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此刻,她真的好想瞧一瞧外邊的情況啊,想看一看她的夫君穿著紅色喜袍的模樣。 在眾人滿滿祝福的目光中,紀蕓牽著栩栩,終于走到了夏大夫的面前,然后很鄭重地把栩栩的手交到了夏大夫的手里。 手被夏大夫握住的剎那,栩栩的心一顫,臉紅得快要冒煙。 紀蕓清亮的聲音回蕩耳邊:“千大哥,我今天便把栩栩放心地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待她??!” 栩栩并沒有安排這句臺詞,只是簡單交代紀蕓將她帶到夏大夫身邊便可,此刻聽著紀蕓突然說出這么合乎場合的話,栩栩又感動又幸福。 夏大夫神色很凝重地點了點頭,將栩栩攔腰抱起,走向紅毯盡頭的夫子。 栩栩被他這一抱,也氣糊涂了,因為紀蕓說過結婚的時候新娘不能說話,她只能在心里嘀咕:怎么都不按之前的規矩來啊,這段路應該是我與他手牽手一起走過才是。 耳邊忽地響起夏大夫的聲音:“別動,這么抱著你有安全感?!彼查g,耳根子也紅了。 待二人來到面前,夫子咳了咳,道:“按照之前的說法,新郎與新娘應該面對面站在一塊?!?/br> 栩栩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然而,夏大夫淡淡道:“不用,我這樣抱著她便很好?!?/br> 栩栩此刻真是心頭各種滋味啊,總結起來,就兩個字,幸福~ 夫子咳了咳,一本正經道:“那么,我便開始了?!?/br> 夏大夫與栩栩不約而同地點了一下頭,同眾人一起豎起了耳朵,聽這一場別開生面的拜堂儀式。 夫子道:“千公子,你愿意娶栩栩小姐為妻嗎?” 夏大夫一愣,心道盡是廢話,口上實在地答道:“我愿意?!?/br> 夫子接著道:“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亦或她將來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夏大夫又是一愣,垂下目光看了看懷中的妻子,點頭,“我愿意?!?/br> 夫子又問向栩栩:“栩栩小姐,你愿意嫁給千公子,讓他成為你的丈夫嗎?” 夫子的這一問,所有人都驚了,大婚之中,怎么可以問新娘的話呢?然而,這注定是場別開生面的婚姻儀式,大家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出聲。院子里出奇地靜,所有目光里都是滿滿的好奇。 栩栩羞澀地偷笑了下,點頭:“我愿意?!?/br> “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亦或他將來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我愿意?!?/br> “那么,我以月老、送子觀音的名義宣布,新郎新娘結為夫妻?,F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狈蜃诱f完這句話,已經羞得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鉆進去,這都是些什么話啊。 栩栩以為夏大夫也不會按照這個規矩,便想問可以放她下來了嗎?然而,話還沒說出口,頭上蓋的紅布突然被揭開,幾乎沒來得及看清那張盡在咫尺的臉,嘴唇便被咬住,輕輕地又帶著霸道地,吮吸著她紅唇的每個角落。牙門一個沒關緊,便讓他的舌頭也伸了進來,席卷著她的一切。 所有人望著這樣如夢如幻的一幕,都驚呆了。 栩栩第一次被人這樣吻著,幾乎喘不過氣來,只能看著他常常的眼睫毛上一閃一閃跳動的光芒,這樣炫麗,這樣動人心魄。她緩緩合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去在乎了。 如果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刻,栩栩愿意用一切去換。 大批的士兵突然到來,一瞬間如狼似虎地侵入了院子,嚇壞了所有客人。 栩栩聽到有奇怪的聲音,想睜開眼睛,眼前卻被紅蓋頭遮住了視線。 有人喊了一聲:“東方天師!” 夏大夫還有著一個名為東方晟的天師身份,此話自然是在喊他。 然而夏大夫并沒有理會,只是抱著栩栩,徑直走進了婚房,將她放在床上。 栩栩一坐下,便掀開了蓋頭,抓住了要走的夏大夫,惶恐地問道:“發生了什么?” 夏大夫轉頭,摸了摸她的臉,目光一如冰冷透徹的潭水,卻是這樣的柔情,“阿栩,別擔心,在這里等我?!?/br> 栩栩緊緊拉著夏大夫的手,漸漸平靜下來,堅定道:“無論發生什么,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這是我們的誓言,不是嗎?” 夏大夫終于笑了一笑,“那好,我們一起出去見他們?!?/br> 栩栩點了點頭。 此刻,屋外的客人都被這突然到來的一大批官兵嚇跑了,紀蕓也嚇得躲在一棵樹上,不敢露面,她可不想被這些官兵認出給抓進皇宮里。 夏大夫與栩栩走出屋子時,已經換了另一身行頭。夏大夫一身白衣入仙,帶著刻印著桃花的白玉面具。栩栩則穿了一身男兒款式的大紅衣裳,頭發高高束起,扮作了男子的模樣。 夏大夫剛剛現身,那帶頭的官兵首領便恭恭敬敬地將一封信函遞到夏大夫的手里,拱手道:“天師,皇帝有急事要與您相商,請您到皇宮里走一趟!” 夏大夫接過信函,看著上面確實是夏云歡的字跡,看了栩栩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滿滿的帶著兵器的官兵,知道這一行他必須得去,便點了點頭,“好,麻煩帶路?!?/br> 見夏大夫和栩栩要被這些官兵帶走,樹上躲著的紀蕓可是呆不下去了,連忙跳下樹,追著他們大喊:“喂,你,你們等一等我?!?/br> 官兵的首領看著紀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驚訝萬分,“這……這不是……” 夏大夫道:“她只是與那位外國的公主長得比較像而已,請莫多想?!?/br> “原來如此?!惫俦氖最I長長松了口氣。 路上,轎子里,栩栩緊緊挨著夏大夫而坐,問道:“到底是什么事,要這么急著把你招進宮里?” 夏大夫看了看皇帝的信函,道:“有邊疆的戰士在回國的路上,遇到大禹國的長公主紀寧和大禹國的將軍肖遙。且這二人都受了很重的傷,目前已經送到皇宮里?;实鄞蠹s是想請我去給他們治傷?!?/br> “原來是這樣嗎?”栩栩聽了卻始終無法將心放下來。她至今尚還記得那個普羅州知府的妻子,大禹國的長公主,紀寧。原來,她還沒有回到她的國家嗎?可她是怎么會和她國家的將軍一起受了重傷呢? 一旁的紀蕓聽了,更是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驚道:“什么?我jiejie和肖遙哥哥?我明明半年前還收到肖遙哥哥的書信,說他們已經到了大禹國。他們怎么會在這里?他們又怎么會受傷呢?”道著,她快急哭了。 夏大夫依然十分平靜,將栩栩抱在懷里,表情冷淡地看向窗外變換的風景。 栩栩掙扎著從夏大夫的懷里坐起,不顧他失落的模樣,挪到紀蕓的身邊,安慰道:“你莫哭,等到了宮里,便知道真相了?!?/br> ☆、落花時節又逢君(十) 三人剛剛入皇宮下了轎子,便有幾個宮里人走過來,將他們分別引去不同的地方。夏大夫隨曾經伺候過他的大太監去見了皇帝,栩栩和紀蕓則被幾個宮女帶去后宮處歇息。紀寧拼命說要先去看紀寧和肖遙,宮女們拗不過她,又見她長得和那個嫁進皇宮里的外國公主,且是皇帝請進來的貴客,心頭左右也不敢得罪,只得將她們帶去太醫院見紀寧。 夏大夫很快來到御書房,見了當今的皇帝夏云歡。此時,夏云歡身邊站著新任將軍皇甫斗,以及一個風塵仆仆的邊疆回來的兵探。 夏大夫欲行禮時,被夏云歡扶住。大將軍皇甫斗見皇帝的這么一扶,很是吃驚。 “皇帝這么急著找我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夏云歡未說話先重重嘆息,“本想不再麻煩你的,可這件事只有你和千醫仙可以辦得到。事情實在嚴重緊急,我一時找不到千醫仙,只能想到你了。你且聽這位邊疆過來的將士說一下邊疆戰事的情形?!?/br> 得了皇帝的命令,那位跪在地上的小兵用著快急哭的嗓門道:“一個月前,亡國西領國的殘兵與大禹國形成盟約,想要一舉攻下我大夏國。我等奮力抗守,殺了他們將士上上下下十幾萬人,可是,當天殺死的人,第二天就又復活了。無論我們殺了他們多少次,便是砍了他們的腦袋,他們都能在第二天復活再度攻打過來!而且他們復活后都很古怪,不僅用武器砍人,還見人就咬,喝人血,吃人rou,就……就像是……” “鬼?!毕拇蠓蚰畛隽诵”桓夷畛龅拿?。 小兵身子一抖,咬牙道:“對!就像是幾十年前那群來刺殺先帝的鬼。我們已經奮力抵擋,可是他們怎么殺都不減少,我方人犧牲人數卻越來越多,將士們也漸漸力不從心。特要我回來報告情況以及請求支援。請求皇帝和兩位大人快快想個辦法對付他們,否則我們縱然有千萬雄兵,也對付不了他們??!” 夏云歡蒼白著臉看向夏大夫。 夏大夫冷冷嗤道:“真沒想到,堂堂大禹國竟然會與一群沙場敗將亡國之奴聯手?!?/br> “聽聞……”夏云歡正想提及夏大夫的師弟梁鬼曾是鬼一事,突然意識到身后站著個尚不知內情的外人皇甫斗,轉而道:“聽聞天師的師父千醫仙曾經驅過鬼。當年那些來刺殺先帝的鬼,亦是千醫仙設下計謀除去的??上?,千醫仙當年并未留下除鬼的方法。所以,可否請求天師請來千醫仙,為邊疆戰事出一份力!” 夏大夫臉色抖了一抖,沉默并不應聲。 倒是大將軍皇甫斗擺出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原來天師竟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千醫仙的弟子!” 隨著皇甫斗的話音落下,氣氛突然冷卻了下來。 最后,夏云歡耐不住出了聲,“東方天師,不知這個忙你可否幫一幫?” 夏大夫緩緩合上眼睛,點了點頭。 夏云歡大喜,“那天師何時能將千醫仙找到并帶來這里?” 夏大夫一向做事很有分寸和把握,可是這次,他卻說:“我盡快。在此之前,請皇帝以投降和談之由,來拖延戰事?!?/br> “好!”夏云歡毫不猶豫答應,因為他是這樣相信著眼前這個人。這樣不假思索的相信,令得旁邊的兩個人都驚訝不已。 “我現在可以去找阿栩了嗎?”夏大夫問道。 夏云歡先是一喜,“她……她也來了嗎?”意識到自己失了控制,連忙收起笑容,點頭嚴肅,“我與你一起去見她?!?/br> 夏大夫突然攔在夏云歡的面前,冷道:“希望皇帝以國家大事為重。眼下,皇帝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怕是不方便與我一起去見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br> 夏云歡怔住。 新將軍皇甫斗大怒道:“天師,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當今皇帝,望你放尊重一些?!?/br> 夏大夫轉過目光去看皇甫斗,那樣令人熟悉的皇帝才會有震懾四方的目光,令得皇甫斗心下一寒,再不敢多言。 另一處,紀蕓與栩栩在宮女的引路下,左拐右拐,總算是到了太醫院。剛踏入門,迎面走來一個面熟的男子,栩栩還未想起是誰,紀蕓已經脫口而出:“這不是楚大人嗎?” 那男子身影一頓,也向她們望來。 那柔弱書生的模樣,令栩栩瞬間便想起了普羅州的知府楚顏辛,大為驚訝,他不在普羅州當官么,怎么會在皇宮里?又看他一身官服,與之前在普羅州時穿的大不一樣。難道是被提拔到了京城做官? 看他如今容光煥發的模樣,看來沒了紀寧的日子,他的心病也被治好了,過得十分好。 楚顏辛認得出是紀蕓,連忙上前行禮,“下官見過蕓公主?!币蛩R不出栩栩的身份,便沒有在意栩栩。 紀蕓好奇問道:“楚大人怎么在太醫院?是生了什么府上大夫治不好的大病嗎?可看你的模樣,也不像生了病……” 紀蕓不曉得楚顏辛與紀寧的那個轟轟烈烈的過去,栩栩卻曉得楚顏辛定是過來看望紀寧公主的,畢竟那曾是他的妻子??墒羌热灰呀浄攀?,已經不愛了,他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來看紀寧呢?不是給自己徒添煩惱嗎? 楚顏辛有意避開紀蕓的問題,謙和道:“感謝蕓公主關心。蕓公主這是進去看望紀寧公主嗎?” 栩栩聽這一聲紀寧公主,心中莞爾:他終于能夠接受這個現實了嗎? 紀蕓連忙道:“是啊,楚大人見著我jiejie了嗎?她怎么樣了?” 楚顏辛臉色白了一白,想自己方才想去見紀寧卻被人攔下的情形,嘆道:“下官無此幸能見著紀寧公主??伞煞衽c蕓公主一起,去看望紀寧公主?” 紀蕓有些驚訝楚顏辛會如此關心她的jiejie,怔了一下,望向栩栩,見栩栩點頭,咽了口氣,道:“可以?!?/br> 紀寧因受重傷又一路顛簸,被送到皇宮不久,至今昏迷不醒?;实垡蚺氯浅鲩e言碎語來,并沒有與旁人說明紀寧的身份,甚至負責給紀寧看病的太醫也隱瞞著,只道是個很重要的姑娘,要太醫們好生醫治。 肖遙與紀寧雖是一同送進來的,卻因男女有別,放在不同的地方醫治。負責引路的宮女因持有皇帝的令牌,帶著三人行走,一路無人敢攔。將紀蕓三人帶到放置紀寧的房門前,宮女道要回去復命便匆匆離開。 屋內,只有一個女醫徒照料著床上昏迷的紀寧。 三個人進入屋里,看到床上一身血跡斑斑的女子,眸子不約而同地一顫。 栩栩下意識地看向楚顏辛,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便見他踉蹌著走了過去,對著床邊的女醫徒道:“麻煩姑娘讓開一下,我來照顧她便好?!?/br> 女醫徒抬頭吃驚地看了他一眼,認出他一身一品官員的官服,連忙恭敬地起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