,臉色發白,恨得直咬牙。 這是她對徐幼瑩最后的告誡,魚薇對小姨談不上深仇大恨,但是她的所作所為令她惡心,從今往后的人生里她再也不想看見她。 十二點多的時候,魚薇忽然接到姚素娟的電話。 姚素娟接步徽回家時聽說她發燒,問問自己好了沒,魚薇撒謊時很慌張,就說昨晚燒就退了,早晨只是沒起來才沒去學校,結果姚素娟一聽她沒事了,要順道來接她去步家,下午照常跟步徽一起學習。 這倒也沒什么,魚薇趕緊換了身衣服,把書全塞進書包,出了門。 中午到步家時,魚薇聽說步霄也回來了,但午飯時一直沒見著他的人影,姚素娟說他昨夜又不知道去哪兒浪了,上午回了家就倒頭大睡,說吃飯也別叫他,魚薇低下頭,心虛地扒飯,她自然知道步霄昨晚沒睡好,也不急著見他。 跟步徽坐在房里一題題地做數學卷子時,突然,步家“冂”字形老樓的院門前,響起一陣門鈴聲。 魚薇起先沒當回事,倒是步徽挺好奇的,朝著院子里張望。 片刻后,毛毛的叫聲響徹整個庭院,過了不多會兒,步徽房間的房門被人推開了,姚素娟把頭探了進來朝著魚薇喊道:“丫頭,你小姨來了,你趕緊下來?!?/br> 魚薇聽見這句話瞬間毛骨悚然! 心里“咯噔”一下,接著一顆心狂跳起來,幾乎像是脫了韁的野馬,因為心跳太快,魚薇的臉瞬時就白了,衣領里冒出一層冷汗。 徐幼瑩來了? 她一秒鐘就猜出了她來的用意……魚薇站起身的時候腿軟得不行,幾乎跌倒,步徽看著她的樣子,一臉莫名地伸手扶了她一下。 魚薇跟著姚素娟走出房門時,覺得時間幾乎像是一把寒刃,在刀刀凌遲著她的心臟,每走一步都覺得眼前更黑暗一分,漸漸事物都脫了形狀,姚素娟的聲音像是飄在另一個空間:“這是出了什么事???” 遠遠地,隔著樓梯欄桿的間隙,魚薇就看見樓下客廳里坐著的人,有步爺爺,步靜生,還有正在倒茶的樊清,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在看見她下樓時,露出一臉令她牙關打顫的笑容。 果然,下一句,她就聽見徐幼瑩開口了,聲音含著笑意,卻字字令她膽戰心驚:“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魚薇還小,昨天晚上跟你們家老四一起在外面過夜,今天早晨才被送回來,我總得問問吧?!?/br> 魚薇腳下一軟,在下到半截臺階的時候差點癱倒,忽地,她的手肘被一只溫熱的手掌穩穩地扶住了。 熟悉的煙草味道和體溫隱隱從身后傳來。 魚薇轉頭一看,步霄站在她身后,一把扶住了她,他臉上竟然還有淡淡的笑意,見她站穩了,他路過她身邊下樓時,溫柔又嚴肅地說了句:“沒事兒,你先上樓去?!?/br> ☆、第二十七章 魚薇當然不會上樓躲著。 如果她這時候不出面解釋,事情絕對說不清楚,于是她極力克制住從身體里向外滲透的冷意,朝樓下走去。 其實眼前一幕是她最害怕的場景,她一直不想讓這么骯臟、丑陋人和事暴露在這個家里,步家在她心里一向是溫馨而美好的,是她決不敢玷污的天堂,她更不想讓步爺爺看見自己原來一直跟徐幼瑩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眼前的步霄已經走到客廳里了,他似乎剛睡醒,身上穿著很簡單的白襯衫黑長褲,黑亮的頭發稍微有點凌亂,顯得一身隨意,竟然一丁點都沒有緊張,他坐到步靜生身邊,翹著長腿看著徐幼瑩,魚薇此時也跟著姚素娟下了樓,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魚薇她小姨,你把話說清楚了,不然倒像是我們這一大家子欺負你?!币λ鼐曜谏嘲l上時冷笑著朝徐幼瑩說道。 徐幼瑩臉色一冷:“我說的很清楚啊,昨天夜里魚薇徹夜未歸,今天上午才被你們家老四送回來,那昨晚上他們倆干嘛了,還用我細說么……” 步霄聽見她嘴里就要不干不凈了,剛想開口罵回去,卻聽見魚薇先開了口。 “不是那樣的?!濒~薇這會兒冷靜多了,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步霄,她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楚,此時一家子人的視線都落到她身上,步霄也轉過臉目光深深地看向她,魚薇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步叔叔帶我去給娜娜送衣服,回來的路上車在郊區拋錨了,當時下著大暴雪,荒郊野外一片漆黑,他只能帶我找了個地方住下,昨晚我們一人一個房間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信的話旅店老板可以作證?!?/br> 一家人聽完,此時都輕輕蹙眉,一片沉默,步老爺子面色鐵青,姚素娟全都懂了,今兒老四回來確實沒開車,是真拋錨了,至于為什么跟家里撒謊,估計是覺得這事說出去總不好聽,想就那么蓋過去。 徐幼瑩聽見魚薇有理有據、條理清楚,朝魚薇瞪眼道:“那我還真是多管閑事了,我關心你,怕你小,誤入歧途,跟男人在外面過夜搞大了肚子,我還有錯了?” 步霄一直表情不陰不陽地低頭聽著,聽見徐幼瑩這話一說出來,臉上的笑意瞬時就全沒了,朝她罵道:“把你的那張嘴給我放干凈點兒?!?/br> “哎呦,瞧見沒?還說不欺負我們小門小戶的!這也不是你們家老四第一次威脅我了,之前我說你包養我外甥女,你也認了,你當時怎么說的,你說魚薇是你的人,魚薇私底下也承認了,我一直忍著你們之間的好事,給你們倆留點面子,畢竟魚薇做出這種齷齪事,也是我沒教好!”徐幼瑩慷慨激昂,眼淚都要冒出來似的瞪著步霄:“你自己的原話你現在不敢認了?” 這一席話說出來,客廳里徹底安靜了,步老爺子氣得開始渾身顫抖,姚素娟也心下一凜,朝著老四看去,步霄倚在沙發上,聽了輕輕挑了挑眉梢,笑得很坦蕩,抬起眼淡淡說了句:“有什么不敢認的,是我說的?!?/br> “你……”步老爺子聽到這兒,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下拐杖,氣得渾身發顫:“你這個不孝子!你給我滾出去!” 魚薇被嚇得一激靈,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步爺爺發火,還是因她而起。 步霄翹著長腿,看見老父親生氣,也不著急,一字一句道:“老頭兒你氣糊涂了?是讓我滾出去,還是讓這潑婦滾出去,我說那話是為了什么,還不是因為魚薇受氣了,是我給她撐腰的,沒錯,就是我說的?!?/br> “你……你!”步老爺子站起來,舉起拐棍作勢要打,姚素娟和步靜生趕緊上去攙扶,老爺子重重喘息,像是被噎住一般,被重新扶好坐回輪椅里,瞪大眼睛看著小兒子:“那種話也是你能胡說的?我怎么養出來你這么一個壞痞子!” 徐幼瑩看這動靜,明白步家老爺子還是很講顏面的,癟癟嘴露出一臉冷笑,接著道:“我們家雖不如你們,但別以為你們有幾個錢就能瞎占便宜,且不說是不是魚薇先勾引的你們家老四,傳出去總不好聽吧!偷偷摸摸地就得了,現在還搞得夜不歸宿,我們家可是正經人家!” 姚素娟聽見她這么說,火噌的就冒出來,她心知老四平時說話就沒正經,看魚薇受了欺負,他肯定什么胡話都能說出去,“包養”卻是無從說起的,他買給孩子的每件東西都是老爺子出的錢,這時她看出來徐幼瑩純粹就是來家里鬧事的,也不想跟她糾纏。 “她小姨,你來我們家要是就為這事,那你趕緊滾吧?!币λ鼐攴龊美蠣斪?,轉過身對著徐幼瑩說道:“老四不想解釋,我替他說!魚薇這孩子我們一家都是真心把她當自己孩子疼的,包養、勾引這么惡心的詞兒你也往孩子身上扯,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徐幼瑩沒想到步家大兒媳婦竟然是這種角色,一言不合就撕破臉了,一時間瞪大眼:“哎喲,剛才還說你們不欺負人,現在就罵上了,你有沒有素質……” “素質個屁,我他媽罵的就是你!以為我們一家都是瞎子???”姚素娟冷冷地瞪著她:“小魚薇過得不好,弱智都能看出來!吃的穿的什么都沒有!你天天拿著我們老爺子的錢,不知道干些什么齷齪事去了,孩子馬上就十八了,你也欺負到頭了,今兒來我們家,我好臉相迎,以后再來,別以為我姚素娟是吃素的!” 徐幼瑩聽見姚素娟開始罵臟字兒了,氣得渾身亂顫,拎上包就往外走,姚素娟追了出去。步老爺子已經被步靜生和樊清安慰下來了,坐在輪椅上氣得直喘氣。 步霄倚著沙發靠背,看見大嫂一直追著把徐幼瑩罵出院子的戰斗力,一時間有點想笑,結果一轉頭看向魚薇時,他的心瞬間就被揪住了。 她坐在沙發上,腰板還是挺直的,但是默默地低著頭,讓他只能看見她泛紅的眼梢,眼淚一滴滴地滑過白皙的臉頰,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在腳邊,她連哭都那么壓抑著自己,雖然在啜泣,肩膀一直在顫抖,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步霄在那瞬間心疼得差點想把自己掐死。 從她mama去世之后,他再沒見魚薇哭過的。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不僅不能為她做,反而因為自己的肆意妄為,而讓她遭受無妄之災。是他對她太不小心了,他太放肆、太輕佻,他理應忍受千刀萬剮,活活受罪。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其實已經比被千刀萬剮那樣的酷刑凌虐,還要讓他煎熬百倍,步霄看著魚薇坐在那兒無助地擦眼淚,如果可以,他想坐過去安慰她,緊緊把她摟在懷里,但是現在他無法那樣做,那種無力感,如同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魚薇狠狠地擦干眼淚,感覺到注視自己的目光,抬起眼朝著步霄看去,跟他對視了一下。 隔著一個沙發,步霄靜靜地在凝望著自己,沉默著一言不發,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神色,她不想被看見,再次低下頭去,正好姚素娟進門,看見她好像哭過,拉著她上樓了。 步霄在看著她離開后的眼神,像是瞬間死了一樣黯淡下去。 上了樓,魚薇看見步徽雙手插兜站在門口,蹙著眉望著她,神情倒是很關切的,她不知道跟他說什么,只能躲開視線路過,被姚素娟帶進她房里。 又過了一會兒,二樓忽然響起老爺子震天響的聲音,能聽出來是在怒氣沖沖地教訓老四,魚薇剛鎮定下來的心又被揪扯起來。 姚素娟才跟魚薇說了幾句話,聽見這動靜趕緊跑了出去,走廊里回蕩著老人家年邁卻激烈的罵聲,她走到房里,果然看見步老爺子坐在輪椅里,怒發沖天,滿面通紅,老四站在邊兒上,高而挺拔地站著,站姿很筆直,一看就是在受訓。 “什么話都能瞎說,你一個大男人沒什么,魚家丫頭這么小,清清白白的名聲都被你給毀了!”步老爺子怒火大發,拐棍敲得篤篤的響。 步霄沒話說,面無表情繼續聽。 “也怪我,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去管魚家丫頭的事,畢竟男女有別,現在好了,你一個當叔叔的,人家也能說你閑話!以后你不要再靠近魚薇了,都交給你大嫂?!辈嚼蠣斪诱f完,看見姚素娟走進來,對她重復了一遍:“素絹你聽見沒,她們姐妹倆以后你來管,別讓老四插手!” 姚素娟還能說什么,看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只能答應,接著她沖四弟使了個眼色,想讓他服個軟,認個錯,省得繼續被罵,步霄看見了,面色露出一絲無奈,只能說道:“得,我不問了,做什么都錯,畢竟人的胳膊肘子都是朝外拐……” 姚素娟一聽這話,暗道不好,果然老爺子稍微熄滅的火瞬間又被點著了,滿臉通紅地朝著老四罵道:“你聽聽你這都說的些什么?對,我是管不了你,你從小我就管不了你!你到處瞎混,在街上被人砍得渾身是血,你也不聽我的,管得住你的人都死了,你去小屋里跪著去,讓你媽看看你,跪不到兩個小時你別給我出來!” 聽到這句話,步霄沉默的神情在那一瞬間黯淡了一下。 姚素娟一聽事情鬧大了,趕緊勸道:“爸,不至于……” 老爺子不吭聲了,步霄邁腿晃悠悠地朝外走,姚素娟心一急,拽了一把四弟的袖子,步霄神色淡淡地掙脫了,輕笑一聲道:“我確實該罰?!?/br> 步霄走出父親的房間,一路沒停頓,走到走廊西頭的一間小屋前停下腳,推開了門,屋里還是老樣子,光線昏暗,那張小桌子上面的六七個牌位都被擺放得整整齊齊,一點灰塵也沒有,步霄走過去拿起三炷香,在燭火上燎了一下,點燃,插在銅香爐里,他站在原地,盯著靈位上的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然后他走到香案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腰板很直,就這么老實地跪在那兒,姿態溫順得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不知跪了多久,步霄的臉埋在陰影里,他抿唇笑了一下,很淺很淺,等到笑容全部消失,他畢恭畢敬地對著靈位磕了個頭。 “爸,你怎么讓老四去那屋里跪著,他心里肯定難受??!”姚素娟心急,只能又勸起來:“您是寧愿信一個外人也不信自己兒子?魚薇她姨家是什么樣的人,咱們平時就知道,這事老四又沒做錯,您罰他干什么呀?” “他是沒做錯什么,可終究現在影響不好了,咱們不在乎名聲,人家魚家丫頭還在乎呢!”步老爺子嘆了口氣,聲音又蒼老了幾分:“其實我也是想讓他好好想想,他二十八了,混到現在,還是那副樣子,男人立業成家,結婚生子,一件事沒做,他那生意錢掙得是多,可我總覺得不是什么正經買賣!你回頭就給他尋摸個家世好、人品好的姑娘,讓他今年把婚結了,不成家,就他那性子,永遠安定不下來!” 姚素娟心下為難,想著她昨天才發現老四心里是有人的,只不過聽他那意思,的確是沒什么成的希望,她猶豫了一下,畢竟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只能先答應。 步爺爺教訓步霄的話,隔著幾間屋,魚薇聽得清清楚楚,每聽一句她的心就往肚子里沉一分。 內疚、羞愧、痛苦、自卑、擔憂、無地自容,各種酸楚紛紛襲來,其實都比不上一句話讓她徹底絕望。 步叔叔再也不會管她了……魚薇聽見步爺爺的話,明白了這件事,以后她的事他通通不會過問,她不再歸他管了。 魚薇因為徐幼瑩來鬧事,實在不好意思再在步家待下去吃晚飯,等姚素娟勸完老爺子從房里出來時,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走過去跟她道別,姚素娟當然擔心她,甚至還想留她過夜,但魚薇實在別扭,晚上同桌吃飯的話,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對步老爺子。 當天下午她就離開了,自己坐地鐵走的,直到她走出步家的小庭院,步霄依然還在罰跪,她沒能見上一面。 從那天之后過了兩個星期,她一次也沒見過他,她也像是跟他約定好了似的,從不主動聯絡他,短信電話都沒有,不知道為什么,她隱隱能感覺到,步霄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