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老夫人眼皮一翻,竟是直接昏過去了,顯然是被氣得不行了。 清河郡主輕哧了一聲,臉上帶著nongnong的嘲諷神色,“看樣子夏老夫人是真的準備賴賬了?!?/br> 她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夏心和夏靜都皺起了眉頭。清河郡主雖然性子跳脫,平時愛玩鬧,但是她畢竟纏著梁王去過軍營,此刻目光凌厲的模樣,就帶著幾分硬氣,讓人不敢與她對視。 “咦?!鼻搴涌ぶ鞯哪抗庾采狭宋ㄒ徊婚W躲的人,那位身穿紫衣的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面容秀美,鼻高眼大。此刻她勾著唇,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自己。 “姣姣?”她輕聲問了一句,神情從疑惑變成確認,再到驚喜。 “郡主好生威風,一來就要喊打喊殺的。時隔七年,我險些都認不出你了?!毕逆c頭。 清河郡主神情恢復倨傲,“怎么,你要幫一個把老鼠看得比人還重要的老糊涂?這可不像你啊,依你小時候的脾氣,不管是誰,能做出這種事兒來,你估計直接提著寶劍就親自斬殺了那畜/生,還容得下一個鼠輩為非作歹?” 她的手指在慢條斯理地替貓咪梳理著毛發,神色之間顯得漫不經心,只是視線從來不曾從她的身上移開。 “你覺得祖母做得不對?” “當然,難不成區區一只老鼠,真的能比得上人?” 夏姣姣勾唇一笑,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你是這么想的啊。那你現在替珍寶出頭,是不是也有人命比不過一只貓的意思呢?” 清河郡主動作停住,面色復雜地看了她片刻,最終冷哼了一聲。 “姣姣,你變了。如果榮姨在世的話,她一定會非常討厭你這副嘴臉?!彼皇直е?,另一只手勒緊韁繩,將馬掉頭就準備離開。 “是啊,我娘在世的話,我也不會有這副嘴臉了。珍寶的金鈴鐺我會盡量幫你找的,看好你的貓,連只貓都看不住,很難想象你去過鐵律如山的軍營?!毕逆袂槲醋?,輕飄飄地說出這兩句話來。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清河郡主猛地回過頭來,眸光如電。她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扯著韁繩跑遠了。 沒人敢阻攔,就連那些侍衛也不敢靠近,萬一真的沖撞了清河郡主,只怕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等到清河郡主的身影消失了,院子里才再次忙亂起來。有的去請大夫,還有的端茶送水,一個個都面露戚戚然。 說起來這事兒也的確不算大,開端只不過是死了只老鼠,老夫人想要替老鼠報仇,要殺死幾只貓。沒想到貓沒殺死,卻引來了一個兇神惡煞。 清河郡主得理不饒人,嘴皮子又極其利索,絲毫面子都不給。抽暈了莊嬤嬤,氣暈了老夫人,這夏侯府的人還拿她沒法子。 * 回來的路上,知夏和知冬一左一右地攙扶住她,臉上皆帶著幾分擔憂。 “縣主,您那樣落了清河郡主的面子,真的沒有關系嗎?奴婢聽說郡主最記仇了,一件小事兒她都要追究的?!敝p聲開口,想起清河郡主手拿著馬鞭抽人的樣子,她就禁不住直發抖。 夏姣姣輕笑,捏了捏她的臉:“傻丫頭,我兒時和她一通玩耍的。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暴脾氣,當初我倆湊一起,就像是兩個噴火娃似的,逮到誰捉弄誰。天不怕地不怕,后來我娘發生意外,我們才分開。她記仇我更記仇,小時候她抓了蟲子放進我的衣領里,嚇得我當著眾人的面嚎啕大哭,狠狠地丟了一回臉。我不等嬤嬤來給我抓蟲子,轉身就對準了她的臉狠抓,當時就流血了,如果不是那時候手上沒什么力氣,現在你就等著看她破了相的臉吧!” 她的話音剛落,兩個丫鬟都睜大了眼睛,臉上皆是難以置信。 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此刻病怏怏的,報仇只能依靠毒花毒草和計謀的縣主,也曾經有過那樣烈性的時候。 知夏看她又陷入了懷念的情緒之中,心知她肯定還是向往成為清河郡主那樣的人,沒有任何顧慮。不由出聲安撫道:“縣主,清河郡主那脾氣太烈性了,只怕日后要吃虧的。嬤嬤常說一句話,太有棱角的人,最后都會被磨平,只是這過程有無數的痛苦。奴婢就希望您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br> 夏姣姣笑著點了點頭,知夏是為了安撫她,但是中間那句話有關于棱角的話,倒是讓她心中更加酸澀。她夏姣姣的棱角比清河不知銳利了多少,到現在還不是被磨得干干凈凈,這其中流血又流淚的過程,每每想起來都心酸得不能觸碰。 “清河的苦日子在后頭?!彼隣钏茋@息地感慨了一句。 知冬歪著頭,她不太明白夏姣姣所說的。清河郡主有這樣的性子,就是因為有梁王爺在背后撐腰,只要梁王府不倒,清河郡主如何都不會過得太差。 “你看著吧,清河比我大兩歲,親事還沒定。甚至連一點兒苗頭都沒有,梁王妃成日里躲去庵堂帶發修行?!毕逆f到這里就不肯再說了,她不停地搖頭,顯然不看好清河郡主未來的姻緣。 作者有話要說: ☆、第43章 蘭姨娘母女倆一直逛到傍晚時分才回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頭上也都換了新簪子,看樣子是大豐收了。 只不過她們進入府中的時候,卻發現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兒。下人們見到她們就匆匆行禮,快速離開,好像她們兩人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娘,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我這發髻梳的不好看嗎?”夏傾心里有些不踏實,摸了摸頭上的發簪,輕聲問了一句。 母女倆不僅戴上了新簪子,連發髻都不是早上離開的模樣,而是讓人重新梳了今年剛出的樣式。 “肯定又是誰嫉妒我們娘兒倆能出去瀟灑,府里頭可不還是有一眾不能出門的人,得躲在院子里裝悲傷。你大伯娘和大jiejie之前天天往外跑,恨不得身上能長八條腿,現在又是名聲有礙,又是臉出問題了,你大伯也跟著倒了,她們就看不得別人囂張唄?!碧m姨娘倒是心態好。 只不過她們這種冷嘲熱諷別人的自信,并沒有堅持多久。剛走進院子,就見夏增一臉怒火中燒地站在那里??吹侥概畟z打扮如此花俏的模樣,他不僅沒有像往常那樣歡喜,相反還瞇起了眼眸,眼中閃過幾分陰狠的光。 “增郎,你這是怎么了?快看看人家特地買的湖水藍寶石,我記得你說這種色最襯我的皮膚——”蘭姨娘被他的樣子唬了一跳,立刻上前去安撫他。 腰肢輕扭,仿佛水蛇一般。雙臂也直接纏到了他的脖頸上,聲若嬌蘭。 蘭姨娘這副柔媚的模樣,分明就是當著夏傾的面兒,在勾/引夏增。夏傾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看到自己姨娘那副勾人的模樣,她的臉色微紅,眼神之中卻帶著幾分欣喜。 她也希望以后能嫁個疼寵自己的夫君,不知道蘭姨娘常對她說的薛大爺,會不會像她爹那樣會疼女人。 夏傾準備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一般接下來的事情都不是她能看的。 只不過她這步子還沒開挪動,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蘭姨娘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捂住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夏增竟然動手打她!她剛剛是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把推開她,然后快速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平時雖然都是讀書寫字,從不舞刀弄槍,但是他畢竟是個男人,氣急攻心之下甩過來的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眼淚一下子就溢出眼眶。 “爹,你怎么打我娘???”夏傾驚呼了一聲,連忙快步跑過去。 蘭姨娘平時保養得宜的一張臉,此刻已經印上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又紅又腫。 “我打得就是她這沒臉沒皮的賤/人!”夏增怒目相視,看著蘭姨娘的時候,不僅沒有平日的情意,相反還赤紅著一張臉,恨不得抽筋扒皮生吃了她。 蘭姨娘一呆,除了當初她背著玉榮長公主跟夏增偷情時,被抓到了之后,受到過這樣的指責。平時她都是養尊處優的,哪里被人這么罵過,而且現在羞辱她的是她的夫君。 “增郎,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夏傾也被夏增一句話給嚇到了,她爹雖說沒去科考,但一向以文人自居,舞文弄墨的事情也比較擅長。她從來沒聽到過夏增罵人,如今竟然當著她的面兒,罵蘭姨娘為賤/人! “我怎么不能這么說你了?你們娘兒倆今日出去,就沒去茶館里坐坐,現在各處都流行一個故事。叫蘭姑娘和她的駢頭,說這個蘭姑娘明明是侯府庶女,卻眼高于頂,擇夫的最低標準就是侯府嫡子,后來她真的勾搭上了一個侯府排行第五的嫡子。最后他們倆一起聯手把這五爺的妻子,一國的公主給害死了!你說說,這故事里的蘭姑娘是不是你!”夏增幾乎是暴怒,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咬緊了牙關,惡狠狠地看著她。 對上他這樣怨毒的眼神,蘭姨娘和夏傾都有些慌了手腳。兩個人紛紛后退,想要躲開他。 夏增正在氣頭上,豈容她往后退,伸手一把拉過蘭姨娘的手腕,直接用力地扯到面前來,冷聲地質問道。 平日里夏增總是夸她皮膚白皙嫩滑,像個剛出生的小娃娃似的。他根本都舍不得碰,甚至每日拿了珍珠粉,小心翼翼地替她抹勻,就為了讓她一直保持著這種細皮嫩rou的狀態。 可是現在他卻毫不憐惜地握緊了蘭姨娘的手腕,甚至指甲都深深地掐了進去,絲毫不管蘭姨娘痛得哀叫連連,眼淚都下來了,夏增都不曾松開一分。 “不是我,不是我!你為什么不相信我,要聽那些茶館的說書先生胡說八道。我未及笄就遇上你了,否則以我的身份做個正頭娘子不好么,偏要做小,而且還成了被千夫所指的人?!碧m姨娘單手捂著臉哭喊,被他扯得跌跌撞撞。 夏傾嚇壞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飛快地撲了上去,雙手抱住夏增的大腿哀求。 “滾,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滾出去?!毕脑鰵饧睌牡睾鸬?。 他雖然是成年男人,也有力氣。但是扯一個女人,再有另一個抱住他的腿,行動就非常不方便了。 “我不放,爹,你與娘好了這么多年。人家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娘與你認識了那么久,經歷了那么多,攜手走到現在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輕信茶館里的人,卻不信與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人!”夏傾的臉上站滿了淚水,她死死地抱住,生怕夏增脫離之后,蘭姨娘就遭到什么重創。 夏增的面容扭曲,顯然再一次回想起茶館里的那些話,額頭上的青筋直爆。 “我讓你滾?!彼偷靥鹉_,沖著夏傾的心窩踹了過去。 夏傾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平時也是弱不禁風,哪里禁得住他這一腳,立刻就滾到一邊捂著胸口開始咳嗽。 那咳嗽聲撕心裂肺,她沙啞的喊叫聲也傳來,顯然是被踹得特別痛。 “傾兒,傾兒?!碧m姨娘急切地呼喚了幾句,掙扎著想要沖過去,卻被夏增一把扯過來。 “怎么現在嫌棄我這侯府嫡子的身份低了,還想去勾搭天潢貴胄不成?我說你水性楊花你還狡辯,要不然當時為何初次見面就落了貼身的香囊給我,就是為了勾引我?,F在想想那時我不過十七八歲,只與丫鬟廝混過,何曾見過你這樣的風情,一時鬼迷心竅了一般,最后連公主要嫁我,我都不稀罕,可不就是被你給勾住了。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是不是日日夜夜都想著紅杏出墻?”夏增臉上的厲色更甚,他眼睛瞪著蘭姨娘,似乎要用劍射穿她的身體一般。 蘭姨娘是又急又怒,外加擔憂夏傾,她心底的一股火一下子燒了起來,直接把整個腦子燒得一片空白。她抬起另一只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臉上嘲諷意味十足。 “夏增,你還要不要臉了?別說的你是柳下惠在世,坐懷不亂。好像你瞧不上公主,都怨我一人似的。是你嫌棄公主又老性子又不好,成日里管著你,不茍言笑,在床上也不夠放蕩,不會日日夜夜攀附著你嬌俏地喊爺。還有當初我的行為的確不妥當,給了你貼身香囊,你燒毀了就行了,何必又來招惹我。我又沒讓人把你綁起來跟我一起上床!”蘭姨娘心急夏傾被踹出毛病來,對踢打夏傾的夏增,更是心里有火。 “這件事兒明明沒有牽扯到傾兒,作為父親,你竟然對著她的心口踢。如果踢出毛病來,究竟誰賠?你是她的親生父親,下這么重的腳,還是人嗎?” 蘭姨娘剛剛的發火,把夏增給震住了。在一起這么多年,都是蘭姨娘伏低做小,每次都把他捧得高高在上,從不曾對他說過一聲重話。 但是方才那一長串冷嘲熱諷的話甩出來,讓他覺得眼前的女子好像是個陌生人一般。他手上的力道一松,蘭姨娘就趁機掙脫了出來,立刻跑到夏傾身邊。 “傾兒,你沒事兒吧?給娘看看,胸口疼不疼”蘭姨娘扶起她,把夏傾摟在懷里,小心翼翼地用手給她揉著胸口。 夏傾滿面淚痕,她也是疼得受不了了。整個人都在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害怕,她連忙拉住蘭姨娘的手,顫著聲音道:“娘,你別生氣,傾兒不疼。爹只是一時受了大刺激,你好好跟他說,你們倆不要吵。從小到大,你們都沒紅過臉……”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已經開始嗚咽了,看向蘭姨娘的眼神之中帶著十足的懇求意味。 她是真的害怕蘭姨娘和夏增鬧掰,大伯和大伯娘在侯府里就是一對冷如冰霜的夫妻,她曾經用這個擠兌過夏心很多次,雖然夏心嘴上不在乎,但是她曾看到夏心偷偷哭過好多次。而蘭姨娘和夏增則是恩愛如昨,蜜里調油,她作為他們的女兒,也活得非常幸福。 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感情上的,夏傾真的覺得除了自己是個庶女不怎么滿意之外,其余的幾乎堪稱完美。 蘭姨娘見她哭得這副凄慘模樣,腦子里也清醒了許多。的確,她們母女倆的靠山都是夏增,她可不能得罪了,也不能撕破臉,她還得依靠夏增的疼寵來給夏傾找個好人家。 “增郎,你瞧瞧我,一看見傾兒喊疼,我就什么都顧不上了。還是因為你當初抱著傾兒,說是我們全府上下誰都不能欺負你女兒。您瞧瞧您再怎么生氣,也不能踢她啊,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說,誤會終究是會解開的?!碧m姨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再轉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里巧笑倩兮的模樣。 可惜夏增已經不買賬了,他面容陰冷地注視著她,就像是看著個仇人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第44章 蘭姨娘見狀,心里“咯噔”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嬌媚,她柔弱無骨地貼上去,背對著夏傾直接把手伸進了夏增的褲子里,動作挑逗而性感。 “□□,你當年就是用這種手段來誘我上床的,還在屋子里焚了催/情的香。大姨娘生小姨娘,一窩子都是姨娘。你這女兒以后也就是個做姨娘的命!”夏增一把將她的手扯出來,毫不客氣地對她甩了一個巴掌過去。 “夏增!”蘭姨娘連自己的臉都顧不上捂了,直接手指著他的鼻子,面露怒色。 “這么看我做什么,你當時年紀不大,但是體態風流可比一般及笄的姑娘還要風/sao,看看夏傾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你那個時候。在床上比我還放得開,誰知道你勾/引過多少人了,只是我當初年少輕狂,被你哄住罷了,其他男人說不定提起褲子就走了,誰還記得你!至于夏傾說不定都不是我的種,你到底給誰給我戴了綠帽子,你被養在府外,我又不可能隨時看著你,賤/人!” 夏增越說越生氣,越說越惱火,他直接對著蘭姨娘開始了拳打腳踢。 他之前認為自己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妻子比他強上無數倍,當玉榮長公主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只有低眉順眼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入贅一般,根本抬不起頭來。但是現在他才發覺,自己最無法容忍的是女人給他戴綠帽子。 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他一開始就陪在身邊的人,甚至他的耳邊還回響起茶館說書先生的那句話:擇夫標準三,世家的嫡公子,門第最低為侯府。所以他是蘭姨娘選擇的最低標準,呵,真是可笑的女人! 他的雙眼泛紅,拳腳相加,絲毫沒有手軟的意思。 蘭姨娘根本無力反抗,她的解釋聲全部被打沒了,只剩下嗚咽。 “爹,爹,你別打了。娘要被你打死了?!毕膬A驚呼了一聲,顧不得胸口的疼痛,立刻飛撲而來,整個人擋在蘭姨娘的身前。 夏增的動作停了一下,眼神冷厲地看著她。