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也不知道他原本找我有什么事?!绷_以熠神色沒有因為何靈珊的玩笑而緩和,垂了眸子淡淡地說,“你今晚回去么,不回去的話,車子借我開吧?!?/br> “好?!焙戊`珊應得干脆,把車子穩穩地停在別墅外,“一會兒把鑰匙給你?!?/br> 燈火通明的別墅大得超乎羅以熠的想象,巴洛克風的繁復設計,高聳入云的圓拱形門楣,架勢堪比城堡,門口一字排開迎接賓客的侍者。 來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都衣飾古怪而華美,相比而來羅以熠的褐色緊身長褲配狐貍尾巴真的的確太敷衍了,雖然她完美的身段讓她整體不至于遜色太多。 沈延北一身歐洲中世紀的燕尾禮服,配上蒼白的妝容,從頭到腳將吸血鬼的氣場發揮得淋漓盡致,正悠悠然地陷在大廳周邊的沙發上低頭抽著雪茄,身旁有穿著碧綠色旗袍長辮斜垂的少女屈身端著水晶煙灰缸。 容允一身精致華麗的騎士裝,正與一個泳衣長耳身材火辣的兔女郎攀談。 陰影處站著獨自飲酒的洛逸澤。低調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以及遮住半邊臉紋路復雜的黑色眼鏡。 羅以熠出現的那一秒洛逸澤的目光便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身上。 即使她帶著一張不忍入目的狐貍面具,卻依舊遮不住她周身曼妙的輪廓所散發出的誘人氣息,真的是美。 可惜她不是羅歆,洛逸澤單肘倚著巨大的玻璃門,端起酒杯輕呷了一小口,似嘆息般搖了搖頭,若她是羅歆,就算是這種糟糕的妝扮,也能成為全場最奪目的女人。 羅以熠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地走到沈延北跟前,把面具摘下來露出臉跟他打招呼。 沈延北交疊著雙腿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人退下去,唇邊溫和禮貌的笑意夾雜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興奮:“狐貍小姐,晚上好?!?/br> 他悠悠哉哉地起身,姿態優雅地超羅以熠伸出手來:“可以請你跳支舞么?” 羅以熠斂了美眸,有些抵觸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我不會……” “我教你?!鄙蜓颖碧嫠龑⒚婢咧匦麓魃?,環著她的腰輕輕一勾將她帶入舞池。 他是這里的主人,自然引人注目,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羅以熠的身上,議論聲嘈雜而低抑。 沈延北在她窄瘦的背上熨帖地慢慢游走著,危險而磁性的聲音低沉繚繞:“你今天真可愛……可愛到,我想剝掉這層狐貍皮?!?/br> “沈先生,你說好的給我……” “衣服?!鄙蜓颖苯恿怂脑?,帶著她在舞池中緩緩地搖擺,“我沒忘,先好好玩一會兒?!?/br> 燈光漸漸暗淡下來,周遭氤氳著曖昧的氣氛,隱約傳來男女調笑的綿長腔調,舞池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羅以熠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沈延北的話,只覺得被他抱的越來越近讓她全身不舒服。她四處搜尋著何靈珊,可從進門開始她就已經見不到她的身影,她有些著急地伸出手推了推沈延北,怎料一推便推開了。 順著舞步打了個圈,與另一對男女交錯的瞬間,羅以熠落入另外一個懷抱,濃郁的dior homme的男士香水特有的鳶尾香調撲面而來。 “嗨,小狐貍?!比菰蚀钌纤驗楹粑贝俣行╊澏兜募?,頭一低在她耳邊輕聲道,“喜歡這里么?” 容允握上她的腰,心里一驚,這手感絕對不輸羅歆啊,可羅歆那女人他可是再怎么獻殷勤都吃不到的,他有些蠢蠢欲動地將手緩緩向下。 羅以熠心驚膽戰地躲著他近乎色/情的動作,終于掙扎出他的懷抱,氣息凌亂:“抱歉,我有些不舒服?!?/br> 她跌跌撞撞地從人群中扒了出來,一個沒站穩將正朝這邊走來的男人的酒杯打翻,青綠色的果酒灑在襯衫漂亮的前襟上,她有些懊惱地連忙道歉:“對不起!” 她慌亂中從托盤里抽出白色紙巾便去擦,然后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按住動作,她有些僵硬地抬頭看向男人的臉。 他戴了面具,看得不甚清楚,但單看輪廓應該是一個有著混血血統的年輕男人,帶著些倨傲冷淡的貴氣。他的瞳仁微微泛著淺藍,讓他的眼神愈發冰冷凜冽。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羅以熠被他盯得心里有些發毛,用力抽出手便向一旁躲開,幸而她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看到何靈珊的身影,那身黑色的女巫裙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色澤,羅以熠松了口氣走過去。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羅以熠放松地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倒下去,有些疲憊地看著幽幽光線下如狂魔亂舞的人群,三三兩兩的人逐漸將身體貼合起來,地上已然一片狼藉,羅以熠終于明白這不單單是一個舞會而已,亦明白了化裝的意義。 所有人都是有來頭的,但又不想太光明正大地坦白自己的身份,隨便掩飾一下遮遮自己的羞恥心,來此求一晚的狂歡。 “我當然會一個人在這兒,”何靈珊顯然有些醉意,字句有些含混不清帶著奇怪的聲調,讓她的語氣也開始陰沉起來,“我又不比某人,帶個破面具都能被一群人圍上?!?/br> “小師妹……你怎么了?”羅以熠有些詫異地僵住了動作。 何靈珊低了頭,“呵呵”地連聲笑著,然后遞給她一杯果酒:“今晚帥哥是不是真的很多?” 羅以熠接過來,因為剛剛在舞池間被擠得有些口渴,幾乎瞬間便將酒一飲而盡:“的確。雖然看不清他們具體什么樣子,但看氣場就不是普通男人能企及的?!?/br> 何靈珊沒再答話,只是自顧自地笑著。 羅以熠口渴得越來越厲害,便隨便又拿了幾杯果酒喝,反正她酒量好得很,喝這東西跟喝水沒什么很大的區別。 沈延北從人群中抽身而出,面帶微笑地朝羅以熠走過來,招了招手:“跟我來,把衣服給你?!?/br> 羅以熠心想他終究還是言而有信的,站起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光怪陸離的燈光有些晃眼,羅以熠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的眼神清楚一些,抬手扯了扯緊身衣的領口,帶著一絲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慵懶開口:“屋里太熱了……” “是嗎?”沈延北帶著她上樓,漫不經心地答著話。 別墅比她看到的還要寬闊,樓梯盤錯縱橫,墻壁上間或掛著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讓人恍若闖入了一個華美的迷宮。 沈延北將她帶進一個似乎是臥室的房間內,取出一個紙袋子:“衣服在這?!?/br> 羅以熠站在那里沒有接過來,眸色有些恍惚,她啞著聲音問道:“酒里有藥?” “只是一些助興的料罷了?!鄙蜓颖睂⒋臃旁谝贿?,踱過去溫柔而曖昧地環住她的腰,“現在感覺怎么樣?” “不對,”羅以熠沉了臉色,猛地甩開他的手臂,“你們酒里的根本沒有烈到這種程度?!?/br> 沈延北也不惱,慢條斯理地解開幾顆扣子,傾身過去輕而易舉地便將站立不穩的羅以熠按在床上:“當然,你喝的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嘛?!?/br> 羅以熠心底一沉,腦中回閃過何靈珊遞給她果酒的那一幕。 臥室的門被推開又合上,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羅以熠就算頭腦不清也猜的到,今晚她或許不僅僅是和一個人度過。 “北北,瞧你急的,別嚇壞了那妞?!比菰世L了調子懶洋洋地走過來,輕佻地在羅以熠泛紅的臉上拍了拍,“不過,還是你上次搞到的那個叫rosie的女人更有玩頭?!?/br> 沈延北將領帶扯了塞進羅以熠口中,壓著她的腿以免她亂動,眉毛一挑:“還惦記著呢?上次因為那個rosie,會所里鬧得都出了大事兒,好不容易讓何家老三得了先手,誰知還沒熱了身就讓人帶走了?!?/br> “誰那么大膽兒能從何三少手里搶人?”容允的手背在羅以熠臉頰來來回回地磨蹭著。 “呵,這我就不隨便說了?!鄙蜓颖被薨挡幻鞯卣f道,朝身后一直不發一言的洛逸澤挑挑下巴,“你先來?” 洛逸澤不遠不近地看著羅以熠掙扎扭動的身體,默不作聲。 “怎么著,你想一個人來不成?”容允松了松領口,“今兒可不行,這妞雖然沒rosie那么會勾人,但不知道怎么撩得爺一身火?!?/br> “你也發現了?”沈延北低聲促狹地笑著,在羅以熠的胸口粗暴地揉捏著,“這妞骨子里就有股sao/媚/勁兒,遮都遮不了?!?/br> 羅以熠的身上被扯得七零八落,洛逸澤皺了眉,沙啞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你們放了她?!?/br> 沈延北正在勁頭上,聽了這話也懶得搭理,自顧自地撩撥著身/下半透嫣紅的女人。 洛逸澤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下一秒便猛地將沈延北從羅以熠身上拉開:“北北,當我求你,放了她?!?/br> 容允聽了這話立馬惱了:“姓洛的,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說一不二的洛家少爺?你他媽早就被那個女人坑的什么都不是了!爺倆是念舊情才帶你玩玩,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沈延北的臉色更差,整了整亂了的襯衫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阿澤,兄弟今天就是想讓你忘了那個心狠手毒的女人,你今天就把這個女人當個樂子,以后關于羅歆的全部,就都是個樂子,跟人談起來笑笑也就算了?!?/br> 容允冷哼了一聲:“北北,甭跟他講道理,他要是明白這個道理,當初也不至于到監獄里去?!?/br> 沈延北剛要開口說話,便看洛逸澤不緊不慢地屈膝,姿態優雅地跪在他們跟前。 “放了她?!甭逡轁傻土祟^。 容允倒抽一口冷氣,瞠目結舌地看著朝他們下跪的那個男人,那個曾經目空一切的洛家少爺。 沈延北緩緩地瞇了眼,旋即朝容允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們走,樓下有的是女人?!?/br> 容允也沒再多說話,意猶未盡地看了看床上縮成一團的女人,轉身跟在沈延北身后離開。 兩人都是識時務的人。 當年龐大的洛家雖然已成虛殼,人脈和根基都還在,洛逸澤又并非等閑之輩,幾年來也徒手打拼出了新的家業,他想要一個女人,大可不必對他們如此低聲下氣。 高傲如他,會以他向來珍視如命的自尊作為籌碼,并不是在乞求他們,而是在警告他們,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身價。 作者有話要說:倫家還不是日更咩……倫家感覺更得好勤快了捏=口=tut哭死了啊沒有人收藏。醒姑娘果真沒人疼,沒人疼就超想欺負欺負女主qwq。已經收了的童鞋戳一戳上面那個[收藏此章節]也好啊。嚶嚶嚶嚶嚶嚶漲了那么多點擊依舊不漲收藏果然是被嫌棄了哇。 ☆、第十三章 房間隨著關門聲而安靜下來。 羅以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一條砧板上等待被凌遲的魚。 “謝謝你。所以想怎樣,請便吧?!绷_以熠啞著嗓子說道。 洛逸澤起身走過去,把她從床上輕而易舉地提起來,拉到水池邊便是一陣猛涮,冰冷的水直打在羅以熠細嫩的皮膚上,刀割一般疼。 “清醒了么?”他的聲音很輕,沒有任何語氣。 羅以熠掙扎著撐起身體,激烈地咳著,雙眼通紅。 洛逸澤有些心疼,下意識地張開手想要抱住她,卻看她驚慌失措地朝后退了兩步。 “你不要怕?!甭逡轁蓪⑹直蹖擂蔚厥栈貋?,雙手插兜,“我不會對你怎樣?!?/br> “為什么?”羅以熠因為涼水和激烈的情緒而瑟瑟發抖,“為什么幫我?” 洛逸澤側開視線,眉眼間有細微的情緒流轉:“你太像她,我只是不想看到別的男人碰你?!?/br> “她是誰?”羅以熠恍然。 洛逸澤看著她怔忪了幾秒,然后拿出手機,給她找出一張照片,憂郁而沙啞的聲音透著隱忍,唇角劃開的卻依舊是溫柔的笑,語氣像是談論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我們一起長大?!?/br> 羅以熠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然后瞬間有些暈眩地站立不穩。 照片上的季節像現在一般是陽光爛漫的初夏,里面的女人一席簡約的黑色絲質連衣裙,微風將她淺褐色的卷發吹的略有些凌亂,她邪邪地淺笑著,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 照片里的女人,臉竟與她一模一樣,只有些細微的差別…… 腦海中回放起一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猶如優雅而冰冷的大提琴。 “……去把頭發的發尾燙卷,染栗色,你指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除掉,要干干凈凈的,嗯……眉型不太好,修得略細了一些……” 大概……就是這些差別了吧。 羅以熠雙腿范軟,只能向后靠著倚在墻上。她的身體guntang,而瓷磚冰涼,她木訥地抬起頭對上洛逸澤探究的目光,嘴唇有些哆嗦:“她現在在哪?” “她不在了?!甭逡轁蓪⑹謾C拿在手里,頓了頓又問,“你號碼多少?” 羅以熠愣了許久才僵硬地報出一串數字,抬手抹開緊貼在臉頰上的發絲,她仰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洛逸澤:“能送我回去么……我想回家……” 洛逸澤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走吧?!?/br> 羅以熠步履艱難地走出衛生間,目光掃到裝著連衣裙的那只紙袋,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